第一章
愛上他!
姜霽月站在廁所的鏡子前,盯着裏頭的倒影,咬牙切齒地,那股狠勁和腦海里浮現的自我催眠完全不搭軋。
愛上那個人渣,勾引他,你可以的,姜白日!雙手撐在洗手台上,她死盯着鏡中的自己,不斷在腦海中重複。
“請問……你還要用洗手台嗎?”身後傳來語音輕柔的問句。
姜霽月回神,看到鏡中映出一張艷光照人的臉蛋,正好奇地盯着她瞧,她尷尬一笑,趕緊讓出位置。“不用了。”
美女微笑,打開化妝包開始補妝。
姜霽月假裝整理頭髮,偷偷打量她。她認得她,關澤的秘書──那個她搶不到的職位,和她差不多時間進公司的。
瞧瞧,秘書就是要這副模樣,自信亮麗的外表,光芒四射的神采,哪像她,稚氣未脫的小圓臉,蹬個高跟鞋才勉強及上一六○的身高,唯一可取之處,就是傲人的胸圍。
胸圍──姜霽月深吸口氣,挺了挺胸,以往極力隱藏的缺點,卻成了她計劃中的致命武器。
偏……毫無用武之地。她無聲嘆了口氣,撕了張紙巾抹抹手,默默離開洗手間。
進公司快兩個禮拜了,她的計劃進度是零。
怪了,小說和偶像劇里不是隨便搭個電梯都會撞到總裁的嗎?他只不過是個協理,還和她位於同一層辦公室,怎會那麼難有交集?她甚至沒跟他有過完整的對話!
大家好,歡迎來到宙威。這是新進同仁教育訓練時,他對在場二十多人所說的話,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不超過百分之一秒。
霽月,歡迎你進總管理處。明誠,好好教她。這是開總管理處會議時,他對她說的話,溫文含笑的視線停在她身上久了些──一秒,或兩秒,快到她還來不及放電和回話,就已經轉到學長那邊去了。
原本她還有點擔心,怕他會認出她,結果全是杞人憂天,他看她的眼神跟看陌生人沒兩樣。就說嘛,他不可能會認出她的,都那麼多年了,而且她和以前也不一樣了。
姜霽月走進辦公室,瞥了位於底端的緊閉門扉一眼,她又嘆了口氣。
關澤的辦公室有獨立隔間,門口還有秘書鎮守,完全不像她所想的那麼觸手可及。加上制度健全的大企業,批閱公文全部採用E化,她連想用呈送公文這招拉近距離也沒有辦法,每天只能眼睜睜地看他在眼前晃過,看得她都快氣死了!
還以為要如何掩飾對他的嫌惡將是計劃中最難克服的,她每天都催眠自己要愛上他,嘔的是,至今仍找不到機會測試她自我催眠的成效有多大。
“霽月,我送東西給協理。”見她回來,楊明誠拿着資料夾站起。“我回來前,別離開座位。”電話鈴響三聲之內必須接起,他和她的座位相鄰,只能互相依賴。
“關協理嗎?”姜霽月整個精神都來了。秘書在洗手間還沒出來,這一定是老天爺聽到她的祈求,賜給她的禮物!“我去、我去!”她自告奮勇,伸手去搶那個資料夾。
“喂、放手!”楊明誠閃躲,壓低聲音吼,慶幸有OA板阻隔,否則定會引來其他人的側目。“由我送就很不得了了,哪輪得到你去?”要不是人資部經理不在,而這份剛印刷好的人事規章樣本又急着確認,他才不敢越級上呈。
“就當作你也不在不就得了?給我!”姜霽月不死心,這難得的機會說什麼也要把握住!
“放手啦!”從一進公司,她的視線就一直追着關協理跑,虎視眈眈的,制止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把她送到協理面前?
為了閃避她的搶奪,連眼鏡都被撞歪了,楊明誠還是忠勇護着資料夾。
此時,很不巧地,他置於桌上的手機響了。他瞥了一眼──哈妮打來的!他正要接,卻被一隻手打橫奪走。
無視他殺人的目光,姜霽月按下通話鈕,聲音甜得讓人起雞皮疙瘩。“喂~~找明誠啊?他在忙耶……”
楊明誠臉色慘白,拚命打手勢要她把手機還他。拜託!他和哈妮的關係已經夠岌岌可危了,饒了他吧!
