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提到夢了,話語中的傷感讓他挑了下眉,他心思一轉,忽地往下落,幾乎是垂直地墜落,嚇得常欣驚叫連連,心臟差點沒麻痹。
「啊——」她死命抓緊他。
「怎麼樣,還覺得在作夢嗎?」他問。「照你剛才驚嚇的程度,早從夢中醒了。」
常欣一愣,驚魂未定地喘息不已,須臾便明白他是在為她釋疑,心裏頓時一陣悸動。
七雲雖愛戲弄她,總把她氣得牙痒痒的,可某方面也很細心。
她磨蹭他的頸項,低語:「謝謝。」
「要謝我很簡單,變比基尼女郎給我看。」
她頓時笑了出來,故意氣憤地抓抓他的脖子。「你怎麼念念不忘?」
七雲朝着森林飛去,不多久便輕巧地落在樹林裏,常欣讚賞地拍拍他的頭,說道:「給你一個小獎勵。」
他的紅狐原形實在太可愛帥氣了,人嘛,總得有來有往,她也該給他一點獎勵才是。
她念了幾句咒語,身上的衣裳頓時變成一件白色小洋裝,長度只到大腿中央,洋裝還刻意弄了許多閃閃發亮的星星,身形也縮成十五公分大小,背上多了兩隻透明翅膀,頭上戴着一頂鑲着紅寶石的小皇冠,手上拿着仙女棒。
她拍打翅膀,飛到他面前,在他面前轉圈。「怎麼樣,好看吧?我是森林中的小精靈。」
他眨了下眼,注視她的新造型,他自然不曾見過與眾不同的服裝與翅膀,黑瞳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嬌俏的模樣。
常欣拿着仙女棒揮來揮去,弄出小火花。「好看嗎?」她開心地轉圈。
「好看。」他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惡作劇,朝她吹了口氣,她的短裙頓時飛了起來。
「啊……」裙子一下飛到胸前,嚇得她趕忙拉好。
「好大的風。」他懶洋洋地說了句。
「什麼風,是你吹的!」她瞪他一眼,就是因為不想勾起他的色心,才變得這麼小,他卻還能想出花樣吃她豆腐,腦袋到底都裝什麼了?
他輕笑着恢復人形,將她抓在手上。「這是你在那個世界的服裝嗎?」
「洋裝是,不過翅膀不是,這是人類想像的精靈模樣。」她飛到他臉上,給他一個小吻。「這造型比刺蝟好吧?」
「是好看很多,不過各有樂趣。」他的食指在她光腿上摸了下,雖然變小很多,不過觸感還是很好。
「很色耶你!」她生氣地以仙女棒在他食指上變出一朵花。「猥褻的怪叔叔。」
「什麼怪叔叔?」他笑着走進山洞。
「就是你這種,思想yinhui,滿臉淫笑,表情猥瑣。」她念着咒語變回來。
他同時朝她眨了下眼,只見她雖然變大了,可身上的衣裳卻不是她設定中的黃衫綠裙,還是那件小洋裝,不過裙子更短了。
她還沒抗議,他已抱着她滾到卧榻上,黑眸閃着火光。「你這樣真好看。」他的手由她的肩往下游移,在她裸露的雙臂上滑動。
常欣羞紅臉,完了,完了,她一時欠考慮,竟激起這傢伙的獸性。
「比基尼女郎可以下次——」他欺身要吻她。
「你怎麼滿腦子都是這個?」她打了下他的肩,閃躲他的吻。「等一下,你還沒告訴我王家找你做什麼,我很擔心。」
他在她耳朵下輕吻。「沒什麼好說的。」
「是誰找你?無艷還是王家人?」不問清楚她怎麼安心。
「是不破的主人王業,王家年歲最大的主事者。」他的手在她腰上滑動,這衣服的質感還真不錯。
