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蔣仲霖雙手環胸,坐在張綺琪家唯一的一張椅子上,陰鴛的瞪着張綺琪。

接到梁亦修的電話后,蔣仲霖便放下手邊的實驗,飛也似的衝到酒店把親親女友抓回家。

來到她家也已經過了半個鐘頭,但他依然一語不發,表情十分可怕。

不覺得自己做惜的張綺琪才懶得理會他,把蔣伸霖當成隱形人似的逕自卸了妝、換了睡衣,隨手抓本書就往床上躺。

滿腔的妒忌與怒火讓蔣仲霖終於出聲,但口氣卻不像表情那般憤怒,反而像只被遺棄的小狗。

"綺琪......"

"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去找牛郎吧?"張綺琪沒好氣的斜睨他一眼。

雖然梁亦修說她是到店裏"拿東西",但一聽就是個很爛的理由。

"我不知道。"他咬牙,"如果你真的是去找牛郎快樂,我也不能怎麼樣不是嗎?"難道他不能滿足她嗎?

張綺琪憤憤的將抱枕砸向蔣仲霖,"你幹嘛露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啊?我有說我去找男人嗎?"

"你是沒有這樣說可是通常去那種地方不找男人還能幹嘛?"心疼他像個小媳婦兒般受盡委屈的表情,她爬下床,蹲在他的腳邊,態度軟化許多,"我不是去找男人,我只是藉口讓梅君跟我表哥認識而已啦!"

他揚起濃眉,擺明不相信事情這麼簡單。"若真想讓他們認識的話,應該有很多方法吧?為什麼偏偏挑上這種怪方法?"

她轉動晶瑩的美眸,"我希望加深他們彼此的印象嘛!"

"說謊。"他捏住她秀氣的鼻子,"在我看來,你這樣做只有幾種可能,一、看好戲,二、你決定出賣他們,把他們寫人你的小說中,三、其實你也想去牛郎店見識。我說對了嗎、'他對上她心虛游移的眼。

"哈哈、哈哈哈......"她乾笑幾聲。要死了,找個這麼精的男人當男朋友是幹啥?幫自己找苦頭吃喔?

"別給我打迷糊仗,你不覺得自己玩得太過火了嗎?"他放開她被捏得紅通的鼻子。

她抓抓刺痛的鼻子,聲音帶點可愛的鼻音,"會嗎?"

"你們兩個女孩子去那種地方很危險,萬一碰到壞人怎麼辦?你只顧著好玩,都沒想過這種可能嗎?"蔣仲霖氣消了泰半。

"那家店是紹元工作的地方......"看聽見陌生男人名字而皺起眉的男友,她趕緊補上康紹元的身家資料,"他叫康紹元,算是店裏的超級紅牌啦......哎喲!我都還沒說完,你就別急着生氣嘛!他也是我表哥的超級死黨,而且是T大心輔所的高材生喔!"

真是個醋罈子,但他吃醋的樣子真可愛,嘻嘻!

蔣仲霖仍有疑慮,"真的嗎?"

"真、的!"張綺琪豎起兩根手指頭髮誓,接着報復的掐住他直挺的鼻樑,。"而且人家已經有要好的女朋友羅!所以你乖,別亂吃飛醋。"

"這樣就好,我還以為是我沒有幫上你的忙,所以你就往外發展了呢!"感覺踏實了些,他總算露出微笑。

他落寞的語氣,讓她愧疚不已,手指用力彈向他光滑的額頭。

"笨蛋,想那麼多幹嘛?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只想跟你實驗,別人找我,我都還看不上眼哩!"壞上他的腰,她好滿足的嘆出長氣。

蔣仲霖揉揉她有發。

張綺琪抬起螓首,雙目燦著耀眼的星光,笑得好溫柔、好溫柔。"我只喜歡你而已,除非發生意外,否則這輩子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她深情的告白,就像捲起的大浪,倏地撲向站在岸邊的他,他整顆心盛滿了感動,澎湃得幾乎要將他滅頂。

