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整個晚上,都能聽見外頭熱門的喧囂聲,大伙兒攜家帶眷地出來看熱鬧,街上有雜耍團,賣膏藥的,鬥雞的,小販叫賣還有花市,寫春聯的,整個市集擠滿了人。
雖然外頭人聲鼎沸,熱門的很,揚雪卻提不起勁兒,少爺已經在床上打運功了半個多時辰,她不敢打擾,深怕他分神而入魔。
其實少爺何須擔心走火入魔?
在她看來,他現在跟魔也差不子多少,說不定氣脈錯亂,陰錯陽差下衝進腦門,他就成了正常人,往昔的刻薄變成了謙和,自狂自大成了自愛自憐。
想到少爺顧影自盼,長吁短嘆,愁緒滿懷的模樣,她忍不住輕笑出聲,那景象想來還真好笑。
“怎麼,瞧見了什麼新鮮事嗎?”
揚雪回過神,趕忙道:“沒什麼,胡思亂想罷了。”少爺何時走過來的,把她嚇了一大跳。
“想什麼,說來聽聽。”一整個晚上她都憂容滿面,沒想到這會兒卻笑了,所以好奇她想了什麼。
這要她怎麼說,一說出來只怕少爺又要瞪她了。
正巧這時傳來敲門聲,馬夫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少爺,是我。”
“進來。”他在欄杆邊的椅上坐下,燈籠掛得滿街都是,都成燈海了。
馬夫低頭入內,在他耳邊嘀咕着,揚雪刻意走開一些,免得少爺懷疑她想偷聽,沒多久,馬夫便走了出去,而少爺忽然提議到外頭走走。
“難得的春節,街上又這麼熱鬧,去瞧瞧吧。”
少爺都這麼說了,她也只好跟着走到外頭,聽少爺的意思,似乎是隨意逛逛,可他卻先帶她到布店買了件絲綢衣裳。
更詭異的是還是男人的衣服,少爺不許她多問,只要她換上,她驚愕地搖頭,這麼貴重的衣服她怎麼敢穿?
可大少爺沉下臉,一副要發脾氣的模樣,她也只好聽命去換上衣裳,她一點都不明白少爺是何用意?
當她以男裝扮相出現時,少爺笑了,上下打量她,興緻盎然的目光更教她坐立難安。
“很怪嗎?”她低關頭看着一身貴重的衣裳。
月牙白的面料上綉着精細的水波與雲紋,除此之外,少爺還給她添購了披見與雪白的貂皮帽,她實在不懂自己穿成這樣做什麼。
人的相貌大抵來說陽性偏剛,女性偏柔,有的姑娘扮男裝雖然偏俊美,可五官有英氣,也還能矇混過去,畢竟男子裏頭也有陰柔之相。
但揚雪就是一張可愛的臉,笑起來嘴角還有個小梨窩,要瞞混過去是不大可能,不過也無所謂。
“你這樣還挺逗趣的。”他摸摸她的下巴。“而且這裏光得像蛋殼一樣,不過你年紀小,沒胡碴也不致讓人起疑,只當人旬個毛頭小子。”
少爺的手由下巴移至臉頰,輕輕撫着她的臉,像在摸那隻花貓一樣,她愣愣地瞧着他,一時間沒法反應過來。
少爺把她當成貓了嗎?他看起來很愉快,眼神也有着少見的溫柔,她不敢胡動,心思不停轉動。
少爺這幾日真的好怪,難道……他說要待她好是真的,雖然稍早她才莽撞地對他發了脾氣,可少爺卻至今沒懲罰她,也沒捉弄她,真的好奇怪。
莫非……少爺……
不,不可能,少爺才不會喜歡她,這念頭一迸出來,她的臉頰燒紅了起來,洛天尋瞧着她的臉忽然燙紅一片,不由得挑起眉宇。
“很熱嗎?”
