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兄弟同心(下)

第六章 兄弟同心(下)

兄弟們很快就收到大勝出事的消息,下班后6續來醫院看望。了解事情的經過後,大夥都嚷着要為大勝哥報仇。

現在大勝哥和保家都有傷,四姐在醫院照顧大勝,復仇的任務自然落在我們剩下的五個兄弟身上。

對方差不多二十人,我們人力太單薄。大勝向我們推薦了他手下的四個地盤工人,都是他原來的獄友――斑馬、怪獸、大笨象和猩猩。

“怎麼像是一群動物嗬?哈哈……”三肥大笑起來。

“嗨,他們四個打起架來相當勇猛的,今天要不是帶上了斑馬和怪獸,咳咳……我還真不知會傷成什麼樣子呢,他兩個受了點皮外傷,剛包紮完,還在外面等着,一會讓他們進來一起商量事情。至於其他的工人通通不是打架的料,但選上幾個在後面壯壯聲威倒是不錯。”

經商討,我們決定明天下午就動手,斑馬和怪獸選七八個工人中午先到清運公司,保國和大海上半天班下午請假,直接到清理公司與他們會和,帶領泥頭車隊進工地把那幫人引出來,正面對敵;三肥中午到工地,和我、大笨象、猩猩一起帶另一幫工人從工地出封死他們的後路,來個兩路夾擊。小宋則留工地指揮工地工作,假若情況有變化可以作機動。

一切安排妥當,第二天一早我就到醫院探望大勝,順便和梁健慈瞎聊了一會,臨別時,梁健慈的一句“小虎,下午小心點兒。”聽得我的心暖烘烘的,“嗯”,我衝著梁健慈傻笑,感覺倍精神。

未及中午,我就趕到工地,和宋安、大笨象、猩猩吃過午飯,商量下午的事。

安排過後,大家閑聊起來。

大笨象原來名字叫“鄭峰”,牛高馬大,人有點笨,說話慢吞吞的,所以開始大家都叫他“大笨鄭”,叫多了,當然就成了“大笨象”。

大笨象的爺爺原來是大地主,5o年土改時土地被分了,文革時老爸又成了黑五類,沒幾天就要拉到街上批鬥,少不了還要被痛打,有一次老爸被紅衛兵從家中抽出來狠打,當時還沒到十六歲的大笨象,終於坐不住了,拿起砍柴刀亂劈,當場就劈傷四個,其中一個被削下了半隻手腕。在場的紅衛兵嚇傻了,當即調來糾察隊,一番混戰,把大笨象生擒入獄,一判就五年,在獄中得到大勝的照顧,出來后得知老爸已經去了,就過來跟大勝?食。

猩猩也是個四肢達的猛人,看他搬沙包就知道,為貪方便,一次就扛四袋,比別人多一倍。什麼概念?十五公斤一袋沙包,當時的工地沒有電梯,一切都靠人力,四個沙袋,一口氣扛到八樓,四肢可不是一般的達,正如宋丹丹所說的,“那可是相當達呀!”因此得了“猩猩”的外號。

猩猩是湖南人,和斑馬是鐵哥們,十多歲兩人就一同來到g市,在天字碼頭當搬運工,七十年代初,偷渡開始流行,猩猩也想去香港財,但運氣不好,第一次渡海游泳,由於猩猩不習水性,沒游多久就不行了,幸好斑馬找了塊爛木救着,在水裏漂了一天,最後還是被英方巡邏艇打撈上來,直接解送回國。第二次,這哥倆改試跳火車,偷偷爬進開往香港的貨櫃火車,打算過了中國邊境,在進入英國海檢處前再跳車匿逃,可是當他倆艱難跳下火車,走了大半天後,竟又看到了五星紅旗――原來是跳早了。第三次,打算走6路,那次走得很辛苦,既要避開中國邊防軍,又要避開英界巡邏隊,終於被他們衝到了元朗,應該說偷渡是成功了。但過了境,一幫偷渡客又累又餓,斑馬就到附近的村裡偷了幾隻雞來,打算在山上吃燒雞慶祝。結果,雞剛燒好,一大幫香港Jc就圍了上來,除了兩個一早就離隊投靠親友之外,其他全捉了起來。原來是被偷了雞的農戶報的警,本來由於偷渡的人太多,香港警方對偷渡客是隻眼開隻眼閉的,但猩猩他們還犯了偷竊罪,在香港關了三天,就被送回大6。