雖然不想談論這話題,但他明白若要專心接下來的事,就得先把她心中的疑惑解除。
「他不是來找麻煩,他是來託孤的。」他簡短地將王業告訴他的事轉述給她聽。
聽完后,常欣有些遲疑地說:「你相信他說的?五十年後王家會遭遇災禍而滅族?」
「現在的王家已經式微了,五十年後就算沒有人禍,衰敗也是難以避免,王業不過是想盡點心力罷了。」
常欣點點頭,也是,家族的繁盛與衰敗也是世間現象,再說王家已有幾百年的昌盛,走向衰落也不是那麼令人訝異,朝代都會更替了,家族的興衰自然也無法避免。
「早知道今天我就讓一下王建,不跟他鬥嘴。」想到王建那性格,王家還能撐五十年已屬奇迹。
七雲好笑道:「你莫不是以為王建還是個小孩子?我跟你說過修行者可以維持年輕的外貌,王建看起來只有十七、八,可實際已經快六十了。」
她錯愕了。「什……什麼……」
他取笑道:「你以為年歲增長就會長智慧嗎?沒見過凡間六、七十歲者,也一堆冥頑不化、固執己見的人。」
「可是我以為修行者……」
「你又被修行兩個字蒙蔽了。」他撫過她髮鬢。「我說過那只是好聽,大部分人追求的都是力量,很多人只修術不修心,是不會有大成就的。要我說,剛剛那道士不管是術法還是心性,都比王建優秀。」
常欣點頭。「我也覺得那道長還不錯,就是鯰魚須太滑稽。」
他先是一怔,隨即笑出來。「你啊,就是會想這些……」他低頭輕舔她的嘴。
她笑着勾上他的頸項,承接他火熱的吻,他的手滑入她的裙內,一路向上,在她的底褲邊緣徘徊,常欣臉蛋緋紅一片,下意識地按住他的手。
他卻忽然抱着她坐起來,眸子閃着好奇與慾望。「你這褻褲倒有趣。」他低頭想拉起她的裙子。
「你幹麼?!」常欣紅着臉大叫。「這樣很怪!」
他彈了下手,她阻擋的雙手立刻自動舉在雙肩旁。「七雲,你給我住手。」她真的很後悔為什麼要變出這身裝扮。
他抬頭安撫地親她一下。「讓我看一下。」他撩起她的裙擺,常欣恨不得立刻鑽進地洞裏。
他好奇地看着如此貼身的白色底褲。「我記得這是你畫過的比基尼褲。」
天啊……誰來解救她,為什麼她要說明這個?「這不是比基尼褲,材料不一樣……這是內褲。」她紅着臉結巴說完。
他的手在褲子的邊緣來回撫摸,閃着興奮的光芒。「真是太有趣了。」他又把裙子往上拉,眼中的火花燒得更旺。
「這是比基尼的上面。」他摸着粉紅小上衣,眼睛盯着圓潤白皙的雙峰,眸子裏的慾望像深流般流動着,這造型真是誘人。
「這是……內衣,材料不一樣。」她的臉要燒起來了。「死七雲,解開我的法術!」
他丟開她的洋裝,讚歎地看着她身上的內衣內褲。「這東西真有趣。」他來回地摸來摸去。
她羞惱地叫道:「七雲——」
他抬起頭,熾熱地吻上她的嘴,將她壓倒在獸皮上。常欣的頭一下就暈了,連法術解了也沒發現。
這算不算自作孽?她模模糊糊地感覺貼身衣物被輕鬆除去,他熾熱的身體貼在她身上,引發另一波更火熱的暈眩……
一踏進閻帥書房,看到辦公桌后的人影,常欣便有大禍臨頭的感覺,好想逃走。
「要去哪兒?」嚴判官厲聲道。
「沒……沒有。」常欣踏出門口的右腳有些不聽使喚,因為它想不顧一切地奔跑,可她的左腳還留在屋子裏,而且背後有着非常可怕的氣氛,讓她無法違背命令,只能怯怯地轉過身。
「我只是好像聽到木牌響了,要去勾魂……」天啊,誰來救她,她不想跟嚴判官共處一室啊!