“……是。”她趕忙道。“這……帽子太熱了。”她伸手就要取下。
“太熱了?”他饒富興味地瞧着她。“我怕你太冷,還特意買了帽子跟披風給你,既然嫌熱,那就都脫了吧。”
見他要扯下披風,她趕忙道:“這樣剛好,剛好。”
這樣穿戴着她才覺得有絲溫暖,若都脫了,她會打哆嗦的,不知是不是體內寒氣的影響,她現在特別容易感到冷。
“一會兒說熱,一會兒說剛好。”他冷瞄着她。“到底哪個是真的?”
“這樣剛好。”她急忙道。
他瞅着她,而後忽然笑了,她不知他在笑什麼,也不敢問,只覺得勁后的寒毛直立。
“少爺,咱們是不是該走了?”她問,這布店愈來愈多人。
“是該走了。”洛天尋拿了一錠銀子給掌柜后,就往外頭走去。
瞧着那一錠銀子,揚雪驚了下,這身行頭果然貴得嚇人,瞧着掌柜鞠躬哈腰地出來送客,就知道他有多高興了。
少爺買這麼貴的衣服給她到底想做什麼?
這身行頭她也不能在莊裏穿,畢竟只是個奴才,再說了,這衣裳還是男人穿的……
“少爺,這衣服……是不是還能退回去?”
他瞄她一眼。“你要退回去?”
“我是個奴婢,穿這樣不合禮數,再說了,這還是男人的衣裳,我……”她擠過人群。“公子要奴婢穿這樣,是什麼用意呢?”
“一會兒你就知道。”他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邊。“這麼多人,真是煩死了。”
揚雪讓洛天尋拉着走了一段路,他的手暖得像炭火,她雖覺得暖和,心神卻是不得安寧。少爺為什麼一直抓着她的手呢?
雖然人多,可是……她也能自個兒走的,她又不是小孩兒,不會走失的,偷偷瞄了少爺一眼,他臉沉沉的,似乎不大高興。
這麼多人在他身邊擠來撞去的,他很不習慣吧,盯着他緊握的手,她終究還是膽小的不敢多問。忽然一個念頭閃過她腦海。
莫非……這是少爺想的新招?
少爺喜歡看她出糗,喜歡看好慌慌張張的不知所措,喜歡她聽話,但又不能太聽話,否則他很快就覺得無趣。
偶爾她脾氣來了,頂撞幾句,他雖不高興,卻也還是留她在身邊,她曾想過做個聽話的奴婢,少爺說什麼都好,這樣說不准他就厭倦她了,將她調離身邊。
黃黎姐姐說過,她的個性太認真了,所以才讓大少爺這樣耍弄。
手心不斷傳來她溫暖的體溫,揚雪忍不住又偷偷瞄他一眼,少爺對她到底是什麼想法呢?
雖然玉環姐,春心姐還有黃黎姐等等,都說過少爺對她是不一樣的,但……她從沒這樣想過……
她一直以為少爺在意的人是丹華小姐,只是兩人脾氣都怪,所以才會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面,再者……如果少爺真的在意她,為什麼她在茶水房的那兩年……他不把她調回身邊呢?
還有他離家的這三年,偶爾回庄,兩人見了面,他也不理不睬的,既然他不理她,她又何必去自討沒趣。
然後忽然之間……她又回到了他身旁,他一會兒捉弄她,一會兒威脅她恐嚇她,可有時又待她好……
少爺對她到底是怎樣的呢?
不對,她為什麼要想這些,少爺對她怎樣都不關她的事,她只要做好分內的事……
“到了。”
揚雪抬起頭——牡丹樓三個大字映入眼帘,一開始她還很疑惑,但很快地她就明白這是什麼地方,因為她的胳膊讓一個姑娘抓住,嬉笑地說著:“小哥第一次來啊,進來坐嘛。”
她嚇了一大跳,直覺就要走,洛天尋壓下她的帖子,將她眼睛都蓋住了,在她耳邊說道:“要說話就粗着嗓子,別忘了你現在是男的。”
她還來不及發問,就讓他拉進了牡丹樓。少爺到底想幹嘛,真的在整她嗎?為什麼帶她來這兒?
“想替小秋報仇就別亂說話。”又是一聲壓低的耳語。
為小秋報仇?她心一震,少爺是什麼意思?