“我是誰?呵~~他沒跟你說過嗎?”姜霽月格格嬌笑,挑眉睇他,指指他手上的資料夾。物物交換,很公平。
楊明誠欲哭無淚,為了挽救感情,只能認了,乖乖把資料夾遞了過去。
掙扎什麼呢?姜霽月接過資料夾,笑得好開心。念在學長幫了她不少忙的分上──雖然都是被逼的,她還是別太落井下石好了。
“我是霽月啦,你見過我,你忘了?我對你很有印象呢,漂亮、身材又好,學長老跟我們說他有多愛你,讓人羨慕死了……”簡單幾句,消毒完畢又把對方捧得心花怒放。“欸,學長回來了,等等哦!”姜霽月揚笑,把電話交給他。
這學妹就是這樣,愛整人,卻又很懂得挽救,讓人沒辦法真的氣她,還被她玩得死死的。楊明誠苦笑,用口形無聲說了句謝謝,接過電話,立刻躲到角落去情話綿綿。“哈妮~~”
姜霽月莞爾,拿着資料夾,快步往關澤的辦公室走去。
來到門口,見沒人留意她,她撥了撥頭髮,迅速把襯衫的扣子解開兩顆,挺了挺胸,滿意地看到誘人的乳溝在V形領口若隱若現。
她深吸口氣,穩住因期待和緊張變得狂鼓的心跳,伸手敲門──
計劃開始!
午後的艷陽在落地窗的遮擋下,阻絕了熱度和刺眼的光,只透進了適度的明朗,點亮了整個辦公室。
辦公室里的擺設大方、高雅,以原木材質為主,瀰漫著淡淡好聞的森林氣息,和它的擁有者相同,給人一種舒適愉悅的感覺。
關澤坐在辦公桌前,表情專註,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打。
他的長相界於斯文和俊魅之間,帥氣但又不會漂亮得過分,頭髮全往後撥,露出飽滿方正的額頭,服貼的髮絲帶着柔順自然的弧度,襯托着渾然天成的知性氣質,會勾誘出每個女人想緊緊抱住他、將手指插進他發間纏繞的衝動。
此時正因沉思而半垂的眸子,是最最讓一票娘子軍心茫魂酥的關鍵。他總是帶着笑,卻絲毫緩和不了那電力十足的殺傷力,只消一瞥,男人感受到的是他的友善及溫和,女人則是被電得發暈,再怎麼見過世面的貴婦也會像小女生般紅了臉。
有不少人被他的微笑迷惑,以為他的能力和他的外表一樣無害,剛開始,甚至還傳出他是靠臉吃飯的傳聞,但和他交過手的輸家們都慘痛領略到,那只是假象,隱於斯文皮相下的,是頭霸氣且攻擊性十足的猛獅,出手快、狠、准,乾淨俐落。
關澤移動滑鼠存檔,端起桌上的黑咖啡啜飲,微彎的眸子噙着笑意。這份年度改善計劃,會讓整個企業的人事結構更精簡、更健全。
年僅二十八歲的他能坐上這個位子,靠的不是背景,更不是俊逸的外表,而是以過人的才能,創下這個傳奇。
他在大學時提出的畢業論文,成功協助一間公司省下百分之十的管理成本,在企業界造成不小的震撼。
要知道,能夠開源的高手大有人在,但節流這部分已陷入瓶頸,難得有人提出精闢可行的方案,這樣的能力怎能不教人驚艷?各家企業爭相網羅,他卻完全沒放在眼裏,毅然決然地當兵去也。
兩年的時間,新人輩出,加上那套方法已被模仿,會被遺忘也是應該的。結果又一年後,一名研究生所發表的論文,喚醒了企業家們的記憶──人才回來了,還提出比之前更好的方案!
