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輕輕吹動窗帘,這樣極輕微的動靜,都讓他在下一秒就睜開了眼。
“唉喲,你警覺性未免太高了吧,真懷疑你這個娃娃臉木頭有沒有試過真正睡着過。”漆黑的房間裏,一道清脆悅耳的女音驀地響起,明明是不請自來的闖入,她卻像逛自家後院般自由自在。
因為太熟悉,邢簡恆連眉毛都沒有挑動,只是從床上坐起身,披上外袍,伸手打開枱燈。
很快,他看見了那抹嬌小靈動的身影,她坐在窗台上,晃着兩隻可愛的小腳丫,長發在微風撫動下輕飄,宛如調皮的精靈,比起傾城美艷的容顏,她更適合用不食人間煙火來形容,那是一張太過夢幻,太過仙靈的精緻臉蛋。
“下來。”他自動忽略她話中的調侃,淡漠的說。
“喂喂喂,有沒有搞錯,我才是你家小姐,你為什麼命令我,真窩囊!”明明是不滿也不爽的委屈口吻,小女人卻撇着嘴彆扭的自覺聽話,乖巧的完全不像她的個性。
“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你呀。”小女人瞪大靈動的雙眸理所當然的說,“你好沒良心喲,每次都不理解人家的心思。”
“說重點。”
唉,小女人嘆口氣,這傢伙真不好玩,她背着雙手踱步到他的身邊,偷偷挨近他瞄着,小心翼翼的問:“親愛的,你就這樣回來了?”
“不然呢?”他抬眸看她,擺明在廢話的模樣。
“你怎麼能就這樣回來了呢?”小女人頓時驚呼起來,“你就這樣回來了,上官夜遙怎麼辦?”
凝眉,他的情緒卻沒有泄露絲毫,“我以為,兩年前是你派我去接近她的。”
“是啊,是我啊。”小女人誇張的指着自己的鼻尖,“是我讓你去監視雷諾首腦的一舉一動,然後跟我彙報,可是我沒讓你把她吃干抹盡啊。親愛的,身為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擔當,你怎麼能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吃得渣都不剩就跑了呢?唉唉,這是賤男人的行為呀,太過分了!”
她痛心疾首的表情並沒有引起邢簡恆的愧疚,沉默半晌,他才冷冷回應:“我以為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呃,小女人一瞬間垮下臉,咬着唇像是認錯的小媳婦,“親愛的……你都知道了?”
“我很想不知道。”可是對不起,接近上官夜遙不到兩個月,他就發現這個小女人的真實目的。
“唉唉唉,對不起嘛!但我發誓我不是一時無聊,也不是一時好玩,更不是一時興起,我是很有真心噢,你不要生我的氣嘛……”戲劇性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小女人似乎很真誠的道歉,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小女人猛地停止,抬起一張乾淨的沒有鼻涕、沒有眼淚的小臉,指着邢簡恆低吼:“不對呀,你……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怎麼還待了兩年?噢噢,難不成你……”
“閉嘴!”他清冷的說:“以後這件事你不準插手。”
“嗚嗚,邢簡恆,我討厭你,我是你家小姐,我是小姐,我才是小姐!”小女人撇着嘴預備大哭了,“你為什麼老是命令我,老是管我啦?討厭,討厭!”
這傢伙……邢簡恆有些頭疼,他真的不希望這輩子就栽在她的手裏,可是,這輩子他都休想跟她撇清關係了。
“好吧,小姐,如果你實在太閑,我們來清算一下這兩年的這筆帳。”
清算……呃,不好吧!小女人靈動的雙眸輕眨,剎那間變得聽話乖巧,“好啦,人家一向最聽你的話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唄。”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故意說給他聽:“可是你知道嗎,上官夜遙在到處找你耶,她好像很着急很擔心的樣子,好可憐喔,你不要這樣對她嘛,何況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傷害過她、出賣過她,以真實的自己面對她也沒什麼不可以呀。”
究竟把事情弄成這種局面的是誰,她還真敢說,算了……“這就是我回來的原因。”在她嘰嘰喳喳的當下,他飄忽的嗓音突然蹦出一句話。
啊?猛地抬頭,小女人看着那張依舊淡漠的的娃娃臉,他剛剛是不是說了些什麼很重要的話,她沒有幻聽吧,他說……
難道木頭真的開竅了?於是她試探性的問:“準備乾脆把一切解釋清楚?”