她有滿腔的話語想問,卻硬是壓下,她與少爺被帶到二樓的雅室,那兒已有人在等着他們。
“洛兄,你終於來了。”一個略胖的男子笑呵呵地說。
雅室里在伙兒席地而坐,除了三名男子外,另有三名青樓女子,不過他們兩人一進來,再加上纏着好與少爺的三名姑娘,這房兒頓時顯得有些擁擠。
大少爺對向眾人介紹,說她是表弟,姓燕,單名一個群字,今年十四,長得一臉女子相,為了讓她有些男子氣概,所以帶她來這兒見識見識。
“那就讓姐姐帶小哥領略一下女人的滋味。”一名叫筱青的姑娘就這樣欺壓上來,紅艷的嘴對着她而來。
揚雪嚇得差點沒坐到大公子腿上。
“這麼猴急會嚇到她的。”洛天尋先一步推開筱青的頭。
筱青往後仰,差點沒躺平在席上。“公子好大的力氣。”她順勢擺出撩人的姿勢,朝兩人噘起嘴。
她這舉動逗得其他三位男子哈哈大笑,揚雪卻打了個寒顫,她轉向少爺,正想說話,他卻警告地看她一眼,示意她別貿然講話或做出其他舉動。
揚雪忍耐下來。好吧,如果少爺真要她坐在這兒,她主坐着吧,雖然還不明白少爺的用意,她也只能靜觀其變。
想替小秋報仇就別亂說話。少爺為什麼會突然迸出這句話,難道……害死小秋的那個人就坐在這兒?
這樣一想,她整個人都緊繃起來,視線往席間的另外三個男人看去。
“來,小哥,喝杯酒。”筱青把酒遞到她面前。
“我不會喝。”揚雪記得壓低些聲音。
筱青笑了。“來這兒就是要學的嘛。”
揚雪瞄了大少爺一眼,就見一個姑娘靠在他身上,小聲地不知在說些什麼,她忽然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在筱青的催促下,喝了第一口酒,那辣勁燒至喉嚨,向下延伸,她咳得厲害,連胃都要燒起來了。
筱青笑了,席間的人也都笑了。
“少公子還真是第一次喝酒呢。”其中一名公子說道。
洛天尋拍着她的背。“喝小口些,別喝醉了。”
“我沒事。”她輕咳着。
“再喝點吧,一回生兩回熟。”筱青又倒了一杯給她。
“太辣了。”揚雪說道,她的舌頭都麻了。
“來嘛,喝嘛。”筱青不顧她的拒絕,欺上前,又替她灌了一杯。
揚雪開始咳嗽,大夥又笑開了,筱青笑着又給她添了一杯。
“別把好灌醉了。”洛天尋瞄了筱青一眼。
“知道。”她笑着說。“這醉呢……只能三分醉,多了可什麼事都做不了了。”
她曖昧的話語讓所有人又是一笑,揚雪卻覺得刺耳,瞧着大少爺似乎習以為常,她覺得胃內的酒都要翻攪出來了。
莫非大少爺常來這兒尋歡作樂嗎?
她皺起眉頭,一不小心讓筱青塞了一塊肉到嘴裏。
大夥東拉西扯地閑聊着,姑娘們有的彈琴有的吹簫,嬉嬉鬧鬧的。
“來,再喝點。”筱青喂她喝酒。
“我真的……”她推拒不了,又被灌了一杯。
“繼方兄,最近生意如何?”
