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思暖!”拜託別當面讓他難堪,畢竟是她邀請他來的,給她留點面子。

“謝謝你送的花,但別以為我已經原諒你,我會記一輩子!”霍思暖發揮她嫉惡如仇的本性,甚至比當事人還要會記恨,搞得柯蘊柔好尷尬。

“我看到那邊有人在跟我招手,我先失陪了。”霍思暖才不管柯蘊柔會不會尷尬,對付那種負心漢就是不能手下留情,甚至理都不該理。

好馬不吃回頭草,這個道理懂不懂啊!蘊柔那個傻瓜。

正當霍思暖在心裏罵好友是笨蛋的時候,又看見那個背影很像是歐陽性德的男人,這次她決定要過去弄個清楚,省得自己疑神疑鬼。

不過就在她準備朝男子走去之際,忽然聽見柯蘊柔叫她。

霍思暖不得已只好轉而走向柯蘊柔,她那不見蹤影的弟弟,總算在最後一刻趕來了,只是場面有些難看,蘊柔可能需要她的幫忙。

“幹嘛?”假老公跟舊情人面對面強碰,蘊柔不喊救命才怪。

“你可不可以帶禹孟參觀一下畫展,順便跟他解釋每幅畫背後的涵義?”柯蘊柔拜託她。

“這有什麼問題?”她爽快地點頭。他們“夫妻倆”明顯有待溝通。

“帥哥,跟我走,我來充當你的嚮導。”反正她也有話要跟盧禹盂說,剛剛好。

他們前腳才走,柯蘊柔後腳跟着把霍思烽拉出展覽館,盧禹孟只能遠遠打量他們的背影。

“咳咳!”霍思暖故意乾咳了幾下,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對不起,佔用你的時間。”盧禹孟回神,霍思暖用力看了他幾眼。

帶領他去參觀畫展。

他們沿着展館動線參觀了好幾幅畫,霍思暖都是隨便介紹,一直到她最得意的作品“KISK”前面,他們才停下腳步,霍思暖方才認真解說。

“你現在看的這幅畫叫KISS,是我最喜歡的作品之一。”

走立體主義畫風的“KISS”整個畫面分做三大部分,左半部是兩顆心撲通撲通跳,男的心臟小、女的心臟大,右上方是兩根舌頭糾纏、嘴唇互咬,右下方則是大膽畫出男性勃起時生殖器的狀態,一整個抽象頹廢。

“當男人和女人在接吻的時候,女人的心臟一定跳得比男人快,而右下方的圖案即是反映出男人當時的生理狀態,這就是我所想表達的。”

女人談戀愛是用心,男人談戀愛是用身體,好一幅諷刺意味濃厚的畫作。

“你的畫風依然是那麼大膽。”盧禹孟敬佩地說道。

“沒辦法,狗改不了吃屎。”霍思暖自我嘲諷。“不過話說回來,蘊柔這幾年的畫風也開放了不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她的作品就像被關進籠子裏的小鳥,自以為滿足卻不自由,沒有半點生氣,一直到和你分手以後,才慢慢找回生命力。”

“你的意思是,我限制了蘊柔的自由?”盧禹孟聞言僵住,無法接受她對他的指控。

“沒錯。”她就是這個意思。“你們根本不適合,你那套寧靜理論只適合不怕死、願意為你付出一切的女人,蘊柔太膽小了,她需要更熱情的男人,”蘊柔好不容易才正常過日子,她不希望他再來打擾她,談什麼狗屁複合。

“時間在走,人在變老,沒有什麼事物是永恆不變的,尤其是感情。”霍思暖更進一步提醒他,不要妄想回到從前,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說得有理。”盧禹孟不否認她是對的。“但是到底變了沒有,要實際接觸了以援才知道。”

“隨便你。”頑石,講不聽。“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敢再傷害蘊柔,我絕對饒不了你!”