搶人大戰再次展開,關澤連碩士學位都還沒拿到,就已經被知名的宙威以超高規格的福利及待遇聘下,羨煞一堆找不到工作的學長姊們。
進了宙威,他首先提出E化的管理流程,節省不少公文往來所浪費的時間;緊接着提出人事整頓的策略,裁去不必要的層級及冗員,讓企業健康瘦身。此舉非但沒引起人心惶惶,反而激勵員工努力工作的士氣,連帶提升整個經營績效。
那一年亮眼的每股盈餘讓股東們笑得合不攏嘴,順利將他推上協理的位置,掌管總管理處。
得天獨厚,只有這個詞,能貼切形容他一帆風順的際遇。
從小到大,對於成功他向來是唾手可得,只在十八歲那年,那年夏天,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年少情懷,也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嫉妒和毫無把握。
眸心因回憶而轉深,腦海浮現那張容顏,關澤淡淡一笑。十八歲,都十年前了……他斂回心思,將咖啡一飲而盡。
都怪那個和她酷似的新進同仁,勾起他塵封的回憶──姜霽月,他記得名字,和她同姓。他放下咖啡杯,一正思緒,繼續專心工作。
叩、叩。
門上傳來輕敲。
“請進。”以為是秘書,關澤沒有抬頭,仍專心撰寫企劃。
“……協理,這是印刷廠剛送來的人事規章,請您過目。”傳來的嗓音和聽慣的秘書聲音明顯不同,眼前這人帶着膩死人的甜意,還夾雜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
緊張還會故作嬌媚?這矛盾的組合讓他頗覺好奇,想看是誰,一抬頭,映入眼帘的卻是呼之欲出的雪白雙峰。
很……漂亮。尤其在黑色襯衫的烘托下,更顯得誘人心魂。關澤挑起一眉,不帶任何情色的眼光,只是很純粹地在心裏下了評論。
美好的事物人人愛,他不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有人敢穿,他就敢看,只是當時間、地點都不對時,這樣的穿着其心可議。
“謝謝。”接過樣本,關澤往後靠向椅背,拉開兩人距離,也方便看清來人,這一眼,讓他有些愣住──剛剛才在腦海閃過的容貌,如今出現眼前。
和他對上眼,姜霽月漾起迷死人的甜笑。電、電、電死他──即使,她真正想做的是掐死他!不行,沉住氣,殺人要坐牢,為了這種人不值得,何況,讓他以死解脫?哪那麼好過,她的計劃會讓他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協理,您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改的?”她上身傾前,好讓他的視線能一覽無遺。
儘管已做了萬全的心理建設,沒在人前這麼暴露過的她,小臉還是無法控制地微微發燙,加上作賊心虛,一顆心跳得飛快,更加助長紅艷燎燒的氣勢。
鎮定、鎮定!就當是在海邊穿比基尼,不要緊的,而且她不再是當年那個醜小鴨,他認不出來的!她偷偷觀察他的反應,還拚命安撫自己,卻依然抑不下狂鼓的心跳。老天爺,拜託,千萬別讓她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關澤不動聲色,眸底卻有絲難以察覺的微慍一閃而過。記憶中的她是純真活潑的,他不希望被容貌相似的她給污染了形象。
“你叫……霽月是吧?”他微微一笑,溫文有禮。
過關!他沒質疑她的身份!姜霽月很想高聲歡呼,又覺得不屑。看吧!男人都是哺乳系動物,只要稍微穿低胸一點,姓啥名誰都忘了!
心一定,她開始使出渾身解數。“是,協理您記得呀?”她嬌媚一笑,猛送秋波。這笑容她在鏡子前練過好多次,今天總算派上用場。
“霽月,”關澤看向她,唇畔揚笑,讓人如沐春風。“空氣有點悶,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讓一點空間?”他朝桌前一指。
笑容僵住,姜霽月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應。空氣悶?那叫血脈賁張吧!他懂不懂啊
“……當然可以。”她深吸口氣,總算維持住甜美的笑,轉身走到桌前,寬大的辦公桌立刻拉開了楚河漢界。
關澤翻閱人事規章,適當的距離,讓他更能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及肩的鬈髮塞在耳後,露出心形的小臉,白裏透紅的粉頰,襯上黑白分明的大眼,彎長的眼睫扇啊扇的,若不是她方才的舉止還記憶猶新,他真會被這清純無邪的外表給騙了。
什麼叫天使般的臉孔、魔鬼般的身材,他總算見識到了。他揚起一抹冷笑,繼續看着手上的資料,心思卻不受控制地飄了開。那張臉,真像……不知現在的她,是什麼模樣?
