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事業而努力打拚,得男當然也不例外。
她得知台南的布商進口了一批透氧性極高的高科技產品,很適合海島型悶熱氣候的台灣使用,於是一早便下南部和廠商洽談,雙方相談甚歡,得男決定等國外的布樣批進來后,就可以和黃太太討論打樣的事了,如果真的適合,也許明年夏天就可以推出「超透氧」系列的新品。
黃昏,得男獨自開着車,冒着大雨從南部趕回台北,立刻繞到內湖,和拍賣網站的總管理長吃晚餐,結束時正好晚上十點。
她疲憊地回到車上,拿起手機,撥打給黃太太。「黃太太,我們可以嘗試看看這種高透氧的素材,不用裝飾太多複雜的蕾絲或水鑽,而且這一年來自行車風氣盛行,這種材質在運動時高排汗、高透氣,我相信一定可以取代支撐力不強的運動型內衣。」
「沒問題的,波莉一出馬,我們哪一款內衣賣得不好啊?呵。。」
和波莉合作后,不僅搖搖欲墜的工廠得以逆轉,更重要的是,工廠內所有的員工都重拾自信和活力,畢竟做內衣一輩子了,到了五、六十歲,才要面對自己畢生的心血都化為烏有,任誰都無法承受那種痛啊!
「波莉,妳真是我們的福星啊!」
「黃太太,妳千萬別這麼說,『Corner』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靠大家的幫忙,絕對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沒錯,是大家的功勞,首賣大熱銷,得男忙得像顆陀螺一樣,不停地轉啊轉的,或許她應該好好感謝袁學長那神來一「握」,還有媒體的免費廣告,才能讓「Corner」的業績好到連補貨都來不及,甚至還要勞駕黃太太親自從彰化北上送貨應急。不過,學長那一握和媒體的免費廣告,除了帶來好處外,也招來壞事!首先,就算妹妹希望解釋得再合情合理,媽媽當天晚上還是來電關心,沒有吵架,只有嚴厲的警告。
「妳自己自愛點,不要搞到連和張家的婚事都吹了才來後悔!」
哼,媽媽把她說得像是全世界只有好心的張家祥會娶她一樣,她聽在耳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那如果我要嫁的人換成袁學澤呢?他的條件絕對比張家好非常多,人家是全台灣最有身價的黃金單身漢,而且還帥得不得了,絕對不像張家祥那樣腦滿腸肥、賊頭賊腦的!」因為被媽媽氣到,得男故意這麼說,任性地想說些話來氣氣媽媽,但結果也如她預期的一樣!
「姚得男,人家是何等身分?哪會看上我們這種平凡人家?妳別再亂想了,顧好自己和張家的婚事就好!」母親臭罵了她一頓后,用力掛上電話。
在媽媽掛上電話的十分鐘后,爸爸也打電話來了。她猜爸爸肯定是聽到媽媽對她大小聲,才會偷打電話來安慰她―
「妳媽不是有意的,她是捨不得妳。」
這句話她已經聽了快三十年了。
「我知道。」打從有記憶以來,她很常跟爸爸說這三個字。
「不管怎樣,爸爸還是希望娃娃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雖然她是長女,但爸爸都叫她娃娃,希望是妹妹。
內斂少話的爸爸只期盼女兒能得到幸福。
「我知道。」
第三通電話,也就是她現在手上的這一通,和黃太太剛結束通話沒多久,未婚夫就打來興師問罪了。
「嘿,寶貝。"妳和我好兄弟有一腿,我怎麼不曉得啊?」面對這個愛惹事的未婚夫,她早有一套對付他的方式。
「我兩條腿,你兄弟也兩條腿,什麼叫我和他有一腿?」
「嘿嘿嘿,別說妳不懂啊,寶貝。。男人有『第三條』腿咩!」
