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搬了新家讓程安晴感到非常的開心，搬來的第一天就得到樓下的管理員慶伯熱心的幫助，不但幫她搬東西還替她介紹環境，而且老是拿後面種的菜分給她煮。

她現在知道後面的菜園是慶伯開墾出來的，種了四季時蔬，程安晴有空的時候會去幫忙翻土、拔草或澆水，因為她總覺得白吃人家的不好，但慶伯的熱情又很難拒絕。

她非常慶幸自己搬了新家，換了一個環境，程安晴覺得自己好象從頭到腳都變的嶄新無比似的。

「要出去啦？」

她帶着笑容步出電梯，慶伯從管理員室探出頭來跟她打招呼。

那一個管理員休息室之豪華，讓剛搬去的她咋舌，難以置信，別的不說，光是那套豪華劇場式的家庭劇院就夠誇張的了。

程安晴不由得感慨，這棟大樓的主人真的是太另類了，不但對住戶慷慨大方，連對管理員都好的沒話說。

「嗯！慶伯，這是我早上作的壽司卷。」她笑着對他眨眨眼睛：「有用你種的小黃瓜喔，請你嘗嘗看。」

「這怎麼好意思呢？」高慶笑咪咪的接過保鮮盒，「你才剛搬來，我就吃了你不少頓了。」

「那有甚麼？」程安晴笑着說：「未來我要麻煩慶伯的地方還多着呢。」

「小丫頭原來不打算給慶伯白吃的，呵呵。」

程安晴不好意思的說：「我開玩笑的嘛！」

「我也跟你開玩笑的呀。」

說到開玩笑，這兒的住戶沒有五十也有四十，就沒有一個人像程安晴這樣，會花時間來跟他這個老頭子說話，更別提開玩笑啰。

想當初他跑來這，為的還不是可以天天接近各種各樣的美女，雖然沒有甚麼特別好處，但是看着也開心。

只不過他沒想到，當自己腰纏萬貫時，就算滿身爛瘡也會有許多熱情如火的辣妹撲來。

現在呢～那就別提啦。

雖然真實情況不如想像中的美好，不過他很有阿Q精神，很能自我安慰，換一個角度想，他可是收集了一整棟樓的美女呢。

「不過玩笑開歸開，慶伯還是要跟你說，有甚麼要幫忙的地方要開口，別不敢說呀。」

「好，我會的。謝謝慶伯。」

「這哪用得着客氣？唉，我說程小姐，你這女孩子還真乖，又很有禮貌，不知道哪戶人家有福氣娶到你這個好媳婦？」

程安晴臉一紅：「哪有啦。」

「真的、真的，咱們這裏的住戶呀，怎麼樣的女孩子都有，就你最乖、最好。」

氣質這麼好，好到他從監視器看到她來看房子時，就打電話給中介說一定要留下她。

她抿嘴一笑：「慶伯你再繼續誇我下去，晚上我非得再請你吃面不可了。」

不過聽慶伯這麼一說，她突然想到，這裏的住戶好象都是女生，她幾乎很少遇到男生，偶而看到時，也都是其它住戶帶回來的。

「我怎麼會是誇你？你生活單純，心地善良，沒有甚麼不良嗜好，對每個人都很有禮貌這都是事實呀。」

他這個管理員每天最多的就是時間，讓他看着進進出出的住戶，所以他對大家都已經是瞭若指掌了。

程安晴雖然很習慣接受人家的讚美，但把她說的這麼好，還是讓她有點心虛、不好意思，只好笑着搖頭。

慶伯抬頭看見牆上的鐘，連忙說道：「瞧我話多的，不耽誤你時間，趕緊出門吧。」

「好，那我先走了，慶伯再見。」

程安晴愉快的跟管理員說再見，踏着輕鬆的腳步一路往公捷運站走去，她得到一個面試的機會，她很希望能夠被錄取。

她的積蓄沒有辦法讓她沒有收入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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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晴仰頭看着雄偉的玻璃帷幕建築，忍不住生出讚歎之心：「好漂亮的地方，如果可以在這裏上班該多好呀？」

