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滂沱大雨,每個人都在攔車,如果不是有好心的計程車司機怕她淋雨着涼主動停下來,她可能永遠都攔不到車。
她一上車就說明目的地,拜託計程車司機開快一點,接着她打開包包翻手機,想打電話給伊淳赫,才發現她忘了把手機帶出來。
「小姐,你需要用手機嗎?」計程車司機很好心,看她找不到手機,主動將手機借給她。
「謝謝。」紀雨歡接過手機打給伊淳赫,手機響了很久,但一直沒人接。
紀雨歡於是更着急了,腦中不斷回想起他們第一次相遇時,他幾乎休克的情景。
呼呼呼!
他孤獨無助的表情,她一輩子都記得,此時此刻他一定很需要她,她卻只能坐在計程車內干著急。
雨水從她的頭髮滴下來,和她的眼淚混在一塊兒,直到她的嘴巴嘗到一股鹹鹹的味道,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小姐,你怎麼了?」計程車司機被她的眼淚嚇着,好端端的,怎麼說哭就哭?
「司機先生……拜託你開快……快一點。」她將手機還給計程車司機,難過到頻頻抽氣。
「好好,我開快一點,你別哭。」計程車司機看她哭得梨花帶雨非常不忍心,拚了。
由於大雨遮住視線,大家的車速都很慢,計程車司機即使盡全力,還是比平常花了將近一倍時間才到達伊淳赫家。
紀雨歡還沒等車子完全停妥,一邊開車門,一邊從皮夾拿出五百塊給司機,謝謝他幫忙。
「等一下,小姐,我找你錢!」
砰!
紀雨歡下車用力關上車門,直奔伊家的大門,將計程車司機的喊叫聲拋在腦後。
計程車司機因為好心得到一筆小費,紀雨歡則是狂按伊家的門鈴,祈禱有人開門。
「紀小姐!」
開門的是幫傭的大嬸,她偶爾會在伊家過夜。
「你怎麼淋得全身濕答答,沒帶傘嗎?」
「少爺呢?」紀雨歡沒空打招呼,劈頭就問伊淳赫人在哪裏。
「在房間。」
紀雨歡腦中馬上閃過伊淳赫因為缺氧休克倒在床上的畫面,整個人慌了起來。
「紀小姐!」
幫傭大嬸想拿條毛巾給紀雨歡擦乾頭髮,但她跟道急驚風似的,她只能對着她的背影吼。
紀小姐到底在急什麼?少爺才剛回房間,這會兒說不定還沒上床睡覺。
每個人都在狀況外,包括紀雨歡。
在她的想像之中,伊淳赫的情況非常嚴重,說不定已經心臟麻痹,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就必須採取另一種急救方式。
「伊淳赫--」她直接推門進去,以為會看見伊淳赫卧倒在床,沒想到他好好地站在床邊。
「小歡?」他聽見開門聲,回頭看是誰如此大膽,沒有敲門就闖進來,意外見到紀雨歡。
紀雨歡走進房間,門在她身後自動關上,天際不時有閃電劃過,透過落地窗映入房間忽暗忽明,彷彿電影中的畫面那般動人心魄。
她慢慢走近伊淳赫,伊淳赫站在原地看她走過來,一直到她站在他面前,才發現她渾身濕透。
「你淋雨了?」他上下打量紀雨歡,紀雨歡小嘴微張,一臉不敢置信。
「小歡--」
「你沒事?」她舉起手摸他的臉頰,是熱的,不是幻覺。
「當然沒事。」他不是好端端站着?「倒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過來--」
「太好了!」她踮起腳尖,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緊緊抱住他。「我以為我會來不及幫你補氧,幸好你沒事。」
她是如此害怕失去他,以至於整個身體都在抖,怕她再也感受不到他的體溫,怕她再也不能像這樣把臉埋入他寬闊的胸膛短暫停留。
「你怎麼會這麼想?」他不知她在擔心什麼,但他很高興她來了,多少無法成眠的夜,他只想把她擁入懷中,一起入睡相擁到天明,卻始終無法實現這願望。
「外面現在不是正下着大雨嗎?」她臉靠在他的胸口呢喃。「你說過,每當下大雨,你就會缺氧不能呼吸。」
「對,現在正在下大雨,照道理我應該會缺氧,可是我卻沒事。」經她這麼一說,他才發現情況有異,之前他一直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我也是怕你會出事才趕過來。」誰知道他竟然一點事也沒有,呼吸比她還要平順。
「真不可思議。」他也想不透這是什麼道理。
「會不會你的病早就治好了,只是你自己沒有發覺?」她鬆開手,仰頭打量伊淳赫,他的氣色真的很好,說他容易缺氧,根本沒有人會相信。
「不可能,邊項宇說我沒病,他是這方面的專家,不可能診斷錯誤。」伊淳赫雖然老是罵邊項宇是庸醫,說話不可靠,其實十分相信他的診斷。