“我想不需要我提醒,有些事情我不能說,你更加不能。”他默默的躺回床上,“我要睡覺了,記得關窗。”
什麼嘛,好冷漠!嘆口氣,其實只要他開心幸福,她才不管什麼能不能呢,但現在連她都不知道怎麼做才叫好了,默默轉身走向窗檯,就在準備縱身躍下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他的聲音。
“小惜,我不希望你再插手,我會自己去解決,你明白了嗎?”
“知道了啦!”迎着月光,她嘟着嘴,似乎很認真的答應,但靈動的瞳眸依舊滴溜直轉,散發著流光溢彩的智慧和調皮,她會乖的啦,再插手的話不怕真的惹火他咩,但……至少也不要讓別人找不到他嘛,是不是應該稍微放點風?
阿彌陀佛,她果然就是太“善良”了。
***
“喀喀”,他聽到兩聲子彈上膛的聲音,然後感覺到冰涼的槍正抵着自己的後腦勺,照理來說,這樣的舉動會讓一個人下意識僵硬舉起雙手不敢動,但頓了兩秒,他卻緩慢的轉過身……
因為這動作和聲響實在太熟悉,以前某個女王威脅他時常用這招,他想,這個世界上除了她,還沒有人會這樣對他。
記憶中那張絕美傾城的小臉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視野內,他似乎不太驚訝,淡漠的凝視她的小臉,好像根本沒有瞧見那支已經上膛抵着他腦門的槍。
上官夜遙站在他的身前,薄唇抿得很緊,略顯沒有血色,對峙半晌,她終於有些嘶啞的開口:“名字?”
“邢簡恆。”
她的問題很乾脆,他的回答也很利落,但她並不欣賞,薄唇帶着顫抖,無可自抑惡狠狠詛咒出聲:“王八蛋!”
這一刻,上官夜遙的怒意確確實實到達了頂峰,如果不是莫名有人將他的下落放風給雷諾,他預備瞞她多久,躲多久?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他還真是徹徹底底把她當一個白痴在欺騙,在對待!
他看着她,沒有受她詛咒和怒意的影響,只是仍舊盯着她,最後居然說:“你的臉色不太好看。”
“哈,我以為你巴不得我氣死!”
明明全身都氣得發抖發疼,她還是忍不住惡毒的嘲諷,她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在他面前脆弱,她甚至告訴自己乾脆一槍斃了這個欺騙了她整整兩年的混蛋,一了百了,可是,她還是下不了手,她痛恨極了自己的軟弱。
“我沒有這樣想過。”
他太過雲淡風輕的語氣讓上官夜遙覺得荒唐無比,她笑了,笑得有些凄慘,“說的跟真的一樣,真好聽,真動聽!”
手一松,槍掛在了食指上,她看着他,一時間就像從來未曾認識過他一樣,“邢簡恆,恆簡律師事務所幕後BOSS……告訴我,你究竟有多少事瞞着我?還是說,在我面前,你從來沒有說過實話,全都是欺騙我的!你究竟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你要得到什麼?”
事務所的地下停車場安靜無比,只有她蒼白的回聲,他看着她硬生生將薄唇咬破血流不止,眉頭蹙緊,想說些什麼,卻又很猶豫,最終只說出三個最無能為力的字:“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上官夜遙上前狠狠揪住他的衣領,抬頭對視他,“我曾經以為假使有一天你真心跟我說對不起,我一定會很得意很驕傲,但我錯了!我討厭這三個字,我恨透了……”
她不想的,真的不想,可是眼淚還是忍不住從眼角滑落,“該死的王八蛋!你知道當我聽到你被抓的消息,是什麼樣的心情嗎?我心急如焚,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如果沒有你,我寧可不要當女王,雷諾會怎麼樣我都不在乎,上天下地我都要找到你,跟你在一起,絕不允許你離開我的身邊……可是,結果呢?”
翠綠的瞳眸散發著悲傷之極的情感,“所有的一切都是騙局!在我心心念念想着你、擔心你的時候,你卻完全沒心沒肺的銷聲匿跡,哈,你是不是每天都在高枕無憂的大笑,想着上官夜遙你這個白痴,什麼狗屁女王,你比普通女人還要更普通,你根本是個窩囊廢!你就是這樣看我的,對不對?”