聽見這名字,揚雪警覺起來。
夏姐姐,下個月我就要跟小姐一起嫁到黃府,聽說姑父名繼方,是個生意人,媒人號他除了家大業大外,人品也甚好,我真替小姐感到高興。不對,那未來的姑父才應該感到高興,因為他燒了好香,所以才能娶到我家小姐。
“唉,別提了。”穿着赭紅外袍的男子搖頭,他有雙招風耳,身形福泰。“上個月我由四川進的一匹絲綢,在江上翻了,讓我損失不少,我最近正頭大呢。”
就算貨沉了,那貨款可不會沉,過年前大伙兒收款收得最勤,他被逼得都要瘋了。
“我看不嚴重,不然繼方兄怎麼還能在這兒逍遙。”另一人消遣道。
“我是到這兒透透氣,抒解抒解心情。”黃繼方說道。
“黃兄您別擔心,貴人在此。”洛天尋剛進門時,便朝他打招呼的洪天寶笑笑地拍了下黃繼方的肩頭。
“貴人?”黃繼方眼睛一亮。“你是說……”
“當然是洛兄。”洪天寶說道。
被點名的洛天尋揚了下眉宇,並未吭聲。
揚雪莫名感到緊張,這就是少爺今天帶她到這兒來的用意嗎?讓她親眼看看害死小秋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洪天寶繼續道:“你該不會不知道青鳳庄吧,出了城往北走,不到一天時間就能瞧見一整片山地,那兒可都是洛家的產業,這還只是大家知道的部分……”
洪天寶叨叨絮絮地開始述說洛家在其他地方也有土地,產下經營各種生意,木材、米店、當鋪、客棧,最近開始涉足茶葉及蠶絲。
“說到洛兄的祖父,洛青鳳老爺子,當年在江湖上……”
“我還以為洪兄找我出來只是尋歡作樂,倒不知你是要為我洛家立傳刻碑。”洛天尋冷冷地說道。
揚雪因他嚴厲的聲音而瑟縮了下,這位洪兄踩到大少爺的尾巴了,他最討厭聽到老太爺的事了。
洪天寶尷尬地笑笑。“我多喝了兩杯,竟開始東家長西家短了,該罰該罰。”他捧起酒杯一仰而盡。
“小哥,再喝吧。”筱青再次將酒杯放到揚雪唇邊。
“我要醉了,你喝吧。”揚雪推拒。
“那這樣吧,我喂你吃顆核桃。”筱青拈了一塊放入自個兒嘴上,而後靠近揚雪,用嘴喂她。
揚雪嚇得節節後退,靠在大少爺身上,這是什麼喂法?
“小哥,你怎麼老躲呢,女人就是要這樣抱個溫香滿懷。”洪天寶呵笑着抱住身邊的姑娘。
洛天尋一推手,又將筱青推倒在地。“你這樣猴急會嚇到她的。”
筱青笑得花枝亂顫,嫵媚地撥了下髮絲。“今天可奇了,洛公子帶少公子來見識見識女人,怎地又老是把奴家給推開呢?”
聽見這話,揚雪立刻道:“沒的事,是你太着急了,我喜歡含蓄一點的姑娘。”
筱青笑得更厲害。“那你可走錯地方了,青樓里可沒含蓄的姑娘。”她起身靠近她。“等你娶了親就知道那種女人多無趣了,是吧,各位大爺們,奴家沒記錯的話,你們三個家裏都有個文靜端莊又含蓄的美嬌娘呢。”
席間的三位公子都笑了。
“說得好。”黃繼方拍了下腿。“我家那口子實在無趣,端莊雖端莊,可言語無味,個性無趣,都要把我悶死了。”
他這一說,姑娘們都笑了,嬌滴滴的在他身上磨蹭。
揚雪不悅地蹙緊眉心。
“怎麼,這樣就聽不下去了?”洛天尋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她搖搖頭,沒說什麼。
筱青瞧着他們,唇邊浮着一抹瞭然的微笑。唉,真無趣,明明就是個小姑娘,何必男裝來這兒,真以為這身裝扮就能唬過她?
隨着酒一杯杯下肚,其他三人的本性一一顯露,洪天寶的酒品還算好,只是唱歌,另一名公子則是開始對姑娘上下其手,親嘴摸胸都來了,揚雪不敢多看,臉都紅了。
黃繼方的嗓音開始拔高拉大,不停吹噓自己認識朝廷的誰誰誰,哪個高官大人又是他的舊識好友,他愈說愈高昂,聲音激動。揚雪轉開臉,不想再看他,怕會忍不住質問他,為何這樣對待小秋,為何置她於死……為何……為何……
有太多的事她想問,想喊出心中的不平,但在這兒不行,察覺心中情緒起伏過大,她將目光停在主子身上。
大少爺雖然也喝酒,不過人很清醒,他比較象是看戲的,偶爾說個幾句話,其他時間就是無聊地坐在一旁。
他身上的姑娘不時地與他調笑着,雖然大少爺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不過那姑娘還真是不放棄,不停地蹭着蹭着。
她不自覺地沉下臉,胃部又是一陣翻攪……
“怎麼,擔心你的情郎被其他女人勾走?”