辦公桌沒事弄這麼大幹么?姜霽月臉上的笑有點快掛不住了。她計劃中初次接觸的進度是要靠到他身上的,軟玉溫香抱滿懷,夠撩人吧?偏這老遠的距離,別說碰他了,連乳溝能不能看得清楚她都很懷疑!
“我幫您一起看有沒有錯字吧!”姜霽月鍥而不捨,雙手撐在桌面,兩人的距離瞬間縮短,俯低的美景,足以讓男人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卻不包括他。
“我看完了。”關澤在文件尾端簽名,交給她。“沒有問題,可以請印刷廠開始作業,印完后發給各單位人員重簽,一個禮拜之內務必全數收回。”這是他新擬的人事規章,裏面的條文更加保障員工。
簡潔俐落的指示,也代表對話結束。
“……是。”接下來怎麼辦?雙手接過,姜霽月思慮急轉,但頃刻間,怎麼也想不到計劃B,她好氣餒。不會吧?難得的機會,就這麼沒了?
她沒發現那懊惱擰眉的表情,破壞了做作的笑容,反而帶着可人的嬌憨。關澤有些詫異,他沒想到在明目張胆的勾引之後,她的臉上竟會出現這麼無辜的神態。
不是沒被獻過美人計,也見多比她心計更深的美女,他卻分不清,她這算是更加高明的技巧,還是自然流露的本性。
好奇心驅使,讓他沒直接叫她離開。
“怎麼會是你送進來?張經理呢?”他問道,雖然唇角仍然帶笑,平緩的嗓音卻沉下幾分,探測她的反應。
她……怎麼覺得有點冷?錯覺吧?姜霽月望向他,那深不可測的黑眸,讓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要命!這不是在怪她沒資格進他辦公室吧?
“經理外出,主任電話中,因為這文件滿急的,所以先由我送進來了。”她勉強扯笑,早就想好的理由,因慌張而說得又急又快。
慌張?這個發現勾起關澤的興趣。有膽子色誘,卻被這小小的問題亂了陣腳?
“送進來前,都沒人校對過嗎?”這下子,他連唇畔的笑都沒了。“是多重要的電話,讓楊主任連校對都省了?”
完了,不會才第一次出馬就拖累學長了吧?姜霽月背心竄過一陣冷汗,急忙解釋:“您放心,主任工作相當認真負責,他一定是校對過,才會讓我送進來給您過目的。”
如果她定下心,會發現氣勢逼人的他,其實眸心藏着促狹的笑意。
通常,像這種想藉着美色攀權附貴的人,都心機深沉到不管他人死活,更遑論像這樣急着幫人辯解。
她到底是純,還是蠢?哪個才是她的本性?
“是這樣嗎?”關澤不置可否地淡道,頗以她的手足無措為樂。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猜不透他的想法啊!姜霽月慌得手心直冒汗,忍不住氣惱。色誘有沒有用?她的領口開得那麼明顯,他不可能沒看到,怎會毫無反應?
她深吸口氣,再接再厲──
“協理,您別生氣好不好?”她眨着眼,輕咬下唇,十指絞扭,像小鹿斑比一樣地看着他,合攏的雙臂將雪胸推擠出情色的姿態。“您這樣讓我好害怕……”性感加我見猶憐,女性雜誌上說這是最能擄獲男人的組合,他死定了!
關澤一時間真不曉得該把視線放哪裏,不是因為尷尬,而是只要看到她,他就很想笑!想裝得世故媚態,卻又滿是掩飾不了的生澀,她去哪裏學來的
強忍住笑意,腦海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一招是只用來誘惑他,還是每個高階主管都領教到了?
