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雖然這樣想,但接下來的時間凌飛揚根本沒法好好工作,她早上有新人培訓、下午有會員說明會。她超忙的,但她很清楚自己只拿出百分之七十的專註力,剩下的百分之三十,都在猜測應辟東在不在她家,以及她要如何對付他?吼!
好不容易下班時間到,打卡鐘才剛到六點,凌飛揚已經飛也似地離開公司,開着她的Nissan休旅車一路狂飆回家,蒼天啊,要是她的家、她的寶貝廚房有半點損傷,她一定砍了他!
她沖回家,一室的黑暗,啊,她扶住牆雙膝才沒有發軟跌坐在地。
原來,他不在……
某種期待又像不期待的情緒交織衝擊着她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為什麼要期待他在?
她應該要祈求他不在才對,他們已經離婚,關係不能這麼亂七八糟,她還要介紹會員給他,她要更能控制自己的心才是!
凌飛揚打開燈,無力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手肘撐着膝蓋,手掌搗住臉,沮喪的感覺,已經搞不清楚是氣自己沒有用,還是失望他不在……
「你回來了?」
凌飛揚嚇得悶叫,火速回頭,這一回頭鼻血差點像火山噴發!
氤氳迷離的水氣中,應辟東腰上只圍了條大浴巾就走出浴室,兩人四目對望,他赤裸着上身,麥色的肌膚、結實的胸膛、寬闊的肩線,水滴順着他的短髮極其曖昧、極其緩慢地滑過喉結、胸膛、腹部,最終沒入浴巾里。
如此性感的出場,睽違三個多月的陽剛男,凌飛揚會不會心跳與血壓齊飆呢?當然不會,眼前的男色的確讓人食指大動,但她還是可以表現得很鎮定。為什麼呢?是因為她是熟女嗎?當然不是,因為她很生氣!
「你為什麼還在我家?!」她總算吼了出來,一口氣差點梗在喉嚨。
應辟東勾着笑,壞壞挑着眉,一臉「你奈我何」的瞅着這屋子的女主人。
「沒聽過請神容易送神難嗎?」
哎呀?!瘋了嗎?!是他瘋了?還是她聾了?!
「應辟東,這是我家!」凌飛揚被如此挑釁的眼神刺激,氣得烏雲罩頂,一束束殺人目光如小刀般割向狂妄到欠扁的男人!
「你搞清楚,我是主人,這是我家!」
她跳起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凌飛揚的怒火猶如電閃雷鳴般噼哩啪啦閃爍着火光!
當然只有她單方面生氣,人家應總可是愉悅得很呢!
就說,來日方長。
應辟東圍着浴巾,走向廚房,他打開餐廳燈,凌飛揚這才發現餐桌上已經準備好三菜一湯,熱騰騰地等待被品嘗,都是很簡單的家常菜,但對於餐餐老外的OL已經快要感動到謝天了!
「你的寶貝廚房我沒弄髒。」
凌飛揚熱愛廚房,也煮得一手好菜,都是老媽親手指導的,只是在應家很少有機會表現罷了。
凌飛揚看着這荒謬的一切,這個男人是她的前夫,他不僅沒離開她家,還用了她的廚房、她的浴室,還準備了晚餐?!這是不是很可笑?