心灰意冷,兩人想回天字碼頭重新上班,但工頭以他們思想覺悟太低,不再適合在碼頭工作為由解僱他倆。論理過程中,互相推搡,結果大打出手,工頭哪是這兩兄弟的對手,被打得頭破血流,工友報警,兩人被押進班房,於是在裏面結識了大勝,佩服他的為人,出獄后也就跟了大勝打工了。

斑馬昨天我見過了,個子不高,但很強壯,偶爾說兩句帶湖南味的廣州話,一個很爽朗的人,原名是“劉志斌”,外號是他自己起的,他說“志斌”和英文的Zebra很接近,Zebra就是斑馬的意思,原打算過了香港就用Zebra為英文名字找工作,結果,Zebra沒用上,斑馬的外號卻叫開了。

“那麼怪獸呢,他又有什麼來歷?”

“他呀,比我們坎坷多了……聽說怪獸媽懷着他的時候,他爸就在外面睡了其他女人,怪獸媽是個烈女,容不得自己家生這種醜事,有天趁他爸熟睡,一刀就給結果了,自已挺着肚子進了監獄,怪獸是在獄中出世的。大概在他**歲時,他媽媽就死在獄中。獄長可憐他,留了他在監獄當幫工,做做打掃衛生什麼的。雖然怪獸為人還是很正直的,但由於長年在獄中接觸的都是獄犯,所以脾氣很古怪,而且人又長得特瘦,因此大家就叫他‘怪瘦’,後來就成了‘怪獸’。大勝在獄中很照顧他,大勝出獄后,就跟了一道出來了。”

聽了他們的故事,大家都不勝唏噓。眨眼就快到了約定的時間,但三肥還沒來,急死人,不等了,我和大笨象、猩猩帶了七八個手足,離開工地。

想不到還沒到路口,已聽到殺聲震天,遠遠就看到郭大海和田保國兩人各拿一條米半的青竹舞着,圍着他倆幾乎就是十個人,硬是近不了身。

郭大海的竹子已打得兩邊開岔,舞起來更是虎虎風生,一掃過去,就像個大花灑,基本避不可避,禿頭手下好幾個被打得水管也飛到一邊。

保國舞竹子的動作相當好看,後來我看李連杰主演的《少林寺》時,一看到有個打醉棍的,就會想起那時的保國,完全達到要麼不出擊,出擊必打中的境界,絕沒有拖泥帶水,浪費力量。

另一邊還有個拿西瓜刀的,打法就完全不同了,一副你死我活拚命三郎的樣子,亂砍一氣,和禿子打成一團,看他瘦小的身材,就知道是怪獸。

還有斑馬,領着一幫工人,也是亂打一氣,死死頂着四五個文身漢,互有受傷,有幾個打得周身傷痕,全憑士氣在死頂。

當時人數上對方稍佔優,但形勢是雙方勢均力敵,持續甘戰。

隨着大笨象的一聲怒叫,我們這邊十幾個拿着傢伙從後面攻了上去,我也是選了根擔挑,就是那種用竹子做成的,兩端掛重物,人在中間挑的那種。

為什麼選竹棒呢?我想我和大海、保國想的都一樣:一來竹棒輕身,舞起來不像木棍和鐵管那樣重,不順手;二來竹棒有一定的韌性,與木棒水管不同,擊着硬物時振動不大,不會振傷虎口導致武器脫手,加上有了這樣的韌性,一竹篙掃過去時,竹頭還會擺幾擺,增加了不少威力,如果像大海那樣把竹頭打得分叉,那麼舞起來威力更大;不過,最重要一點是我們打架不是為了殺人,被竹篙打中的只會傷痛,不會死人,我們不用有任何顧忌,想怎樣舞就怎麼舞,想打頭就打頭,不用擔心把人打死,如果要我們幾個用鐵管木棒的可就顧慮重重了,哪有放得那麼開,打得那麼好看?