他幽幽的目光鎖着她,嘆息,伸手抹去她的眼淚,“我並沒有。”
“你還要欺騙我!”上官夜遙推開他,失控的低吼:“你敢說你兩年前不是有目的的接近我的嗎?你敢說你被蘭迪抓走不是你一早就一手策劃好的嗎?你敢說你明明知道我在找你卻不是故意無動於衷的嗎?你敢說……”
她再也說不下去,一切一切的懷疑早就存在,只是她不停的自欺欺人,假裝不明白,看不穿,而現在事實如此血淋淋,她還要怎麼逃避?她看着他,多希望他搖頭否認,可是他只是沉默,沉默到她的心都冰冷了……
“邢簡恆。”這是第一次她叫出他的名字,卻是如此絕望,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收緊,明明是溫熱的跳動,為什麼她卻覺得這樣可怕,“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
“給我一點時間。”
緩慢的,他說出了讓她詫異的話語,她輕輕抬眸,看着他幽深的黑瞳,彷彿看到了一絲真實存在的動容,可是她害怕,害怕這個男人一貫的冷漠與絕情,害怕他給了一點溫存,下一秒又將她送入冰窟。
“你是什麼意思?”
“給我一點時間,有一天,我會跟你解釋清楚這一切。”
愣了一下,上官夜遙自嘲的一點一點輕笑出聲,是的,她承認有幾秒的時間,她內心居然是狂喜的,這個從不解釋的男人竟然答應她有一天會給她一個解釋,可是……
上官夜遙,你清醒一點,你還在幻想什麼?這個男人從頭到尾沒有給過你一句實話,你竟然就因為這虛無縹緲的話而開心雀躍,你簡直無葯可醫了!
“有一天?有一天是什麼時候?”她笑得不可節制,眼淚都要笑出來了,直到笑夠了,她才柔聲冷嘲的說:“沒有有一天了,如果要解釋,你現在就跟我解釋,我要知道全部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然,就永遠不要再解釋。”
她知道,他很為難。
就在她以為自己完全不了解這個男人,從未認識過這個男人的時候,卻又發現,只要這個男人表情的一點點變化,她就能知道他的意思,原來,她是這樣了解他,了解到痛恨!
他的沉默代表了一切,他不能說,他就是不能現在解釋。
“邢簡恆,我給你兩個選擇,要嘛現在跟我解釋,要嘛從今天以後……永不相見!”
眼神交匯,一如既往是火與水的激烈痴纏,他們周圍靜得沒有一點聲音,但心跳的動響似乎又如擂鼓般震天。
“BOSS,BOSS!唉,好在你還沒有走,你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啦,你不陪我去的話我就死賴着你,讓你哪裏都不能去。”
就在邢簡恆跟上官夜遙僵持不下時,霍雲溪突然從樓上追下來,完全沒有看到上官夜遙的存在,就從身後賴皮的圈住了邢簡恆的腰,生怕他會跑掉一般。
自從邢簡恆再次回到他們身邊,幾個響噹噹的金牌律師膽子就肥了,似乎已經完全不怕自家BOSS的冷臉了,反正BOSS也不會拿他們怎麼樣,嘿嘿。
氣氛不太對!霍雲溪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獃獃的從自家BOSS身後探出頭,發現了不遠處的上官夜遙,咦,是她?
慘了!她苦着小臉立刻鬆手,某個女王的臉色好難看,那雙翠綠的瞳眸似乎想要射殺她耶,好冤枉,她沒有想吃BOSS的豆腐喲,她發誓。
“小心!”
