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確定外頭的抗議仍在進行着。

介於沈羿恩與徐招弟之間,康思美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以徐招弟那種直率、火爆的個性,答應過她的事千萬不能黃牛,要不然就算是玉石俱焚,她也會跟妳杠到底,不會說說就算或是氣過就沒事。

整個發表會在熱烈的氣氛中結束,最後沈羿恩帶着設計師群走到舞台前向所有人致意,代表着此次的發表會圓滿成功。

會後,沈羿恩帶着她與茱莉亞、江翠珠另闢包廂閑聊,他們在最舒適的環境中喝着香檳,享用頂級魚子醬,愉快且輕鬆地交談着。

「先前沈副總裁曾跟我提過妳的創意十分新穎,我看了看的確如此,妳用胸針取代扣子,再搭配飄逸的裙款,的確是增加女性柔媚一面的最棒設計,在2006年的秋冬服飾中,很多義大利的設計師都跟妳有着相同的設計理念。」江翠珠啜飲錫蘭紅茶,當她聽完沈羿恩向她說出不少得自於思美的原創理念時,轉而將注意力投向坐在另一邊的康思美上頭。

康思美心不在焉,沒有就江翠珠的話回應,反倒皺着眉問沈羿恩,「你幾點鐘會離開這裏?」

她不禮貌的態度令他有些尷尬。

「思美,好好地說出妳心裏頭所有的想法,趁這機會多跟江老師請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康小姐,我對於妳將印花圖案、短版、綁帶的設計,加上水鑽、亮片的裝飾很有興趣,看妳這些設計圖就知道妳肯定花了不少工夫,要不要多說一點,或許我們真的有很大的合作空間喔!」江翠珠沒有因為她心神不寧而感到任何不悅,相反地還展現出更多的熱忱。

看著錶上時間,已經四點四十分,如果沈羿恩再不趕緊離開,待會她成了抗議活動裏頭的一份子,到時萬一不小心碰了頭、見了面,場面鐵定難看到不行。

雖然心裏急切,但她知道自己方才的行為很沒禮貌,她感到萬分抱歉,但現在事態緊急,她必須對兩位大師說明才行。「真的很抱歉,現在外頭的抗議群眾仍然很激動,不如改天再找個時間慢慢談,現在當務之急應是緩和氣氛,造成兩位大師的困擾真的很不好意思;還有……」她又慎重其事的轉而對沈羿恩說:「待會你能不能從後門走,別直接從大門口出去?」

沈羿恩聽出她話語裏的擔憂,自是體會她的顧慮,他一笑置之,完全不把外頭的抗議活動放在眼裏。「呵呵,我想,妳一定是對外頭的抗議活動感到憂心,但妳可以問問茱莉亞和江老師,這種事在國外我看得多了,那群人沒事就愛出出鋒頭、搶搶版面,他們愛鬧就讓他們去鬧,鬧累了,他們自然就會解散。」

「我們現在的皮草都是委任專門養殖戶以人工飼養繁殖,並以最人道的方式來獲取這些皮毛,再說每年我們都會將數量維持在一定配額,絕對不會有濫捕濫殺的情況,這些號稱是保護動物的團體,在末得到正確的資料前就草率行動,這種情況我們在國外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茱莉亞輕鬆說道。

「聽見沒?我們站的立場本來就下觸法,所以外面就算再怎麼抗議,又何需隨他們起舞回應?」

沈羿恩說的是沒錯,但招弟會接受他這樣的解釋嗎?

如果可以的話,今天兩造早就相安無事,何必搞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不管怎麼說,五點鐘該到招弟那報到是絕對不容更改的事實。

而江翠珠似乎也看出來她好像真有什麼急事要處理,也不想讓她太難做人,畢竟人人總是會遇到非得親自處理的急事,於是便主動提出下次的邀約,決定這次就先聊到這也好。

思美聽了如獲大赦,萬分感激的向她們道謝后便匆忙起身離開。

但沈羿恩看她眉頭深鎖,心情煩雜,好像有什麼火燒屁股的事等待她去處理,她又走得那麼慌張,使得他不免生疑她究竟要去處理什麼事,非得要趕得這麼急不可?

