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穿着光鮮亮麗的沈墨心，依約定時間出現在餐廳內，她亮麗風采中含着自信與優雅，唇邊噙着淺笑。
提前到位的男人，紳士的起身幫她拉開座位。
“謝謝！”
“要吃什麼？”霍琛澧打開侍者送上來的菜單，逕自看着，準備幫她及自己點餐。
“我只要一杯檸檬汁就好，謝謝。”沈墨心說完，自己愣了下，發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說出關仲非常幫她點的果汁，隨即啞然失笑。
呵，她真的被他潛移默化太深。
霍琛澧不解的揚起眉，卻沒將疑問問出口。
“那就一杯咖啡跟一杯檸檬汁。”說完便將菜單交回。
“你最近過得好嗎？”她始終維持淡然笑容，如同與一個老朋友交談般，適當的保持該有的距離。
“還不錯，你呢？”霍琛澧沒發現那絲不對，桌上燭火將她動人的大眼襯映得更迷人，更加吸引他。
這些日子他雖然忙，但還是會經常想起這雙眸子，柔柔敲動他心底的那根弦。
“我也還不錯。”她將身子靠向椅背，專心觀察霍琛澧，這才發現他看她的目光不同以往，灼亮眼中，有着難掩的愛慕在其中跳動。
沒想到果真被關仲非說中，霍琛澧仍在喜歡她，這些日子來的主動聯絡與積極邀約，總算有個合理答案出現。
她嘆了口氣。既然都分手了，他還回頭做啥，回頭是因為發現她比較好，或者是別的女人不合他胃口？
“是嗎？我也這麼覺得，你越變越美，應該是日子過得不錯的原因。”他衷心讚揚着她的美麗。
沈墨心微笑着，將話題直指重點。“嗯，或許這一切該謝謝我男朋友的細心照料。”
霍琛澧微吸了口氣，一臉瞭然表情。原來，她的改變是因為另一個男人嗎？抑不住的失望出現在俊臉上。
是他沒發現她的美麗，而錯放開她的手，如今後悔已來不及。含着抹苦笑，他抬頭凝視她，忽地嘆口氣。
“坦白說，我真的很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常常掛在心裏思念不已，但是……再怎麼喜歡，我也不能奪人之愛。”他幽幽說道，捨不得再說一次再見。“或者你願意為了我，離開他？”他內心有一絲期望湧出，如果她同意，他會等她跟現任男朋友結束后，再繼續在一塊。
沈墨心眉頭微攏，也學他苦笑。要是被關仲非知道對方勸她跟他分手，不整個醋桶再度踢翻才怪。
只能說，人美是種罪過啊！
“你會考慮嗎？”霍琛澧想知道她是否願意為了他這麼做。
“我很愛他，可能得對你說抱歉了。”面對感情，就得快刀斬亂麻，再拖延下去，只會害得對方受傷更深。
“很愛他……”他細細咀嚼這句話。
她沒再說話，靜靜看着他。只能說他們緣份已盡，無法再繼續。
“好羨慕那個男人啊。”他喃喃自語，失望瀰漫在眼中，越來越深。
沈墨心心情平靜的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想到自己曾因為和他分手而痛哭出聲，還買酒澆愁，那一幕遙遠得就像上輩子。
“那麼，我懂你的意思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霍琛澧溫和地笑笑，逕自起了身。“以後有空再一起吃個飯，好嗎？”
等他情緒恢復些，心沒那麼痛后，還是願意和她只當朋友，偶爾見面吃吃飯，
“好。”她點點頭，這樣的結果對誰都好。
“再見。”
“再見。”
話說得瀟洒，霍琛澧拿着帳單結帳后，頭也不回的走出餐廳。時間總會治癒他心中的傷，慢慢慢慢，有一天，他能再度笑着跟她碰頭。
坐在原位的沈墨心，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口，將杯子放回桌上時——
