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多了兩個小孩子睡在身旁,女人一夜難睡,所以一大早就起床了。
廚房裏,她站在窗口望着銀灰的天色沉思。
“呃,姑娘……”
不知何時,成隨風沒聲沒息地來到她身後,忽然開口又是一句姑娘,把她嚇了一跳,轉身一個沒注意就往他懷裏撞去——
“你這臭……”她倒退一步本想開罵,在驚見眼前男人浴袍前襟敞開,而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時,罵語僵在嘴邊,她整個呆了。
怪不得她臉上一陣刺癢,原來是那片毛髮作怪……
雙頰頓時熱了起來,她旋即背過身去,離他幾大步。
“姑娘,在下……”
“可不可以請你說話正常點?不要姑娘、也不要在下了,行不行?”她深呼吸一口氣,又重新轉身面對着他……
該死!這乞丐的身材一定要這麼魁梧挺拔嗎?那胸毛會不會太誇張了?!
一直無法把自己的視線從他煽情的胸前移開,導致她在心中暗罵的那句該死,讓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在罵他,還是罵自己。
“在下……我只是想問姑……問你,茅房在何處?”一大早的這女人就沒好臉色,成隨風隱忍不悅,想先解決如廁問題再說。
反正待會兒席寶和席貝醒了,他就要去找手機店,等與席希取得聯繫,他就可以不必再忍受這位集冰與火於一身的凶婆娘了。
“茅房?我真的很懷疑你要不是瞎了、就是智能不足,馬桶不就在昨晚你們洗澡的浴室里嗎?”她的纖長食指指向浴室,冷聲說道,神情相當睥睨。
“是嗎?”在哪裏,他沒瞧見呀!
成隨風一手托著下顎,回憶著那間浴室里的一景一物,沒半點概念。
“不然咧?!”一大早就與瘋子過招,她都悶得快得內傷了,但見他不動,她乾脆一把將他拖了走,帶到亮晶晶的馬桶前面,攤手做出“請”的動作。
“是這個?”天啊!未來人的馬桶長這樣?!
糗大了,昨晚沐浴時他還一度把席寶放在裏頭玩那一灘水呢。
“怎麼?你這土包子,把它當浴盆用了是不是?”她冷嗤,故意嘲弄。
“才沒有。”呿,天下最毒婦人心。“這根本是整人嘛!”
“你說什麼?”她怒視着他。
“沒什麼……我只是想建議你別老是動怒,冷靜點對身體好。”成隨風似是故意說出讓她想砍下他腦袋的話語,而且還作勢掀開浴袍下擺,存心嚇她。
“你這臭乞丐!”果然,她一見他做出“猥褻”動作,馬上嚇得花容失色,落荒而逃。
“都說了幾百次我不是乞丐,沒看見我的銀元寶有多大一顆嗎?!”成隨風不服氣地對着她的背影吼了一吼,聊慰一下自己在她面前很難發揮出來的男子氣概。
哼,這凶婆娘我執太重,都講不聽的。
看來,他真得要趕緊找到席希、然後去投靠她,也許她並不如他所想的是個溫柔多情的女子,但至少她也會看在他是夏白芍的古時友人及被他帶來的兩個侄孫份上,熱切招待他,橫豎都比被現下這位凶婆娘冷言冷語對待好多了!
再說,即便席希不肯收留他,總還有個夏白芍的父親可以靠,雖然席寶和席貝的到來是個比他的到來還更意外的意外,但娃兒倆畢竟是夏東林的外孫,他有責任讓祖孫三人在這時空裏團聚。
或許這也是上天的旨意,夏白芍想念她的父親卻苦於回不來,而她的一雙兒女正好代替了她。
若朝這方面想,他的心裏便不至於太難受,只盼席冀和夏白芍在千年前的時空中亦能看開這一點,切莫過於傷心。
“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有什麼打算?總不能一直賴在我這裏白吃白喝吧!”
