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二次進宮
蘇德安之所以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除了運氣外,靠的就是他非常人的精明和圓滑,光憑着逢迎拍馬,不可能站在如今這樣的高度,表面上立於超然之地,其實心裏比誰都會看風向,把握聖意上頭,比跟皇上同床共枕的後宮嬪妃們都準確的多。
說實話,蘇德安那幾年看好的是太子,皇后雖薨的早,可還有太后,皇后本是太后的親外甥女,比起別的皇子,太子總歸深了一層。前些年,皇上着實也看的重些,可自打雲嬪一死,皇上那邊突然就冷了下來。
內宮齷齪不足為人道,雲嬪當年死的的確有幾分蹊蹺,可也不光牽連上了太子,連帶的,還有淑妃和二皇子,德妃以及三皇子。
皇上始終未立新后,因此懾掌內宮的權柄,先頭便分在德貴淑賢四妃手裏,賢妃最末,可沒一年,貴妃一病去了,這德妃和淑妃又因雲嬪之死,受了牽連,不知不覺到成了如今,賢妃一人獨大的局面。
更別提,皇上對王家門裏連續的恩賞擡舉,對四皇子毫不掩飾的青眼,都令朝中宮裏的風向,瞬間逆轉過來,開始上趕上巴結王家,蘇德安卻沒什麽反應,一如之前,不咸不淡,不遠不近着。
這幾年他才算揣摩出些許頭尾,皇上心裏真正的人不是太子,也不是四皇子趙昶,他猜着說不準是十一皇子趙睎,別瞧這位十一爺年齡最小,排行最末,這俗話說的好,老兒子長孫子,天家也一樣。皇上春秋正盛,再過十幾年,還不知道是怎樣的局面,現如今,說什麽都為時過早。
尤其這次十一皇子出事,蘇德安在近處那是瞧了個明白底細,皇上那臉色難看的都跟跟六月里的連陰天一樣,眼裏的懷疑藏都藏不住,也沒說別的,就問了蘇德安一句話:
“蘇德安,你說小十一這事兒,會不會和昶兒有什麽關聯?”
蘇德安當時心裏就是一驚,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得虧十一爺最後平安回宮了,不然,說不準這京城的天就翻了,誰也別想再睡安穩覺。
這十一爺回來,雖說受了點苦,可着實無甚大礙,將養的身子才好些了,就非嚷嚷着出宮去王家,他宮裏的太監、宮女、老嬤嬤、就沒有能攔得住,急忙回了皇上。
皇上也覺新鮮,便把他叫到身邊來問話,這一問,也不禁大為驚訝,雖說聽睿親王略說過,是兩個孩子自己逃出來的,可從小十一嘴裏說出的卻更詳盡,詳盡的,蘇德安一邊聽着,都替他們擔驚受怕。
試想兩個才八歲大的孩子,又是嬌養長大的皇子貴女,被綁到荒郊野外扔到地窖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那個蘇家的丫頭,不禁不害怕,還條理分明,一步一步的計劃着出逃。
好容易逃出去,冰天雪地里又栽進獵洞裏,還知道用雪解渴,知道那種情況下不能睡著了,一個八歲的孩子,何來如此智慧。
十一爺說的很詳盡,包括他們如何逃出地窖?在獵洞裏,她怎樣掰了餅子,塞進兩人嘴裏充饑,又怎樣逼着他不讓他睡……聽見動靜,先仔細辨別,知道來的是官兵,才把石子拚命扔上去,提醒他們的方位,等等……
十一爺說這些的時候,平日裏誰也不服的囂張氣焰,一點都沒了,眼睛裏就剩下滿心崇拜和信服,皇上能不驚嗎?他的小十一,從生下來長這麽大,從來都是桀驁不馴的,何曾真服氣過誰?