「應辟東,你到底想怎樣?」
大聲曠嚷都不及這句話讓應辟東感到不舍,他原本的計劃就是以同意相親的方式接近飛揚,伺機而動讓他們有更多相處時間。
昨晚的過敏是個機會,它開啟了一扇門,上演苦肉計之後,他靠着飛揚對睡眠的渴望,順勢進入她家,如有神助般的幸運,他怎麼可能不好好把握?於是他趁飛揚睡覺時,備份了大門鑰匙,還將放在車子後座的行李拿到客房放好,主卧室當然是下一站,但那要一步一步來。
他有些無賴,他要飛揚回到他的生活,回到他懷裏。
男人抬起手,輕撫她柔柔嫩嫩的臉龐。「我想你。」
她閉上眼,沒因他這刻的表白而感動。
如果是離婚前她會開心得轉圈圈,因為她終於融化了這座萬年冰山,但現在不會了,她只感到惡寒的恐懼。
她往後退。「應辟東,我們回不去了。」
她乾淨的雙眼迎視他黑眸里的灼熱,她知道自己必須把三個月前沒說清楚的話一次說明——
「你只是在原地打轉,就算複合又如何?我沒法滿足你家的要求,人工受孕嗎?對不起,我不想。我天生反骨,人家愈要我那樣,我愈不要,如果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我何必被趕鴨子上架?」
應辟東凝視着他的妻子,如果時空倒轉,能讓他回到過去,他絕對不會讓飛揚承受這麼大的委屈。一開始他們沒有感情,所以即使他知道母親會為難飛揚,也沒有出面干涉;直到後來,飛揚慢慢住進他心底,日本工廠卻出了狀況,他更多時間不在台灣,無法及時為她展開保護的羽翼,是他讓傳統的家庭責任壓垮他們的婚姻……
但,這一回不會了,在戰場上,他永遠都會將飛揚緊緊守在懷裏,誰都不能讓她再受半點委屈。
「老婆,你應該試試看我的能耐,這一回,我和你在同一戰場,一步也不分開。」
凌飛揚說不出話來了,喉嚨讓淚意嗆得難過,聲音顫顫。「應辟東……我不想再進戰場了,我退出了,我不想要……」
應辟東沒再靠近,不想逼得太緊,雖然他很想將妻子攬進懷裏,他想吻她,渴望她柔美的嬌軀,他想念她的味道和她的笑,想念她軟軟喚一聲「老公」,想念她纏着他說話,這些渴望無比強烈,幾乎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但,他可以忍,卻不允許飛揚的退縮。
「來不及了,當你纏着我逛夜市開始,就已經來不及了。」
「我想,因為是你,我可以對你一生一世。」
「你已經住進我心裏,你能逃到哪裏去?」
應辟東深情微笑,傾注深情的溫柔飛揚將會見識到。
「我想,因為是我,你必須對我一生一世。」
【第六章】
應辟東剛結束一場會議,走出會議室,秘書室另一名助理趕忙趨向前報告。
「應總,應小姐在辦公室等您。」
應醉東倒是不意外辟妍會特地北上找他,十成十也是因為母親施壓派她來探問消息。
走進辦公室,果然看到精神不濟的妹妹,實習醫生的生活沒日沒夜,時間是不屬於她自己的。
「昨天值班?」
「對啊,值到早上,九點才搭高鐵上台北,都還沒回家呢。」
「怎麼會突然來台北?」
「人家不信大哥猜不出來,你一定知道。」
應辟東笑了。「午餐吃了嗎?」
「嗯,吃了,打電話進來時,小秘書說大哥在開主管會議,我想一定會開很久,就先去找大嫂吃午飯了。」
「你大嫂請你吃什麼好料的?」
應辟妍值班值得警覺性都累光光了,所以沒注意到大哥在提到前妻時,語調有多麼溫柔。
「幸子老闆娘家的日式便當。好好吃哦……只是好奇怪,大嫂有帶便當耶,可是她的爸媽都不在台北,大嫂一個人也不會開伙,是誰幫她帶便當呢?」
「你沒問?」
「大嫂說是討厭的人。」
應辟東大笑,突然覺得在追求和攻陷的過程中,飛揚的反應是值得期待的,他們「同居」一個星期了,因為他是房客,所以三餐由他打理,鋅妍所看到的便當就是他準備的。
這一個星期下來,飛揚由巴不得報警的劍拔弩張,到現在雖然仍舊不甘願,但至少願意坐下來吃飯,接受他存在的事實。他們彷彿回到過去新婚期,只是角色對調,那時他冷漠,她熱情?,現在他積極,飛揚則像隨時隨地炸毛的小貓。
應鋅妍嘆了口氣。「大哥,你怎麼還笑得出來?你不會擔心大嫂有追求者嗎?那一句『討厭』很撒嬌曖昧好不好?還是你真的鐵了心要找新對象再婚?這也是媽要我來問大哥的,你目前的相親進度到哪兒了?還有你何時搬回家住?」大哥常出差,突然搬到某個地方住,她並不覺得奇怪,可是老媽卻很擔心。
妹妹一堆問題,應辟東卻只聽到唯一的重點。
「那一句『討厭』很撒嬌曖昧?」
「對啊!」應辟妍用力點頭,她都快死心了!
應辟東可是完完全全被取悅了,嘴上勾勒的弧度是難得的好心情,還把送便當進來的秘書嚇到差點以為自己開會開得太累,作起白日夢——應總會這樣歡天喜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