女人幫忙幫席寶、席貝穿好衣服和鞋襪后,臨出門前隔着房間門板,很慎重的提聲詢問成隨風。
不過,針對她的問題,倘若他真敢答個“是”,那麼她會確定他從頭到尾、百分之百就是個沒有自尊心的乞丐,而更瞧不起他。
“上工喔,請問你從事的是什麼工作?”成隨風開門,高大身影罩在她面前。
他記得夏白芍說過她是製鞋廠里檢查鞋子有沒有瑕疵的“品管員”,就不知這凶婆娘是干哪行的,成隨風倒是挺好奇的。
“總之不是跟你一樣窩在路邊阻礙交通、手心向上跟人乞討的乞丐。”土包子沒知識沒衛生,她就看準了她說破嘴,他也聽不懂什麼叫做“藝廊”,而她是一家私人藝廊里的行政人員。
她眼裏還存留着輕蔑微光,然在看見成隨風已將披散的長發貼頸綁成一束,換上她昨晚臨時亂挑的衣服和長褲后,神色為之一怔,眸底閃過一抹驚奇。
原本她以為那會是一個俗到爆的菜市場造型,萬萬沒想到廉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竟能顯現出不同於一般人的英挺與帥氣——
該死呀,他浪費那等渾然天成、引人注目的“姿色”,甘心淪為街頭乞丐,他真的是頭殼有問題。
“姑娘,我最後再強調一次。”再也不想忍受她的言語污辱,成隨風俯首對準她的臉,咬牙澄清。“我成隨風——不是乞丐。”
沒料他會來“下馬威”這招,在他盛怒之下,她倒當真被嚇得一愣,好半天說不出話。
“聽明白了嗎?姑娘。”成隨風慎重地再次問道。
“那麼你不是乞丐,是什麼?”
“這你就不必多管了。”成隨風遲疑了下,決定不對她說出他真正的來歷。
因為,他看準這凶婆娘沒那智慧理解、及接受發生在他們身上的奇迹。
“呵!”她輕蔑地冷笑出聲音,不屑的神情又重新爬回她冷艷的容顏上。
“笑什麼?”在古代,他成隨風養尊處優,風流倜儻,人緣出奇得好,也從沒被人嘲笑污辱過。但來到這裏倒好,這凶婆娘動不動就出言不遜、瞧他不起,著實可惡至極。
“沒錯,無業游民是比較好聽。”
“你這女人……一點也不可愛。”他敢打賭,席希一定比她可愛一百倍!
“不可愛就不要愛,被你這臭乞丐愛到,只怕也要倒八輩子楣。”受夠了他的氣息在她臉上撒野,她憤怒地將他推開,轉身就走。
“你站住!”成隨風反客為主,命令的語氣魄力十足,而她的腳步也當真應聲頓住,回過頭萬分不悅地瞪住他。
他真該死,竟敢這樣命令她,但她自己則更應該去撞牆,居然乖乖聽他的話站住不動給他看。
她輕咬下唇而未語,懷著怒意靜待他“發落”。
“我知道你嫌棄我,相信你眼睛那麼大一雙,應該也看得出來我很不欣賞你,但儘管你我是如此不對盤,話不投機,我還是要再請姑娘你幫個忙……”
要死了!原來是有求於她?!
既有求於她,態度還那麼惡劣,這傢伙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
“很好,你不笨,還知道我嫌棄你,就看在這點,我幫你!”她負氣地說。
向來待人冷淡,亦不與人爭,她此生第一次領教到何謂“氣死驗無傷”。
臭乞丐白吃她兩餐,白用她的衛浴,白睡她的沙發,白穿她買的衣服,還把她的沙發搞得髒兮兮,現下他過了河、拆橋板拆得如此用力而徹底,她就當自己多管閑事、好心沒好報。
她記住他了,成隨風是吧?好,她狠狠記、住、了!
“麻煩你帶我去找手機店。”成隨風將席寶和席貝抱起,並不客氣地把她昨晚替娃兒所添購的東西全部打包帶上,準備隨她出門。
“沒問題。”樓下就有好幾家手機店,一點也不麻煩!