原本她是想好好潑他個冷水,但是聊到這裏,得男還是忍不住大笑起來。「原來『有一腿』的典故是這麼來的喔?」
「這麼說妳也承認和我好兄弟真的有一腿?哈!我就說嘛,本帥哥的眼睛可是雪亮的,隨便猜也猜得到你們的關係。」
那又怎樣?得男什麼都不想承認。「那是宣傳手法罷了,台灣的新聞可信度有多少?你自己看就曉得了,一堆都是演戲的。」
「耶,不會啊,我的八卦新聞都是真的啊!」
張家父母在政商界有一定的名聲,所謂名人事多,媒體曾經報導過好幾次張家祥和幾個二線明星搞曖昧的新聞,張家父母受不了,才會拿家產來威脅兒子結婚。
「不是每件事都是真的好嗎?」
「這倒也是,對了,寶貝。。我爸要妳明天來家裏一趟。」
「興師問罪?」
「可能喔,不知道能不能妳自己回去就好,我實在不太會應付大人的怨氣說……」張家祥唉聲嘆氣。
「唉,我最近好忙,你幫我擋着吧,而且這是我們之前說好的。」得男完全不想面對。
各取所需的婚姻在事前當然有許多協議,首先,在父母和外人面前表演恩愛的戲碼是必須的,不過,如何安撫家中的長輩就不在範圍之內了。
「哎喲,誰會想到我要娶的人,在感情上居然也這麼亂七八糟,寶貝,妳以前很單純的耶。"」
張家祥的嘴巴真的太欠扁了,如果可以,她真想衝進手機里狠狠敲他的頭,但此時,手機傳來電力不足的警告音。「我現在還是很單純好嗎?我手機快沒電了,不多說了,拜。」
掛上電話后,綠燈,得男正要踩油門,沒想到車子居然在大馬路上直接熄火,她皺眉,重新轉動鑰匙,但車子怎樣也發不動,整部車、包括車燈像失去作用一樣完全沒反應。該怎麼說呢,只能說托張家祥的「福氣」,車子居然選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拋錨。
她東看西瞧,這裏是內湖外圍的新興計劃區,馬路很大,兩旁除了大片空地外,還有許多未完工的建案,而且人煙稀少,入夜後簡直像一座孤城,車子選擇在這裏拋錨,也真夠嗆的了,不過重點是她必須把車子移到路旁,再想辦法求救……
車外正下着雨,得男看着車窗外的天空嘆氣連連,也只能下車接受大雨的打擊了。
老天,好冰的雨!白色的褲裝立刻被打濕,她繞到車后推車,輪胎卻像黏在柏油路一樣怎麼都推不動,她急了,車子現在停在大馬路上,而且連警示燈都沒亮,實在很危險。
會不會是車子的電瓶壞了?她邊想原因,邊用力推車,無奈車子連動都不動。大雨拚命地下,終於有個好心的機車騎士停下車,幫她一起將車子推到路旁,和對方道謝后,她全身濕淋淋地坐回車內,甩了甩滿是雨水的手,拿出手機,撥打道路救援的電話。或許是下大雨的關係,交通事故比較多,她只能重複聽着「目前服務人員均在忙線中,請稍後」,眼看手機的電力就要耗光了,她趕緊掛掉,改撥希望的手機求救。
「希望,我車壞了,手機也快沒電了,現在卡在路邊,快來救我,我在內湖!」得男才剛說完路名,手機就直接關機。
沒電了?
還有什麼比她現在更慘的?
希望有聽清楚她剛剛說的話嗎?那現在是要等希望?還是乾脆攔輛出租車回家?想了想,她還是決定等希望來好了,但又怕妹妹沒看到她,所以得男站在車旁,畏畏縮縮地環抱着自己,在大馬路上等着希望,冷到牙齒都開始打顫了……
約莫等了十五分鐘,順向車道來了一輛BMW,車燈由遠而近。印象中好像有些警車的車款就是BMW,是希望嗎?得男開心地衝上前,果然,黑得發亮的BMW穩穩地在她旁邊停了下來,但這並不是警車,而是款式更為豪華、價格昂貴更多的BMW745。
她皺起眉,看着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開啟車門,走下車。得男的臉都綠了!