我們這邊一喊一衝,禿子兵團陣腳就亂了,原來還打個半斤八兩的,一聽到我們的叫殺聲,他們好幾個就分了神,馬上被打倒,連鎖反應,沒等我們衝到,禿子那邊已不成氣候了。

我當其中,深深明白“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一早就選中禿子為目標,一棒子就掃向禿子的頭。禿子正被怪獸狂攻着,基本沒閑暇管我這邊,我這一棒硬生生地打在他的右耳上,打得他怪叫一聲,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我扁擔在空中劃了一個優美的弧線,一下就掃到他的小腿上,這下子我是用了陰力的,一**作完成了還要定格在那,力度大,自己還要“嗨”的一聲來減壓,扁擔打着了禿子后還要來來回回,又再來來回回地抖幾下。禿子呢,手上的水管也不要了,再次怪叫一聲后倒在地上抱着腿,“媽呀媽呀”地呻吟。

猩猩舞着鐵棍,與幾個工人殺向和斑馬甘戰的文身漢,人多好辦事,幾下子就把那幾個人給辦了。

大笨象牛高馬大,跑得卻很慢,帶着幾個膽小的工人衝去幫大海和保國,去到時戰事差不多結束了,幾個想轉身逃跑的一下就撞到了大笨象身上,大笨象抓了他們衣服,兩手一合,兩人頭碰頭撞在一起,大笨象手一放,兩傢伙就軟在地上,竟是撞暈了。

禿子的手下一個也沒有跑掉,全被趕來的工人一一拿下,通通集中扔到行人路上。

郭大海一手捉起禿子,另一手來來回回就是幾個巴掌,不但打在臉上,還打在禿子的光頭上,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連頭頂也可以留下紅掌印的,可知郭大海用的力度。

“md,還手呀,你不是很好打嗎?連我大哥也敢打?”

“是我錯……是我錯……”禿子還挺耐打的,還可以賠笑道。

啪啪啪,又是幾巴掌,“md,你還笑?看我怎麼揍你?”邊說又是幾巴掌。大海教訓人很是奇怪,其他部位都不動,只打頭,這幾下子,禿子笑不出來了,嘴角鼻子都流血,紅着眼,偌大一個漢子,竟然流淚了。

怪獸認出了昨天狠揍大勝的幾個馬仔,一個一個抽出來,拳打腳踢,這怪獸打人不打頭,卻是專打肚子,打得那幾個馬仔蜷成一團,伏在地上呻吟。

“算了算了。”保國看不過去,攔下怪獸。

“算?大勝哥還在醫院呢?”怪獸又要衝上去揍人。

“小兄弟,咳,這是一點意思,咳……當作是你們兄弟的醫藥費……不要打了,放我們一馬吧,我們知錯了……”禿子邊哭邊摸出一疊錢。

大海抽着禿子“啪”又是一大巴掌,“md,有錢大曬啊,誰要你的臭錢?”說完一把扔了禿子,卻數起錢來,惹得我們哄哄大笑。

“怎麼,還不到三百呀?怪獸,再給我打,狠狠地打!”數過錢,大海很不滿意。

怪獸一聲得令,又要施刑,那伙人這次學乖了,個個都掏口袋,恨不得掏個一百幾十來。

怪獸一個個收着,厚度薄一點的就往他肚子踹,工人們都在笑嘿嘿地看着他鬧。最後錢集中到郭大海手上,一點,約有六百多元。

“這次算你們走運,下次再來這裏鬧事,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滾!”大海這回滿意了。

