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蒼白的日光燈,映照在蒼白病床上的蒼白面容,掛架上的點滴軟管銜接的是一隻白皙臂膀,臂膀的主人纖纖弱質,巴掌大的臉蛋鑲嵌着清麗標緻的五官,雲瀑般的烏黑長發披瀉在枕上,荏弱模樣惹人垂憐。

未幾,床邊柜上的包包里傳出了細微的音樂聲,原本閉目小憩的人兒立即掀開眼帘,慧黠眸光瞬間令柔弱氣質消弭無蹤,她伸手從包包里摸出手機接聽,一開口的犀利語氣更是與嬌美模樣形成極大反差——

「拜託你莎莎小姐,我現在已經掛急診,躺病床吊點滴,有什麽事你難道不能自己處理一下,讓我清靜清靜嗎?」

她是鍾瓈,Tip活動公關公司主任,坐二望三的年紀,目前仍小姑獨處,做事明快果決,好惡分明,乍看之下不是好惹的角色,實際上卻只是個嘴硬心軟的紙老虎。

「主任,完蛋了啦!我出包了,冠品洋酒的場地我把明山飯店訂到明山會館去了……」助理莎莎在電話彼端焦急哀號。

鍾瓈深深呼吸,又重重地吐了口氣,按捺差點爆沖的脾氣。

她因為感冒發了高燒告假半天,卻半點不得閑,什麽問題都要打來請示她就算了,這會兒竟然還出包?

「你那雙眼睛長那麽大,到底是干什麽用的?客戶指定要明山飯店,你給我訂到會館去?」

「啊都是明山咩……」莎莎咕噥。

「錯了就是錯了,你還敢講!」鍾瓈怒斥。

「噓……」經過的護士小姐出聲提醒。

「抱歉。」鍾瓈趕緊捂住嘴,降低音量。

都怪莎莎,老是出包惹她生氣,簡直是來考驗她EQ的。「打電話去過明山飯店了嗎?」

「打過了,他們那天沒場地了。」聽出鍾瓈的咬牙切齒,莎莎囁嚅道。就是搞不定才急call主任啊,不然誰願意找罵挨。「主任,怎麽辦……」

鍾瓈氣得從病床上彈坐而起。

這莎莎八成是想她人在急診室,腦溢血可以直接有醫生急救是吧?

「你問我怎麽辦?你闖的爛攤子……喂?喂……」訊息突然斷了,鍾瓈錯愕地看向手機螢幕。

不是吧,在這種時候沒電?!

問題擱着,莎莎那迷糊鬼肯定也處理不來,危機不趕緊解決不行。

唉,真不知誰才是助理!鍾瓈挪腳下床,穿好鞋,推着點滴架離開病床,行經護理站,惹來注意了。

「欸,小姐,你要去哪裏?」護士小姐揚聲關切地問道。

「我去一下洗手間。」她隨口掰了理由,其實是要去找公共電話。

「你一個人可以嗎?要小心點滴哦。」護士小姐叮嚀道。

「可以的,沒問題。」鍾瓈頷首一笑,一手推着點滴,緩步走出急診區。

一個人當然可以,而且好得很。

她習慣了。

★★★

鍾瓈花了將近半個鐘頭的時間才大略處理了莎莎惹出來的麻煩,但也只是大略處理,因為這個突髮狀況,連冠品洋酒負責與他們公司接洽的窗口也無法作主,得請示過老闆,而偏偏老闆不在,不能馬上作決定。

「呼……」掛上電話,嘆口氣,眼看點滴僅剩四分之一了,她推動架子正想回急診區,卻發現下方有阻力。

她低頭一瞧,竟是個娃娃似的小女孩,小手正和她一樣握着點滴架,眨巴着眼望着她。

哪兒來的孩子?