可是呀，機會渺茫的很，她雖然很想得到這份工作，但是比她優秀的人多的是，說不定她根本沒有希望。

雖然是這家公司寄出徵才信函給她，但是她相信收到這封信件的人成千上百，一定不只有她。

這麼想讓她好泄氣喔。

看着手上的通知信函，她發現自己似乎沒啥勇氣走進去。

「不行，硬着頭皮也要上！」

深吸幾口氣，她朝着大門走去，一名行色匆匆的男人撞了她一下，結果她手上的面試通知往後飛，掉在台階上，她連忙轉身彎腰伸手去撿。

就在她的手快碰到面試通知時，一隻皮鞋就那麼湊巧的踩在上面，她抬頭一望，看見一個有着冷冰冰俊臉的男人一臉高傲，看都不看的從她身邊走過。

程安晴覺得自己好象透明人喔，他就這樣直接忽視掉她正在撿東西，一腳踩過去走人？

她忍不住回頭瞪着走過的他，低聲抱怨：「有夠沒禮貌的傢伙！」

感覺上他似乎停頓了一下，大概是聽見了甚麼，但依然沒回頭道歉的跡象。

程安晴火大的撿起通知單，拍拍上面的沙土。

他就算沒感覺踩到東西，應該也能看到她正彎腰要撿呀，停都不停，也未免太不客氣了吧？

八成是他的眼睛在頭頂上，看不見底下的人發生啥事吧。

她朝着他高傲的背影作鬼臉，「出師不利，還真是倒霉耶。」

程安晴快步走入大廳，立刻被警衛先生客氣的攔下來，「小姐，有甚麼事嗎？」

她客氣而有禮貌的說著：「喔，我是來應徵的。」

看來這是間嚴謹的公司，連出入都這麼嚴格。

「應徵？」他露出和氣的笑容，「我知道了，你是程小姐是吧，來，這邊請。」

他殷勤的帶領她到電梯前，熱絡的幫她按電梯，始終笑容滿面的送她進去，門關上時她還看見他鞠了個躬。

「請慢走。」

開玩笑，總經理親自交代過，說今天有個程小姐會來應徵，讓警衛注意一下，他們可都是心知肚明要如何注意的。

「哇！好有禮貌的警衛先生，人也太好了吧？」她只不過是個應徵者，連正式職員都不算耶，這樣的待遇讓她受寵若驚了。

電梯上升的途中，程安晴四處看看，她突然發現這台電梯只有十一樓能按，其它的樓層都用鐵板封住，看來這是個直達電梯。

「真不錯，還挺方便的。」

電梯門打開，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有如豪華飯店的大廳似的空間，有舒適的沙發、高雅的桌子、具有活力的綠色植物，旁邊甚至有個小吧枱。

「這個辦公室還真豪華。」

程安晴走進鋪着厚地毯的走道，壁上的燈是鵝黃色的，有種溫馨的感覺。

「這個地方真棒。」

她走到盡頭，感應式的門自動打開，她驚訝的看着滿室陽光和完全挑高的空間，跟前面的復古、華麗相比，這個辦公室非常具有現代感。

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黑白相間的裝潢，中間有一道鋼製螺旋梯可以通到上面的辦公室，那個辦公室全用透明玻璃隔起來，裏面的人可以清楚看見下面的動靜。

