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拔出劍,陳江快一行人也舉起他們的武器,準備將她一舉擒獲。
海珍珠站在原地和陳江快對峙,心中盤算着什麼時機出手,陳江快一行人圍着她繞圈圈,只見陳江快大聲吆喝──
「抓住他!」
海珍珠同一時間出最後法寶。
砰!
現場頓時濃煙密佈,個個被濃煙嗆到流眼淚,咳嗽不已。
「咳咳!這是什麼玩意兒?」
「煙幕彈。」
「那不是倭國的東西嗎?」
「咳咳!」
沒錯,這就是海珍珠最後的法寶,非到必要時不用。
海珍珠趁着煙霧瀰漫的時候逃跑,但陳江快算是海珍珠的老對手,煙幕彈雖然可以阻擋一陣子,但擋不了多久時間,況且他非常清楚她會從哪個方向逃走,往那個方向追準沒錯。
「你們所有人都跟我來,今天晚上一定要抓到月光!」近來讓陳江快煩心的事不少,除了月光不時出現作案搗亂以外,欽差大臣已經抵達杭州的傳言更是搞得人心惶惶,所有相關官員皆睡不着覺。
他雖然只是一名小小的捕頭,拿的銀子可不比那些頭戴烏紗帽的大官少,肩上負的責任自然更重。
只是,他查了好幾天,別說查明欽差大臣的身分,就連他是否抵達了杭州都不知道,讓他在吳得興面前顏面盡失。
吳得興甚至已經揚言要更換捕頭,氣得陳江快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正想找人出氣,月光就自投羅網,如果他能順利抓到月光,就能扳回一城,重新獲得吳得興的信任。
正因為官位不保,陳江快今晚追起海珍珠來特別帶勁,佈置也比以往更為周全。
「追,快追!一定要抓到月光!」
陳江快帶着手下浩浩蕩蕩的穿過吳府的院子,官兵們手拿火炬,跟在陳江快後面追趕海珍珠,沒有注意到還有另一個人在暗處埋伏。
這個人不消說就是李英豪。
該死!
李英豪都快氣昏,他明明警告過海珍珠收手,她就是不聽,終於還是出事。
今晚本是李英豪查明帳冊藏放地點的最好時機,海珍珠偏偏出來攪局,逼得他只得再次放棄尋找帳冊,對他來說,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比海珍珠更重要,他永遠把她擺在第一位。
李英豪祈禱她不要笨得往家裏跑,但依她逃走的方向,擺明了是要回海府。
不成,他得趕在她之前抵達海府才行。
李英豪知道以海珍珠的脾氣,一定不會按照以往的逃亡路線。一來她怕被他發現她就是月光,二來她正和他鬥氣中,不會使用密道。
換句話說,她只能循正常管道回海家,而那也是最危險的一條路。
笨蛋!
李英豪氣到在心中罵人,因為她倘若真的回到海家,海伯父定定會受到牽連,給吳得興整治他的借口。
李英豪雖然比海珍珠晚出發,但他的腳程比她快,輕功比她好,不一會兒已經離開吳府,全力往海府的方向奔去。
「月光就在前面!」
「快追!」
一如李英豪所料,海珍珠真的往海府跑,在快接近門口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若在以前,她一定會先到李家避難,再經由密道回家。但現在這條路行不通,除非她想被李英豪發現自己就是月光,否則一定得找別的路回去……
「頭兒,發現月光的蹤影了!」
「追!」
儘管海珍珠有意避開,但隨後趕到的追兵卻逼得她無法多做思考,只能跳牆進入海府。
「看吧!我就知道和海萬行脫不了關係。」陳江快在後頭追得氣喘吁吁,只不過這回他的辛苦獲得回報,上次他只是懷疑,這次他親眼瞧見月光進入海府,任海萬行再會狡辯,也掩不住他窩藏人犯的事實。
「恭喜頭兒,這回可抓到大魚了。」趙山拍馬屁的功力和陳江快不相上下,只不過陳江快拍的是吳得興的馬屁,層級比他高上許多。
「我倒要看看海萬行這回還有什麼話說!」陳江快還沒進海府逮人,已經在計算可以從海萬行身上撈到多少銀兩,不過前得先要抓得到人才行。
「快叫門。」陳江快有十足十的把握,這次一定抓得到月光。
砰砰!砰砰!