於是他便請司機將兩位大師先行送回飯店,自己則隨後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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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太陽西沉,彤霞漫天。

徐招弟等一行環保團體還在與警方對峙,他們揚言只要見不到VF的負責人,沒見到他親手接下陳情書,這場抗議活動將會無休無止的繼續下去,直到他肯出面為止。

站在第一線的徐招弟看見康思美像趕飛機似的從會場裏跑出來,對一對錶,四點五十八分。很好,算妳準時!不過對於她替這場皮革秀出什麼力、幫什麼忙,倒是令她相當好奇,才不相信她只是來看秀這麼簡單。

康思美一走出酒店大門,看見還有將近四五十位堅守崗位,誓死不肯離去的環保人士,讓她可說是一個頭兩個大,看來,就算警方再怎麼強制驅離,違法牌子舉得再怎麼高,如果無法給他們滿意的答覆,即使是餐風露宿也會繼續蠻幹下去。

為了不想讓其他VF的人發現她同時為雙方站台,於是她朝四周看了看,立刻跑去對徐招弟說道:「我能不能戴上栗鼠玩偶的頭套,這樣我抗爭起來會比較夠勁,叫得也會比較大聲。」

只有把自己的頭罩住,才能避免被沈羿恩認出來。

「妳要戴上栗鼠玩偶的頭套?」徐招弟狐疑,徹頭徹尾打量她一番。

「是啊,要抗議就要拿出全部精力,妳不希望我積極點嗎?」

徐招弟半信半疑的問:「那我問妳,妳剛剛那麼急着帶那兩位很有知名度的大師進到裏頭做什麼?」

「不瞞妳說,我是負責這次活動的公關,那兩位嘉賓是這次活動的重要貴賓,基於工作職責,我當然要把她們安全地送到會場,這是我的工作,我這麼做是天經地義的事,一碼歸一碼,妳不需要想到一些有的沒的。」她極力解釋,想盡法子撇開她和沈羿恩之間的關係。

「早說嘛,要不然我還以為妳和VF那個公子哥兒有一腿,聽說他個性暴躁、脾氣又壞,跟他扯在一塊絕對不會有好事……」

話沒說完,康思美就跳出來駁斥,「哪有,他才不是那種人,妳不要被一些八卦雜誌給誤導了!」真要命,怎麼大多數的人都把他當成是那種敗壞家風的紈桍子弟。

看她反應如此激烈,不免引起徐招弟好奇。

「我被八卦雜誌誤導?」徐招弟不停的打量着她。「妳跟他很熟?」

「我……」她力圖鎮定,轉移話題,「妳曉不曉得新光三越最近大打折扣戰,我有貴賓卡,不如我們趕快把活動結束,好好去給他血拚一下,妳要知道,我買東西是最有眼光的,所以……」

「康思美,我的話妳還沒回答,我問妳,妳跟那個叫什麼……沈什麼恩的,沒有一腿吧?」大概就是這樣她才會兩面為難,不知該怎麼做人吧?

「什麼腿呀?招弟,妳這活動到底還要不要繼續下去?如果要,那就快點讓我把頭套戴上,今天我已經夠累了,再拖下去我就想回去了。」話才說完,眼角餘光竟然出現一道熟悉的人影。咦?那……那不是沈羿恩嗎?!他應該選擇後門或是地下室離開,怎麼會笨到從大門口離去呢?

他一出現,嚇得康思美連忙把栗鼠頭套套在自己頭上,她千萬不能讓他發現她也是抗議團體的一份子,要是被他知道她當起雙面人,以他那種嫉惡如仇的個性,肯定會把她當成是心口不一、說一套做一套的超級女騙子。

「好哇,你這傢伙,我就不信你不出面。」徐招弟打前鋒,一個箭步衝上去的高舉標語,態度強硬的對着沈羿恩不停叫囂,「抗議濫殺動物、抗議使用皮革,我們不需要皮草,不要為少數人圖利……」

沈羿恩不打算從地下室驅車離去就是因為他行得正、坐得穩,他取得皮草一切都符合人道與法律規範,所以根本就不用怕這些衛道人士搗亂。

只是他這種光明磊落的精神可就害慘了康思美,害得她得躲躲藏藏的像只小老鼠一樣有洞就鑽。

所有環保人士蜂擁而上,他們擋住沈羿恩的去路,而被煩得有點光火的他並不像一般政治人物遇事則躲,相反地,他停下腳步站在紅磚道上,打算正面應對這些煩人的環保團體。

「你們先去了解我們取得皮草的過程,知道之後再來想想你們今天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值得鼓勵。」面對黑壓壓的一群人,他毫無所懼,說起話來言之鑿鑿、頭頭是道。

「就算是以合法管道取得,但是為了一件衣服就要殺那麼多隻動物,也太殘忍了,就以栗鼠來說好了,大約要四百五十隻栗鼠才能做一件鼠毛大衣,犧牲這麼多動物僅僅換來一個人的虛榮,這樣對嗎?」徐招弟直接杠上他,還把閃得老遠的康思美叫過來。「過來,讓這位先生瞧瞧栗鼠是一種多麼可愛的動物,我們當面問他,問他如何下得了手殘殺這麼卡哇伊的動物!」

