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聞人玄卿不再理會他們,直接硬闖進去,心急不已,刁南兒及護衛們也跟着進入,一路往談梧霜原本住的那間房走過去。
越靠近那間房,聞人玄卿越是心驚膽跳,因他瞧見了另一批官兵圍在房門外,而身上染滿鮮血的談梧霜正被押解出來,雙手被捆綁着,臉色蒼白,還一臉茫然失魂的模樣。
“梧霜!”
聽到叫喚,她回過神來,瞧向急急向她衝過來的聞人玄卿,眼眶一紅,馬上落下淚。
“玄卿,救我。…”。
她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當她再度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在房間內,夢中所見的景象分毫不差的出現,她身染鮮血,眼前有個陌生女子的屍體,而她連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都不知道。
當她還傻愣在當場時,一群官兵就沖了進來,將她當成殺人犯逮捕,完全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你們想對她做什麼?”聞人玄卿擋在他們面前,憤怒的命令,“本太子命令你們快點將她放開!”
“太子殿下,很抱歉。”帶頭官兵語氣嚴肅的說道,“此女殺了人,卑職們必須依法行事,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能亂了法紀。”
“你們……”
“殿下,請冷靜下來。”後頭的護衛趕緊勸解,“他們的確是依法辦事,殿下要是硬想帶談姑娘走,反倒會讓情況變得更糟,就連殿下的名聲也會受影響。”
若是太子包庇罪犯的流言傳出去,那對太子會非常不好,甚至也有可能動搖到他太子的地位,所以護衛不得不試圖阻止他做出衝動之事。
聞人玄卿雙眉一擰,突然開始痛恨起自己的身份,要是他沒有這些拘束,他是否就能不顧一切的帶着談梧霜離開,擺脫這些紛紛擾擾?
原本惶惶然的談梧霜也壓下心中的害怕,堅強起來,“玄卿,別為我做任何不智的事,我不想連累到你。”
他是太子,還有大好的前景可期,如果為她一個普通人而丟了太子之位,她哪裏擔得起這種責任?
她什麼忙都幫不上,但至少不能讓自己成為他的累贅。
聞人玄卿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擔憂的情緒。
他的確該冷靜下來,不能做出失控之事,這對他與談梧霜都沒好處,甚至會讓情況更加糟糕。
這肯定全是一場詭計,如果他衝動行事,或許連他也會中計,着了對方的道!
“梧霜,相信我,我一定會想辦法先刷你的冤屈,將你平安救出來的。”他深邃的雙眸緊瞅着她,語氣堅定的說道,已有豁出去的決心。
他相信她一定是無:辜的,就算得賠上太子之位,才能換回她的自由,他也義無反顧,在所不惜!
談梧霜被關禁在牢裏,等待進一步的調查,因為聞人玄卿的關係,牢裏的官差們也不敢虐待她,一切規規矩矩依法行事。
至於死在她房裏的那名女子,身份很快就查出來了,她正式梁鷗芝的其中一名宮女柳眉。
“嗚嗚嗚……母后,您一定要為臣妾作主呀……”
夜已深,受到傳喚的聞人玄卿一來到母后所住的寢殿外頭,就聽到梁鷗芝哭啞的嗓音,他緊整起眉,踏入寢殿內,就見梁鷗芝跪在母后的腳邊不斷哭泣,說什麼都不願起身。
他來到母後面前,躬身行禮,“兒臣參見母后。”
穆皇后雖已四十多歲,看起來依舊年輕美麗,而她也是聞人玄卿及五皇子的生母。
穆皇后難得憤怒的拔高嗓音怒斥道:“皇兒,你實在太讓本宮失望了!”
“兒臣不知自己為何會讓母后失望,請母后明示。”聞人玄卿冷靜的應答。
“你在外金屋藏嬌也就罷了,什麼女人不好選,居然選個會殺人的可怕女人,要是真讓她進了東宮,下一個死的人會是誰,啊?”