能不綠嗎?他總是見到她最狼狽的模樣,第一次是因為「Corner」的前置作業而忙到神色憔悴,這次則被大雨淋成落湯雞,唯一一次打扮得美美的參加晚宴,但身旁還有一個張家祥,讓她嚇到花容失色。沒錯,他總是見到她最狼狽的模樣……
袁學澤。
他同樣淋着雨,不過人帥就不一樣,站在雨中,氣勢還是強到讓人讚歎。不像她那樣畏首畏尾的,看起來很沒有用……
袁學澤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上車。」
「怎、怎、怎麼會是你、你?」她的牙齒顫抖到連話都說不清楚。
袁學澤皺眉,她現在的模樣就像泡在水裏一樣慘不忍睹。「先上車再說。」他的語氣很堅定,不容許她拒絕,老實說,一想到自己的確需要幫助,她也只能妥協。得男轉身回到車上,拿了皮包和一大包她準備回家研究的布樣后,便鎖上無法發動的小白,然後坐上他的車。
BMW745。
時光飛逝,這些年來的轉變,大到讓人感嘆。
他之前是騎着重型機車的追風少年。
現在,則是開着BMW745的成功企業家。
他的嗓音變得低沈且傭懶,肩膀也比從前來得寬闊,腰臀結實,完全是成熟男子的模樣,他的臉部輪廓變得更為明晰銳利,散發著自信成功的氣息,所有年少的稚氣消失無蹤,唯一相同的是,他仍然懷抱着熱忱,就像王子一樣,只要她有難,他就會出現在她面前拯救她。
上了車后,他將空調關掉,一邊脫下自己的外套,一邊命令道:「把外套脫下來。」
得男瞪大眼。「不方便。」
「妳全身都濕了,不脫掉外套難道要等着傷風感冒嗎?」袁學澤因為她的固執而皺起眉頭。
真不知道這小女人在想什麼?她衣服都濕了,身體還在發抖,再不把衣服換掉,她鐵定會感冒。
「不方便。」
「妳裏頭沒穿嗎?」他瞪大了眼,吹了聲口哨。「真沒想到學妹變得這麼火辣!」
「學長想太多了。」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都快三十歲了,對於這種揶揄應該已經免疫了,但只要對象是他,她便喪失了反擊能力,只能瞪人,還止不住臉紅。
得男尷尬地撥着潮濕的頭髮,原本神采奕奕、綁得高高的馬尾,現在則像戰敗一樣垂在腦後。
袁學澤突然伸手撩開她的劉海。「妳先把濕外套脫掉,穿我的外套,我保證不會偷看。」他的觸碰讓得男像觸電般,全身酥麻,沒用地連連後退……
「嘿,妳在害怕?」袁學澤勾起嘴角戲譫道。
怕?應該是說,從再次相逢后,只要遇到他,她都會變得心浮氣躁。「我不用怕,你又不是陌生人,你是我學長。」她逞強地揚高下巴,順便挑明兩人的關係。
「是啊,我們很熟。」他笑,將車子開回車道。
趁他專心開車時,得男迅速將身上的濕外套脫掉,套上他的西裝外套。外套上殘留着他的體溫,和淡淡刮鬍水的味道,像魔法一樣輕輕地勾着她的心……
「妳怎麼會在這?」他這一問,把她的理智全拉了回來。
「訪客。那你呢?怎麼會在這?」她將問題丟還給他。
他傾身向她,眼中笑意閃爍。「希望說內湖新興計劃區里杵着一座『高塔』要我一定要來看,不然會後悔。」
他知道希望口中所說的「高塔」肯定是指得男,一知道她需要協助后,他立刻拋下未結束的會議,離開公司,飄車到內湖,沿着希望所說的方向,心焦地尋找,雙眼過瀘着行人路上每個行走的女性身影,直到看到佇立在馬路旁的她,他的焦慮和急躁才得以舒緩。
不過,安心不到十秒鐘,他又開始擔心她是否會因為淋雨而着涼,像個啰嗦的家長般催促她趕快換衣服。
唉,得男學妹總是能夠輕易地牽動他的情緒,就和多年前一樣……一思及此,
他忍不住偷偷覦着她的側臉。
就算是在車內,她也能感覺得到他那雙深湛如子夜的黑眸正凝視着她,得男顯得坐立難安。希望那傢伙,一定又利用公家資源查到袁學澤的聯絡方式了,這個背叛姊姊的妹妹……好,她記住了!