他雙手顫抖的撫上佳人粉嫩的臉頰,"謝謝你喜歡我。"語畢,他溫柔的吻上她醞笑的紅唇。

沒有強硬的攻城掠地,他只是好珍惜、好珍惜的含住她軟軟的雙瓣,舌尖來回搜尋幾次,接着探人她的檀口,擁着她的了香小舌翩翩起舞。

勉強從甜吻中找回神志,她將他從椅子上拉下,雙眼含情的把他按向床鋪。

藉着在上位的優勢,她快手快腳的脫下彼此的上衣,柔荑與他修長的手指情色的糾纏著,另一手則壞住他的脖子,像個虔誠的教徒般烙下一個又一個吻痕。

他未被抓住的大掌撫上她水蛇般蠢動的軀體,指尖在她身上撒下情慾的種子……

激情后,兩人免不了一陣耳鬢廝磨,而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輕搖懷中昏昏欲睡的佳人。

"綺琪?"

"嗯?"沒想到做這檔事會這麼累呢......她都快進入夢鄉了說。

"我漏了你會帶紀梅君去酒店的一個可能。"他口氣不無扼腕。

"唔?"她閉上眼,隨口回應。

瞧她累成這樣,他捨不得再把她喚醒......雖然他很嘔。

"算了,你睡吧!晚安。"他吻了吻她紅腫的唇,頗是無奈。

"晚安。"還以為他真的知道她的終極目的呢!呋!在他雙臂間找到舒服的位置,她打個呵欠,隨即踏上夢的故土。

望着她熟睡的臉孔,他覺得有些好笑。

綺琪其實是很希望能夠親自品味兩人魚水之歡的感覺,好在她的創作上多些"感觸"吧?還是她根本就計畫要把他連皮帶骨的吃乾抹凈呢?

摟著心愛的人,他滿足的閉上眼。

管他的呢!無論是哪一個,她都得逞了不是?

跟蔣仲霖"真槍實彈"操練過後,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綺琪寫起稿來有如神助,沒幾天就能寫完一整個章節,除了口袋"麥克、麥克"外,和蔣仲霖的感情也持續加溫。

這天蔣仲霖要留在實驗室作研究,張綺琪則整理起自己的房子打發時間。

這時,門外電鈴乍響,張綺琪喜孜孜的跑去開門。

"仲......爸爸?"一見來人,她表情瞬間凝住。

頭髮斑白大半,眼尾吐露著歲月的痕迹,張父的確比前幾年蒼老許多。

勉強扯出個笑,張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寶貝女兒。

尷尬索繞著各懷心思的兩人,但他們眼中同樣有着思念,還有更多的陌生。

輕咳兩聲,張父親切的問:"綺琪,你好嗎?"

張綺琪長睫迅速扇動幾次,掩去她內心翻滾的情緒。

"不認得老爸啦?"張父感嘆的撫上花白的鬢角,頗為自嘲的道:"是啊!瞧瞧我寶貝女兒長得這麼亭亭玉立了,你老爸我現在都變成個沒人理會的精老頭羅!"

"我寧願認不出你。"她冷冷的說。

她並不是刻意要這麼淡漠以對,只是無法理解,為什麼這些年來除了定期匯來的贍養費,他竟然可以狠心到連一通電話也不打?現在他像變魔術般跳到她面前,說著噁心巴啦的話,他該不會以為她也會回報相同的熱情吧?他能走得這麼決絕,她也可以做到同樣的冷漠!

痛苦閃過張父的眼,他勉強扯個笑,"綺琪,當年我跟你媽......"

"當年發生什麼事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現在我跟媽都過得很好,你不用操心。"她將眼光調往他處。

張父微怔,"過得好就好,你媽她......病好些了嗎?"

怒火與委屈交織成一片,即使雙目染上薄霧,她仍倔強的不肯示弱。

"若真有心,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媽?"

"你媽的個性,你會不清楚嗎?我若出現在她面前,可能會造成她更大的打擊吧?"他嘆出長氣。

"所以你就被迫選擇來找我?"在她眼前的男子,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你不用假好心,我跟媽都不希罕!"