禿子和他的手下如獲大赦,個個都一臉解脫,就在這時,一輛吉普風馳電掣衝過來,急剎路邊,一個胖胖的解放軍叔叔滿頭是汗地跳下車來。

“都Tm的別走!”正是三肥,他一聲令下,禿子他們馬上又緊張起來,不清楚這個解放軍叔叔什麼來頭。

“md,打完了?怎麼又是打完了?我還沒到你們就開打,你不是找抽?”邊說邊往禿子他們狠踹。這下三肥絕對是生氣了,了狠力的踹,哪個在他身邊的都倒了楣,凡是被三肥踹中的都怪叫,絕對要比剛才怪獸痛扁時要慘烈,恐懼是會傳染的,其中一個馬仔看到三肥過來,已經出了恐懼的怪叫。

“md,還沒踢你就叫,我讓你叫,讓你叫……”

那傢伙比別人多吃了一腳,但卻沒有多叫一聲,原來竟是痛得暈過去了。

“算了算了,你以為他們是越南佬呀?就算是俘虜也打夠了,況且我們都繳獲戰利品了。”看着三肥這樣打法,怕他踹錯部位搞出人命來,我也出言阻止了。

“小虎,你,你還好說?我在中山大道堵車,好不容易才趕來,哈,你們倒好,不等我就完事了,你就只顧自己開心,卻不理我的感受,現在我才補了點開心,你嫉妒我了?”三肥指着我,一副很委屈的樣子,“還戰利品呢,哪裏?”

我用嘴向大海那邊努了努,大海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錢,“六百多,大勝哥的醫療費。”

“什麼?六百多你就給大哥給賣了?”邊說又是一腳,這次踢在禿子身上,剛停住呻吟的禿子,這下“啊”的一聲,又開始另一段呻吟聲。

三肥把禿子一把抓起,“還手呀你?聽說你不是很好打的么?”說完對着面門就是一拳,打得禿子鼻都歪了,哭着求饒,“解放軍同志……我,我錯了,放過我……放過我吧?”

“放過你?”三肥一瞥,看到攔路的兩檯面包車,“放過你也行,給我車匙,要好的那台,舊的我不要……”邊說著在郭大海手中抽了張五元,塞到禿子的嘴上,“這裏,鍊鋼工(五元)一張,是我租你車的租金,租半年,還有意見要補充嗎,嗯?”

禿子哪敢說什麼,連忙搖着頭,看着三肥。

“啪”,三肥狠狠又是一個巴掌,禿子這下可打慘了,被打得跌在地上,咳地吐了口血,中間“噗”的一聲,蹦出一顆牙來。

三肥罵道,“媽的,讓你看,我叫你拿鑰匙給我,還一碌木,真要把你打醒。”說著還要打。

禿子被打怕了,爬到一個馬仔身邊,拿了車匙,“軍大哥……這是,這是車匙。”

三肥一把奪去,“滾!Tm的全給我滾,你再敢到這裏惹事,再讓我看到你們,見一次打一次,滾!”

這下禿子一夥紛紛互相攙扶爬起,走不了的也被抬進麵包車,一幫人,有的坐車,有的跟在後面,灰溜溜地走了,看他們的樣子,像極了打敗仗的殘兵。

三肥指着我,像是生氣的樣子,“你看你看,他們走得多機靈,耐打着呢,要不是你攔着我,我還可以打得更開心。”我們呵呵大笑。

郭大海抽出四百元,其他的交給怪獸,讓他分給工人,“二百留大勝哥看病,其他的吃飯慶功去。”

於是怪獸帶工人和車隊回工地開工。保國、大笨象、猩猩上了繳獲的麵包車,我跳上三肥的吉普跟着他們,奔向醫院向大勝哥報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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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紅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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