「那,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懂。
別說她理不出頭緒,就連伊淳赫自己都很疑惑。
「……我猜,這是因為你的關係。」他想了半天,只有這個解釋。
「我?」她更懵懂了,這完全不合邏輯。
「嗯。」他點頭。「可能是因為我一直認為你在我身邊,覺得很安心,加上剛剛在專心工作,沒怎麼注意天氣,所以才沒事。」
這個推測不能說百分之一百合理,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畢竟他這毛病本來就是心理問題,心理影響生理,只要能夠排除心理障礙,生理方面的毛病自然能夠不藥而癒。
「換句話說,以後你不會再有缺氧問題,只要你不去在意天氣。」綜合他的推測,她做出結論,乍聽之下頗有道理。
「應該是吧!」他也不確定。「如果能夠像你說的那樣,這就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她長長吐一口氣,一方面覺得失落,一方面又覺得安慰,兩種心情同時存在,但並不相互矛盾。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她說。「那我走了,晚安。」
紀雨歡說著說著就要離開,伊淳赫連忙抓住她的手,不許她走。
「你要去哪裏?」她好不容易主動來找他,他不能這麼輕易讓她離開。
「回家。」她不明就裏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為什麼緊張。
他當然緊張了,他想了她一個月,幾乎已經到達極限。
「我--」他想要她留下來,好想好想!
「我!」他想和她上床卻說不出口,怕自己太大膽反倒弄巧成拙。
「你怎麼了?」他的臉突然變得很紅。「是不是覺得喘不過氣?」
「對,我喘不過氣。」他順水推舟,大聲喘氣,雖然其中不乏偽裝成分,但他很緊張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看看。」紀雨歡一聽見他又喘不過氣,變得跟他一樣緊張。
「我需要補氧。」他邊說邊喘,看起來極像一回事。
紀雨歡擔心他缺氧的老毛病又發作,連忙叫他到床上坐好,要幫他做人工呼吸。
這個時候,伊淳赫絕對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她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乖得很。
只見伊淳赫端坐在床沿,眼神純潔得可疑,紀雨歡不疑有他,捧起他的臉就要幫他輸送氧氣,沒想到他突然用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來個突襲式接吻。
紀雨歡立刻意識到自己上當了,他根本不缺氧,相反地,他的氧氣充足得很,多到可以一直霸佔她的嘴唇不換氣!
紀雨歡第一時間就想掙脫他的懷抱,無奈力氣比不過他,只得放棄抵抗改和他比肺活量,相信自己一定能夠獲得最後勝利。
她的意志堅定,不過伊淳赫也不差,竟然堅持到最後一刻。
當他放開她的嘴唇,她也差點沒氣,再次證明他真的是心病,生理機能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使手段就算了,還得意的跟她使眼色,好像在跟她說:我也不差。氣得她當場把他推倒在床上,拍拍屁股走人。
伊淳赫還巴不得卧倒,她肯主動--正好!省得他還得連哄帶騙,多累。
他於是借力使力,向後倒的同時順便抓住她的手,拉她一起躺下。
「你在做什麼?」紀雨歡沒想到他竟然來這招,一時慌了手腳。
「我看起來像在幹嘛?」他側身將她壓在身下邪邪反問。「你隨便去問一個路人,他都會告訴你,我想和你上床。」
他的表白方式一向露骨大膽,她是笨蛋才會問他。
「但是我--」
「不想和我上床?」他代替她把話說完,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
紀雨歡大可大聲說:「不想!」來維護她的自尊,但她幾次開口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無法逼自己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