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忘憂樓 心亂如麻

當蘇珊還在無盡的往事中苦苦追憶時，她的丈夫輕輕地來到她身旁，把一件裘皮大衣披到蘇珊肩上。

“親愛的，外面很涼，我們還是進屋吧。”

蘇珊這才回過神來，歉然道：“親愛的，我以為你睡著了。”

“蘇珊，我覺得……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唐納船長他……”

聽到這，蘇珊心中的亂麻又一下子迸裂開了，“哈米德，你別說了……別說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蘇珊痛楚地捂着臉，顯得苦不堪言。

“可是……親愛的，這件事我們不能再逃避了。我知道，你和唐納的感情有多麼深；我也知道，你曾經為了他痛不欲生，月夜沉湖。如果這世界上有所謂經典的愛情，我想你們應該算是其中的一例。

剛才我也一直在想，這三十多年來，能擁有你這樣一位美麗賢淑的女子為妻，這是神給予我這一生最好的恩賜了。現在，他回來了，我……”說到這裏，哈賈里安哽咽了。遲疑了片刻，他把心一橫，繼續說道，“我也許應該……應該安靜地走開了。”

看着丈夫的口中吐出這些艱難的字眼，蘇珊的內心亂到了極點，迷惘、無緒，煩亂。

硬撐着講完自己構思了一夜的話語，哈賈里安的腦子裏也陷入了一片空白。他仰天長嘆，等待着妻子的響應。

“可是哈米德，我也非常愛你，這些年來，我們一直過得很幸福。如果就這樣離開你和我們的麗貝卡，這叫我怎麼忍心……神呀，你為什麼要給我出這樣的難題？”掙扎着，蘇珊說過了這番言語。

“蘇珊，你不必擔心我，我能挺得住。再說，我還有可愛的麗貝卡，這已經給了我很大的安慰了。”

“不，親愛的，再給我幾天時間讓我好好地想想。如果你非要讓我馬上作決定的話，我會瘋了的。”

“……那好吧，我們進屋吧。你瞧，天都快亮了，我們得趕緊休息了。”

以下為銀河時代人類生活的一個剪影性介紹，無興趣者可略過）

賭博、抽煙、吸毒、性放縱、網絡沉迷、酗酒，曾經被痛斥為人類社會，尤其是青少年群體的六大有害嗜好，或曰“六大毒瘤”，為許多家長、老師和有識之士所痛恨。但這些也都是人類“物慾纏身”的真實寫照，有其存在的客觀性。到了銀河時代，這“六大毒瘤”各有變化，各奔殊途。

賭博現象隨着金錢的失效和商業社會的終結而被徹底根除，在按需分配的社會，這事很好理解，無需多說。

煙草的境況也不容樂觀，倍受冷落。以前人們抽煙，無非是為了消遣、提神或者顯擺。在銀河時代，煙草的這幾項功能都大為削弱。雖說煙草的毒性被降到了最低限度，風味也豐富繽紛，但畢竟已是窮途末路。從銀河時代的眼光來看，吞雲吐霧實在很難說是瀟洒的風度，再說人們消遣、提神、顯擺的方式有了太多的選擇，所以煙民的數量越來越少。

海洛英、可卡因等“硬毒品”在金星時代末期就已經絕跡，由搖頭丸、k粉一類的“軟毒品”沿襲而來的迷幻藥卻依舊很受歡迎。銀河公社的法律嚴厲禁止濫用讓人成癮的藥品，由公社產業部控制的製藥廠根本不可能越雷池一步。但東方不亮西方亮，沾科技進步和普及的光，迷幻藥本質上只是一些配方簡單的化學合成品，在私人庄園裏可以很輕易地倒騰出來，這真是癮君子們的福音呀。

為了遏制這土產迷幻藥的蔓延，銀河公社掀起了幾次大張旗鼓的“掃除迷幻藥”的運動，甚至在每個仿真人僕人的系統程序中都加入了反迷幻藥的內容。這些專項整治在短期內都卓有成效，但時間一長，大多死灰復燃。根源有二，一是製作迷幻藥的工藝太簡單了，根本不需要仿真人插手；二是飄飄欲仙，欲%仙%欲%死的快感太有誘惑力了，一般人的意志無法抵抗。