她爽快應允,說走就走,馬上領他出門。
沒幾分鐘,她將成隨風領到手機店之後,便連看也不看他一眼,二話不說馬上與他分道揚鑣,兩人從此“恩斷義絕”,只希望將來不要再在街頭遇見他們。
但是……到底怎麼搞的呀,為什麼她才走沒幾步,小兄妹倆可愛的臉蛋又浮上她的腦海,不舍之情又氾濫了。
可惡,不能再管了,能幫的她都幫了,接下來他們只得自求多福了。
她甩甩頭,加快腳步沖往停車處,決定將自己與那乞丐三人組的一夜情仇糾葛通通忘掉!
“先生,你的手機電池已經充飽電了,本店代客充電收費是一百元,麻煩先生先結帳。”門市小姐揚起職業笑容,親切地說著。
“一百元?”成隨風暗忖不妙,昨晚換下的臟衣裳放在凶婆娘家裏,而他竟然只記得取出手機,忘了衣裳裏頭的幾錠元寶和錦囊,這下哪來的錢付帳?
“先生,一百元。”門市小姐嘴邊仍然掛著微笑,但因有感於遇到“奧客”,而讓那笑意顯得有些僵硬。
“我……”沒錢!
該死!他誰呀?他成隨風耶!他成隨風出門在外竟然身上沒半毛錢,這要說出去,他還怎麼在揚州城立足……
哎,事已不關揚州城了……成隨風長嘆一聲,兩眼迷茫地望着門市小姐,無言以對。
“先生,一百元。”門市小姐又說。
“可、可以賒……帳嗎?”好不容易才將這話說出口,他羞慚得想撞牆。
“先生,很抱歉,不行。”
“那麼,請你幫我找出手機里的一個電話號碼,待我有錢再來取手機,這樣可好?”
“好吧,請問要找誰的號碼?”門市小姐打開手機,開始幫他找電話簿。
“席希。宴席的席,希望的希。”成隨風急切地說,兩眼發光地盯着手機。
“好,請稍等。”門市小姐一面應著,一面飛快搜尋。
“如何?”
“電話簿里沒有席希這個名字耶!”
“怎麼可能?!”成隨風如遭晴天霹靂,眼睛睜得老大,嘴角隱隱抽搐。
夏白芍不會騙他、也沒道理騙他呀!
怎麼可能手機裏頭找不到席希的電話號碼,她明明是那樣說的沒錯呀。
“真的沒有。”門市小姐撇唇,聳肩,愛莫能助。
“那,夏東林呢?有夏東林嗎?”成隨風又急問。
“夏東林嗎……我看看。”門市小姐又重新一筆一筆翻閱,最後告訴他的,依然是個令他失望的答案。“也沒有,真的沒有。”
“我可以自己看看嗎?”成隨風伸手欲取手機,門市小姐則將手從櫃枱上垂下放在背後,不願給他。
“你沒有付錢,我不能把手機還給你。”
“這……那麼請你務必好好保管我的手機,我定會來付錢取回。”他也不能硬把東西搶回來,只好請求店家暫時保管。
“是,沒問題。”門市小姐還是那記不慍不火的笑容。
“多謝了。”沒轍了,成隨風只好低聲道個謝,從手機店退了出來。
望着一路車水馬龍,高樓大廈,成隨風初次產生了一種何去何從的茫然感。
放眼望去,任何人事物都是陌生的,包括此刻自己的心情,都是前所未有的陌生。他以為一切只要按照夏白芍的指示去做,事情就一定會順利,豈料是這般一波三折,不盡如意。
錦囊里的第三條妙計,是直接上門去找席希,這原本可行,但昨日在雨中他深怕紙張淋濕而匆匆將它收起,根本沒來得及看清地址,因此這一計對目前他的狀況來說,沒半點用處。
除非……除非他能重新回到凶婆娘的住所,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全部取回來。
念頭轉到這兒,他忽然轉頭仰望身後的大樓,確定他現下所在位置離她的住處並不遠,似乎是通過前方大門一個叫管理站的地方,再搭鐵籠般的“電梯”上到六樓、再往右轉個彎就是了。好,幸好他記性不差,辨識方向的能力也很強,這就先回凶婆娘那邊去再見機行事。