"#滇,你心裏還在怪我?"張父的雙眸瞬間黯淡下來。

"我能不怨嗎?你怎麼可以為了初戀情人離開我們母女倆?難道一個過去的女人比不過十幾年的天倫之情嗎?我真的不懂,如果你那麼愛她,為什麼還要招惹老媽?為什麼還要跟她結婚,還生下我?還可以表現得這麼愛我?"低下頭,她偷偷用手背抹去眼淚。溫柔的遞出手帕給女兒,張父心疼的摟住抗拒的她。

"感情這東西,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們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但是我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繼續愛着你母親。"

深深吸了口氣,張父把藏在心中十幾年的故事全盤托出。

"我和怡萍是打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隨著年齡增長,在兩方家長的默許與樂見其成下,我與她逐漸互生情愫,後來甚至論及婚嫁,但他們家工廠倒閉,由於我們家也是股東之一,連帶也受到影響。怡萍的爸爸害怕被地下錢莊討債,連夜逃跑。當時怡萍在外地念書,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等她被告知趕回來時,家裏什麼都不剩,只有一票怒氣騰騰,等着她代父償債的人。"

感覺父親收緊了手,張綺琪靜靜的等待父親繼續娓娓道來。

"怡萍當然成了眾矢之的,除了惡毒的咒罵,還有不少落井下石的人。此外,你爺爺奶奶則強力制止我再和怡萍交往,就連之前的婚約也被迫取消。我當時也不過是個窮學生,哪來的力量保護她呢?只能眼睜睜的看她日漸憔悴......"

"直到有一天,鎮上來了個大財主,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花了一大筆錢安撫這些憤撼不平的人,隔天,怡萍就徹底的消失了......"張父抬起頭,回憶刺痛着他的心。"我很的悔,當初為什麼不跳出來幫她一把,就算一點用也沒有,至少能夠陪着她,讓她不會覺得那麼難受,覺得那麼孤立無援......"

"後來藉由相親,我認識了你母親,她人很好,只是我一直無法對她敞開心胸。我試過愛你母親,但真的沒辦法,畢竟對我而言,不管是快樂的。悲傷的。痛苦的記憶,恰萍都在我心中佔有極大的分量。這些你母親都懂,但她依然選擇與我結婚,這點讓我覺得很感激,也很對不起。"

"我跟你母親一直都有避孕,生下你是個意外。"張父和藹的拍拍她抬起的頭。"但是我感謝老天送給我這麼一個標緻又貼心的女兒。對你,我是真心付出一切的愛,你母親多少都有點眼紅吧?也因為你的出世,讓我更無法割捨下這個家。"

"我不是個冷血的人,怎麼可能對經營十多年的家庭毫無感情?可是我虧欠怡萍的實在太多太多。上大垂憐,肯再給我機會彌補她,雖然晚了十幾年,我依然願意將後半輩子的時間交予她,陪她一起歡笑、一起流淚。"張父凝視著默默流淚的寶貝女兒。

"我不奢望你可以原諒我,可是我希望你能記住一件事,這輩子,我永遠都會是疼愛、呵護你的父親,永遠都是即使你上了高中,還是想帶著攝影機去觀禮的那個老爸。"

他從西裝外套中掏出一張名片,在背後迅速抄下一串數字。

"這是我在高雄的電話,如果哪天想到高雄玩,記得來找老爸好嗎?"

張綺琪沒有回答,沉默的接過名片。

張父看了下手錶,"我還有工作,不能多逗留,好好照顧你自己,還有多幫我照顧你母親,好嗎?若有什麼困難,千萬不要跟你老爸客氣,嗯?"

她低着頭,任憑淚水糊了視線,依舊不肯抬起頭目送他離去。

寵溺的拍拍她的頭,張父轉身離開。

一雙男孩子的球鞋慢慢踱向她,張綺琪報著嘴讓出走道,但是球鞋的主人卻隨着她移動,定在她的眼前不動。

她疑惑的抬起頭。

"別哭,你還有我。"蔣仲霖張開雙手,笑得溫柔又包容。

濃濃的情感梗住喉嚨,她像漂泊多年的小船,總算看見岸邊的燈火,毫不猶豫的投入他暖暖厚實的懷抱放聲哭泣。

緊緊的摟著張綺琪,蔣仲霖深深吐出氣,胸口悶悶的隨着她未加掩飾的啜泣抽痛著......