靠近樓梯的地方擺了張辦公桌，一個挽着髮髻的中年婦人正從那後面瞪着她。

「你是甚麼人？怎麼進來的？」

「對不起。」她快步走過去，高跟鞋敲出清脆的聲音：「我是來應徵的。」她趕緊從包包里拿出履歷：「這是我的履歷資料。」

「你在說些甚麼？公司最近並沒有招聘新人的計畫！」總經理秘書姜文庭嚴厲的說：「是那個警衛讓你上來的！太失職了！」

她拿起電話，準備打去罵人，程安晴連忙說：「但我真的收到你們公司的面試通知。」

「沒有這種事！我說過了公司沒有聘人的打算。」

程安晴徹底呆住，她好想哭喔，為甚麼這種倒霉事會找上她呀？

高氏企業沒有聘人的打算？那麼這份面試通知是甚麼玩意兒？

她不懂！這是惡作劇嗎？還是考驗她應變能力的測試？

「警衛搞甚麼鬼？為甚麼沒人接電話！」姜文庭氣呼呼的掛上話筒，推推眼鏡：「小姐，我不知道你是用甚麼手段混進來的，但是本公司對毛遂自薦的人沒有興趣。」

「我要怎麼解釋你才聽的懂呢？我告訴過你，是你們公司發麵試通知請我來的。」真是莫名其妙，這秘書跟她發甚麼火呀，被耍的人是她，她才有資格大聲吧。

「姜秘書，讓她上來。」一個年輕、充滿磁性的聲音從上面傳來。

「可是總經理……」姜文庭自然的說：「她並不是正式員工，她不應該在這裏的。」

「我說讓她上來。」這聲音有些冷酷，還包含着絕不妥協的命令味道。

「是，我知道了。」她不情願的瞪程安晴一眼，「上去吧。」

「好，謝謝。」程安晴有些忐忑，她不希望她的僱主太年輕，這讓她對這份工作的期望打了一點折扣。

年輕男人對她而言代表麻煩，而她一向都不喜歡麻煩。

雖然說年紀大的男人才是造成她現在困境的主因，但以過去的經驗來說，讓她生活不好過的，往往是那些年輕氣盛，受不了人家拒絕的年輕人。

她走上螺旋梯，進入那個非常明亮的辦公室。

一個很年輕的男人坐在大辦公桌後面，深邃的眼裏炯炯有神，樣子很帥氣，臉卻很嚴肅。

程安晴差點啊的一聲喊出來，這個總經理居然是剛剛那個沒禮貌的臭傢伙！

希望他沒聽見她剛剛的抱怨，神哪，求求你讓他的聽力很差可以嗎？

他指指面前的旋轉椅示意她坐下，她坐了下來，兩個人隔了一張大桌子，你瞪我，我瞪你。

高澔勤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孩，她很年輕，蒼白的有一種可憐的味道，但是臉上卻有一種驕傲的神情，奇怪的是一點都不會覺得不協調，很適合她。

她的眉毛自然而修長，不像時下的女孩一般為了時髦，修成又彎又細的柳葉眉。

她的大眼睛靈活而清澈，嘴唇小巧但是蒼白，整體來說她是美麗的，而且是非常美麗。

美麗的女孩子總是讓人家覺得愉快，他很有興趣的盯着她，壓抑着自己心裏的驚喜和愉快。

「嗨。」

找了她這麼久，而現在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很高興的發現她跟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程安晴愣了一下，對這個總經理太親切的打招呼方式有點不安：「呃、你好。」