一想到她姣好的曲線可能不只他一個人看過,原本愉悅的心情頓時一沉。他怔了下,為這樣的反應感到詫異,隨即自嘲一笑,把這無謂的情緒全然抹去。
又如何?這不關他的事。
“有什麼好生氣的?”他淡然揚笑。這時桌上的分機響了,他接起。“我是關澤。”
“協理,大小姐現在人在會客室,能讓她進去嗎?”秘書說道。
“先請她在那裏稍候一下,我待會兒過去。”關澤掛掉電話。
董事長對他的欣賞,在宙威已是公開的秘密,常常製造機會拉攏他和女兒的關係,他沒接受,也沒拒絕,一直保持適當的距離,偶爾一次外出約會,已是極限。
一個家教甚嚴的千金名媛,不見驕縱,舉止得體大方,美麗賢淑,找不到可以挑剔之處,卻完全勾不起他心裏的波瀾。
人人都說他高明,用若即若離的方式來讓女人死心塌地,他沒去反駁,只一笑置之,因為他沒低劣到用感情來玩花招。只當是朋友,如此而已,他從來就沒做會再深入交往的預想,兩人相處上,他也從來沒表現出任何會讓對方有所誤解的舉止。
董事長是個聰明人,當然懂他沒直接回絕是為了保全他身為老闆的面子,但看着人才成不了女婿,說不甘心就有多不甘心,依然叫自家女兒加把勁纏着,希望能盼到獲得青睞的一天。
姜霽月惱怒咬唇,直想發火,因維持前傾姿勢而酸疼的腰部,更是讓她的情緒火上加油。他到底有沒有發現啊?本來還以為他是假道學,不敢明目張胆地看,但這段期間,她完全抓不到他偷瞄她胸部,一眼也沒有!
是男人就愛波霸,這不是千古傳承的定律嗎?結果他的視線再正人君子不過,連一絲絲見色心喜的閃亮光芒都沒有,彷彿她穿的是直到頸際的保守修道服,要不是太明白他的所作所為,她真會忍不住懷疑他是Gay!
“協理有訪客啊?”忍住懊惱,姜霽月嬌笑。“那我先回去辦公了。”鳴金收兵,回去重新研擬計策,她轉身就想離開。
“等一下。”關澤喚住她,指向她遺忘桌上的人事規章。“你資料沒拿。”
“哎呀,我好健忘。”她掩唇格格笑,心裏卻是恨得牙痒痒的。眼那麼尖做什麼啦!這樣她要怎麼再找機會進來?
她的反應全盡收眼底,關澤覺得很有趣。連怒氣都掩飾不了,學人家耍什麼心機?看着她走到門口,他緩聲開口說道──
“那個……霽月?”
姜霽月心喜,堆起無懈可擊的甜笑回頭。“什麼事?”叫她回去吧!稱讚她豐滿又性感吧!
“你可能不曉得──你襯衫扣子繃開了。”平靜無波的語調,和在討論地上有點髒的口吻沒啥兩樣。
姜霽月愣站原地,小嘴微張,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繃開?繃開!面對她的犧牲色相,他只有這句話?
那呆怔的表情,讓他感到熟悉。關澤微眯了眼,記憶中的她,也曾這樣一臉呆傻地盯着他瞧,紅艷的唇瓣微啟,加上睜圓的大眼,會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了她。
“我剛剛就一直想提醒你。”他斂回心思低笑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嗓音因突然竄升的慾望,變得有些沙啞。
“……噢。”怔愣半晌,姜霽月只吐得出這個音節,小臉窘紅,低頭默默地把扣子扣回原來的高度。是他太柳下惠還是她太沒吸引力啦她好想哭……“謝謝。”她努力維持殘餘的形象,挺直背脊走出辦公室。
直到門關上,關澤才放任自己爆出大笑,愉悅爽朗的笑聲在偌大的辦公室迴響。
天!他已經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好不容易停下,抹去眼角笑出的淚,嘴角仍不由自主地向上彎揚。
是錯覺嗎?他覺得她和記憶中的她,越來越像了。
“姜霽月……”他低聲念道,玩味着這名字所帶的涵義。霽月和白日,永不相見,這兩個相對的事物,是純粹的巧合,抑或是刻意的安排?
他看過她的履歷,雖只是大致掠過,但若是有任何讓他覺得奇怪的地方,不可能會沒有印象。
嘟、嘟……
桌上的分機再次響起,打斷他的思緒。
他伸手按下擴音鍵。“我是關澤。”
“協理,提醒您,大小姐還在會客室。”秘書相當盡責。
關澤微微一笑,說實在的,被她這麼一擾,他還真忘了這回事。“我立刻去。”正要把電話切斷,突來的念頭頓住他的動作。
“對了,有空時,請人資部把這次新進人員的人事資料袋送到我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