被點到名的思美完全傻住,她以為她戴上頭套躲在人群中就能低調的混到抗議結束,哪曉得徐招弟直接點名,非把她從最不顯眼的地方硬是抓到陽光底下,讓她和沈羿恩做第一類接觸。

只見這隻栗鼠寶寶頭低低、肩垂垂,腳步飄呀飄的,看不出有任何理直氣壯的態勢。

「你睜大眼仔細看看,要做一件鼠毛大衣就必須用四百五十隻栗鼠的生命,你看看,這麼可愛的動物、這麼靈巧機伶的小生命,你忍心大量屠殺好來滿足你做服飾的品味與格調嗎?」徐招弟痛心疾首的說。

徐招弟說完,底下大夥一齊附和,有人高喊、有人叫嚷,所有人情緒沸騰、激昂,唯一和其他人不同的就是那隻栗鼠。

她顯得局促不安,無法融入人群,別說是徐招弟覺得怪,就連沈羿恩也發覺這隻栗鼠好像不是跟他們同一掛的。

而觀察力敏銳的他也不禁察覺到這隻栗鼠的下半身,竟然穿着和康思美一模一樣的衣服,光憑這點他就大膽推測這頭套下的人莫非就是康思美?!

「說話呀,抗議就是要說出我們的訴求,大膽說出妳的不滿,說出栗鼠是如何被迫害、如何被這些唯利是圖的奸商殘害啊!」徐招弟發覺她反常得離譜,怎麼跟個木頭一樣吭也不吭一聲?

被逼到牆角的康思美為了不引起公憤,只好鼓起勇氣抬起頭,目光正視沈羿恩。

「我……我這……」當正面迎向他時,她呼吸急促,根本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她這個「我」字說出口后,立刻被耳尖的沈羿恩聽出端倪。

咦?這聲音還挺熟的,彷佛幾分鐘前還依稀縈繞在他的耳邊。

「說呀,思美,妳怎麼不說了?」徐招弟在一旁敲邊鼓,沒想到這一催竟把康思美的名字給說了出來。

這一叫可把她給叫傻了。哇哩咧,這下可好,全露餡了,這擺明了就是告訴沈羿恩現在戴着玩偶頭套,存心跟他作對的就是剛剛才從包廂離開,說有急事要辦的她。

「思美?!」沈羿恩心火上揚,原來她口中所謂的急事就是急着來拆他的台跟他唱反調。

此刻不走更待何時,要是在大眾廣庭之下被迫拿下頭套,到時一下子要面對兩位對她而言都極為重要的人,她該如何自處?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她轉身落跑,頂着厚重頭套跑起來格外吃力,沈羿恩不用猜就曉得裏頭的人一定是康思美,這種會作賊心虛,還會不打自招的,除了她之外還有誰會天兵成這樣?

「思美,有話可以好好說,笨蛋!路上車子多,不要這樣亂跑!」沈羿恩在後頭叫,可前頭那隻「栗鼠」可能是羞於見人,所以哪管後頭的人在嚷嚷什麼,先跑再說!

只見一隻「栗鼠」穿過騎樓、越過馬路,正巧適逢下班尖峰時刻,路上人潮洶湧,每個人還以為台灣什麼時候也多出個迪士尼樂園,這些套着頭套的工作人員竟然也跑到大馬路上?