「快開門!」手下把門敲得又急又響,海家的門都快給敲破了。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誰在敲門?」總管一邊走向大門,一邊大聲問,就怕宵小闖入。
「我是陳江快,快開門。」陳江快在門外喊道。
「陳捕頭,這麼晚有事嗎?」總管聞言皺眉,趕緊開門。
「逮捕嫌犯。」陳江快不客氣的回道。
「哪來的嫌犯?」總管愣住,陳江快懶得再和總管周旋,直接推開總管,帶着一票官兵進入海府。
「陳捕頭,您這是做什麼?您不能亂闖……」
「少郎話,給我搜,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是,頭兒!」
陳江快囂張至極,不打一聲招呼就闖進海府亂搜,完全不把海萬行放在眼裏。
總管眼見憑他的力量攔不住陳江快,趕緊去海萬行的院落叫醒海萬行。
「老爺,您快醒醒。」總管急的。
「怎麼回事兒?」海萬行睡眼惺忪的問總管。
「陳江快又來了!」總管答。「這回帶了更多官兵,說要逮捕嫌犯。」
「什麼?!」
這頭海萬行睡意全失,那頭海珍珠才剛回到房間,嘴就就被一隻手由後面捂住。
「嗯嗯──」她試着扳開對方的手,但對方的力氣太大了,她扳不開。
「不要吵,從現在開始照我的話去做,知道嗎?」李英豪在她的耳邊小聲撂話,她眨眨眼睛,猛然回頭。
「麵糰?」他怎麼會在她的房間?
「快把妳那身衣服脫下來,換上這件袍子。」李英豪把她的便服塞進她的手裏,她完全無法反應。
沒辦法,李英豪只好自己動手,幫她把面罩解掉,接着脫她的黑色外衣。
「我、我自己來!」海珍珠及時阻止他的動作,轉過身換衣服,李英豪把她脫下的黑袍和面罩,連同她身上的包袱和佩劍統統往床下丟,試圖湮滅證據。
海珍珠還來不及問他怎麼知道她都把東西塞在床下,李英豪就將她推向床鋪。
「幹什麼──」
「噓,陳江快很快就會搜到這裏來,妳若不想洩漏身分,一定要配合我,懂嗎?」李英豪沒有時間解釋,海珍珠雖然驚訝李英豪為什麼會知道她是月光,但她同樣沒有時間發問,只得點頭。
「趕快上床。」他催促她脫掉鞋子,到床上躺好。令她訝異的是他也同樣脫掉鞋子上床,並順手放下垂簾。
她還沒有機會問他幹嘛也上床,房間的門就被打開,陳江快果然帶兵搜到她的房間。
「陳捕頭,這萬萬使不得啊!」總管急得跳腳。「小姐還沒出嫁呢,您不能隨便亂闖小姐的閨房。」
「陳捕頭,你太過分,怎麼可以隨便踏進我女兒的閨房?」海萬行在一旁也表示不悅,但陳江快鐵了心不理海萬行,認定海珍珠就是月光。
「上回沒搜這個房間已經是大錯特錯,任誰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月光,就是海老爺的掌上明珠。」陳江快也是一直到剛剛才想通,大家一直以為月光是男人,他一度也這麼認為。
然而仔細回想,他那身裝扮怎麼看都覺得彆扭,如果不是女兒身,又何須刻意墊高肩膀,穿寬鬆的衣服?不就是想讓自己的外表像個男人嗎?
「你胡說什麼,我女兒怎麼可能是月光?」海老爺聽了陳江快的話以後,臉都白了。
「我沒有胡說,只要看令千金在不在床上便知道。」他有信心,海珍珠身上的黑衣還來不及更換,剛好可以來個人贓俱獲,豈不痛快?