低沉的嗓音驀地警覺,邢簡恆緊皺眉頭一把摟着霍雲溪,雷霆之速的閃身,黑眸瞪視着身後牆面因為滅音槍而打穿的洞,緩緩的,他回頭看上官夜遙,似乎眸中有着些許怒氣,“放下槍,不要胡鬧。”
乖乖!霍雲溪詫異的看看牆面又看看正高舉着槍,神色陰晴不定的上官夜遙,女王的佔有欲果然很強耶,哭!可是她好冤,她跟BOSS沒有姦情啊,她有老公,還有一個惡魔小鬼頭的兒子,她沒有想過要出軌啦。
上官夜遙的心,麻木了,想笑也笑不出,嘆也嘆不出,原來在他眼裏,她一直是在胡鬧罷了,她並沒有真正想要殺掉抱着他的女人,只是試探的一槍,然後,就試出了殘忍的結果。
這是第一次她看見他的怒意,他的變臉,是為了別的女人,他因為別的女人對她生氣,並命令她,究竟在他心目中,她上官夜遙是誰,是個怎樣的小丑呢?
這次,才是真的徹底輸了吧!
她曾經說過,得不到就要毀掉,原來……那只是逞能,她下不了手,面對他,就是無能為力……
槍無力的滑落在地,上官夜遙懶懶的抬眸向上,努力忍住某種迸發的情緒,整理完畢,她又是完美的女王,倨傲冷漠看着邢簡恆,上官夜遙勾起唇角,非常飄忽的自嘲。
她說:“我愛過一個人,深愛,他的名字叫伊諾克,現在他不見了,我也不再愛任何人……邢簡恆,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出現,否則我會打穿你的心口,毫不猶豫,我說到做到。”
然後,她走了,高傲的女王決絕轉身離去,即使是孤單的背影,也顯得如此倔強。
站在原地,霍雲溪有些鼻酸,她揉揉小鼻子,“BOSS,為什麼不解釋,為什麼不去追她?她很愛你,你應該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愛你的人了!”
他的心,正在不規律的撕扯跳動,痛得他皺眉的下意識想去抬手輕捂,原來,這就是心痛至極的感覺,他以為自己不懂,也可能永遠不會懂,但直到嘗到,才明白極致的苦楚。
解釋他也想,想說有一天這一切都可以解釋清楚的,但他又比誰都清醒,他無從解釋起,他明明就是欺騙了她,卻無法開口為自己解釋,這是他的宿命,他的無奈。
寶貝,對不起!
但他卻無法親口對她說出這句話……
***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BOSS。
怎麼說呢?會失神、會犯錯、會疲憊、會苦惱、會……總之,他們發現自家BOSS越來越開始有人類情緒了。
“咳咳,BOSS。”蘭念祈摸摸鼻頭,有些尷尬的出聲。
“說。”頭還埋在文件里,邢簡恆淡漠的回答。
“如果我沒看錯,你剛剛給我的案子,是去年我處理過的。”說著,蘭念祈無奈的舉起手上的文件袋。
眉心淡凝,邢簡恆抬起臉頰,明明神情是如此嚴肅,但映襯在娃娃臉上就有那麼點無辜的可愛,他說:“抱歉。”
抱歉!蘭念祈有種流淚的衝動,多麼人性化的兩個字,居然有生之年能在自家BOSS口中聽到,BOSS消失兩年,不僅有了人類情緒,禮儀更有了超凡進步呀!
喜歡這樣的BOSS嗎?那是一定的,但說實話,他還是更喜歡以前冷冰冰的BOSS,至少那時候的BOSS,不會滿腹心事,讓人擔憂啊。
放下手中的文件袋,蘭念祈跟自家三個死黨交換了一下眼神,沈斯喬那傢伙因為私事被BOSS特批休整整一年的大假去了,他們的大隊伍只剩四個人,雖然兵力有所減弱,但也無礙,於是他們鼓起勇氣,在自家BOSS面前做了平生最勇敢的一件事情。
蘭念祈一手抽掉邢簡恆手上的文件丟開,顏信野傾身將邢簡恆面前像小山一樣的文件推得更遠,霍雲溪和商梓璿推着皮椅一左一右在邢簡恆的身邊坐下,控制他的行動。
所以……
“你們想幹什麼?”
“BOSS,我們談談!”四個勇敢的大律師儼然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就在他們以為自家BOSS會說“你們活得不耐煩了嗎”的時候,一句天籟之音卻神奇降臨:“談什麼?”
