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十分擔心她的安危,親自畫了幾張她的畫像,命陳廣派人四處找尋,但直到現在仍未有消息。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就怕她出事了,而他卻未能及時找到她。
織蘿,你到底在哪裏?
「叩叩!」一陣敲門聲傳來,沉浸在自己思緒的齊孟懷不悅地微擰劍眉。莊裏的人都知道他的禁忌,他一向嚴禁任何人到書房打擾他,到底是誰那麼大膽?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木門被人推了開來,六王爺大剌剌地走了進來。
見到來人,齊孟懷並未起身相迎,黑眸瞥了他一眼,淡道:「你怎麼來了?」
六王爺不請自坐,無視他的冷臉,五指輕敲椅把,環視書房一圈后,這才說出前來的目的。
「本王聽說了你成親那晚發生的事情,也知道你去了趟北方,卻仍未找到你失蹤的妻子,特地前來關心。皇兄也交代了,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他成親得太過倉促,他當時人在懷寧城,無法趕回來參加他的婚禮。但沒想到一場喜事最後竟會以新娘失蹤收場。
「替我謝過皇上的好意,暫時不需要,我已命陳廣四處去打聽找人了。」齊孟懷淡然地謝過他的好意。若讓皇上插手,只會讓事情擴大,他的事情他自己會處理。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多事了。」說完六王爺便起身準備離開。
其實他的回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仍是親自走這一趟。眼角餘光瞥見他雙手壓着的畫像,他好奇地走上前。
「這該不會是你妻子的畫像吧?可否讓本王瞧瞧。」
齊孟懷也不阻止,任他拿走畫像。六王爺手拿着畫像,細看后,眸底掠過一抹異光。
「孟懷,你的妻子倒是人間絕色,也難怪會讓你這個不近女色的人動心。若是找到你的妻子,記得通知我一聲,本王想親自見見她,看她是否如畫中人那樣絕美。本王還有事要先走了,不打擾你了。」六王爺將畫像交還給他,雙手負於後,緩緩走出書房。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齊孟懷的眸里有抹深思,一會,目光又重新移回畫中人身上。
「咳咳……咳咳……」
城東衚衕內的一間簡陋房子裏,近一個月來常可聽見這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附近的街坊從一開始的好奇,到最後也就習以為常了。
破舊的木桌擺着簡單的飯菜,房子雖然簡陋,但卻十分乾淨。一名纖弱的女子半卧在床榻上,看着忙進忙出的婦人,終是忍不住開口:
「秦姨,你別忙了,我可以自己來的。」秦姨為了照顧她,花光了身上的銀子,又為了藏匿兩人的形跡,只能在客棧里幫人洗碗盤,都是她連累了她。
「沒關係,我幫你準備好早膳再出門去。」
秦嵐將最後一道青菜擺上桌,擔心地瞥向已從床上坐起的人兒。想到這一個月來她所受的折磨,她就覺得是她害了她;若非她私心設計她離開齊家莊,她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而是在齊家莊過着舒適安樂的日子。
「咳咳!」雲織蘿又咳了幾聲,澄眸一抬,對上她擔心的目光,強扯出一抹笑來。
「秦姨,你別擔心我,放心地出去吧!」
「織蘿,你……真的不回齊家莊嗎?」秦嵐猶豫了會,再次問出這一個月來常掛在嘴邊的問題。
「以我現在這副模樣,這個破身子,我不想見他。」
雲織蘿輕觸臉上的面紗。面紗底下再不是那張絕美的容顏了,已變成一張醜陋不堪的臉,還有破病身子,這樣的她,又有什麼臉去見他呢?或許早在她離開齊家莊的那一晚,就註定她再也回不去了。
「織蘿,我相信齊孟懷不是個只注重外表的膚淺之人,他現在一定四處找尋你,你若回去,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醫好你的。」秦嵐苦勸着她。
當日,她只能先以內力將她身上的毒逼到臉上,以保她身子不被毒氣入侵。若非她用這個方法,織蘿早就香消玉殞了,只不過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別再說了,我是不會回齊家莊的。」