而在後頭苦苦追趕的沈羿恩不曉得康思美的腳程會這麼快,看她瘦巴巴,全身沒幾兩肉,竟能這樣健步如飛。

最後康思美在毫無選擇下居然跑進捷運站,她頂着玩偶頭,想當然耳自是引起站台人員的側目。

「零錢……零錢……」康思美摸摸口袋,看能不能找得到零錢好進到捷運站。

找了一番后終於讓她摸到兩個十元銅板。

她趕緊投進售票機,拿出票卡進捷運站。

而後來居上的沈羿恩因為從沒搭過捷運,所以喬了老半天才終於換到零錢買了票,匆匆進入捷運月台。

要追蹤一顆那麼大的栗員頭一點都不困難,再加上目標那麼明顯,每個人都會忍不住多瞧個好幾眼,所以不管康思美再怎麼躲,還是逃不過他的眼。

「康思美,頂着那麼大的栗鼠頭,妳還能跑到哪去?」沈羿恩慢慢地走近她,這時一輛開往昆陽方向的捷運列車正巧駛來,她抓住機會先搭上車再說。

只是她這麼做,無疑是進了死胡同,當人群魚貫進到車廂后她更像只籠中鳥,不管她怎麼逃,除非跳車,否則毫無退路可言。

就跟當初的情形一樣,同樣是在捷運車上,不同的是當時只有她和潘莛她們三人,而現在除了沈羿恩外,還有滿滿一拖拉庫的乘客,他們都帶着好奇的眼光猛盯着她看。

她一直往車廂的角落縮,縮到半點退路都沒有,才知道自己只能坐以待斃,什麼把戲都變不出來了。

「妳這隻小栗鼠還想跑到什麼地方去?」

他又好氣又好笑,頂着這一顆笨重的栗鼠頭明明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還非要跑給他追,真不知道她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

她沒說話,頭始終低低的,像是一隻正在懺悔的栗鼠。

「把頭套拿下來吧,戴那麼久又跑那麼遠,不怕悶壞嗎?」他主動要替她解除頭套,可她卻寧可這樣戴着,可見得她是羞於正面迎視他。

「我都知道妳是誰了,妳再不讓我把妳的頭套取下,我真的要生氣了!」瞧她跑得滿身大汗,也不怕悶死。

在沈羿恩好說歹說下,康思美才讓他幫忙把頭套取下,這一拿下來只見她滿臉是汗,頭髮亂糟糟,好像剛從水裏爬上來一樣。

「原來妳急着要趕去辦的事,就是幫助那些環保團體來跟我作對,是不是?」捷運車廂萬頭鑽動,不過周遭的人都感受出兩人對話間的冰冷氣氛,只敢偷偷瞄看,不敢正面直視。

明知道這個問題她很難答得出口,他為什麼還要問?

難道他不知道這就是她拚了老命也要跑給他追的原因嗎?

要是這件事那麼好解釋,她也用不着搞得這麼狼狽,戴着滑稽栗鼠頭搭捷運,就像是馬戲團里跑出一個沒有卸妝的小丑,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我曉得這麼做很過份,如果要解釋的話也又臭又長,你不見得有耐心聽,你罵吧,罵我是牆頭草、罵我是西瓜派的掌門人,罵我什麼我都認,只要你心裏能舒坦點,愛怎麼罵都行。」她認了,反正老天就是要讓她栽在這裏,如果非要替自己掙出一條康庄大道,恐怕只會被說成是強詞奪理。

「不,我要聽妳解釋,不管妳要說多久,我都會耐心聽。」這個女人本性不壞,不會是那種表裏不一的人。

車子一站站經過,人群一站站散去,沈羿恩拿着面紙幫她擦去頭上汗水,他要聽她慢慢說,而她卻快快說,說得越快內容越零散,越是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

「我就是個大『北七』啊,我還記得我小時候,人家要我做什麼我覺得很好就去做,可是到後來跟原先認知的通通不一樣,要是這次我把我學姊的抗議活動內容問清楚,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咳咳……」像個小女生身不由己,面對兩位同樣重要的人,她為難到想撞牆解脫。

沈羿恩看她邊說邊咳,極力想把話給說清楚,眼看就快要到終點站,他還是聽得霧煞煞,重點是什麼他還是一點都不知道。

「妳先別急,有話慢慢說。」他聽了快五分鐘還不曉得重點在哪。

車子到達市政府站后,沈羿恩帶着她下車,首先他得先幫她添購一套新的衣服,在奔跑的過程中,她跑得滿身大汗,衣服幾乎都快濕透,為了怕她着涼,他想幫她換上一套乾淨清爽的服裝。

他帶她到新光三越信義店,裏頭賣的都是高檔的頂級貨,而康思美對於一樓有哪些名牌專櫃,二樓有哪些精品服飾店,甚至哪一家是哪位小姐,姓什麼的在站櫃,她都瞭若指掌。

因為對她而言,以前就是那麼敗家,才會把自己搞得這麼慘,現在這些名牌店已被她視為拒絕往來戶,已經有好幾個月她都像大禹一樣,三過其門而不入,更別說進去血拚了。

「怎麼了,不趕緊把妳這一身濕衣服換下來,到時候感冒了怎麼辦?」

從她的眼神中他看到猶豫與遲疑,眼前這座豪華高聳的新光大樓就像是毒蛇猛獸,讓康思美腳步就此停住,完全不敢往前多踏一步,他想不通,這裏可是大多數的女孩子愛逛的地方,巴不得好好進去狂購一番,怎麼她會靜靜地站在門口,一點也沒有進到裏頭的衝動?