"喏!小心燙。"蔣仲霖把杯子遞給坐在床上的張綺琪。

有雙紅腫眼睛的主人伸手接過,白煙從乳色液體中緩緩繚繞出。

張綺琪嗅了嗅,"牛奶?"她皺了下眉,懷疑這難聽的聲音真的是從自己的喉嚨發出來的。

誤以為她蹩眉是因為不愛喝牛奶。他蹲在她面前,"不喜歡?"

她搖搖頭,小小口的飲啜。

"好乖。"蔣仲霖獎賞似的摸摸張綺琪的頭,引來她的美目嬌瞠。

"你把我當成小狗還是小貓哄?"

他坐到她身旁,大手攬過她細瘦的肩膀,"當然是小貓咪羅!而且還是我最親愛的小貓咪。"

"去哪學來這麼噁心的話啊?"她淡淡扯開嘴角,食指刮過他的臉頰。

握住她的青蔥玉指,他愛憐的啄吻去她唇畔殘留的牛奶漬。"不都你教的?"

"最好是我啦!"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旋即兩人相視而笑。

將情緒稍微平復些的人兒收進懷中,他下巴靠着她的頭頂輕輕的說:"剛剛......我有聽見你和你父親的對話。"感覺到她渾身僵硬,他牢牢的抱住,深恐她因為怕面對痛苦,而選擇當只把頭埋進沙坑的笨鴕鳥。"願意跟我分享你的心情嗎?"

過了好一會兒,她靠在他肩上悶悶的問:"我可以拒絕嗎?"

"當然可以,但我希望你能說出來。"蔣仲霖親親她蒼白的臉蛋,溫柔的把決定權交給她。

"說了又有什麼用呢?"閉上眼,她疲憊的搖頭。

"既然是發生過的,我們誰都沒辦法改變,但我們可以選擇釋懷,或者換別的角度去面對,不是?"他的手指頭一一順過她又黑又柔的綉發。

張綺琪覺得自己的心房像被倒滿了苦澀的啤酒,灼燒着她的感覺神經。

"我還是不覺得說出來能改變什麼。"她努力眨了眨酸痛的眼,態度依然。

"你真是個倔強的小東西。"他誇張的嘆口氣。

連"小東西"這種肉麻至極的話他都知道?看來他有偷偷把她的書翻完喲!一想到極有這種可能,她露出可愛的小虎牙,笑望心愛的人。

"你偷看我寫的小說對不對?"

赧意爬上臉,他下意識的抓抓耳朵,"沒有啊!"

耳朵都紅成這樣還騙人?她對他做個鬼臉,"說謊。"

知道無法再隱瞞下去,他只好招了。

"雖然我不是很喜歡看那種小說啦......"他故意不去想她露出詭異的笑背後代表什麼意思,勉強讓自己的理由聽起來冠冕堂皇,"但我很想探究你內心的世界。"

"我看你分明只想看限制級的部分吧?"她戲濾的戳戳他的臉。

"是不討厭啦!"他"嘿嘿"尷尬的笑兩聲,表情忒是正經,"可是人家不是說過嗎?從一個人的文字可以多少認識這個人真實的性格,或是潛抑在他心底的渴望。"

她偏過腦袋,"那你從我的書中看見了什麼?"

"簡單來說,我看見你對‘性'世界充滿好奇,還有你對‘性'有着超強的研究精神......哎喲!"他抓住打歪他臉的鐵砂掌,不讓她有機會再次行兇,"我還沒說完,幹嘛這麼急着給我回應啊?"

"狗嘴吐不出象牙。"張綺琪嘟起小嘴,從鼻子哼出好大一聲,氣極的把頭撒向一邊。

"先聽我說完嘛!"把她的頭轉向自己,他討好的吻上她翹翹的唇,發出"啵"的聲響。

"我們交往前,你書中描寫的床戲雖然露骨得讓人臉紅心跳,甚至讓人"性"致勃勃,但總少了點什麼。至少我看不出男女主角究竟為什麼相愛,好像只因為對方是第一主角,就不得不喜歡對方一樣。可是咱們在一起后,你的小說添加了以前所沒有的幸福味道,雖然不太多,但至少比先前好很多。"

見佳人的表情不再似剛才那麼臭,他斯文俊朗的險露出微笑。

"不管是以前的,或是現在的作品,女主角的個性都摻有一部分的‘你'。有的女主角像你一樣任性,有的則跟你一樣聰明,但不管化身成哪部小說的女主角,她們都有一個相同的特色。綺琪,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不知道。"她老實的搖頭。

他溫柔深邃的雙眸染上心疼的光影。

"故事中的每個女主角都極度渴望被愛。"

她渾身一顫。"渴望被愛?"