迷幻藥愛好者們當年為了爭取合法權利，曾經組成了一個專門團體“科幻協會”。說起這個令人哭笑不得的名字，很多科學屆人士大為作嘔，認為它是對科學的褻瀆。但迷幻藥愛好者卻振振有詞，自圓其說，“迷幻藥提供的幻覺就是科學提供的幻覺，故曰科幻”。

“科幻協會”在銀河議會第22屆議長選舉時，堅定地站在雷蒙德·蘭德里一邊，是其大勝出了大力。上台後的蘭德里，投桃報李，立即給迷幻藥開禁，這也是他的“心靈自由”競選綱領中的重要內容。

可惜世事難料，開禁后的迷幻藥並沒有迎來百花齊放的大展，反而勢頭受阻。這是因為，有一個更誘人更強大的競爭者橫空出世，這就是仿真人性%愛寵物肉寶寶的出現，拉走了大量人氣。（這個話題先點到為止，後文有專論）儘管受到了挫折，但迷幻藥依舊是公社第二大流行愛好。

在肉寶寶出現之前，仿真人基本不插足人類的%性%愛領域，人類按照祖先慣例找同類解決性的需求。俗話說的好“飽暖思淫慾”，縱然此話語境稍嫌粗鄙，但卻是個不爭的事實。生存壓力的解除，以及壯陽滋陰類藥物的放量供應，讓社會上性%放縱思潮大行其道，勢不可擋。只要器官成熟的人，無論是那一個年齡段，無論是那一種身份，很多人都如饑似渴地沉迷於**之歡。而且在銀河時代，再沒有一個人願意作職業的性%工作者，所以相當多的人尋找性%夥伴經常是飢不擇食，亂%倫%現象此起彼伏，觸目驚心。

性放縱之風過盛，嚴重衝擊公社社會秩序和道德體系，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地步。幾經討論，銀河議會拿出了《貞潔法案》，（這裏所謂的貞潔指男女雙方的性操守，和過去的語意略有不同），法案的精神是“限制”而不是“禁絕”，授權文化部監管社會風化，嚴格強調一夫一妻制，實行性%夥伴登記制。允許在法定配偶之外，秘密另找性%夥伴，但必須向文化部登記，杜絕亂%倫%，且性%夥伴的數量不過2o個，少數能力或魅力群者可放寬到1oo個，但出部分的人選必須經過逐個審批。同時，文化部保證嚴守個人**，絕不將登記資料外泄。

當然，《貞潔法案》的執行並不是幼稚地寄希望於人們的自覺，而是同步推出的強力配套措施，即文化部強制性地在每個擁有性能力的公民的專用器官上，植入微型電子晶片，可以有效記錄公民的性生活狀況。如果有人打野食被文化部抓了現行，當事人就會被強制禁慾一段時間。在這段難熬的時期，在晶片的作用下，犯事的人只能“有心無力”干著急。

從法律層面上說，文化部的這種作法是對個人**的粗暴侵犯，是反%人%權的，也確實激起了很強烈的反對聲浪。但因為之前的性%放縱實在太不象話了，觸及了許多人的道德底線，加之愛情與佔有始終是自私的，很少有人是真正願意與人分享自己愛人的身體，所以支持《貞潔法案》的力量總是蓋過了反對的力量。即使是蘭德里執政后，他也不敢明目張胆地對《貞潔法案》下手，只是力主修改了部分條款，即不再硬性要求實名登記性%夥伴，但仍然進行數量控制，只是這個數量稍有增加。

仿真人性%愛%興起后，人與人的%性%愛不再主流，所以《貞潔法案》可以說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慢慢地形同虛設，只是這樣的收場出乎了當年許多立法者的預料，但對於人與仿真人之間的新潮流%性%愛，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推動相關立法了。

網絡沉迷，這個現象不用說，肯定還非常普遍，但公社管制的力度也加大了，過久上網和冒名上網一樣，會受到公社科技部的斷網懲罰。另一方面，由於銀河社會比過去單純（例如不再有金錢競爭、利益糾葛等），所以網絡沉迷的社會危害性，實事求是地說是比過去下降了許多。

適當地飲酒，是對人體健康有益的。過去很多人酗酒，常常是為了從現實的失意與中解脫。在衣食無虞的銀河時代，喝酒解憂已經過時，但酒類作為一種當作消遣和調劑的飲料，仍然十分流行，社會福利部供應的酒品多達幾百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