不過客套話還是要說的。「謝謝學長出手相救,我家在!」
「回我住的地方吧。」
「啊?」
「這裏離我家比較近。」
「但是、但是……」
「妳衣服再不換掉,一定會感冒。」他不想要她感冒。
「我可以回家換啊,往市區的路現在不會塞車。」她急呼呼地說道。
她原以為他會堅持,沒想到!
「好啊,就去妳家。」
「啊?」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像笨蛋。
「地址。」
她說了一個地址。
「好地方。」他微微揚眉。
「嗯。」
兩人靜默了,車子往目的地前進。
總是這樣,面對他,她總覺得自己像是少了一個齒輪的機械人,變得傻愣愣的,實在不是一個歷經商場磨練,而且都快三十歲的人該有的反應……袁學澤一下子就飛車抵達她位於市區的家。
「停在門口就可以了。」
他平靜地看着她,嘴角勾着笑,沒有離開的打算。
好,她妥協總可以了吧!
「學長要上樓喝杯咖啡嗎?」
車子立刻開進地下停車場,停在她的車位上。唉,可憐的小白還在陌生的地方淋着雨呢。
兩人下車,她套着他寬大的外套,挽着包包和濕外套,手裏則抱着一大包布樣,狼狽嗎?不,她可是獨當一面的女強人。
袁學澤看着她的模樣,搖搖頭。她的好強和以前一模一樣,讓他既心疼又憐惜。「我幫妳。」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
「太重了。」
「不會,只是布而已。」兩人陷入拉鋸戰,一個要幫忙,另一個不給幫,拉扯間,得男突然一個踉蹌,整個人跌進他的懷裏。
「不好意思……」
得男情急地攀住他的肩膀拉開距離,袁學澤勾着笑,凝視着她,摟着她纖細的腰,順勢將她帶進自己懷裏。她仰着緋紅的臉,微張着豐嫩紅潤的唇瓣,僅僅與他相距數寸,他們凝視着彼此,心跳同時加速,她顫動的長睫毛、迷亂的眼神,勾動着他體內的慾火,他緩緩俯下頭,兩人的唇越靠越近……
「我幫妳拿吧。」
他站直身,拿走她手裏那一大包的布樣。
啊?得男眨着眼,知道自己現在目瞪口呆的樣子一定很蠢,但剛才那個氣氛,她真的以為他又要吻她了,她甚至有些期待……沒錯,她承認,她的確有些期待,只是事情似乎和她想的完全不同,他沒吻她,好像只是她自己獃獃地自作多情?很呆。
真的很呆。
兩人來到姚得男家裏,她意興闌珊地打開燈。「請進―」
她把自己的東西放在玄關的鞋柜上,脫下高跟鞋,瞬間矮了十公分,變成哈比人。「學長,隨便坐。」
「得男學妹。」
「啊?」她轉身,沒想到他竟緊貼在自己身後,不禁嚇了一跳。
「我可以吻妳嗎?」
「啊?!」她傻了。
他將她攬進懷裏,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則抬起她的下顎,黑眸像着了火一般。少了高跟鞋,她的身高不到他的下巴,她沒腦筋地想着,高跟鞋果然是很重要的發明,至少它讓接吻這件事變得比較輕鬆,就像上一回,她只要仰個頭,他只要俯個身就可以吻她,但現在,身高的差距變得如此之大,他要怎麼吻她?
「可是這樣子好像很難耶……」
她一定是嚇傻了,否則在關鍵的這一刻,她怎能這麼冷靜?天啊,她瘋了嗎?