"是的。"蔣仲霖雙手環住她,語氣有着濃濃的不舍。"不只渴望被愛,也渴望被自己重視的人擁抱。但是她太怕受到傷害,與其被拒絕,寧可選擇逃開,所以她總是戴上名喚‘堅強"的面具,讓別人誤以為她好強、不服輸,因為她認為這樣做就不會有人傷害得了她。"

沒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變化,他用手指抹去她滑落眼眶的淚,"綺琪,我說得對嗎?"

"為、為、為什麼......你......"雖然苦澀充斥着喉嚨很難受,但她努力將心中的疑惑說出口。

"我為什麼知道呢?因為我是用‘心'去看。去感覺,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綺琪。"

他如呵護曠世珍寶般,在她額頭烙下一吻。藉着咬住下唇的動作,她才勉強將感動的哽咽忍下。

"不過你也很傻哪......你身旁有很多真心愛着你的人。梅君是,我是,你父母親也是,甚至梁亦修也是。你真的不需要感到這麼孤獨呵!只要你願意伸出手,我們都很樂意為你敞開懷抱,因為我們都好愛、好愛你,你知道嗎?"蔣仲霖將頭擱在她顫抖不止的肩上,心疼的閉上眼。

小手緊緊揪住他的衣服,源源不絕的淚飛逃似的跌出張綺琪的眼眸,迅速沾濕他的肩頭。

她嘟嘟噥噥的抽噎著,"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要、要......"

"我們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也不怪你。"強忍下鼻酸,他當個稱職的"接水桶"。

"我、我不是故意、故意對爸爸那麼、那麼冷淡......"像個孩子般,她邊哭邊解釋,"我、我......我只是......"

後面的話全被哭聲糊成一團,他沒聽懂,但他明白她內心的掙扎與愧疚。拍拍她的背,"乖,下次帶我去高雄見你爸爸好嗎?"

她淚痕交錯的小臉丑兮兮的,卻也萬般可憐。"你、你想老爸、老爸他......他會原諒我嗎?"

"會的,他不是說了嗎?他永遠都是那個‘即使你上了高中,還是想帶著攝影機去觀禮的老爸'。"他不嫌髒的親吻她的紅唇。

"那老傢伙......"她破涕為笑。

"又哭又笑的復像個笨蛋。"椰份完,他體貼的抽來衛生紙,溫柔的幫她擤鼻涕。

用力的哭一場后,她覺得心情輕鬆不少,好滿足的抱着他,輕輕的開口,那,下次一起去高雄吧!"

"嗯!"

"你剛剛說,我對‘性'"有着超強的研究精神對吧?"張綺琪濃濃的鼻音里,透露著些許不尋常。

"啊?"

"下次我們拿皮帶、皮鞭試試如何?"她狀似無辜的眨眨被淚水沖刷過的清亮大眼。

他倒抽一口氣,"你開玩笑的吧?"

她"嘿嘿"的好笑兩聲,不懷好意的逼近他,"你、說、呢?"

他這下總算見識到天蠍本色,而且還是很異類的"色"呢!

"不要。"不等蔣爸爸把話說完,蔣仲霖立刻拒絕。

蔣爸爸用力拍了下桌於,茶几上的杯子立刻跳得老高。"不肖兒,我話都沒說完,你敢打岔?"

"老頭子,彆氣,兒子翅膀硬了,我們就別阻攔他飛嘛!"蔣媽媽端蔣仲霖一腳,暗示他趕緊跟蔣爸爸道歉。

"爸,你明知道我已經有女朋友了,為什麼還叫我去相親?"若讓綺琪知道,不宰了他才怪!

蔣爸爸不是八股的人,但老友都拉下臉一再拜託,他怎能不賣面子?

"有女朋友還是可以相親啊!"

"老爸,你這不是為難二哥嗎?"蔣季霓一邊打電動,一邊頭也不回的幫腔,"要擔心找不到老婆的也是現在沒女友的大哥吧!"