皇上也知道,外面人都說小十一是個魔星,捧着他,懼着他也怕着他,趙璣要的就是這樣,即不讓人因為他的年紀小而忽略他,也不會因為太過出色,而引起不必要的危險,畢竟皇宮是個充滿危險的地方,需步步為營,精於算計。
蘇家這個丫頭和小十一的這段淵源,真是他沒想到的,在賢妃哪兒,也不過說了兩句場面話罷了,哪兒想到,小十一真黏上那丫頭了,倒也勾起了趙璣的好奇心,粗略記得,是個挺平常的丫頭,雖說比日常見的閨秀靈慧些,也並不算太出彩。
可就是這麽個不出彩的小丫頭,絕境中,知道怎麽逃跑,救了自己,還救了小十一,怎不令他納罕,加上真磨不過小十一,這病剛好了,也不放心他再出宮去,便遣了蘇德安去接宛若進宮。
蘇德安並不知道,宛若現如今在王府老太太跟前養着,便直接來了蘇府,等蘇澈說明其中原委,這邊父子小心陪着蘇德安,哪邊忙讓丫頭給王氏傳話。
王氏得了信兒,也有些着慌,心裏也疑,這好端端的,怎又讓進宮,可聖明難違,匆忙遣了身邊的王嬤嬤過府去接宛若。
再說宛若,因這一場病鬧得不善,又是念經,又是湯藥的這麽折騰,怕攪擾到老太太的不安甯,王氏便讓挪到別處起居,老太太那裏卻又說:如今剛過了年,別處里的院子雖多,可沒個對心思的。
再說,這一日裏總要探看幾回,遠了,反倒不好,便暫時挪進了承安原先落腳的西廂,說等開了春,再另收拾一處可心的院子給她。
其實宛若真沒啥大礙,雖說醒了,想起夢中的情景,未免有些鬱郁,可她一向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不過半日便放下了。
只是經了這樣的禍事,身邊的丫頭婆子們,卻分外有些戰戰兢兢起來。宛若醒過來,就沒再見過春梅,身邊的大丫頭換成了老太太身邊的如意,那日跟出去的幾個婆子也沒了影兒,她略一問,奶娘就目光閃閃,支支吾吾的,說不清白。
最後還是如意小聲和她說:
“姑娘可不要再問這些了,老太太哪裏早就撂了話兒,誰敢和姑娘瞎說,狠打一頓板子,攆出去都是好的,姑娘寬心,總歸留得性命在,便是主子天大的恩典了“
宛若黯然,有些東西,不是憑她一己之力能改變的,不用想,承安身邊的春香肯定也不在了,想起以前一起說笑的日子,竟彷彿一場夢一樣。
不過,承安這個沒良心的小子,怎麽這些天了,也不知道過來瞧她,宛若有些不滿的撇撇嘴,就聽見窗外的小丫頭小聲提醒:
“姑娘,老太太向西廂這邊來了“
宛若急忙起身迎了出來,老太太身邊還跟着王嬤嬤,老太太一進來就忙着吩咐:
“如意,快把前些日子新做的那件茜紅的衣裳,給宛若換上,外面就穿那件和帽子一套的白狐狸毛短襖,宮裏的蘇總管這會兒在那邊府里等着,接宛若進宮呢……”
宛若收拾妥當,辭別外祖母,回了蘇府,腳還沒沾一下,根本連承安的影兒都沒見着,就上了宮裏的馬車。
這一番折騰,跟蘇德安進到干正殿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從進了宮門,宛若就跟在蘇德安身後,他頭前引着她,沿着長長的宮道徐徐前行。
大概是顧慮到她人小,蘇德安走的並不快,這一次卻不是走上次的宮門,宛若也分不太清楚,尤其天色暗下來的時候,一眼望去,俱都是層層疊疊不見邊際的飛檐瑞獸,寒風夾着雪片落了下來,打在那廊下垂吊的大紅宮燈上,有一種夢幻朦朧的美感。
蘇德安這一路都在悄悄端詳這位蘇府里的小丫頭,怎麽說呢?生的真不算很出色,至少他常見過幾個宗室或朝廷大員家的閨秀,比這丫頭漂亮的,大有人在,可這丫頭平常的眉眼間,卻有股子剔透的靈慧,這股子靈慧勁兒,就跟畫龍點睛一樣,令這個平常的丫頭,瞬間不平常起來。