陳江快說完隨即走向床邊,動手掀垂簾。
「陳捕頭,你不能隨便……」總管厲聲抗議,只不過他的嘴巴在看見床上的兩人時,變得和十五的月亮一樣圓。
他家小姐,竟然和對門的李少爺躺在床上擁吻,這、這……
「珍珠!」海萬行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們,眼珠子都快凸出來。
「爹。」海珍珠推開李英豪坐起來,羞愧到不敢看海萬行。
「英豪!」海萬行又看向李英豪。
「伯父。」只見他不好意思搔著頭,笑得很尷尬。
最尷尬的當數陳江快,他原以為能夠順利逮到人,怎知會破壞別人的好事。
「你們……」海萬行本想問他們在搞什麼鬼,接觸到李英豪的眼神之後,馬上沈默,同時暗示總管也閉嘴別亂說話,把事情交給李英豪處理。
陳江快完全被眼前的情景搞瘋了,他好不容易才抓到海萬行的小辮子,打算狠懇敲詐一頓,現在臨時冒出個小白臉,教他怎麼收拾?
「你是誰?」此刻陳江快的腦中只有白花花的銀兩,其餘的都可以去死。
「在請教別人的身分之前,難道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大名?」李英豪很不愉快地皺眉,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一種陳江快到死都學不來的貴氣。
「我是杭州府的捕頭,陳江快。」陳江快最討厭李英豪這種人,一看就知道讀了不少書,和他這種粗人完全不同。
「陳捕頭。」李英豪僅是點頭致意,氣壞陳江快。
「我懷疑你身邊的女人就是夜賊月光,要逮捕她歸案,你讓開,別妨礙我辦事。」快下定決心,一定要抓海珍珠回去鎖案,誰都無法阻擋他。
「她整個晚上都跟我在一起,未曾踏出房門一步,不可能是你口中的夜賊。」李英豪出面作證,海珍珠睜大眼睛點點頭,一臉無辜。
「不,我不可能搞錯,她就是月光,把她抓起來!」陳江快命令手下。
「你有什麼證據?」李英豪伸手保護海珍珠,不讓陳江快動海珍珠半根汗毛。
「我說的就是證據。」陳江快一臉傲慢。「而眼見到月光翻牆進到海府。」
「這隻證明你看走眼。」李英豪冷冷回道。「我已經說過,珍珠整晚都跟我在一起,你不能隨便抓人。」
「不能抓她?我這就抓給你看。」陳江快冷笑。「來人,把海姑娘帶走!」
「住手,誰敢動我的未婚妻?」李英豪厲聲阻止,從袖中取出皇上賜予他的令牌。「睜大眼睛看清楚了,陳江快,我手上這是什麼令牌?」
「呿,什麼令牌……」陳江快趨前一看,嚇得跪下來,一直磕頭。「小的該死,請原諒小的有眼無珠,欽差大人!」
「沒錯,我就是皇上派的欽差,李英豪。」他抬高下巴高傲說道。「現在,還有誰敢說要逮捕我的未婚妻?」
李英豪的官威不小,繼嚇退陳江快之後,又把海萬行和總管給嚇跑,這會兒海珍珠的房間只剩下李英豪和她兩個人,誰也不敢上前打擾。
海珍珠瞪大眼睛望着李英豪,打從他亮出皇上御賜的金牌之後,她的眼睛就沒恢復原來的大小,看得李英豪都想替她喊痠。
「珍珠──」
「你這壞蛋,竟然一直瞞着我,可惡!」
李英豪來想好好跟她解釋,沒想到海珍珠卻突然間撲向他,用手捶打他的胸膛,讓他想解釋都難。
「珍珠,妳聽我說──」
「有什麼好說的?」她不想聽。「事實擺在眼前,你就是一個大騙子!」騙她無所事事整日閒晃,結果忽然大變身變成欽差大臣,把所有人都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