蔣爸爸冷冷的看着準備偷偷溜走的蔣伯霖。"人家看不上你大哥不行喔?老大,你給我坐下!"

蔣伯霖雙手舉高,"我要回房間準備畢業論文。"

"叫你坐下,你聽不懂嗎?"蔣媽媽使個眼色,要他別再刺激火氣很旺的蔣爸爸。

蔣伯撇撇嘴,依言坐回沙發。

"你都幾歲的人了,別整天埋在論文裏,也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知道了。"蔣伯霖聰明的不與他正面衝突。

蔣爸爸滿意的點頭,"知道就好。"他將炮口轉回蔣仲霖,"下個月初六,你給我回來相親就對了!"

蔣仲霖忍不住哀號。"爸--"

"叫娘也沒用,你要給我回來相親,皮繃緊點!"蔣爸爸撂下狠話,下巴一抬,很拽的離開客廳,留下面面相覷的幾個人。

"老爸怎麼啦?吃炸藥喔?"蔣季霓說出大家的疑惑。

蔣媽媽拍拍蔣仲霖的肩,"你就順你老爸這次好不好?"

"我什麼都聽你們的,唯獨這件事,辦不到。"

"不過是相親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蔣伯霖當然希望他順老爸的意思去相親,免得老爸把怒火轉移到他身上,那他可就慘了。

蔣仲霖瞟他一眼,"那你為什麼不去相親?"

"人家都說看不上我啊!"感謝老天,第一次感到身為米蟲的好處,哇哈!

蔣仲霖握緊拳頭,以免它們失控吻上蔣伯霖幸災樂禍的笑臉。

"死囝仔,你少說兩句不行啊?"蔣媽媽發揮正義的母愛,狠狠的拽了蔣伯霖的耳朵,引來他殺豬的慘叫。

教訓過老大,蔣媽媽忙着提建議,"仲霖哪!我想綺琪一定可以體會你的難處,不然呢!你就別告訴她你要去相親的事如何?"

蔣季霓翻個大白眼,"媽,你別亂出餿主意,萬一被綺琪姊知道,二哥一定會死得更難看的啦!"

"那不然呢?把你老爸氣得腦溢血不成?我知道這樣委屈你們小倆口,但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蔣媽媽也很無奈。

緊抿住薄唇,蔣仲霖僵硬的站起身,"我先回學校了。"

"那下個月初六你要不要回來啊?"蔣媽媽跟在後頭。

蔣仲霖緊握在門把上的指節泛白,咬牙的,吐出不甘願的答案,"會。"

綺琪應該能夠體諒他的難處吧?

一陣風突然襲上,蔣仲霖倏然覺得渾身冷了起來。

感覺他今天特別"賣力演出"張綺琪靠着他的肩頭喘氣,"你今天怎麼了?"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濡濕的發遮住蔣仲霖愧疚的眼神。

"說啊!"她的指尖在他胸膛畫著圈圈,聲音軟綿綿的。

他鼓起十二萬分的勇氣,"我下個月要去相親。"

她神色一斂,五指倏然停在他胸前。"你說什麼?"

"我說,我下個月要去相親。"知道自己大概會有什麼下場,他還是誠實的重複一次。

"你要去相親?"不顧渾身赤裸,她支起自己,怒火在她眼底蔓延。"蔣仲霖,你有沒有搞錯啊?"

"沒有。"張綺琪"啪啪啪"的拍打他光裸的手臂,"你起來,把話說清楚。"

他撈過自己的衣服,幫她披上,"現在是半夜,有點冷,你先穿上......"

她絲毫不心領的用力揮開,"你好好的去相什麼親?""我爸叫我去的。"他也很無奈啊!這什麼爛理由?

"你爸叫你去吃屎,你也要去吃喔?"除了沉默,蔣仲霖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他越沉默,她就越生氣。"我是不是你女朋友?""是。""那你喜不喜歡我?""喜歡。"他慢了半拍。

"這問題還需要想喔?""喜歡。"這回他加重語氣,附帶一個香吻。

但她毫不領情,陰陰的瞪着他。"既然喜歡,那你還去啥鬼相親?"問題又回到原點。"因為我爸......"