梁鷗芝剛才前來哭訴,說太子最近喜歡上一位姑娘,但那姑娘身份太過低下,無法入宮,所以暫時住在宮外。
梁鷗芝得知消息后,就派柳眉代替她出宮見那位姑娘,給姑娘一些賞賜,並且叮嚀一些規矩,雖然那位姑娘無法入宮,但既然已決定要跟着太子,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不能因住在宮外就任意妄為,害太子的名聲因她受損。
沒想到柳眉這一去,卻再也無法回來,慘死在那位姑娘的房裏,柳眉可是陪着梁鷗芝一同嫁入東宮的丫鬟,情比姐妹,梁鷗芝真的承受不住這種打擊,才會前來希望母後作主,幫柳眉討回公道。
聞人玄卿從母后口中知道梁鷗芝到底說了什麼后,忍不住惱火,這分明就是作賊的在喊抓賊,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
他極力忍下滿腔怒火,對母后躬身行禮道:“母后,反正梧霜已經被押入大牢了,誰是誰非,就等待調查結果出來,總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穆皇后訝異的挑了挑眉,“你不袒護那個女人?”
“她若有罪,兒臣當然絕不袒護,但現在狀況未明,還有諸多疑點,兒臣不想武斷的為她辯解,也請母后能夠冷靜下來,靜待結果出現,再來判定誰是誰非吧。”
在梁鷗芝已經先發制人的情況下,盛怒的母后此時肯定站在梁鷗芝那一:邊,無論他此刻再如何解釋,想必也沒有太大用處。
“那好吧。”穆皇后不再氣憤的咄咄逼人,轉而冷靜下來,並非完全的不可理喻,“本宮等着看調查結果,究竟誰是誰非,總會水落石出的。”
“母后聖明,夜已深,母后也該歇息,鷗芝就由兒臣帶回東宮吧。”
穆皇後點點頭,“鷗芝,也別太傷心了,本宮向你承諾,絕對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的。”
“多謝母后。”既然母后都這麼說了,梁鷗芝也只能暫時收起淚水,朝母后一拜,“臣妾告退。”
梁鷗芝跟着聞人玄卿離開穆皇后的寢殿,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交談,互動冷淡巨極。
直到回到東宮,聞人玄卿才終於冷着嗓音說道:“好一個傢伙,害死自己的丫鬟,好博取所有人的同情,還毀了梧霜的人生,真是一舉數得呀。”
“誰說是我害死她的?明明就是你喜歡的那個女人害死她的。”梁鷗芝同樣冷着嗓音回答。
“你以為只要知道你秘密的所有人都開不了口,你就能永遠的逍遙法外、高枕無憂?”聞人玄卿對她揚起一抹奇詭的笑意,“難道你不知道,死人也會有開口的時候?”
“你這是在說笑?”梁鷗芝勉強扯開一抹笑,忍不住有些心驚膽跳。
他說這話到底是有什麼意思?死人哪裏開得了口?別以為隨隨便便就能嚇唬她!
“是不是說笑,咱們拭目以待。”他淡淡一笑,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梁鷗芝瞧着他離去的背影,某種奇怪的惡寒突然爬滿全身,他離去之前的笑容太過詭異,像是真有辦法讓魂魄出來說話一樣。
她惶惶不安的回到寢房,根本無法成眠,越想越不安,幾乎快承受不住內心強烈的驚懼壓迫。
“來人吶。”她揚聲喚道:“春櫻呢?馬上去將春櫻喚來!”
她現在極需有人與她一同商量對策,而她現在可以商量的對象,就只剩春櫻了,當初是春櫻教她陷害談梧霜以求自保的,她應該有什麼方法可以確保這些謊言不會被拆穿。
過一好一會兒,一名宮女進到房內,對梁鷗芝行禮,“太子妃,奴婢剛才去找過了,到處都尋不到春櫻的行蹤。”
“你說什麼?”梁鷗芝錯愕的瞪大眼,不敢置信。
是暫時找不到春櫻的人,還是…她早就不在東宮內了?