眼前又坐進一個人。
“他竟然叫你離開我？”關仲非一臉氣極的說。他剛剛可是坐在那男人的後面，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吼，幸好他的小親親有良心，沒有答應。
“又偷聽？”她早就發現他躲在那邊偷聽了，所以才一直想笑，他可不可以戒掉偷聽的惡習。
呃，不過話說回來，她好像也有？
“當然要偷聽啊，萬一你真的答應他了，我才能馬上跳出來制止你。”他說得自然，一點也不覺有錯。
“我如果真答應他要跟你分手，你跳出來還有什麼用？”真是怪了，他的邏輯不正確嘛！
“我會跳出來，讓那個男的知道我不是個好惹的角色，讓他知難而退。”他早就想跳出來跟霍琛澧會上一會，誰叫他老是在不對的時間打電話過來擾人。
“然後呢？”
“然後再慢慢教訓你。”關仲非慢慢眯起眼，一字一句的說，目露凶光。
親吻她、啃咬她、要她在他懷中暈眩……這是多正點的處罰，對吧？
可惜他的話卻收到反效果。
他敢？沈墨心怒瞪，掃了他一眼。
“是嗎，那季怡謹你打算要怎麼處理？”她環抱起胸，好整以暇地說。
關仲非輕笑出聲。
“你會擔心她？”季怡謹會是什麼難搞定的人物嗎？在他眼中，她比霍琛澧還要好處理。
“關媽媽都把她當成是自家人了，你說呢？”這幾天她有注意到，關伯母仍常常找季怡謹到關家作客，一點也無視他的抗議。
“我跟你才是一家人，跟她不是。”關仲非旁若無人的抓起她的手一吻。
“真可惜，我現在還不想跟你成為一家人，你自己想辦法。”沈墨心抽回手，扔下他后，獨自站起身走出餐廳。
她都已經主動出擊，排除這邊的閑雜人等，這次該輪到他表現誠意了吧！
美好的假日午後，關、沈兩家人又聚在一塊，開心地在關家後院烤肉聊天，而關母當然熱切招喚季怡謹過來。
“墨心，這給你吃。”季怡謹面露微笑，端着剛烤好的肉給沈墨心。
態度大方自然，活像她才是關仲非的正牌女友。
又趁背對大夥時，瞪了礙眼的沈墨心一眼。“知道自己惹人厭，還不快滾。”
對季怡謹而言，她已經徹底征服關家兩老的心，接下來只要關仲非也喜歡她就行了，而多事的人，本來就該識相閃遠點才是。
沈墨心淺淺一笑，心裏卻髒話罵個不停。叫她滾？有沒有搞錯？
她當然不是省油的燈，故意將手一斜，幾片肉塊不偏不倚的掉到季怡謹潔白又昂貴的絲質衣服上，馬上兩塊大污漬就黏在上頭。
“你！”季恰謹顧不得淑女形象，立即尖聲叫起來。她幾萬塊的名牌衣服，就這樣毀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沈墨心大聲說著，手上又把剩下的肉片“更不小心”的掉到她衣服上。
“你到底在做什麼？”季怡謹氣到眼紅，當著眾人的面，二話下說就狠推了她一把，害她往後退了好幾步，險險要摔倒。
“你做什麼？”關仲非從老遠地方馬上衝過來扶住沈墨心，語聲中有責怪。墨心要是受傷，他絕對不會輕饒她！
“是她先把東西丟到我身上的。”季怡謹氣呼呼的指着自己身上的衣眼，意識到現場還有關家父母，氣焰瞬間滅了不少。
“她又不是故意的。”關仲非蹙着眉。再說她幹麼穿着名牌衣服來烤肉，分明就是她自己不看場合穿衣，才會惹來這一身麻煩。
被他一吼，季怡謹當場眼眶泛淚，鼻尖也發紅，兩肩不時抽動，柔弱得像是隨時要大哭一場般。
“我也有錯，是我不對。”沈墨心不想見她再表演哭招，博取大家同情，只好跳出來坦承錯誤。
“墨心。”關仲非為她抱不平，可惜他語氣中的溫柔無人聽出，因為眾人目光又再度轉到季怡謹身上。
“既然人家都說自己錯了，那就別再計較了嘛！”關母下忍見季怡謹被兒子欺負，連忙過去保護她。
