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記住你？好啊。」封騰人雙手一擺，小玩具太可愛了，他當然會記住她一輩子。「那絕對沒問題！」顯然她還不了解自己多難讓他忘記。

封騰人擺明不認為自己有錯，雖然行動「莽撞」了些，但這的確是他想要的。

「你！」巧巧氣炸了，好啊好啊，這樣欺負人，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她憤而把全麥三明治加了更多苜蓿芽、番茄。對，沒錯，大魔王也討厭番茄！

之前原本考慮到他的喜好，五蔬果汁只敢加四分之一顆青椒，現在她根本不用顧慮這麼多，直接升級成一整顆，連西洋芹都比平時多放了一支，加量不加價，哼，欺負女生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性情雖溫和，偶爾一丁點怕事，但絕對不是吃素的！

巧巧痛快地以食物反擊，隨即挑釁道：「你敢喝嗎？」

封騰人萬分懼怕地看着眼前草綠色黏稠的鬼玩意兒，這還叫果汁嗎？恐怖指數比平常還要多個幾百點耶！

但他不會不喝的，就算是生煮青蛙湯，也是小事一樁，早說過「愛到卡慘死」，只要是巧巧的作品，他都會毫不考慮直接下肚，反正任何東西到了肚子還不都一樣？不礙事。

「有什麼不敢？」封騰人端起杯子痛快飲盡。

嘖，逞強的話誰不會說？看着大魔王猙獰的表情，一副快滅絕的德行，巧巧一陣冷笑，痛快復仇后，憤而離開大魔王家。

她先上車，坐在副駕駛座上生悶氣，司機張大哥安靜啃着巧巧幫他準備的早餐，雖然覺得好奇，但還是識相地閉上嘴。

沒多久，總裁鐵青着臉上車，抱着胃、皺着眉，表情就像得了腸胃炎一樣，但在見到狠下毒手的巧巧時，嘴角竟揚起笑，巧巧看到春風得意的大魔王，怒火頓時沸騰。

「總裁，今天果汁還好喝嗎？」

「老樣子。」

她牙根咬緊。「那總裁應該可以接受更艱鉅的挑戰。」

「譬如？」

女人心海底針，怎能一次說明。「請總裁拭目以待。」

「真是期待呢。」封騰人的胃抗議地痙攣着，為愛逞強是一回事，身體接受與否又是另一回事，唉。

惹龍惹虎不要惹到恰查某，總裁大人這回也算是踢到鐵板了，想想多少女人愛他啊，他卻自找麻煩去喜歡一個很有個性的巧巧。

不過，也許是因為巧巧特殊的個性，讓他的視線怎麼也離不開她，這算不算是自虐的一種？

一冷一熱的兩極氣氛，詭異地令司機坐如針氈。

還是趕緊送他們上班比較實際！

巧巧雙手握拳，看着飛逝的街景，唇上的悸動依然蕩漾，她當然想知道大魔王為何吻她，一時衝動？還是以大BOSS之威，行欺負小員工之實。

以他們之間的曖昧氣氛，雌性動物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會一發不可收拾只是早晚的問題，當雄性動物對目標有企圖時就是會失控！

那麼，雌性動物被吻得春潮翻湧，嬌喘呻-吟，甚至由骨子裏期待更多時，是不是代表對雄性動物也有企圖……

可惡的王八蛋！

巧巧面露紅霞，雙手用力地往皮包一拍，這一拍雖是氣自己，卻把司機大哥嚇一跳。

封騰人倒是神清氣爽，除了胃不舒服，打嗝都是芹菜青椒味，令他不爽外，全身則像是打通任督二脈那般舒暢，方才衝動的熱吻，雖然獲得紮實的右勾拳一記，下巴還隱隱作痛，但至少撥雲見日，他對巧巧的渴望總算可以進入白熱化階段。