還有,她這個穩重得體的做派,可真不像個才八歲大的小丫頭,進退舉止,說出的話,真讓你挑不出一點錯處來。
偏蘇德安清楚的知道,這丫頭私下裏是個淘氣能翻天的丫頭,不然,也不能一進宮就降伏住了十一爺那位魔星,這可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十一爺那麽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王,可也有個能降住他的,還是這麽個不起眼的小丫頭。聽着就跟個笑話似的,可就真真的擺在了眼前。
剛拐進這邊宮廊,宛若遠遠就瞧見,抱廈間外頭踮着腳不停張望的趙睎,宛若不禁暗暗翻了翻白眼,這一路她就琢磨,一準是趙睎弄的鬼,不然高高在上,每天國家大事忙活不完的皇上,怎可能想的起她來,真是個甩不掉,扔不開,黏糊煩人的小子
☆、煩人十一
趙睎一聽父皇讓蘇德安去接宛若,頓時喜的不行,哪裏還呆的住,遣了身邊的小春子出去瞧着,還不放心,索性自己鑽出來,守在抱廈前頭,眼巴巴望着。
眼瞅着起了風,落了雪,他也不進去,小春子在一邊急的不行,勸了幾回,可這位小祖宗愣是當成耳邊風,好容易瞧見蘇總管的影子,小春子才暗暗鬆口氣。
趙睎一瞧見宛若,那還顧得別的,幾步就竄了過去,到跟前,就要拉她的手,卻被宛若微微一閃躲開去,蹲身一福:
“給十一爺請安”
聲音有些疏離冷淡,趙睎一愣,忽而恍然道:
“我知道了,你一準是惱我不去瞧你了是不是?我病了這幾日,今兒才好些了,就要出宮,父皇不許,便讓蘇總管傳你進宮來,橫豎是我的不是,你不要惱我了可好?”
說著,又來牽她的手,宛若心裏煩他,那肯給他牽,稍稍後退一步道:
“哪敢惱十一爺呢,這話臣女可擔當不起”
頭都不擡,趙睎呆了一呆,再要糾纏,卻被蘇總管躬身攔住:
“我的十一爺,您可着的哪門子急,這人都接來了,自有你們說話玩耍的時候,這會兒可得先去見駕要緊”
趙睎有些悶悶的,要擱以前,哪兒府里的丫頭,敢和他這樣冷言冷語的,他早一腳踹過去了,管你是誰家的,可遇上宛若,就完全掉了個,他心裏也想不清白,可就是想和她親近,親近了,心裏就說不出那麽自在,偏她總是躲着他。
蘇德安餘光瞧見他那個吃癟的樣兒,嘴角不禁抽了兩下,這可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蘇家這小丫頭淡淡兩句話,就降住了十一爺,心裏明明憋屈,可嘴上還說不出來,那底下的魔障性子也使不出來。
瞧着倒像一對活生生的小冤家,將來……蘇德安忽然想起,影綽綽耳聞這位蘇家姑娘和翰林府的公子定了娃娃親,也不知是真是假,現在還小,若是將來十一爺還這麽着,可還不知道這件親事能不能成呢,就十一爺的性子,天王老子都不怕。
這邊讓宛若在抱廈間裏頭等着,小丫頭瞧着身子挺弱,外頭又起了風雪,回頭凍壞了,他可也擔待不起。
蘇德安進去回話,趙睎圍着宛若團團轉了三圈,彎腰仰起頭,去看她始終半低着的小臉。蘇德安進去了,立規矩的宮女太監都遠遠立在那邊,跟前沒旁人,宛若也懶得再裝,見他那張湊上來的二皮臉,直接給了個大大的白眼。
趙睎怔愣一下,忽然笑了起來,蘇德安出來,就看到剛才還陰着臉的十一爺,這麽會兒子功夫,眉開眼笑就差手舞足蹈了,不禁暗暗搖頭,微微躬身道:
“皇上叫進呢,蘇姑娘跟雜家進去吧”
趙睎湊到宛若耳邊小聲安撫她:
“宛若不用怕,我父皇很好的”
“很好?那是對你?”