「我怎麼沒聽到。」嚴判官以不怒自威的表情瞪視她。
她低下頭,囁嚅地說:「我……最近有耳鳴的現象,大概是因為這樣……」
「還敢耍嘴皮子,過來!」最後兩個字幾乎是用威嚇的口吻說出。
她顫抖着靠近,恐慌地坐在桌子前面的摺凳上。「怎麼會是判官大人在這兒,李……李老呢?」
嚴判官翻開資料,一邊冷冽地說:「他生病了,所以職務由我暫代。」
法力高強的掃地僧怎麼可能會生病?其中必然有詐,常欣瞄他一眼,不會是他把人家踢走了吧?
「閻帥大人已經出差半個多月了,怎麼還沒回來?」她壯着膽子問。當初明明說三天,怎麼去了那麼久?
「你的職責是做好個人分內之事,長官的事不是屬下該過問的,如果每個員工都能嚴守分際,盡忠職守,就不會不停出紕漏,給冥府帶來麻煩。」
最後一句像針一樣扎在她心上,常欣急忙解釋。「昨天的事跟我沒關係,我只是一個無辜受牽連的善良老百姓,非常不恰巧地出現在現場。」
嚴判官冷瞄她一眼。「如此甚好,我還沒問你就自己提出來了。」
「昨天的情形是這樣的——」
「我已經知道了。」他打斷她的話。「把人家的屋頂弄個大洞揚長而去,你好大的膽子——」
「那不是我。」常欣激動地站起來。「是王建弄的。」
「坐下!」他厲聲道。
她嚇得趕緊坐正。「屬下有極大的冤情要上報。」
「冤情?」他冷哼。「難道騎着紅狐,囂張揚長而去的不是你嗎?」
常欣張嘴又閉上。
「沒話說了?」
「只有一點要澄清,我是騎着紅狐狸沒錯,不過沒有『囂張』地揚長而去,我只是心情歡樂了一點——不對不對,應該說表面欣喜但實則憂國憂民地離去,而且目光遙望閻君廟,憂心忡忡。」她一口氣說完。
接下來室內大概有五秒的沉默,嚴判官連嘴角都沒扯一下,只是嚴厲地瞪着她,常欣的頭越來越低。
五秒后,她終於受不了,率先開口:「對不起,我是開玩笑的,但我真的沒有囂張,我連這兩個字都不會寫。」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嚴判官拍了下手,她還搞不清楚狀況,四周就暗了下來,而後一張超大的照片浮在半空中,那是她騎在紅狐上仰天長笑的畫面,因為是由下往上拍,所以看起來非常猖狂跟囂張。
常欣傻了。這……這誰拍的?誰?誰暗算她?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嚴判官斥喝。
她要哭了。「不是這樣的,我……這是角度問題……真的……」她說不下去了,最後只能哽咽地化為一句:「大人饒命。」
嚴判官冷哼一聲,又拍了下手,屋內大放光明,照片也消失無影。
「這還是小問題,真正違紀的地方是你沒有回來稟報,事隔一天才過來,你都幹什麼去了?」
常欣更加有口難言,她真的要回幽冥府報告,誰曉得幻化成小精靈后,就被七雲吃乾抹凈,在床上滾了幾個時辰。原本只是想獎勵一下他,誰曉得會變成這樣?
再說也還不到一天,大概才十幾個小時而已,但這些話她自然是不敢再說了,免得嚴判官又要罵她。
見她低頭不語,嚴判官又是一聲冷哼。「跟那狐狸逍遙去了?雖然員工手冊里沒有規定不能與妖怪來往,但你與小魚是怎麼回事?要結伴入妖界嗎?」
「不是、不是。」常欣舉起右手發誓。「我雖身在番邦但心在漢,只是七雲——我是說妖界人士法力高強,不是我等區區小鬼所能抵抗,還望大人明察。」
他用鼻孔看她。「閻帥大人對於規矩規範一事向來馬虎,可幽冥府再這樣下去,就要出大問題了。你們各個懶散,不思長進,只會耍嘴皮子……」
常欣訝異地看着嚴判官滔滔不絕地訓起話來,急忙低頭認真聽講。嚴判官等這機會很久了吧,根本就是想訓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