甫下決定正要走回大樓,舉步便見凶婆娘像座冰山一樣擋在他前頭,面無表情的她似乎是站在那兒等他很久了。
她的出現,除了教成隨風驚訝之外,也滿腹狐疑。
“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回去找你。”
“是不是覺得在我那裏白吃白住,比流落街頭好?”明明是她放不下,自己回頭找他們,偏偏她還是嘴硬,不願讓人看穿她的心思。
“我才沒那樣想。我只是想取回昨晚我換下的那一堆臟衣物。”像是與她杠上了,成隨風的態度已不如先前般的謙遜。
都怪這凶婆娘不隨和、難親近,每次與她交談后,他都沒能有好心情。
如果不是帶了兩個小拖油瓶,他大男人一個即便沒找著席希或夏東林,要活下去也不是什麼難事,哪怕人生地不熟,凡事都有法可解,絲毫無須畏懼。
問題就在於,他非尋到席希或夏東林不可,因為他有責任將席寶、席貝安然無恙地交到夏白芍的父親手上,而錦囊和手機一樣重要,沒有它們,他要找到人的機會實在太渺茫了。
所以他是為了取回錦囊,不得不再與這凶婆娘交涉,待他取回東西就會馬上告辭,絕不多耽擱她一分鐘,或多賴她一餐一宿。
“你要臟衣服做什麼?是要繼續回去當乞……”
“再說我是乞丐,小心我……”揍人!成隨風的俊臉又湊近她那張冷傲的臉,如先前幾次般,被她的冷嘲熱諷激得牙痒痒的。
“那麼你為何會一副落魄樣,帶著兩個小孩子流浪、無家可歸?”
“事出必有因,但我不便說明。”揚起的眉驟然斂起,成隨風沉下聲,輕描淡寫地回答。
“我猜你八成欠了別人的債,正在跑路。”
“欠債沒有,跑路的話,在古……在我的家鄉時,倒是每天都騎著馬到處跑,很是快活。”言及此,成隨風超想念他的愛駒小瓜呆。
哎,騎著小瓜呆風馳電掣,一身清風多逍遙,現下手裏牽一個、懷裏抱一個,哪裏逍遙得起來。
瀟洒如風的日子,是否只能放在心裏回味呀——
“你……”這傢伙是把跑路當成什麼了?而他的家鄉又是在哪裏?
為何他們由頭至腳都是“古模古樣”,連說話都跟一般人不一樣……
他們該不會……是穿越時空的旅人,就像那些科幻電影裏的劇情?
喔,不……不會的,太荒謬了!她甩頭失笑,推翻了自己過於科幻的想法,趕緊在腦中猛力地踩了煞車,不再兀自胡思亂想下去。
但不可否認的,她對他確實已經產生了好奇心,這種好奇心對向來冷眼看世事的她,簡直可說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事情。
“姑娘,走吧!幸好你又折回來,不然我還挺傷神該如何馬上找到你。走吧,回你的住所去,我東西拿了就走,不會再給你惹麻煩。”成隨風催促着。
不知怎的,聽了他說的話,她心裏竟然感到怪不舒服的。好似現在是她在被他嫌棄,而不是她在嫌棄他,這種感覺說真的,很差,差透了!
“不如你先告訴我,你去手機店……買了什麼?”明知他沒錢,只有“道具元寶”,她的用意無非是想刺探一下他,然後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什麼也沒買,因為錢放在你的住處。”當下成隨風很想跟她借個一百元,但是堂堂揚州城富家子弟,從來沒跟人借過錢,他開不了那個口。
尤其凶婆娘又一直誤以為他是乞丐,他若真跟她借錢,不就更落了她的口實,他才不要哩!
