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沒什麼。」銀瓶放下粥碗,原本就清冷的眼神變得更加冷漠,「只不過,你在廚藝上確實沒有什麼天份。」以着理所當然的表情說出口是心非的話,她直視着司徒雪,將他震驚的表情全部納入眼中,「以後這些事還是交給紅袖吧。」

不是看不到他的努力,不是感覺不到他的深情,不是不曾察覺他的改變,正是因為她看到了,感覺到了,察覺到了,才會覺得無所適從。

對於司徒雪,她一直覺得很矛盾,這個人沒有絲毫預兆的闖入了她的世界,在眾目睽睽之下揭穿了她的心思,坦露了她的愛,又親眼見證她在戰天那裏的委屈和卑微,最後,竟然還陰錯陽差的成了她的第一個男人。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只能逃避再逃避,哪怕最後對他的結局是傷害,最起碼,在無法忘記戰天的現在,她無法也不能,給他任何錯誤的希望,那對他太殘忍。

「銀瓶妳別這樣,我做的飯菜或許不合妳的胃口,但是我真的努力了。」司徒雪怔了半晌,才想到開口解釋,「如果妳不喜歡,我可以再學,每天學,總有一天妳會喜歡的……」脫口而出的話,甚至沒有經過絲毫考慮,因為愛,他竟變得如此卑微而小心翼翼。

「不用了。」銀瓶冷冷地打斷他,「你出去,喊紅袖過來。」

「我……」

「出去吧。」無可奈何的看了不為所動的銀瓶一眼,司徒雪覺得自己特別窩囊,而更窩囊的是,銀瓶讓他出去,他就真的出去了!唉,碰上自己心上人的所有事情,任誰都會失去引以為傲的智商!

出了玲瓏閣的司徒雪,此時正邁着虛浮的腳步回東廂。

剛從老鴇那回來的紅袖,看到他的樣子先是一呆,接着便慌忙跑了過去。

「司徒哥哥,你是怎麼了?」雖然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他在銀瓶姑娘那裏吃了鱉,紅袖還是明知故問。

「快死了。」司徒雪有氣無力的看了紅袖一眼,無精打採的繼續向前走,「小紅袖,記得明年的清明給我上香,妳的司徒哥哥快要死了……」

到底要怎樣做,銀瓶才肯接受他?不,現在說接受還太早,最起碼,要讓銀瓶不排斥他。

司徒雪剛才明明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溫情,可是下一秒她卻已經將他推開,司徒雪知道戰天對銀瓶的影響力還在,所以他不會傻到相信自己可以戰勝戰天,但是最起碼,讓他離銀瓶近一點,近到……足以找到進駐她內心的方法。

「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老天有眼,總不會絕人之路!」看紅袖幸災樂禍的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司徒雪瞪了她一眼,知道這丫頭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又開始在懷裏翻翻找找,「這招不行我還有下一招!」司徒雪如願以償的在懷中翻找出第二隻錦囊,他滿懷期待的小心打開,夾出裏面折好的小紙片……

「呃?」和第一次相同的愕然表情再次盤踞司徒雪的臉龐,他捏着紙片的手頓時有些抖,「美男計」三個蠅頭小字彷佛毒蟲一般在自己瞳孔里扭曲着,司徒雪驀然收緊手指,用力深呼吸了幾口氣。

「連、玉!」沒有再撒嬌的帶上「姐姐」二字,司徒雪的表情幾乎可以算的上是猙獰,「如果想不到好方法,妳也不要出用這種餿主意吧!」

「上面寫了什麼?」看他頭頂冒火的模樣,紅袖不禁有些好奇的湊過去,「也讓我瞧瞧。」

「非禮勿聽、非禮勿視!」丟不起臉的司徒雪用力把手中的小紙條揉成一個小團,在內力的摧毀下將之化為粉末!

大男兒豪情四方,區區一個「美男計」,他怕什麼?如此一來也就是說,雖然是餿主意,但是他也賭了!