兒子也真是的，墨心是他從小到大的玩伴，他會想保護人家，這她能理解，但他怎麼可以那麼大聲對女朋友說話呢，唉唉唉……
“關媽媽，我不會計較這種小事的，剛剛可能是我一時太激動，所以才會先推人，是我不對。”季怡謹見風轉舵，幽幽的對關母說，姿態擺低。
沈墨心在一旁看得快要吐血了。拜託，剛才她可不只是激動而已，而是已經想動手打人了。
“那就好。”關母滿意的點點頭。只是點小摩擦，千萬別因此傷了兩家人和氣就好。“仲非快去烤幾個肉串來給怡謹吃啊。”她回頭對自家兒子交代。
關仲非接到指令，無奈的輕哼聲，只能當個孝順兒子乖乖照做，但心中對季怡謹的不滿卻浙漸加大。
現在該是他反擊的時候了，如此一來，他才能徹底擺脫季怡謹這惡夢。
“姊，你是故意的對吧？”四下無人時，沈墨言湊過來說。她有看到，姊姊似乎是故意的。
“你亂說什麼？”沈墨心瞪了妹妹一眼。
“我有看到，你的手歪了一下。”她向來都是有話直說，正義凜然。
這個妹妹，實在是太多嘴了！偷偷用手時拐了她一下。
“沒有，你眼睛花了。”死鴨子嘴硬到底。
沈墨言揉揉腹部。可惡，上次是踩她一腳，這次又送她拐子，姊姊愛動粗的毛病，到底啥時才能戒掉？
再說，她哪邊惹到她了？這才是重點。
她腦中一轉，把所有事情都重組在一塊，越想越覺得怪。不會吧……
“你幹麼那樣看我？”沈墨心攏眉看她。
“姊，你是不是偷偷喜歡仲非哥？”她把所有事情拼湊在一起，得出的就是這樣的結論。她老姊暗地喜歡人家，但人家有女朋友了，於是乎醋勁大發，把氣通通出在她身上，對吧？
沈墨心吸了口氣，心虛的連忙看看四周，正巧看見關仲非一手各拿一個盤子走向另一邊。
他將一盤給季怡謹，又將另一盤交給坐在野餐桌旁的沈墨飛。
沈墨飛正在與旁人聊天，聊到開心之處，還哈哈大笑着，隨手接過盤子。
“啊——”關仲非說。
“啊——”他一時不察，照做不誤。
關仲非拿起肉串放進他口中，當著大夥的面，親自喂他吃東西。
當他不知不覺把東西全吃完了后，才驚覺投射而來的目光有異，似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與關仲非。
天啊……
關母更是嚇到手上盤子歪一邊，烤好的肉掉了一地還渾然不知。
“這……”沈墨飛急忙想起身，臉紅得像蕃茄，但塞滿食物的嘴張開也不是，不張開也不是。
在旁人看來欲言又止的模樣，更像此地無銀三百兩。
“再來一個好嗎，嗯？”關仲非笑得溫柔，無限情意都含在那聲嗯當中。
沈墨飛嚇到魂飛了一半，嘴歪一邊。
開什麼玩笑，他跟他幾時是這種關係來着？！
正當他想揮開關仲非時——
“仲非，原來你……”關母已經快要哭出來了。難怪他一直沒有女朋友，問他感情方面的事，也從不作答一概跳過。
原來……他有的是“男朋友”？
啊啊啊……他怎麼會跟隔壁沈家老大發展出這種戀情？
那麼季怡謹呢，她又是怎麼一回事？關母眼光轉向一旁。
季怡謹呆站着，渾身發冷，雙腳無力得像是隨時要發軟暈倒過去。天啊……她怎麼也沒想到關仲非會來這一招。
關仲非把手中食物往傻住的沈墨飛嘴裏一塞，轉身大步跨向季怡謹，凌厲的目光鎖住她。
事情到此，相信她應該很清楚，為了甩開她，就算要他跟沈墨飛大搞曖昧，他也在所不惜。
“怡謹。”第一次，他叫她叫得如此親切。
季怡謹囁動着發白唇瓣看他，臉色難看到極點。
“對不起，我還是沒辦法接受你，相信你也應該知道，我心裏愛的人是誰。”這輩子除了沈墨心，他誰都不會再愛。
“我……”她難過的掉下眼淚，可惜她的淚再也不能感動任何人，大家都還陷在剛剛的震驚當中，無法分心注意她。
“再見了。”關仲非逐客令說得乾脆，自始至終他沒喜歡過這女孩，溫柔的說再見是最好的結束方式。
無法再做任何努力，只能強迫自己死了這條心，季怡謹拎着包包心碎的離開關家，瘦削背影叫人看得心疼不已。