「妹妹,這是阿姨打針的架子,你要把手放開哦。」她彎身輕聲道,口吻是難得的溫柔。

「爸爸,我要找爸爸……」女孩兒嘴一癟便淚眼汪汪了。

鍾瓈怔住。

這是跟父母走失嗎?

慘了,工作的事她可以獨當一面,哄孩子她可完全不在行了。

「呃……爸爸呀……」她東張西望,看看有沒有正在找孩子的糊塗父母,可左瞧右瞧都沒發現。「你從哪兒過來的?」

女孩兒看看周圍,茫然地搖搖頭,也搖落了一臉眼淚。

「別哭別哭,不用怕,阿姨幫你找爸爸……你叫什麽名字啊?」生怕她一哭起來會驚天動地,鍾瓈連忙蹲下來替她擦眼淚,溫柔哄慰。

「嗚……晨晨……」女孩抽噎地回答。

瞧她哭起來挺秀氣的,不是那種可怕的混世小魔王,鍾瓈對這孩子的好感瞬間提升,心軟又心疼。

「好,晨晨乖,阿姨陪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嗯嗯。」向晨晨點頭如搗蒜,信任地伸長小手。

不習慣與小孩兒互動的鍾瓈又是一愣,被動地牽住她,當那軟軟小小的手兒握在手心裏時,心裏湧現一種奇妙的感受。

暖暖的,甜甜的,莫名熟悉……

是怎樣迷糊粗心的父母,竟會把孩子給搞丟了?

這晨晨長得這麽可愛,要是被拐走了可怎麽辦?

這狀況去服務台應該沒錯吧?她牽着晨晨走過長廊,找到了服務台,向駐守的義工求助。

「麻煩你,這孩子和父母走失了。」

「不要緊,留在這兒吧,我們會通知各個護理站,只要她爸爸媽媽一問,就會知道人在這兒的。」

義工太太很有經驗,不慌不忙地面對這狀況,彎下身哄孩子。

「妹妹,爸爸媽媽很快就會來找你唷,來,來婆婆這裏……」

「阿姨……」向晨晨反射地往鍾瓈腿後縮,排斥另一個陌生人的接近。

義工太太和鍾瓈四目相覷,都對孩子的反應有點訝異。

未幾,義工太太揚笑化解尷尬。

「看來,妹妹很喜歡你呢,要不,你陪她等等?」總得有個能夠安撫孩子的人,義工太太開口請託。

「可是……我得拔針了。」鍾瓈為難地看了看點滴,卻感受到晨晨的小手將她牽得更緊。

「點滴快打完啦,不要緊,我叫護士小姐來幫你。」

義工太太行動力十足,馬上找了人來,又幫忙聯絡各護理站,鍾瓈只得留下來陪晨晨。

「晨晨,你幾歲了?」

坐在服務台旁的椅子上,鍾瓈一直找話題跟孩子說話,藉此轉移她焦慮不安的情緒。

「四歲。」伸出四隻短短的手指,向晨晨倒是答得很清楚。

「你知不知道媽媽叫什麽名字呢?」鍾瓈心想,問到了家長姓名可能會更好找人。

向晨晨愣了一愣,像在努力思索,然後搖了搖頭。

「那……知道爸爸的名字嗎?」鍾瓈抱着一絲希望再問。

「將顛過。」她記得爸爸的名字。

「嗄?」鍾瓈一整個聽不懂。

姓將?將顛過?這什麽名字?

看來晨晨口齒不清「臭奶呆」!算了,換下一個線索。「你知不知道家裏電話或是爸爸媽媽的電話呢?」

向晨晨又一臉無辜地搖頭了。

這時,不遠處快步奔來的高大身影,令她的小臉霎時一亮,忽地跳下椅子,咚咚咚地奔上前去。

「欸,晨晨別亂跑……」鍾瓈來不及攔住她,連忙隨後跟上。

「爸爸——」向晨晨撲向父親懷抱,撒嬌地將小臉埋進父親的寬闊肩膀。

原來是爸爸找來了!