春櫻在利用完梁鷗芝之後,就消失不見了,這讓梁鷗芝陷入極大的恐慌當中,頓感手足無措。
接下來的幾日,她總是提心弔膽的,其間聞人玄卿沒再出現過,不知到底在盤算什麼。
她一直都睡不安穩,總是一有風吹草動就被驚醒,今晚也不例外--咻--砰!
某種東西碰撞的聲音在寧靜的深夜響起,馬上嚇醒淺眠的梁鷗芝,她從床上坐起身,忍不住心驚膽跳。
“來人啦,發生什麼事了?”
砰……砰……砰…
像是門扇不斷被風吹撞上牆的聲音持續不斷,而該出現的宮女卻遲遲沒有進到寢房內,陰暗無燈的四周散發著一種詭異的氣氛,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
這些下人們到底在搞什麼鬼?梁鷗芝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鼓起勇氣下床,打算搞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打開寢房的門,發現外頭真的半個宮女太監都沒有,整個內室走廊空蕩蕩的,甚至連走廊的燈也滅了。
她一顆心緊張的狂跳,摸黑慢慢走在走廊上,往前殿走去,來到寬廣的前殿,才發現殿門敞開,被狂風吹得不斷撞上牆,想必她剛才聽到的聲響便是來自於此。
“來……呃?”
才喊了一個音,她便突然頓住,透過從門外射入的月光,她才依稀看到前殿的地板上放了兩樣東西,她困惑的走上前去,發現那兩樣東西都是以大形攤開的衣裳。
左方明顯是男人的衣裳,而右邊的衣裳是女人的,女人的衣裳上還遍佈着暗褐色的干印,看起來就像是…幹掉的血跡!
“這是誰的衣裳?怎會鋪在這兒?”她頓時心一跳,目光停留在女人的衣裳上,突然覺得這一套衣裳很眼熟。
好像是柳眉離宮前穿的那一件,不過這怎麼可能?應該只是她的錯覺吧…
“咦?”
就在衣裳的下方,一個龐大的圓形法陣突然散發出微弱的紅色光芒,法陣上頭寫滿了一般人根本看不懂的文字,紅光由弱漸強,甚至散發出一股看不見的氣場,法陣內的衣裳跟着緩慢飄浮起來,嚇得梁鷗芝趕緊往後退了幾步。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隨着法陣的光芒越來越強烈,原本平躺漂浮的衣裳,也跟着直立起來,緊於妾着,衣領開口的部分出現半透明的頭顱、袖口部分出現雙手、下擺也出現雙腳,兩個漂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人影睜開雙眼冷瞪向梁鷗芝,散發出強烈的怒意。
她嚇得全身虛軟,一屁股坐倒在地,連逃跑都沒力氣,就連嗓音也是拼了命的發抖,“子……子意……柳眉……”
他們的魂魄真的出現了?這怎麼可能!
“梁鷗芝…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啊--別靠過來、別靠過來!”梁鷗芝用雙手捂住臉,不敢再看,身子緊緊縮起,不斷的顫抖着。“我只是想自保,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麼做!”
飄浮在半空中的房子意沒有開口,卻有男人的聲音從後頭不遠處的人柱子后響起--“你懷了找的孩子,逼我與你一同殺害太子,好保住這個秘密,最後卻連我都殺害,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只要阻礙你的人,你都敢除去,到底還有什麼人是你不敢殺的?”
“要不是你一開始知道我懷有身孕時,就急着想與我撇清關係,太不牢靠,我也不想這麼做!”她害怕的拔高嗓音解釋。
“那麼我又怎麼了?”
漂浮在半空中的柳眉同樣沒開口,女子的聲音依舊是從後頭柱子那傳出來。
“這麼多年來忠心耿耿的跟着你,你卻犧牲我,還嫁禍給談梧霜,我到底是哪裏惹得你不快,得接受這慘死的下場!”
“你在我身邊太久,知道太多秘密了,難保你不會出賣我,我只能選擇讓你永遠的閉嘴!”
“很好,你可終於親口承認這些事情都與你有關了。”此時聞人玄卿的嗓音淡淡地響起。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