高澔勤盯着她好幾秒鐘，久到程安晴開始覺得不自在，畢竟他是一個相當好看的男人，雖然她沒有任何想法，但被這樣的男人盯着看，多少感覺到幾分彆扭。

然後他突然間笑了，程安晴驚訝的發現他笑起來要命的好看。

但隨即她在心裏責備自己，居然在這緊要關頭注意起僱主好看不好看？

這一點都不專業嘛。

「你。」高澔勤盯着她：「很面熟，我曾經見過你。」

沒錯！你剛剛差點一腳踩在我的手上，她想這麼說，但畢竟是在面試，她還是選擇了個謹慎的答案：「也許是因為我比較大眾臉吧。」

高澔勤笑意更深了，他斜靠在柔軟的椅子裏，對她抬抬下巴：「你確定我們沒見過，要不樣仔細的想一想。」

程安晴沒考慮很久就決定說實話，「事實上，十五分鐘前你差點踩在我手上，這樣算不算見過。」

「有嗎？」他開始思索，十五分鐘前他要踏進公司之前，似乎有個女孩蹲在台階上，他沒看到她的臉。

事實上他根本沒注意，對他不感興趣的人事物他從來不浪費時間。

「原來是你，真抱歉，那時候不知道是你。」

這句話有個大大的語病，程安晴不滿的想着，難道你知道是我就會回來鞠躬道歉嗎？這種話讓人覺得既敷衍又沒誠意，倒不如不要說好了。

「沒關係。」

高澔勤知道她八成把他忘個精光，實在有點讓人傷心，但還是微笑着轉移話題。

「程小姐，你要知道我要聘的是特別助理，專門幫我處理各種事務，包括一些私事。」

程安晴坐的很端正，雙手放在腿上交握着，看起來就很拘謹：「我明白的。」

真如像面試通知上說的一個月五萬，那她很樂意幫他處理一點點私事。

高澔勤盯着她，拉長了語音，「我想～你並不適合吧？」

「為甚麼？」她的柳眉微皺，頗為不悅，才講兩句話就說她不適合？他憑甚麼這麼快就否決掉她。

「那你覺得你適合嗎？」高澔勤反問。

「我不敢說適不適合，我不知道確實的工作內容，所以我沒把握可以做到最好，但是就這樣被否決掉絕對不甘心。」

「你有權不僱用我，但最少讓我知道為甚麼，因為……」她驕傲的抬起她精緻小巧的下巴：「我是很優秀的！」

「你很有自信！」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欣賞。

「畢竟自信是不需要花錢去買。」她苦笑着說了這個事實。

高澔勤正色道：「聽起來你很需要這個工作。」

他看得出來，她是那種急於擺脫過去的女孩，所以她利用這個高薪當跳板，她想成功的慾望，原本呈現在她坦蕩的眼裏。

令他好奇的是，她究竟是甚麼樣的一個女孩？

除了徵信社提供的資料之外，她又有甚麼地方是他所不知道的？

他相信這些問題的答案，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明了。

「五萬塊一個月，很令人心動。」她俏皮的回答。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這個工作就是你的。」高澔勤臉上閃過一絲黠狡的神情。

她揚揚眉：「請問。」

「你為甚麼要拉我？程安晴？」他俯身靠近她，非常認真的問。

「甚麼？」她一臉詫異，滿頭都問號在飛。

她沒聽錯吧，這是甚麼問題呀！

拉他？她碰都沒碰他怎麼說的上拉他？

「這是腦筋急轉彎還是機智問答？」她有一點迷惑的說。

高澔勤笑了出來：「我換個說法好了，十年前的那個雨天你為甚麼要拉我下車？」

十年前？

雨天？拉他下車？

她看着他的笑臉，腦中鮮明的記憶馬上湧現出來，她霍的站起身來，失聲道：「你、你是高澔勤？」

她真是笨到家了，高氏集團的新總經理，除了載譽歸國的高澔勤還能有誰？

她壓根就沒去想她的僱主有可能是他！

「沒錯！」他悠閑的給了她一個微笑。

程安晴不敢相信的瞪着他，所謂的冤家路窄指的可能就是這種事。

這下子她如果能得到這份工作，那還真是有鬼！

誰會知道當年的不甘心，居然會報應在她急需用錢的這時候呢？

她搖搖頭，非常識相的起身就走，她可不想等到他趕她，那實在太丟臉了。

「你要去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高澔勤站起身來，攔住她的去路。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而且我想我是得不到這份工作了。」她很老實的說。

「為甚麼？你怎麼那麼確定你得不到這份工作？」

她很快的掃了他一眼，抬高了她的下巴，驕傲的說：「因為你不是那種人，不是那種寬宏大量到能原諒別人的人，否則你不會記着十年不忘。而我也不是那種輕易就跟人家低頭的人。」

如果她肯妥協的話，她也不會從德興離職，畢竟那是一份她喜歡而且薪水不錯的工作。

他笑了起來：「我的確不夠寬宏大量，而你依然勇氣十足。」

她一臉懷疑的瞪着他：「這是稱讚嗎？」

高澔勤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眼裏帶着些許鼓勵的意味：「當然。告訴我，你希望得到這份工作嗎？」

「老實說，希望。」她點點頭。

畢竟，她非常需要這些錢。

「那麼你得到了。」

程安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麼？」

她得到工作了？是真的嗎？他不計前嫌的錄用了她，怎麼會有那麼偉大的人？

說實在的，她最近的運氣實在好的讓她難以置信呀。

「關於工作內容，晚點我會跟你說明，現在我得去開個會。」他站起來，「你能夠稍等我一下嗎？」

「當然可以。」只不過稍等一下，那有甚麼問題，不會有人放着五萬的高薪不要的。

高澔勤給她一個微笑，離開辦公室，她雖然規矩的坐着，但眼光卻四處看。

她突然注意到旁邊的展示櫃裏有許多造型雪球，「原來他喜歡收集這種東西呀。」

她也有一個，而且非常的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