霍思暖氣不過,當場丟下盧禹孟,獨自閃到一邊生悶氣,罵他大白痴。

受不了,怎麼會有他這麼固執的男人?

她氣得七竅生煙,沒注意到有一道人影正悄悄朝她接近,只是一個勁兒地在心裏狂罵。

白痴!大笨蛋——

“你說話還是這麼不客氣,難怪至今還銷不出去。”

從她身援傳來的低沉男聲,既熟悉也陌生,他如播音員慵懶、性感的語調,曾經融化了無數女人的心,他就是……

“你該不會忘記我了吧,龐克女郎?”

歐陽性德的語氣一如以往慵懶。

“如果你真的忘記我,那我就太失望了,虧你還當過我的學生。”沒錯,這確實是清朝貴族的聲音,他回來了。

她慢慢轉身,祈禱他會消失不見,無奈希望落空,他依舊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用再熟悉不過的笑容跟她打招呼。

“嗨,你好像很驚訝的樣子。”

她的確驚訝,因為他們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未曾見過面,雖說曾經是他的學生,但感情也不是特別好,若要認真論起來,應該是很爛才對,過去他們經常吵架。

鎮定、鎮定,別又讓他搞亂你的情緒,你已經不是當年的大學生,而是當今畫壇最閃亮的新星,不要忘記這一點。

“你不是應該還在歐洲嗎,什麼時候回來的?”問題是她一開口就很沖,完全忘了該鎮定。

“好熱情的打招呼方式,你一點都沒變。”歐陽性德吹了一聲簡短的口哨,感謝她的熱烈歡迎。

“對於不速之客,我不需要保持禮貌。”她知道他是在諷刺她沒風度,這個可惡的傢伙。

“奇怪,這不是公開的展覽嗎?”歐陽性德回嘴。“還是我會錯意,只有少數獲得邀請的人才能來?”

他這一番話可謂是蛇打七寸,步步封喉。這原本就是一個公開的展覽,歡迎任何人前來參觀,當然也包括他。

霍思暖氣得牙痒痒的,心想不管經過幾年,歐陽性德都是個討厭鬼,專找她的麻煩。

歐陽性德雙手插進褲袋,欣賞她咬牙切齒的嬌態。多年不見,她依然是朵嬌貴的玫瑰,時河沒有使她凋萎,只是讓她的刺越來越多,動不動就傷人。

……這樣也好。

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歐陽性德並不介意玫瑰多刺,這隻會激起他的鬥志。畢竟挑戰越大,獲得的樂趣相對增加。

“你今天的穿着打扮很出色,不過好像還少了什麼東西。”他尤其欣賞她叛逆的精神,很合他的胃口。

“少了什麼東西?”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白她的穿着關他什麼事,不爽看就不要看……

“少了戒指。”他從褲袋裏掏出八枚造型特殊的鋼戒,執起她的手,套住她的意圖非常明顯。

霍思暖因為太驚訝了,竟然就這樣任憑他將戒指套在她手上。等她回神,她的八隻手指都已經戴上扭曲的鋼戒,而且每一枚戒指都剛好符合她的指周,宛若訂做般精確。

“你、你於什麼?”她試着把戒指拔下來,遭到歐陽性德阻止。

“這是歐洲目前最新的工藝作品,至少看看人家的設計。”

歐陽性德這兩句話,讓霍思暖暫時打消取下戒指的念頭,轉而認真研究戒指。

確實就像他說的,這八枚鋼戒的設計極為前衛精巧,所使用的材質也十分特殊。

“這些戒指除了設計感絕佳之外,最重要的是適合你今天的造型,可以把你的外表襯托得更加出色。”

沒錯,龐克女郎身上沒有金屬配件一點都不龐克,難怪他會說她少了些東西。

儘管如此,她還是不想跟他扯上任何關係,遑論戴上他的戒指。

“別亂動。”歐陽性德握住她的手,低聲警告她。“我可以這樣握着你的手握一整天,你要不要打賭?”