令人頭痛的女人消失后，關仲非幾乎要開心得大叫出聲。
喔喔，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擋他跟他的小親親在一起了！
一轉過頭，卻對上數十隻眼睛，驚異地盯着他。
他哈哈地笑着，還不時搔搔頭。
他臉上有什麼嗎？為什麼這樣盯着他呢？
“再說一次，我跟關仲非沒有什麼。”在沈家當著大家的面，沈墨飛一說再說，說到嘴巴都幹了，還是沒有人要相信他。
他跟關仲非真的不是那種關係，他性向很正常，愛的是嬌滴滴的女生啊。
關母坐在客廳里，眉毛始終皺成一團。
難怪，好像也沒聽沈家兒子談過戀愛，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關媽媽不是不同意，而是需要點時間接受。”晃晃頭，從剛剛到現在一連串的爆炸性事件，把她弄得頭都暈了。
沈母也不停猛搖頭。她們沈家也才這麼個獨子，老天在開什麼玩笑，竟讓這兩個人看對眼！
“哥，你真的喜歡仲非哥？”沈墨言插話進來。她真看不出大哥會愛上仲非哥，而仲非哥……哎呀，感情真的好奇妙。
“墨言，我說過我跟關仲非真的沒什麼。”急欲辯解的沈墨飛，臉都急紅了，但看在眾人眼裏，只覺得他們相親相愛，只是不敢承認罷了。
他百口莫辯，又氣又惱，沒料到關仲非為了解困，竟把腦筋動到他身上。目光四處搜索着，想要找罪魁禍首出來澄清。
“關仲非呢？”該死的人跑到哪邊去了？
“仲非哥不在。”回答的是沈墨言。
“那，墨心呢？”叫她出來趕快把事情釐清，她才是關仲非的正牌女友。
“姊也不在。”沈墨言又答。
哥哥找他們兩個做什麼？
“可惡。”沈墨飛低頭又咒罵一句。當事人竟然都跑了，留下他面對大大小小質疑又傷心的眼光，任憑他說破嘴也沒人要信。
“如果仲非哥能喜歡姊就好了。”沈墨言看着痛苦的大哥，怔怔的說出她心底話。若是這樣就太完美了，姊姊不會再為了仲非哥喜歡別人而感到困擾。
聽見這句話，頓地，大家一陣嘆息。是啊，如果真能這樣，就太完美了！
他們兩個本來就相愛啊……沈墨飛差點要跳起來大聲吼道。
瞬間，他腦筋突然靈光一現，生出妙計。
太棒了，連他都佩服自己能想到這好計！他揚聲大笑起來。
哼，他們兩個既然讓他不好過，那他也要讓他們痛苦一下才行，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公園一角，某兩人正開心的玩盪鞦韆。沈墨心越盪越高，心情也跟着越來越好，想到今天季怡謹被氣跑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一絲開心。
“你不會做得太過火嗎？”她兩腿擺直，讓關仲非在後頭推她。
“過火？不會吧。我這樣對季怡謹算是個很好的交代吧？”他已經很客氣的跟她說清楚了。
“我說的是你對我哥開的玩笑。”沈墨心哈哈大笑起來，當時她可是憋到肚子都痛了起來。
真沒想到關仲非會出這一招——坦白他跟哥哥的戀情？這未免也太高招了點，他大概把兩家人都嚇壞了吧？
“喔，還好吧，他應該知道我是在開玩笑的才對。”他聳聳肩，佯裝不在意的說。
“可是你爸媽跟我爸媽都不知情。”沈墨心回頭瞅了他一眼，笑得淺淺。老人家思想比較古板，一定會把這玩笑當真的。
“那我們等會回去，把一切說開就好了。”他拉住鞦韆鐵鏈，讓她身子定住，再寵溺的從後頭抱住她。
“喔……”她仰頭瞧他，伸手碰觸他俊帥的臉龐。
“你還是不想公開？”關仲非蹙着眉，為她的保守作法略略傷起腦筋。
他不急，但大家現在可都很急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