鍾瓈停下腳步,還沒抬眸看向那粗心的爸爸,心頭卻因那耳熟的聲音而打了個突。

「你跑哪兒去了?把爸爸嚇死了!」男人緊抱女兒,低醇的嗓音裏帶着緊張焦慮和急奔後的喘息。

鍾瓈望向晨晨的父親,那張熟悉的臉龐,教她宛如被雷擊中,狠狠震住了。

向天闊?!

那個她想從記憶中永遠抹去的男人!

他……不太一樣了,雖然濃眉狹眸、挺鼻方唇的英俊五官依舊,但率性的髮型變得俐落清爽,以前瀟洒不羈的氣質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熟沈穩的氣韻,而他此刻抱着孩子誘哄的神情,是她從未看過的……

原來,晨晨是他的女兒,是他和妙姿生的女兒!

當年,他們結婚後就搬到國外住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的心跳快如擂鼓,分不清是挑動了往日情,還是單純與故人重逢的心情衝擊,只是腳生根似的,動也不動地怔望着他們。

許是察覺了膠着在他們身上的目光,向天闊抱起女兒,抬眸對上她視線的同時也呆住了,震驚錯愕的程度不下於她。

「鍾瓈……」他下意識地喚出這些年來始終縈繞於心的名字,震愕之後是無限的驚喜,他露出大大笑容。「鍾瓈。」

歲月真是偏袒她,將近五年的光陰,她的容顏完全沒有因為青春逝去而留下痕迹,反而更加增添自信亮麗的風采,依舊令他心跳加快,攫住他的視線。

那熟悉的叫喚,把鍾瓈給喚回神了,卻尷尬地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和心情面對他。

「好久不見。」她僵硬揚唇,沒想過在這麽突然的狀況下重逢,她想不出什麽更好的開場白。

「是啊,你怎麽會在這兒?」向天闊毫不掩飾再見到她有多開心。

「那就要問是哪個粗心的爸爸差點把孩子弄丟了?」她逮着機會揶揄,怪他失職。

向天闊看看晨晨,見女兒甜甜地朝鍾瓈伸手微笑,鍾瓈也握握她的小手,這才意會過來。

「晨晨是遇到了你?這真是太巧了!」這其中意味着的緣分教他欣喜。「晨晨,有沒有謝謝鍾阿姨?」

「謝謝鍾阿姨。」晨晨乖巧地道謝。

「晨晨好乖。」鍾瓈摸摸她粉嫩的蘋果臉,淺揚微笑,但一轉向向天闊,笑容就不見了。

「我說你和妙姿也太大意了,居然沒好好看着孩子?」

從她口中聽到「妙姿」這個名字,向天闊眸光一閃,微笑僵在嘴角。

「鍾瓈,醫院這地方不適合說話,我們找個地方稍微聊一下吧。」邀約前女友可是需要勇氣的,他冒着可能丟臉踢鐵板的危險提議。

不過就算可能會踢到鐵板,他還是得開口,畢竟這樣的巧合和機會太難得了,再見到她的那分驚喜,正衝擊着他的心,他迫切地渴望知道她這些年的變化,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沒想到他會這麽突然的邀約,鍾瓈怔了怔。

既然想忘卻忘不掉,睽違多年卻還能在醫院巧遇,聊聊近況、敘敘舊應該也沒什麽吧?

反正,他們都已經是不可挽回的過去式了,不碰面便罷,既然得面對,那風度與釋然是必要的。

做不成情人,還是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嗎?

畢竟,彼此曾經是對方最親密的人……思及此,鍾瓈連忙甩掉這想法衍生的遺憾感。

實在是想太多了,曾經親密又如何?不同的個體、不同的心思與作為,終究還是有背離的一天!