清涼的晚風吹過,暗藍的天上星子無垠,一彎弦月點綴其中,讓這個夜晚看起來分外寧靜溫柔。

雖是冰月樓開門的好時機,銀瓶卻早已準備沐浴就寢。

「紅袖。」銀瓶隨意喊了一聲,往日不是在自己面前打轉就是在門外守着的紅袖卻沒有應答,銀瓶皺了皺眉,揚高音調又喊了一聲,「紅袖!」

「妳找紅袖?」

這時,一道不該在此時出現的男聲突然自門外響起,銀瓶怔了一怔,似是沒有反應過來。

明明是司徒雪的聲音,卻不知為何讓她覺得有些奇怪,他的語調帶着綿長的拖音,含着江南特有的軟膩味道,讓人聽在耳里有些模糊不清,有一股莫名的曖昧與勾引。

「司徒雪?」無視盤繞在心頭的紊亂感覺,銀瓶擰緊眉峰,走到門前拉開了門……

只見大開的雕花木門外,沐浴在月光之中的男子穿着一件素雅的白衫,捨去以往的騷包裝扮,五官秀雅的出奇。

他沒有束髮,似乎是才沐浴過,濕漉漉的長發有一部份披散在身前,染濕肩頭、胸口,勾勒出精瘦結實的身體,甚至,可以從他被頭髮濡濕的胸前,看到隱約的粉紅……很性感,性感的近乎於勾人。

看到這裏,銀瓶的臉上頓時有些發燒,她慌忙轉移視線,看天看地看擺設,就是不看司徒雪。

她一直知道司徒雪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可是今晚……面對今晚的他,她似乎失去了往日對他的免疫力,竟然會覺得……很心動。

「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紅袖呢?」銀瓶轉移開視線不看他,勉強擺出往日的冷漠表情,裝作漫不經心的問,抓住裙角的手臂上早已冒出了一層細細的青筋。

「今晚,她不會來了。」司徒雪稍微轉過身子仰起頭,看着天邊的那彎弦月,「妳整日閉門不出,一天兩天還好,時間長了自然影響到了冰月樓里的生意。」說到這裏,他故意頓了一頓,看着銀瓶微微有些變色的面容,「所以,老鴇就轉移目標去培養一直在妳之下的牡丹,今日,便是牡丹的破瓜日,紅袖去幫忙了。」

「原來是這樣。」聽到這裏,銀瓶先是一笑,「牡丹早就有了踩着我往上爬的野心,如今我已非完璧,便失了『清雅高潔』的招牌,成了名副其實的『妓女』,此時此刻,牡丹不往上爬更待何時?」剛說到這兒,便感覺到額前熱熱的,銀瓶詫異的抬眸,看到司徒雪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面前,溫熱的呼吸噴上她的臉,曖昧又親密。

「你……」離得近了,才聞到他身上沐浴后的清香和不易察覺的酒氣,「你喝酒了?」怪不得他今夜給她的感覺這麼奇怪。

「喝了一點。」司徒雪輕笑,「俗話說酒壯英雄膽,我也只有喝了酒,才有勇氣來找妳。」

聽到這句話,銀瓶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該像以往一樣冷冰冰地嘲弄?還是,禮貌性的請他離開?

「戰天他,長得有我好看嗎?」司徒雪突然間問了古怪問題,讓銀瓶更是接不了口,她一直以為只有女人才會斤斤計較容貌的問題,沒想到瀟洒自信如司徒雪,也會問出這麼示弱的話。

雖然如此,她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拿他與戰天作比較。

在五官上,或許戰天略輸他一籌,戰天眉目疏朗大方,容貌雖不及司徒雪,卻也是英俊至極。

「他定然是比不過我的。」得不到銀瓶的回答,司徒雪也不介意,旁若無人的逕自說完,便關上門走到銀瓶擱着七弦琴的長桌旁坐下,「戰天會的,我也會,不管是在什麼地方,我都不會輸給他。」