宛若懶得聽他這些沒用的廢話,跟着蘇德安走進去,跪下磕頭見駕:
“臣女蘇宛若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璣放下手裏的摺子輕笑了聲:
“起吧,小丫頭這規矩倒學的像模像樣,小十一跟朕說,你帶着他從地窖逃出去,還知道用雪解渴,知道那種時候不能睡過去,這些,你這麽個小丫頭怎麽知道的,你過來跟朕說說”
宛若真恨不得一腳踹死趙睎,這小子簡直有當八婆的潛質,早知道當時就讓他凍死算了,要說她乾的這些事,雖聽着平常,可細想起來,那會是一個小孩子智商能應付來的呢,總是蹊蹺了些。
再說這當皇上的,自來都是疑心重的,回頭把她當妖孽了,她的小命可不交代了,得琢磨一個混得過去的理由才好。宛若腦袋飛快轉了幾個念頭,遂吱吱嗚嗚的道:
“就是時常聽奶娘講些家鄉里的故事,說若是到了冰天雪地里,一睡就醒不來了,臣女便記得了……”
說的含含糊糊戰戰兢兢的,這時候瞧上去,還真是個小孩子罷了,趙璣挑挑眉:
“小丫頭,你救了皇子,乃是大功一件,想要什麽封賞,只要你說出來,朕都答應”
宛若不禁暗暗腹誹,我想穿越回去,你辦得到嗎?再說,皇上一般都說的好聽,難說這裏面有沒有再試探的意味。
宛若重新跪下,忽而擡起頭來,眼睛睜的大大的,天真的問:
“什麽都行嗎?”
這丫頭真有一雙會說話的眼,趙璣微楞片刻,繼而笑着點點頭:
“什麽都行,朕金口玉言。”
宛若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餓了,想吃飯,這個算不?”
連一邊的蘇德安都不禁笑出聲來,趙璣莞爾,親手扶起她:
“真是個小丫頭,好,讓你現在就吃飯,來人,傳膳,蘇德安,你去藏月宮,讓賢妃過來,若是認真算起來,我還是這丫頭的姨丈呢,算頓家宴吧,給小十一和這丫頭好好壓壓驚,嗯,讓昶兒也過來。”
蘇德安目光一閃,忙應着去傳旨。趙璣靠坐在榻上,笑着看了眼圍着那丫頭轉磨的趙睎,這麽瞧着,倒像一對匹配的金童玉女,可惜蘇家……
趙璣目光一閃道:
“丫頭今年多大了?家裏可請了先生讀書識字嗎?”
宛若還沒答,趙睎已經搶着道:
“宛若比我小一個月零一天,我是二月初二的生辰,她是三月初一生的,她不僅識字,還會猜燈謎,那些燈上的謎,每一個沒難住宛若,是不是?”