袁學澤大笑,緊緊將她擁入懷裏。
他的得男真的好可愛,他好喜歡。
「那,可以吻妳嗎?」他凝視着她。「得男學妹,學長可不接受拒絕喔。」
他彎下腰,十指深入她的發間,俯身封吻住她的唇。
得男微張的唇接受他霸氣熱烈的探索,閉上雙眼,盡情地讓這迷人狂亂的感覺淹沒自己,在他懷裏輕輕顫着……
這樣的吻和之前那個偷襲之吻是完全不同的,不是只有四唇相觸那種,而是更饑渴、更火熱,甚至是直接點燃了她體內的火的吻,讓她該有的理智全部消失殆盡。她路起腳尖,勾着他的頸,學習他吻她的方式,臣服在這驚人且不熟悉的探求之中―
「耶,姚小姐?」
耳邊突然傳來叫喚聲,硬是把沈醉在熱情擁吻里的兩個人嚇了一跳,得男慌亂地推開他,轉過身,尷尬地看着站在她家門外的隔壁鄰居。很顯然有一個大混蛋,居然在吃她豆腐前忘了關門!
她虛弱地舉起右手揮了揮。「嗨……陳太太……」
「呃,嗨,姚小姐,今天有貨運公司送了一大箱貨來,因為紙箱太大了,樓下的警衛怕妳搬不動,所以請司機先搬上來暫放在我家,不過,貨運是不是送錯啦?他應該送到百貨公司才對啊?」
「應該吧……」得男羞得想挖個洞躲起來。
「那就請姚小姐的男朋友一起來搬吧!是男朋友吧?呵,想當初我和我家老爺結婚前也是這麼熱情的呢,都怪我,沒看到你們正在忙,就在門口直嚷着妳,真是破壞氣氛呢。。」
男―朋友?在這個節骨眼上,就算她否認,也很難讓人信服,她瞪了眼罪魁禍首。
袁學澤一臉無辜,朝她眨了眨眼。「要搬貨嗎?我來就可以了。」
唉,算了,先把尷尬擺一旁吧,目前還是把貨搬回家比較要緊,得男提醒自己明天一早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不然怎麼會把貨送到家裏,而不是送到專櫃。
不過,有了袁學澤來當苦力,倒是很快就將大紙箱搬回得男家。和隔壁鄰居道謝后,她將大門關上,瞪着他。不瞞他說,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這個袁禍人攆出她家!
「鄰居很熱心喔。」
她看着他,不禁又暗嘆了口氣,快三十歲了,愛情經驗值等於零,會不會是因為這樣,所以一個帥一點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就臉紅心跳?嗯,肯定是這樣,否則不過是一個把襯衫袖子卷到手肘的男人,怎麼會讓她心跳狂飆到無法控制呢?「我拿杯水給你。」
她沮喪地晃進廚房。
袁學澤環視她的家。得男學妹的家很明顯有三種功能,住家、工作室和倉庫。
客廳放了繪圖桌和縫紉機,這是她工作的地方,還有佔據一面牆的書櫃,裏頭放了許多設計書籍和時尚雜誌,另一面牆則陳列了許多樣品。看着那些女性化的內衣,他還是很難想像,嚴肅的得男學妹竟然會是內衣設計師,此外,屋裏還有兩個房間,一個是倉庫,一個是她的卧室。
這幾年來,她是如何從無到有的?沒有家人資助、沒有背景,他很清楚得男今天的成就全是靠自己的雙手打拚而來的,現在的自信更是經過一番艱辛后掙來的,所有的辛苦她也獨自承受,她成長得讓他覺得好驕傲,他的心裏除了憐惜外,還有深深的佩服,以及那些他控制不住的慾火。她纖細玲瓏的身軀,固執高昂的下顎,散發著自信光芒的美眸,她很嫵媚,強烈的性感魅力讓他想擁她入懷,想走進她房門敞開的卧室、想要再吻她……袁學澤無奈地搖搖頭。他沒想過得男學妹會把他變成下半身思考的禽獸。
得男倒了杯水,走出廚房,潮濕的長褲脫掉了,馬尾也拆掉了,半乾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她穿着一件寬大的粉紅色連身T恤,長度正好到膝蓋,而他的西裝外套正挽在她的手臂上。