四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商梓璿打頭陣,認真的說:“談消失的這兩年,談上官夜遙,談……你。”
沉默,邢簡恆有些恍神,直到霍雲溪伸手在他眼前揮揮,他才重新回神,“你們應該明白我什麼都不會說。”
“BOSS。”顏信野輕聲叫了一下,覺得有些不自然的咳咳兩聲,還真沒在這種氣氛下說過話:“這麼多年來,在我們心目中,你不僅是我們最崇拜敬愛的人,我們更是早就把你當做家人,就算你絲毫不表露,我們也明白在你心裏,我們對你的意義也是一樣的。很多事情,你不解釋,我們也絕不勉強,不管你有任何命令我們也都照辦不誤,但現在,有的事情是不是也該讓我們弄明白了,如果你在乎我們,也請明白我們也同樣很在乎你的心情。”
邢簡恆的目光在四人堅決神色的臉上打量,繼而沉默,但是四個大律師顯然很高興,這樣的話,就代表BOSS默許了。
“BOSS,我們問的話你只需要說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雖然BOSS默許,他們也沒有得寸進尺,大家都是聰明人,適可而止是最好的。
“BOSS,這兩年你一直待在上官夜遙,雷諾集團的那個首腦的身邊?”見過自家BOSS和上官夜遙之間震撼場景的霍雲溪問。
“是。”邢簡恆清冷的回答。
果然!
然後商梓璿接棒,“但從前段時間你突然回到事務所開始,你其實就在計劃離開上官夜遙,蘭迪·歇福爾的出現,剛好給了你一個離開的契機?”
“是。”
“但你接近她並沒有做任何傷害她或者有損雷諾利益的事情,而且你跟她的關係……並不單純?”速度很快,蘭念祈接上。
“是。”
“這麼說……”顏信野與好友交換目光,問出了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都懷疑好奇的事情:“BOSS,你的背後也有一個人在主使,你聽命於他,是他派你去上官夜遙身邊的?”
這下,邢簡恆冷凝了面孔,也許,是他從未想過自己帶出來的金牌律師,會聰明到這個地步,半晌,他搖頭,“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
恍然大悟,四個人也終於明白這些年BOSS為什麼會無所不能,他不回答,即代表存在,代表那是一個極大的秘密。
背後的人……他們真的無法想像其意義,實在太可怕,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能力範圍,不過也無所謂,他們在乎的只是BOSS,其餘跟他們沒有關係。
嚴肅的話題問完,霍雲溪舒展了眉頭,生平首次這樣溫情而撒嬌的靠進了邢簡恆的懷裏,她的小手敲敲覆蓋住他的心口,柔聲說:“BOSS,其實你一定不知道,你在我們心中有多重要,就拿我來說,現在的我,非常幸福,正是因為我這樣幸福,我才會期盼有一天你能跟我一樣幸福,只有這樣,我的幸福才是完整的。”
“小溪說的就是我們大家的心聲。”商梓璿也乖巧的伏在邢簡恆的肩頭,“BOSS,我不知道你在認識我們以前是如何生活的,至少我知道在認識我們之後,你就沒有為自己活過,我們說你冷血,說你殘忍不過是鬧你罷了,實際上,我們都明白你為了我們幾個做過多少事情,BOSS,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呢?就算為了我們幾個也好,你能不能徹底為自己活一次,不要再考慮那麼多,考慮自己的責任,就那麼一次,聽聽自己心的要求,為自己爭取一次幸福呢?”
蘭念祈和顏信野身為兩個男人,即使眼眶熱了,也不能學霍雲溪和商梓璿如此煽情,他們只是看着自家BOSS,慎重的點點頭。
“BOSS,去找她吧,其實你已經在掙扎痛苦,陷入兩難抉擇了,不是嗎?”
這些傢伙……邢簡恆淡漠的黑眸,一點一點染滿無奈、軟化,被人太了解是件很窘迫的事情,被一群人太了解,只能說,他極其窘迫又極其幸運。
兩難抉擇嗎?是的。
利用蘭迪·歇福爾的最終目的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想再做伊諾克,不想再欺騙她,不想帶着面具掩飾什麼,他要做回真正的自己,他是邢簡恆,他要用邢簡恆來面對她,告訴她,她愛的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而她卻說,她愛的只是伊諾克……
其實軟弱的又何止是她呢?他也是名副其實的膽小鬼。
為自己活一次嗎?
看看眼前四雙堅定的瞳眸,他難得的笑了,為自己活一次,不考慮,不計後果的活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