還是一個人好,沒有那麽多的擔憂顧慮,寂寞無妨,至少不會受傷……

在愛別人或被別人愛之前,愛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過去不愉快的記憶,就跳過、略過,把眼前這男人,留在那些美好的片段里吧,這才是她釋放自己的心的方法。

「好啊。」所幸吊完點滴退了燒,感覺也好多了。「不過我得回急診室那兒給醫生看看。」

「沒關係,我陪你一起過去吧。」向天闊抱着女兒陪她一起走。

「嗯。」雖然有些不自在,鍾瓈還是大方接受。

是的,她鍾瓈是新時代女性,要活得漂亮、活得瀟洒,要提得起,也要放得下——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

溫馨舒適的歐式餐廳里,除了寬敞的用餐區,店家還另闢了兒童玩樂區,貼心考慮到顧客需求。

向天闊和鍾瓈選了個可以清楚看見兒童區的座位,讓晨晨有得玩不無聊,他們也能好好說話。

「你為什麽掛急診?哪裏不舒服?」向天闊看着鍾瓈有些蒼白的臉色,他難掩關切。

「沒事,就感冒發燒而已。」鍾瓈動了動唇,撫撫自個兒的臉蛋。

唉,久違重逢,竟是這般病懨懨的模樣,碰面還碰得真不是時候。

「怎麽沒人陪你?」見她生了病還形單影隻的,他關切詢問。

「又不是病得沒法走路,干麽要人陪?吊個點滴就好多了。」鍾瓈嗤笑。

她獨立慣了,因為嚐過了依靠突然消失的茫然滋味,所以早學會不依賴。

「你都沒變,還是這麽逞強。」他輕嘆,十分了解她要強個性的背後,有一顆脆弱易感的心……

以前,他碰觸得到,但現在,得退回只看得到她表面偽裝的身分了,他不喜歡這樣的位置!

鍾瓈橫睞他一眼,不喜歡從他口中聽見這種帶有熟悉與親昵感的話。

「我變了,變很多,已經不是以前你熟悉的鍾瓈了。」她故意唱反調地強調,未竟的話語中,蘊含著對他的埋怨。

向天闊讓她變得不相信男人、不相信愛情,他讓她的心長了繭,不再輕易軟弱示人……

「那我得好好重新認識你了。」再見到她,他心弦震動,黯寂內心燃起了一小簇的火光。

當年,兩人相戀兩年多,感情一直都很好,也都認定了彼此在未來的藍圖中,可一場爭吵,導致他鑄成大錯,令他們的愛情天崩地裂,硬生生的分離……

是他的錯,就算後來妙姿承認在他的酒里動了手腳才讓他酒後亂性,但要怪也只能怪他讓人有機可乘,以至於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辜負了鍾瓈,連籌備到一半的婚事都只能喊停,換了另一個新娘……

這樣的傷害,他想來都痛,更何況是真正的受害者?

所以懷着濃濃的歉疚自責,就算思念惦掛,他也沒有臉再找她……

可如今,緣分安排了他們重逢,這就另當別論了。

壓抑的情感,隨着亮起的希望火苗,逐漸流瀉,躁動的內心,他無法漠視。

如果可以……他還是想再靠近她呀!

重新認識?鍾瓈不置可否地揚了揚唇。

他干麽想重新認識她?

難道他不知道前女友是多尷尬的身分嗎?

就算她願意再跟他當朋友,但有妙姿在,哪容許得了他們接近?怕是今天這樣單純喝個咖啡,也要吵鬧一番了吧?

想到妙姿,她脫口問:「孩子生病了怎麽是你帶來醫院?妙姿呢?」

提及這個話題,向天闊沈默了幾秒。

妙姿在他與鍾瓈之間,就像一條鴻溝,將他們分成了只能遙遙相望的兩岸,可現在……

「我們離婚了。」他淡淡地說。

正舉杯啜飲熱茶的鍾瓈驚訝得張口結舌,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怎、怎麽會?」

當初,妙姿費盡心機……怎麽會願意放手?