得男將水杯放在桌上,再將外套遞給他。「學長,你的外套,還有謝謝你今天的幫忙。」
袁學澤凝視着她,她的嘴唇像玫瑰花瓣般柔艷嬌媚,她的肌膚如細瓷般完美無瑕,她的長發性感地披在肩上,他可以聞到她身上香甜的芬芳,她的味道是如此誘人,他全身每束肌肉都因慾望而繃緊……
就算是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也不會真的想當僅有下半身思考的禽獸,沒錯,他才和得男重逢沒多久,就算從前兩人之間多麼曖昧,事隔多年,他也應該先和得男多培養感情才對,他是成年人了,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慾!只是理智像是在此刻面臨最大的危機,他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扯進懷裏。理智只剩百分之七十……
精壯的手臂環住她的纖腰。理智只剩百分之五十……
他看到她抬頭,瞪大雙眼,雙手抵住他的胸膛,他的視線落在她紅唇上,兩人的身體貼得好近,渾圓柔軟的胸頂着他,他感覺到她的雙腿和他的互相摩擦。理智只剩百分之二十……
接着,她的雙唇微啟,彷佛提出了無聲的邀請!
最後,理智蕩然無存。
他俯首,狂熱地吻住了她,一心只想紆解自己的饑渴。他吮着她的舌,抱起了她,讓她的背抵着牆,她的滋味如此美好,嘗起來甜美熾熱,像朵盛開的花。他低低地低吟,他的舌尖探入她口中,彼此交纏,他的大掌托起她的臀部,將自己勃起的堅硬置於她雙腿凹穴之中,她柔柔低低地呻吟,像貓兒一般……
鈴―電話鈴聲突地響起,驚醒了沈醉的兩人,理智回籠,得男驚恐地從他身上跳離,低着頭,顫抖地撥着長發,體內激情的慾火依然盛燃着。
她接起電話。「哈啰,我是波莉。」
「寶貝"。不行啦,我爸說妳明天一定要回家一趟。」
是張家祥,她的未婚夫。
她抿着唇,有種想哭的衝動。在失去理智的同時,她讓自己的感情變得更複雜。「好,家祥,明天晚上我會去你家。」
袁學澤聽到了,心口一陣揪緊。沒錯,就算他和得男之間有着無法控制的感情,但現實是,得男下個月即將和家祥訂婚,年底就要變成別人的新娘,打死他都不可能讓這件事成真,他必須修正這一切,這才是他現在應該解決的事。
她掛上電話,頭始終低着。
他走到她面前,輕輕將她攬進懷裏,讓她靠在他心臟跳動的位置,大掌輕順着她的長發。「我愛妳。」
她身體一僵,沒說話。
「說個故事給妳聽,從前從前,有一個小紅帽要向大野狼要回一件寶物,那是一本很重要的書,叫做《古文觀止》,結果,大野狼沒給人家書,反倒把自己的心給了那個脾氣古怪的小紅帽。」
她低下頭,輕輕啜泣着。
「怎麼?是個很感動的故事嗎?」
她點頭,然後又搖頭。
他泛開笑。「小紅帽很伏一么,一心想把大野狼趕走,好嫁給三隻小豬的老三,她以為這是最好的結局,畢竟童話故事裏的小紅帽和大野狼是死對頭,不是嗎?不過,事情哪有那麼簡單,小紅帽心裏愛的人是大野狼,要怎麼嫁給小豬?妳說對不對,學妹?」
她不回話,淚水沾濕了他的襯衫。
「我愛妳,小紅帽,這一次我不會讓妳從我的生命中溜走。」
她吸着鼻,肩膀抽搐着,思緒全亂了。「你該回去了,學長……」
他放開她,彎身,在她臉頰印上一吻。「我會回來。」
袁學澤站直身,拿起西裝外套。等事情解決后,他會再回來。
這只是暫時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