"又是你爸?換個理由好不好?"現在是怎樣?無限回國喔?兩面不是人的蔣仲霖無奈的嘆氣。

"這麼為難?乾脆分手算啦!"張綺琪賭氣的把他推下床。"幹嘛啦?"他斂起眉,口氣煩躁。

"還能幹嘛?叫你滾出去啊!"她雙手權腰,憤憤的指向門口。"你不要這麼任性,我都說是我爸叫我去......"

"那你不會拒絕喔?"她才不想再聽他跳針般老重複一句話。"我有,但是......"

"你一定沒有很認真拒絕對吧?"她眯起眼。

"拜託你別在這時候跟我要大小姐脾氣好嗎?我爸身體不好,我不想刺激他。"蔣仲霖有些惱。

"那你就可以不顧我的感受,跑去跟別的女人認識?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我媽身體不好,我必須順着她的意思,跟別的男人相親?"她生氣的質問面露薄慍的他。

"我以為依你纖細的心思,可以諒解我的為難。"他手抹了下臉,語氣既沉重又受傷。

"就是因為纖細,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你有沒有站在我的立場替我想一想?我是你的正牌女友耶!卻要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男友去相親,這是何等諷刺?"張綺琪吞下酸澀。

"如果今天換成你不得不去赴這個約,我不會生氣,也不會阻止你。"他努力安撫她。

"你要這樣想,是你家的事,你不能把這個套在我身上。"這獃頭鵝,他該不會沒她想像中那麼喜歡她吧?

"你不要這麼緊張,現在的我,眼中只看得見你。"蔣仲霖想拉她的手,卻被她不斷拍開。

"現在的你是這樣,那下一秒鐘的你呢?仲霖,你真的喜歡我嗎?"極度的不安全感籠罩而下。

"我當然是真心的啊!"他勉強捺住煩躁。

"你確定不是一時的迷惑?一時的情慾?"這也是有可能的啊!他不是說過"沒有男人抗拒得了自己送上門的女人"這種渾話嗎?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對兩人的關係是這麼的不安。

他的心驀然揪緊。

為什麼他這麼努力去了解她。愛護她,她還不相信他的一片赤誠?是不是真要效法古人比干,把心挖出來給她看,她才肯相信?他只是個凡人,無法漠視她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

他知道她一定很難過,但是他也不好受啊!

蔣仲霖受傷的看着神色茫然的她,慢慢的吐出一口氣。"我想我們暫時分開一陣子會比較好。"

"要不要乾脆一點,直接分手算了?"長發蓋住她大半面容。

"不要這麼輕易就說分手好不好?"他低吼一聲,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強勁的力道一如他被傷透的心。"我很希望我們能一直交往下去,甚至能自首偕老,我是這麼小心冀冀的維護我們的感情,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輕易說分手?為什麼你能這麼狠心?"

"難道我就不珍惜嗎?不要把問題丟還給我,要去相親的人、背叛我們感情的人,明明就是你!"張綺琪情緒激動的掉下淚珠。

"我愛的人只有你啊!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懂呢?說什麼背叛,你的話真的好狠毒啊......"蔣仲霖眼眶紅了一圈,疲憊又無力的哼笑。

再待下去也只是繼續傷害彼此而已,背對着她,蔣仲霖默默的撿起沒多久前因歡愛而扔得滿地的衣服穿上,她則靜靜的凝視他的背影流淚。

離開前,他轉過身,望向撇開頭的她。

"這幾天我不會陪在你身旁,你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擔心,好嗎?"

負氣的將自己埋入棉被中,張綺琪咬住手指,不哭出聲。

他隔着棉被珍惜的摟了她一下,"我走了。"即使每一步都沉重得讓他無法呼吸,但他仍強忍着傷痛,走出她的房間。

"嗚......嗚嗚......"直到聽見關門聲響起,她才讓自己的脆弱暫時得到解放。

"蔣仲霖這個渾蛋,渾蛋!根本不懂我的心嘛!討厭、討厭!我恨死你了啦!嗚嗚......"

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太用力,張綺琪一陣反胃,來不及衝進廁所,彎下腰就吐了出來。

"惡......"

望着一地穢物,她被嚇著,卻沒辦法找他訴說,想到這兒,她哭得更傷心了。

"渾蛋。渾蛋、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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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人是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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