封騰人摸摸下巴，之後應該還會再挨個幾拳，但想想她柔軟的唇、生嫩的嚶嚀，這挑戰絕對值得。

當車子來到公司，巧巧便一溜煙下車走人，她還在生氣，不想和大魔王搭專用電梯，寧願搭公用電梯。

不過呢，人家封騰人眼光放得遠，他沒必要在電梯這件事上爭輸贏，直接到十八樓守株待兔即可。

巧巧一路擠到十八樓，封騰人則已經先一步在辦公室，還附帶妖嬌協理一枚。

總裁辦公室分三個區，第一區是大門進來后的招待區和特助的辦公區域，第二區是封騰人活動的地方，並且有一套舒適的沙發坐椅，而第三區則是總裁休息室，有床組、淋浴間，至於總裁辦公室裝潢有多氣派，就不用另外說明了。

只是……當初巧巧上來十八樓之後，她的位置有做調整，由外頭挪到和總裁同在的第二區，她問過王特助原因，這樣連偷個懶都有顧忌耶，特助卻笑而不答，她不懂那個「毛毛笑」的用意，事實上她也沒空可以偷懶，同在第二區，對於尚不熟悉事務的她，確實減少了跑進跑出的詢問時間，秘書長還好心另調一名秘書上十八樓，負責在第一區接電話和過濾訪客。

就是因為她的辦公桌在第二區，所以哪兒都跑不了，只能看着RITA柔情似水地纏着封騰人說話。

RITA昨晚剛從日本出差回國，今早上班立即上來向總裁傾訴思念。

她身上的制服是精心訂製款，本是強調溫柔婉約的中國風設計，到了妖嬌協理、身上，卻變得性感惹火，連女人看了都心跳加速，目光總會忍不住飄到那開高衩窄裙下的美腿和綳得緊緊的豐滿美胸上。

女人如此，男人更不用說，只有笨蛋大魔王才會拒絕，反而對她這個沒胸沒美腿的矮冬瓜有興趣——

呼，巧巧的心情太複雜了，就像銅板的兩面，一面不知在得意個什麼勁兒，一面又是小女人的竊竊歡喜。不用懷疑，她知道自己快瘋了——

巧巧公式化地道早。「協理，早。」

妖嬌協理高傲地「嗯」了聲，才不把小秘書看進眼裏。

如果說妖嬌協理用滿坑滿谷的熱情對待封騰人，那麼對待她的就是滿坑滿谷的冰霜，巧巧清楚感受到她的敵意。

巧巧低着頭走回自己的座位。

工作上再強勢的女人，在心上人面前仍會化作一灘水，任何女人都一樣，RITA更是極致。「總裁如果有需要幫忙，我絕對可以勝任，根本無須讓秘書室的小秘書來幫您。」RITA沒想到才出差兩周，居然有這麼大的人事變動！

搶工作？

巧巧正襟危坐，想不理會他們的話題，但耳朵怎麼都會分心到大魔王身上。

封騰人低沉地笑了，對於RITA的建議，封騰人直接把箭直直射向巧巧。「也是，袁秘書是冷漠了些。」

冷漠？！巧巧瞪大眼，他還真敢說！

然而，巧巧就算再生氣，也要裝作若無其事地辦公。

RITA再接再厲。「不如讓袁秘書回秘書室，我的工作可以在今天早上和公關部其他同事完成暫時的交接，之後就能全心全意協助總裁。」

能待在總裁身旁，是RITA夢寐以求的夢想。

封騰人沒有回話。

巧巧心臟跳得好快，他會怎麼回答？

「袁秘書你認為呢？」封騰人瞅着她的反應，他想在巧巧的表情中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巧巧獃著，沒料到他會卑鄙地把球發給她。沒錯，這是回秘書室的好契機，只要她釋放離開的訊息，RITA鐵定會緊咬着機會不放……