「是不是忘了帶錢包,別擔心,我這裏有錢,走吧!」沈羿恩以為她沒有帶錢,但是並不是因為這原因。

「我們……我們去那個有青蛙還是兩個腳印的地方買好不好?」她得量入為出,開源節流,不能有那種巴着沈羿恩,就像巴到金礦一樣的念頭。

「不需要那麼為我省錢吧,就算到目前為止,妳還沒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妳要打着紅旗反紅旗,偷偷去幫妳學姊來扯我後腿,但給妳買件象樣體面的衣服,這份能力我是絕對有的。」

其實沈羿恩在心裏頭早就原諒她了,他絕對相信她不是壞人,而且一旦水落石出,那個理由肯定是他能接受的。

在這世界上,有太多陰錯陽差的事,如果每件事他都斤斤計較,雞腸鼠肚的,他的煩惱肯定一大堆,遲早得到憂鬱症。

康思美卻十分堅決,如果她愛沈羿恩,就該替他着想,就算他賺錢像印鈔票一樣快,那又怎樣?畢竟那是他的錢,不是自己的,不能卯起來亂花一通,這樣跟過去那個奢侈無度揮霍浪費的她又有什麼兩樣?

「我覺得穿普通的毛衣、寬鬆的運動褲就很舒服了,你硬要逼我穿那些貴得離譜,穿起來也不見得會好看到哪裏去的衣服,是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眼前這些名牌服飾,對她已經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她明白反璞歸真的道理,即使現在的工作必須常常碰到這些頂級的名牌服飾,但她再也不心動,因為從這次事件中,她深深了解有一種東西比這裏頭的任何一樣東西都還具有價值,那就是真愛。

「好吧,就聽妳的。」他對她又得另眼相看了,竟然有女生面對可以免費獲得名牌服飾一點也不心動,這小女人在他心目中又往上加分了!

走進兩個腳丫子的店,康思美挑了件丹寧材質的深藍色褲子,還有一件高領的白色毛衣,在鏡子前她滿意地笑着。原來樸實也是一種美,現在的她少了虛榮,多了素雅,看起來也沒比以前差,反而比以前更充實、更實際。

換上新衣的康思美看在沈羿恩眼裏別具一番風味,白色的豐毛衣展現出她純真、爽朗的個性,深藍色的丹寧褲把小女生那種俏麗活潑的一面整個烘托出來。

配上她一頭俐落短髮和巴掌般的小臉,要不是看在這裏是公共場所,他真想把她抱在懷裏不停地吻着她。

哇,這兩件加起來才一千二,還不到我以前買香奈兒的十分之一。想想過去自己真是夠了,穿那種上萬的衣服好像也沒好看到哪裏去。

當沈羿恩要拿出信用卡替她付錢時,她很快的衝到櫃枱前將他的信用卡給攔下,然後馬上掏出錢包,用現金來付款。

「才不過一千二,就不能讓我來表現表現嗎?」

「這種小攤的我自己來就行了,大攤的……」她想了想,甜甜笑道:「還是我自己來,現在,要買什麼花自己的錢最實在。」

「妳都不用信用卡買東西的?」他注意到她皮包里一張卡也沒有。

「通通剪光了啊,用現金買才會感到心痛,一心痛,就會知道要省錢,要是用信用卡,買多少也不過是一個數目,一張簽帳單,不痛不癢,到時負債纍纍,等到要還款時就欲哭無淚。」這可是她康大小姐的經驗談,她有切膚之痛,背着債務過日子的生活,可不是人過的啊!

身為服飾界的設計師還能這樣洗盡鉛華,一點也不受到花花綠綠的世界蠱惑,這點確實是難能可貴,把她娶來當老婆還怕錢財守不住?家族無法興旺?

「好吧,既然妳都不讓我有表現的機會,這樣吧,看在妳還欠我一個解釋的份上,妳得請我吃東西,然後再慢慢把一切說明,這樣不過份吧?」怎麼辦,他越來越喜歡跟她在一塊了,看她講一大堆離題又說不到重點的話,竟然會讓他心情超High?

「吃飯?」我的媽呀,他應該都是吃那種魚翅等級的食物吧?

「鬍鬚張魯肉飯不至於讓妳臉色變得這麼難看吧?」

「魯肉飯?」

「再加碗貢丸湯。」

「多顆滷蛋應該還在我預算範圍內。」她精打細算地說道。

「那還等什麼,現在就走吧!」沈羿恩笑着說道,拉起她的手準備一起去吃這頓像是第一次約會的「浪漫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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