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香草看出他的不自在,主動替他解圍,轉開話題。「安納金是那個「星際大戰」里的主角嗎?」
「你也看過嗎?!」宅男們驚喜。「就是「黑武士」的前身。」
「嗯,大概知道。」她點頭。
「他超酷的,對吧?」提起黑武士,幾個星戰迷熱烈地滔滔不絕。「其實他入魔也是情有可原的,他啊……」
香草微笑聆聽,表情沒一絲不耐,又懂得適時搭話,鼓勵他們繼續,不久,有人開始感嘆。
「唉,我女朋友如果跟你一樣就好了,每次我提起這些,她都一副不想聽的樣子。」
「我老婆還不是一樣?直接翻白眼給我看。」
「還是羨慕你啊!」某男意味深長地拍拍葉維之的肩。
「其實也不能怪她們。」香草溫柔地揚嗓。「任何話題聽久了,總是會有些膩嘛,你們一定也不想常聽到女人們愛聊的話題吧?」
「那倒也是。」男人們不得不同意。「每次聽我老婆跟她朋友談那些美容算命之類的話,我就覺得無聊。」
「是真的很無聊啊。唉!為什麼女人那麼迷信算命啊?」某男很認真地求教。
香草嫣然一笑。「其實很多女人不是真那麼愛算命,她們只是很想知道身邊的男人怎麼想,她們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了解你們才去算命的。」
「不會吧!」男人們面面相覷。
「所以呢,如果你們能常常對你們的老婆或女朋友表示關懷或愛意,她們一定會很窩心的。」
「喔?是這樣嗎?」嘲弄的目光又落向葉維之。「這麼說你一定常常對你女朋友示愛嘍?」
「並沒有!」他郁惱地低吼,眼角抽凜。
大伙兒才不信,狂笑。
香草也在一旁竊笑,雖然她等於也是眾人取笑的對象,但看他窘迫不堪的模樣,真的覺得他好可愛,好想跟大家一起欺負他。
而他注意到她眼裏閃耀的笑意,更窘了,不悅地瞪她。
吃過晚餐后,他開車送她和帆帆回兒童之家,目送她跟帆帆手牽手進屋的背影,想起網友對他的揶揄,他忽然覺得胸口重重一擰,不能呼吸。
這畫面,他曾無數次在腦海幻想過,他也曾希望他的妻子能如此照顧小孩,而他,會盡全力保護他們母子倆。
他也曾夢想有個完整的家,有個孩子可以愛,可以疼。
可這個夢想,很早以前就碎了,他毅然答應與前妻離婚,也不再奢望能有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他不想再去愛什麼人了,真的不想。
為什麼她和帆帆,要像一陣旋風般不顧一切地闖進他的生活呢?為何要讓他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再次起波瀾……
「在發什麼呆?」送帆帆進屋后,香草重新坐上他的車,見他死盯着車窗前方,嫣然笑問。
他凜唇不語。
「你是不是想說什麼?」她慧黠地看出他有心事。
他一震,轉過頭,黑眸幽深,藏着某種隱微的情緒。「我知道你很希望我能做帆帆的父親。」
「我是很希望。」她坦然點頭。
他手指緊扣方向盤。「我不能。」
「為什麼?」
「因為我……」他表情木然。「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
「什麼意思?」她不解。
他沒回答,逕自發動車子。
「葉維之?」她困惑地凝望他。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第七章】
煙霧瀰漫,燈光朦朧,性感魔魅的音樂在室內迴旋,舞池裏,幾對微醺的男女相擁起舞。
香草坐在角落一張小桌邊,怔怔望着周遭的一切。
片刻,葉維之端着兩杯調酒回來。「長島冰茶,喝嗎?」
「好啊。」她剛好口渴了,接過,啜飲一口,微妙的滋味在她喉腔燒灼。「這喝起來不太像是茶。」
「本來就不是茶,這是一種調酒。」他似笑非笑。
「喔。」她吐吐舌頭,為自己的無知感到赧然,又嘗了一口。「這個滿好喝的耶。」
「當然好喝,你知道這算是一種約會聖飲嗎?」
「約會聖飲?」她不懂。
他在她身畔坐下。座位狹窄,他幾乎是緊挨在她身邊。「如果一個男人想在Pub釣一個女人,請她喝一杯長島冰茶是最快的方法。這酒酸酸甜甜,很好喝,但後勁很強,其實很容易醉。」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女人喝醉了,男人就很容易邀請她來個一夜情嗎?」香草不笨,很快領悟他話中涵義。
「嗯。」
「我懂了。」她若有所思地點頭,一面仍咬着吸管,一口一口喝他請的長島冰茶。
他瞪她,兩秒后,搶過她面前的雞尾酒杯。「別喝了!」
「啊?」她愣住。
「你還不懂嗎?」他不悅地擰眉。「我帶你來這裏的用意。」
「對啊,我正想問你。」她眨眨眼。「你帶我來這裏幹麼?」
他沉默半晌。「如果我告訴你,我以前常來這種地方,你相信嗎?」
「真的假的?」她果然難以置信。「你常來?」
「以前我幾乎天天報到,這間還算好的,我常去的酒館通常更吵、更熱鬧,也更雜亂。」
她不可思議地瞅着他。「你……泡酒吧?」
「嗯。」
「那也會跟電視上演的那樣,在酒吧把美眉?」
「當然。」
「喔。」
喔什麼?她嚇傻了嗎?
葉維之轉頭看,結果反而因她悄然湊近的臉蛋大吃一驚,連忙往後退。「你幹麼這樣看我?」
「可是你看起來真的不像。」香草怔忡地打量他。他看起來就像個中規中矩的上班族,雖然她已經知道他不是她原先預期的那種閉俗的宅男,但也很難想像他曾有過放蕩的過去。
「不要以為你表面上看到的,就是真的。」他嘲諷。「你不是說自己看過很多人,不是個天真的小女生嗎?」
「幹麼這樣說話啊!」他說話的口氣就好像在他眼裏看起來,她其實仍是個涉世未深的傻女孩。「我只是很少來這種地方而已。」
他淡淡一哼。
「幹麼啦!」她不高興了。「好,就算你以前常來這種地方玩,又怎樣?」
「還不懂嗎?」他皺眉。「我不是你想像中那種可以當個好爸爸的男人。」
「啊?」原來他繞了半天,就是想告訴她這一點?香草也跟着蹙眉。「可是你現在已經不會來這種地方了,不是嗎?」
「人的本質是很難改變的。」他澀澀地低語。「你不會知道我哪一天又會回歸以前的本性。」
過放蕩的夜生活,會是他的本性嗎?她深深地凝望他。
他看得出她仍然不信,低啞地揚嗓。「我跟思婷就是在Pub認識的」
她聞言一震。「你是說帆帆的媽媽?」
他點頭,端起自己那杯黑色俄羅斯,深思地啜飲,眼神黯淡,回到他不想回憶的過去。
「那時候我常去某間酒吧,有一天,我注意到一個陌生女孩,她看得出來是第一次來,很緊張,也不像其它女孩子濃妝艷抹,穿得很普通,我猜她是失戀了,才會一個人來喝酒。」
「所以你就去跟她搭訕?」她好奇地問。
他搖頭。「那時候的我,不會想跟這種女人有任何牽扯,我只想玩一夜情,要那種零負擔的關係。」
簡而言之,那時候的他是個花花公子。香草訝異地微張唇,實在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