只是，她想回去嗎？

這幾天跟在封騰人身旁，只能用獲益良多來形容，他企圖心大，卻不會盲目行事，所有的策略都是仔細計算過才開始動作，或許其他成功的例子告訴我們，成功是勇往直前不怕失敗，但她在他身上所看到的，是謀定而後動的驚人效果，與聰明的老闆共事，她感到壓力，卻也學到了看事情的角度。

基於以上理由，她當然會想繼續留在總裁辦公室。

「一切以總裁為重。」她以工作的立基點來回答，但那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是什麼？像是找到了留下來的「理由」，所以自己很安心？

巧巧是直腸子的人，臉上的表情輕易透露出她的眷戀和矛盾。

這樣看來，小玩具有沒有可能在朝夕相處中，開始在乎他了？

封騰人一臉欣喜，像中了大獎一樣開心，他向來冷漠平淡，沒表情就是他的表情，這一樂可不得了，妖嬌協理完全誤會老闆大人的欣喜是因為她，開心得飛上天，整個人撲向總裁，小鳥依人地偎在總裁結實寬闊的懷裏。「總裁，天啊，我太開心了，原來您這麼在乎我？」

封騰人和巧巧全嚇一跳。

巧巧驚愕的表情更是完全反應她的心情。

這算不算嫉妒吃醋的一種？

還是她很意外有人會對壞脾氣的老闆投懷送抱？

封騰人眯眼，第一種他會很開心，第二種他會很不爽。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接，雷光電火般——

「怎麼樣啊？」

「花心王八蛋！」

他笑了，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喜歡巧巧對他翻白眼，不管這是不是被虐狂，至少他現在很痛快。

江湖傳說嫉妒可以認清自己的心，或許他應該利用眼下這個情況，激發小玩具的嫉妒心？

只見他把手掌放在RITA肩上，輕聲說：「你真好。」

巧巧瞪大眼，男人真的太糟糕了，前不久才調戲她，現在可以對別的女人說：「你真好」？！

她為他的偏食壞習慣想破頭，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想着變化菜色讓他滿意，並心甘情願吃下肚，這男人卻沒對她說過：「你真好」，永遠都是鐵青着臉瞪着她，彷彿她是巫婆，要將他毒殺死一樣。

這太不公平了……

嫉妒的效果果然驚人，封騰人樂陶陶地沐浴在歡喜中，但嫉妒的心也要拿捏尺寸，要是太過了，讓小玩具完全對他死心，那可就不妙了。

封騰人收回手，恢復凍死人不償命的死樣子。「不過我也是冷漠的人，袁秘書和我剛好契合。」

RITA瞬間石化，怎麼會這樣……

「你剛回國事情一定很多，我先送你出去，有事的話，下午主管會議再一併跟我報告。」

封騰人輕搭RITA的肩膀，位置剛剛好，這是主管和下屬很標準的碰觸，他這一推，順勢把錯愕的妖嬌協理請了出去。

巧巧回過神，趕緊認真工作。

封騰人折回辦公室，果然看到小秘書很認真在工作。

他就站在她辦公桌前，雙手環胸，一肚子的青椒和芹菜，這帳不好好算算怎麼行！

「怎麼樣啊，你想回秘書室？」

巧巧咬着唇，站起身，跨出座位，語氣很有禮貌。「一切以總裁為重。」

「我還以為你在我這邊東西學一學，拍拍屁股就想走人。」總裁大人還裝委屈。

「不敢……」

封騰人揉揉自己可憐的胃，青椒、芹菜以及若干蔬菜正試圖令他的胃穿孔。「你有什麼不敢的？拿食物當武器，這等絕世武功誰都學不會。」

巧巧抬頭，很勇敢地諫言。「總裁此言差矣，您現在年輕又有運動習慣，尚看不出偏食的壞處，等年紀大了，您就會知道偏食將替您的健康帶來諸多危害，況且……」承蒙您的欺負，我才會拿食物當武器！

「況且什麼？」

「沒事。」巧巧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