揚雪嚇了一大跳,因為筱青不知何時已欺了過來,在她耳邊嘀咕一句。
筱青笑道:“讓我說中了吧,小丫頭。”
“我不是小丫頭……”
“那我就是當朝天子了。”她笑道。“怎麼,跟着你的情郎進來開開眼界嗎?”
“他不是我的情郎……”揚雪紅了臉,不知怎地“情郎”這兩個字,讓她彆扭。
“那你做什麼老瞧着他?”她摸了下揚雪光溜的下巴。
揚雪一怔,她有一直瞧着大少爺嗎?
她的反應讓筱青笑了出來。“唉呀,原來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
揚雪的臉都熱了。“請你不要亂說。”要是讓少爺聽見了,她的臉要往哪兒擱?
“要不要姊姊幫你一下?”她又靠近她的耳廓。
“什麼?”
“依姊姊說呢,你們是郎有情妹有意,雖然不知你們來這兒做什麼,可我清楚你們醉翁之意不在酒,反正姊姊也無聊,就玩你一下。”
揚雪還在消化她說的話語,她卻忽地往她唇上親下,揚雪整個嚇傻,眼睛瞪得象牛眼一般大。
筱青順勢將她壓倒在席上,揚雪驚慌地要推開她,已經有人先她一步,殺那筱青整個人自她身上扒離,而且離得很徹底,因為她只聽到一聲巨響,接下就是筱青的尖叫聲。
她整個人撞上矮屏風后,還沒止勢,整個人撞上了隔板的木牆,那牆搖得厲害,似乎要倒下,所有人全讓這突如其來的發展給嚇了一大跳,頓時鴉雀無聲。
揚雪反射地起身,望向少爺,他怒着一張臉,見他要起身,她想也沒想地抑住他,不讓他起身。
“不要。”她不能讓他傷了筱青,少爺二字未出口又讓她給壓下,望着他暴怒的臉,她捧着他的臉,讓他瞧着她的臉,而下是筱青。
“別這樣,你把大家都嚇到了。”她提醒。
見她唇上沾染着胭脂,他火大地抹去,力道之大,疼得她叫出聲。
“發生什麼事了?”眾人面面相覦,他們都在跟自個姑娘調情,根本不曉得事情的來龍去脈。
青樓的姑娘們趕緊將筱青扶起,隔壁房的人紛紛跑出來察看,姑娘們也算機警,趕忙道:“沒事,姑娘喝醉不小心撞倒屏風,讓各位大爺受驚了。”
“原來是這樣,小心點。”客人們紛紛又回到自個兒的房去。
“少爺,你別生氣,她只是鬧着我玩。”揚雪忍着疼,在他耳邊說道:“她知道我是女的了,所以才鬧着我玩。”
洛天尋沒說話,臉色仍是十分難看,他怎會不清楚她們說了什麼,他畢竟是練武之人,聽力比常人好,更何況她倆都只在他身邊,他自然知道筱青說了什麼。
只是她也做得太過火了……
“洛兄……”洪天寶開口。
“沒事。”他在桌上放下一錠銀子,而後拉起揚雪,對着筱青說道:“這就當給你的傷費。”
筱青揚起嘴角。“那可謝過公子了。”雖然撞得很疼,不過換來一錠銀子那也值得。
揚雪拿起桌上銀子,奔至她身邊,小聲道:“對不起……”
筱青朝她眨個眼。“沒事。”她接過銀子。“我耐摔很,有這銀子算值得。”
洛天尋拉起她,面無表情地將她往外拉,留下一屋子疑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