他說到做到,這一點她從不懷疑。她被沒收的畫筆,直到他離開學校都沒有還她,害她為了補齊那枝畫筆費了不少心思,至今她仍記仇。

“不必。”她幹嘛賭?無聊。“反正我正缺戒指,就當是向你借好了。”

“很好,我又有人質了。”歐陽性德十分欣賞她乾脆的作風,可以省去他不少麻煩。

“又?”霍思暖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歐陽性德笑笑,一副不打算回答的模樣,讓人看了就生氣。

“聽說這幾年你都在歐洲,在歐洲幹什麼?”她打量他的外表,如果說盧禹孟是喝SKⅡ,那他就是把歐蕾當布丁吃,兩個可憎的男人,一樣維持相當出色的外表,簡直是想把人氣到中風。

“沒幹什麼,就是閑晃。”歐陽性德微笑,不打算說實話。

“算我多事,我忘了你是個公子哥兒,光靠祖先的庇佑,就夠你一輩子吃穿,根本不需要工作。”歐陽家族除了是藝術世家之外還是大地主,台北市有好幾筆值錢的土地都掛在他這個歐陽家長孫的名下,這是一堆女人死命倒追他的原因——年輕多金,活脫脫就是愛情小說中的男主角,再完美不過。

“你還是一樣得理不饒人。”對贊她的嚴詞攻擊,歐陽性德一點都不以為意。“我只是比較懂得利用家族優勢……話說回來,你不也是做同樣的事嗎?有什麼資格批評我?”

霍思暖拔劍出鞘,沒想到會傷到自己。就像他說的,她也是大小姐一枚,住在家裏養尊處優,高興的時候畫幾筆,不如意就出國散心,和一般苦無資源的藝術家有着天壤之別。

“你到底是來幹嘛的?”故意找她麻煩?

霍思暖氣得咬牙切齒。

“當然是來參觀畫展。”他悠閑回道。“多年不見,我想知道你的畫有沒有進步?”

“很好,那請你慢慢參觀,我失陪了。”她可不想再繼續留下來聽他廢話。

“等一下。”他在霍思暖離去前適時攔住霍思暖,她只得停下腳步。

“你又想幹嘛?”她不耐煩的語氣說明她有多討厭他,不過也可能正好相反,她是因為怕他才急着逃避。

“你是畫展的主人,又是我的學生,你不幫我做導覽嗎?”是厭惡、是害怕,試了就知道,反正他有的是時間,不介意陪她玩。

“又不是博物館,還做導覽呢?”她懷疑他根本是故意找碴,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憑你的程度想被博物館收藏,恐怕是在說天方夜譚。”歐陽性德說話好不諷刺。“你如果聰明的話,就該趁着有人要求你幫忙導覽時好好導覽,免得以後想要導覽,回頭卻發現四下無人,那就糗大了”唇槍舌劍莫過贊如此,霍思暖明顯居贊下風。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不想和他計較,還是免不了被激怒。“你是在暗示我的畫一文不值嗎?”這是對她最大的侮辱,她絕不退讓!

“這是你自己說的,別扯到我,不過你的畫確實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他四兩撥千斤把責任推回她身上,霍思暖眯眼。

“舉例說明。”她可不會縱容他搗亂,或做不實的指控。

“我剛剛大致繞了一圈,發現你的畫凌亂毫無思想,容易使看畫的人陷人一片混亂,不知道你想表達什麼。”他不客氣地指出她的缺點,她一概否認。

“聽你在胡說八道!”她反駁。“我的每幅作品背後都有很深的涵義,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毫無意義。”

“哦?這我倒看不出來。”他眉毛挑得老高,擺明唱反調。“就拿你的得意之作‘KISS’來說好了,你把畫面搞得如此血腥,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

“我想表達的是——你怎麼知道那是我最得意的作品?”霍思暖話說到一半才發現不對勁,急忙停下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討厭鬼型男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討厭鬼型男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