趙璣搖頭失笑:
“你倒比人家自己都清楚”
正說著就見蘇德安引着賢妃走了進來,賢妃後面跟着四皇子趙昶。賢妃早聽見說皇上傳了宛若進宮,讓底下的人前面掃聽着,這心裏還是有點七上八下不安甯,宛若雖看上去穩重,可畢竟是個才八歲的孩子,加上剛經了這麽大的事兒,不知道哪句話應對差了,就是禍了,這禍福,也不過在皇上的一念之間罷了。
忽見蘇德安親來請她過去用膳,還真有點摸不着頭尾,干正殿是平常嬪妃不能涉足的地方,有幸在哪裏用過膳的,至今為止也就只有先皇后,因此真有幾分受寵若驚。
賢妃和四皇子見過皇上,宛若給賢妃和趙昶見過禮,一行人便進了連着暖閣的西次間,宛若略掃了一眼,倒真像個家宴的模樣,紫檀邊嵌牙五百羅漢座屏前,一張花梨木八仙桌擺在當間兒,圍着五個花梨的綉墩。
趙璣和賢妃落座,趙昶也坐在一邊,趙睎拉着宛若的手坐在一邊,一會兒扭頭看看她,一會兒在她耳邊嘀咕幾句悄悄話,一會兒沖她傻笑一陣,賢妃都忍不住掩着嘴輕笑。
小太監們一排排進來擺上御膳,吃進嘴裏,宛若也沒分辨個什麽滋味出來,用過晚膳,皇上覷了眼明顯有不舍之態的小十一,便對賢妃道:
“這丫頭和小十一投緣,今兒時辰也晚了,外面風雪又大,留這丫頭在宮裏住上幾日吧,省的小十一見天想往外頭跑,等天晴了,再送了家去,蘇德安,你遣人去知會一聲,省的家裏頭惶急惦念。”
得,聖旨一下,宛若就這麽留在了宮裏,安置在了藏月宮西邊的沐雪齋,是個兩進的小院子,游廊過了一個小門,便是賢妃的藏月宮,很是便利,不過另一側,卻也通着趙睎住的霜雲殿。
她畢竟年小,身邊又沒個熟悉的人,賢妃便把身邊兩個穩妥的大宮女,分過來伺候宛若,猶自有些不放心,便順着游廊過來瞧她。
剛過了小門,就隱約聽見小十一的聲音:
“宛若,宛若,你瞧我這個可稀罕好玩?”
聲音里有明顯的討好,賢妃娘娘抿了抿嘴,就聽宛若有些不屑的聲音道:
“這有什麽稀奇的?不就是幾個擺着姿勢的木頭小人,連動都不會動一下,有本事,你找來少林十八銅人,擺在院子裏哼哼哈哈的對打才有趣”
“十八銅人?什麽是十八銅人?哪裏有這樣的銅人?便是有又怎會自己動,宛若你又哄我.”
“切,怎知是我哄你,不過是你自己孤陋寡聞罷了,你不信,回頭尋個機會去少林寺問問去”
“少林寺又是個什麽寺?我北辰哪裏有這樣名兒的寺廟,可見你是哄我的……”
賢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邊上崔嬤嬤道:
“可是咱們這位姑娘真邪門了,怎的就能把十一爺收的這麽服服帖帖的呢?私底下也一點不讓着,偏十一爺,那麽個不吃虧的性子,在姑娘面前就是七個八個都順當的。”
“給娘娘請安”
廊下的宮女瞧見了賢妃,急忙行禮,賢妃擡擡手便走了進去,宛若和小十一行過禮,賢妃掃了眼那邊架子上的自鳴鍾,笑道:
“可真是不早了,都過了亥時初刻,小十一,你可該回你自己屋裏歇着去了,橫豎宛若這幾日都在宮裏住着,有什麽話兒,明兒說也是一樣”
趙睎依依不捨的看了宛若一眼,上前拽住賢妃的手搖了搖:
“我知道娘娘一貫疼我,不如就讓我也睡在宛若這裏吧,給她做個伴,還能說話解悶”
賢妃撐不住樂了,點點他的額頭:
“你和她哪能一處睡,這男女有別”
“男女有什麽別?”
小十一不滿的道:
“太子哥哥,二皇兄,三皇兄,就是四哥,誰屋子裏沒有丫頭陪着睡,偏我不行……”
妃輕斥一聲打斷他:
“可是越發胡說起來了,回去歇着要緊。”
趙睎一擡頭見宛若狠狠瞪着他,眼裏的火光一閃一閃的,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待要上前轉圜,卻礙於賢妃在此,便悶悶不舍一步三回頭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