「晨晨一歲半的時候,我們就分開了。」他看向正在溜滑梯的女兒,揚起淺淺微笑。

鍾瓈再度感到訝異。

怎麽會這麽快就離婚了?

她以為妙姿從她手中搶走了一切,會很努力維繫他們的婚姻,沒想到竟只支撐了兩年?

該說強摘的瓜不甜嗎?

所以覺得不如預期的好吃,就放棄不要了?

既然妙姿不能好好的珍惜,當初又何苦執意要破壞他們?

她忍不住想,如果沒有那場意外,她和向天闊現在已經是夫妻,過着平淡卻幸福的生活——她有把握的,說不定他們也會有個可愛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一定很可愛……

打住想太遠的思緒,鍾瓈看向晨晨,跌回現實。

「她沒帶走晨晨?」她冒出個大疑問。

向天闊苦笑搖頭。

晨晨是妙姿搶奪他的手段,生下晨晨後,她並沒有善盡母親的責任,她甚至為了索討他的愛與關注,拿晨晨威脅他……

秉持着身為男人的風度,他並不打算一見面就向鍾瓈抱怨妙姿的不是,畢竟他也有錯,他沒有做到一個丈夫最基本的責任——他不愛她!

「我可是個稱職奶爸哦。」他轉移話題,意味着晨晨是他帶大的。

「還稱職呢,剛剛是誰把晨晨弄丟的?」她哼笑地吐槽,表面上是輕鬆回應,但心情卻是複雜的。

今天突然重逢已經夠讓她意外,而他們離婚的消息更是令她震驚錯愕,心情大大地受了影響。

「呃……」被糗了,向天闊摸摸鼻子,笑得尷尬。「是晨晨亂跑,我去領個葯,她就不見了……不過,也因為這樣,我們才能再見面啊。」

他突然覺得是因禍得福,晨晨是重新牽起他們緣分的小天使。

鍾瓈笑睇他一眼,那慶幸的模樣,彷佛多期待再見到她似的,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們後來不是搬到國外了嗎?」她納悶地問。

「我一年前就回來了。」

鍾瓈點了點頭,還有一肚子問題想問,可又覺得自己問題太多顯得太熱絡,於是靜了下來,藉由喝茶的舉動掩飾尷尬。

「你這幾年過得好嗎?」他問出了這幾年深藏心底的挂念。

在被他傷害,對愛失望之後,復原了嗎?過得好嗎?

她身邊是否有人了?對她可好?知道她嘴硬心軟的性格嗎?懂得不戳破她表面堅強的偽裝,還能不着痕迹地安慰呵護她?

她是否有想過他?

又或者,還怨不怨他?哪怕是怨不是想都好,因為這證明,他在她心裏還是有一點位置的……

他想知道的,還有好多好多,一時半刻只能濃縮成簡單一句。不過沒關係,他們重逢了,之後還有時間,還有機會……

「還不錯。」她幾乎不假思索地答。

輸了感情,其他可不能輸。

「還在飯店裏做企劃嗎?」他再問,關於她的一切,他都想了解,希望能與過去重新接軌。

「沒了,後來改到專門接活動的公關公司。」她據實答。

「那……」向天闊頓了一頓,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無比認真地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現在還是單身嗎?」

此話問出,他背脊手心都冒汗,忐忑又緊張,超怕聽到她已名花有主的壞消息,會轟得他腦袋變漿糊。

鍾瓈怔怔抬眸,卻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心跳陡地失序。

他干麽這樣問?

說了單身,他會看笑話嗎?

可若要扯謊,之後為了圓謊,豈不麻煩?

不要,她不屑說謊。

「單身又怎樣?」她昂起下巴,防備地問。

「如果還單身,那就太好了。」向天闊咧開笑容坦言,眼睛裏閃着明明白白的喜悅。

鍾瓈皺眉看向他。

「什麽意思?」

向天闊但笑不語,只是深深地凝看着她。

什麽意思?她以後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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