她不想讓他見到她這副模樣,她寧願一輩子不見,那至少在他心中她仍是絕美出色的雲織蘿,而不是如今這副嚇人的恐怖面容。
「織蘿,你不要放棄,只要找到神醫東方堂,或許你的臉會有救的。」不管要花上多少時間,她一定要找到東方堂,東方堂是她們目前唯一的希望。
「時候不早了,秦姨你快出門吧!」這個話題她們已經談論過很多次了,雲織蘿不願再談,催促她趕緊出門。
「好吧,你自個兒在家一切小心。」秦嵐不放心地叮嚀完后,這才出門去。
秦嵐走後,簡陋的房子裏只剩下雲織蘿一人。她來到小廳,坐在木椅上,慢條斯理地吃着早膳,邊想着方才秦姨所說的話。
其實她並非不想見他,相反地,這段日子她異常地想念他,想念他對自己的呵護疼寵……過往的事不時浮現在她眼前,讓她不禁紅了眼眶。放下碗筷,小手輕觸面紗,眸底有着一抹黯然。
如果她在暗處偷偷看着他,不讓他發現,那麼或許可以一解她對的思念之情……這麼一想,她便再也坐不住了,倏地起身,關上木門,走出衚衕。
喜來客棧二樓的包廂。
陳廣無奈地看着一桌好菜,和對面那兀自望着窗外出神的齊孟懷,不由得輕嘆了口氣。
「老大,據分散在各地的手下回報,都沒有嫂子的消息。」
「繼續找,不論要花上多久的時間,我也一定要找到她。」齊孟懷並未回頭,只淡然地下令,語氣十分堅決。
陳廣早料到他的答案,只不過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若是嫂子想回來,早該回來才是。他忍不住硬着頭皮開口:
「老大,嫂子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否則她逃走後早該回來才是,除非是她不能回來,或者是她不想回來。」
「別說了!」齊孟懷警告地睨了他一眼。
其實這些他並非沒有想過,但他不願往這方面去想,就怕結果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陳廣不由得緊皺眉頭,擔心地看着更加冷峻的他,只希望嫂子真的平安無事才好。
望着熙來攘往的街道,齊孟懷習慣性地搜索是否有熟悉的身影。
驀地,他發現對街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而那人正低垂着頭準備離開,他渾身一震,黑眸一眯,迅速縱身一躍,往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但並沒看到他急欲尋找之人。
莫非是他看錯了?但那身影太像是他心中牽挂的人兒。可如果真是她,為何不願意見他?難不成真讓陳廣的烏鴉嘴給說中了,她真的出事了?!
黑眸銳利地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確定再也看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這才一臉沉重地走回客棧。
沉浸在思緒中的他一個不留神撞上端着碗盤的婦人,碗盤的碎裂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很抱歉,這銀子賠給你。」齊孟懷看着碎了一地的碗盤,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交給婦人,隨即打算走上二樓。
「齊莊主,請等一下。」那名婦人突然叫住他。
齊孟懷回過頭,劍眉微挑。
「聽說你的妻子失蹤了。我的家鄉也曾發生過同樣的事情,新婚之夜新娘子被擄走了,可再回來已不是原來的她了,結果卻到夫家的嫌棄。若換成是齊莊主,可否也會嫌棄那可憐的新嫁娘?」
婦人莫名其妙的問題令一樓的客人全都豎起耳朵,想聽齊孟懷會如何回答。
齊孟懷打量了她好一會,雖不明白這位婦人叫住他、問這問題是何用意,但瞧她一臉認真地等着他的答案,他開口回道:
「不論我的妻子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要她。」說完,繼續走回二樓的包廂。
陳廣一見他回來,擔心地上前詢問:
「老大莫非你方才看到嫂子了,否則怎麼會突然從二樓跳下去,在街道上找人?」他剛才被他的動作給嚇了一跳,就見他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找尋什麼,所以他猜他是看到嫂子了,才會如此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