被他的行為弄得一頭霧水,一向精明的銀瓶看了他的反應一時也有些手足無措,銀瓶眼睜睜地看着司徒雪在自己的七弦琴旁坐下,修長白皙的手指伸出,愛憐的撫過琴弦,發出崢然之音。

「水龍吟。」司徒雪撩撥着琴弦,側目沖銀瓶微笑,「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當司徒雪的最後一句吟完時,眼神已經變成完完全全在蠱惑銀瓶了!

面對這樣的司徒雪,銀瓶不自覺的退了一步,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今晚的司徒雪很危險!

「妳怕我?」察覺到她的退意,司徒雪驀然站起身來捉住她的手腕,把她完全納入自己懷中!

沐浴后的清香和男子特有的味道竄入鼻腔,銀瓶無所適從的掙扎着,心跳的很快,怦怦地似乎想要蹦出胸腔。

這一刻她沒有想起冰月樓,沒有想到戰天,看着眼前這個霸道的把自己鎖入他懷中的男子,銀瓶竟然像小姑娘一樣羞紅了臉。

「我想這樣抱着妳,已經很久了。」被困入自己懷中的佳人所誘惑,司徒雪動情的垂下頭,咬上銀瓶圓潤的耳垂,在她耳邊低語:「想這樣抱着妳,一輩子也不放開。」

一輩子,漫長而動聽的語言,在銀瓶最不設防的時候,悄然進駐她的心。

她想,她或許也有些醉了,明明沒有喝酒,卻也被司徒雪身上的酒氣誘惑的醺醺然,她甚至相信,他真的可以給她「一輩子」。

因為心的動搖,對於司徒雪的索取她並沒有拒絕,或許,是她被司徒雪的話蠱惑了,也或許,是沉溺在眼前的「男色」里而無法自拔。

泛着香氣的長發,色澤如墨,觸感如絲,清秀柔美的五官,軒眉斜飛入鬢,睫毛卷翹,星眸半開,鼻如白玉雕砌,挺直如峰,唇色似火,帶着呼吸的暗香……

透過濡濕的布料,自己單薄的衣也被染上了潮意,兩具火熱的身體碰觸着,又分開,帶着莫名的引力和誘惑,想要緊緊纏繞在一起。

「銀瓶,妳現在想着誰?」司徒雪的唇從銀瓶的耳垂上離開,貼着她的嘴唇呢喃,「是想着我嗎?」

銀瓶紅着臉,沒有回答,在司徒雪面前,她似乎已經習慣了沉默。

「妳沒有在想我,可是,從我看到妳的第一眼,就無時無刻不在想妳。」嘴唇相觸,舌尖探出描繪着銀瓶優美的唇形,將自己的味道留在她的身上。

心臟,在聽到他的話時劇烈的跳動了起來,銀瓶悄悄抬起眼睫,卻正好對上司徒雪窺視的視線,心裏有一絲羞澀,更有無所適從的窘迫。

她竟然……無法面對司徒雪。

「或許妳會覺得我對妳的愛太過突然,但是,即使妳對我始終冷眼相對,我也不願意離開。」司徒雪溫熱的手向下游移,沿着纖細優美的背部線條停留在銀瓶的臀間,「我想感動妳,用這顆心,讓妳面對我的存在。」手掌再次抽離,將恍神的可人兒的唇舌捕獲,在濃重的呼吸聲中與其糾纏……

擁抱着銀瓶的雙臂鬆開,托住她的腰將她放倒在放着七弦琴的長桌上,靈巧的手指解開她的衣帶,撫上誘惑着自己的溫熱肌膚,眷戀着再也捨不得放開。

「唔……」在他的撫摸下情不自禁的發出呻吟,銀瓶仰起脖頸,用最適合的姿勢繼續承受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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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妓如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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