“那麼你看中了什麼東西想買,我可以先替你付錢,等你拿到錢再還我。”她也不懂自己怎會有這種“倒貼”他的想法,可話都說出口了她也收不回來,只好靜待他的回答。
“先替我付錢?你說真的?不會再罵我是乞丐?”成隨風疑信參半,就怕自己答應了,就等同又有個把柄落入她手裏。
他懷疑她是想藉機挖陷阱給他跳,留着以後取笑他。
是說,哪還有以後?待他找到席希,席希一定會先替他還這一百元,到時與凶婆娘井水不犯河水,恩斷義絕,根本就無須去擔心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好,就這麼辦,借錢。反正是她先開的口,不是他無恥主動伸的手。
“怎麼樣?要、還是不要?”
“好,多謝你這個人情,現在就去取回我的手機。”成隨風琢磨半天才點頭。
於是他們便重回手機店,很快地付完一百元,拿回成隨風的手機。一出店門,成隨風寶貝似地捧着手機,看着凶婆娘時的眼神,總算多了點感激的意思。
“我對手機的操作還不熟悉,你可否幫我找出‘相簿’?”一看見夏白芍的影像出現在手機螢幕上,成隨風頓時忘了首要之急是該先再找找看席希和夏東林的號碼,反而是想到夏白芍說相簿里有席希的照片,他現在就要看看她長啥模樣,是否同他所想像的,是個溫柔美麗的姑娘?
“我看看。”女人一接過手機,不期然地瞧見螢幕上的相片,那長發柔亮、笑容甜美的女孩……不就是她那已經失蹤半年的好朋友夏白芍嗎?!
她激動地抬起頭來,抓着成隨風便是一連串厲聲的質問和咆哮。
“你怎麼會有這支手機?這是小芍的手機呀!你偷了它是不是?你把小芍怎樣了?她還活着嗎?”
她按出相簿一張張翻看,沒錯,這是小芍的手機,相簿裏頭一大堆相片都是小芍、東林叔,和她,其中還有幾張她在小芍部落格里見過的鎮墓獸相片,唯一沒見過的一張是小芍穿着美麗古裝,與一位同樣著古裝、長得十分俊朗的男人的合照。
“你……”凶婆娘口中的小芍,難道就是夏白芍?成隨風被她給弄糊塗了,茫然中,心底卻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凶婆娘認識夏白芍!
“這是誰?!”她將小芍與男人的合照舉高亮在成隨風眼前質問。
“我義兄席冀,和我嫂子夏白芍……太神奇了,這真是太神奇了!他們夫婦倆什麼時候拍的照片,我都沒聽嫂子說過!”望着科技之物所留下的寫真影像,成隨風驚嘆連連,直呼神奇。
“你說什麼?”她整個人怔住,瞠目結舌。
什麼義兄,什麼嫂子?什麼他們夫婦倆?小芍結婚了?跟相片中那個男人?
“耶,你認識夏白芍?!那麼請問你認識席希嗎?你認識她嗎?”這下換成隨風激動了,也顧不得懷裏的席貝在睡覺,他一把抓住凶婆娘的肩膀,急切地問著。
“我?”他突然如此一問,把她搞得錯愕又難堪。
他問她認識席希嗎?
老天,她何止認識,她與席希形影不離二十幾年,簡直就是太熟悉了!
“我此行一來雖是意外造成,但席希卻是我最想見到的人,請問姑娘你認識她嗎?你認識嗎?”見她不語,神情莫辨,成隨風急躁地再問,掌間的力道也不自覺地加重,他的叫嚷聲把倚在他腿旁打瞌睡的席寶都給吵醒了。
“你說什麼?”他最想見的人是席希,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要管我說什麼,只要趕快告訴我,你認識席希嗎?”
“認識。”她努力鎮定思緒,垂眸回答他。
“她在何處?我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你,呃,你……”
“姑娘,你說話呀,別儘是你呀你的!快告訴我席希住哪?我有急事找她!”
“其實你……你已經找到了。”
“什麼?你說什麼?”這下又換他呆掉了,俊逸的臉刷上滿滿一層疑惑。
“我說你已經找到她了!”
“哪有?!”
“有,我——就、是、席、希!”
轟!成隨風彷彿再一次遭到雷劈,從瞠大的眼眸里疾射出來的,是強烈的抗拒與不可置信。
不,她不是席希,她不是席希,她不是席希!
席希不是凶婆娘,凶婆娘不是席希!
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