殮衣的蠱惑12

殮衣的蠱惑12

“軟組織無出血、水腫,胸骨及肋骨無骨折。”張鈺正準備用做下一步檢查時,身子一晃,白璇立即扶住他。他閉眼、睜開,反覆幾次還是覺得視線模糊,無奈地向曲瑞陽招收,說:“小曲,你來。”

曲瑞陽一怔,強忍着恐懼,重重的點頭,從屍體頭顱方向繞過來,看着空洞的眼眶,一股莫名的寒氣油然而生。

許柯擔憂的問;“可以嗎?”

他再次點頭,蒼白的臉上是決然的神情,他想要親手揭開謎團!強烈的願望壓制住心中的恐慌。

指尖觸及溫熱的手術刀的瞬間,眼前閃現畢業考時解剖的情景,不由自主的握緊兩年未碰的解剖刀,細長的刀面上映着自己肅然的面孔。執刀從第二肋軟骨開始,鮮紅的肌肉被刀割裂開來,出細微粘稠的聲音。

凜冽而專註的眼神,沉着淡漠的氣質,嫻熟的手法,完美的切割,讓在場每個人為之震撼:看他解剖宛如觀看一部驚悚劇,刺激過癮,絲毫看不出這是他工作以來第一次解剖。

“無淤血。”由上至下依次檢查,“腹膜表面光滑,無出血,無滲出,無粘連。”用無名指和食指手指自上而下輕壓膽總管和膽囊,膽液從Vater氏壺腹流出。逐將胃與大網膜及小網膜的連繫切斷,然後自十二指腸剪至幽門部,沿胃大彎剪開至賁門部,將胃和食管切斷,檢查胃腸粘膜,一切正常。

他後退一步,由許柯切開胃,黃綠色液體大量湧出,伸手在胃囊里探查,神色驟然一變,緩慢的轉頭看向曲瑞陽,曲瑞陽會意,連忙後退,只見許柯從胃裏拎出一團黏黏的黑乎乎的東西,再看,那東西不僅全身有毛,還有一條尾巴……

曲瑞陽頭轟地一下炸開,耳朵嗡鳴,陰森森的寒氣從脊樑一直躥到後腦勺,胃裏劇烈地翻騰的液體一陣陣上涌,企圖衝出口腔。他閉上眼睛,死死咬緊牙關,腦海里全是那只有血紅眼睛的大老鼠,他甚至可以想像出沈默言陰森的笑着,拎着老鼠的尾巴,張開口,往嘴裏送的情景,如此想罷,胃裏一縮,彎着腰嘔起來,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看見許柯手裏的大老鼠正用啼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耳邊是老鼠尖銳的磨牙聲。

白熾燈照得五平方米的辦公室通亮,紅木窗框因年代久遠無法完全合攏,北風呼呼的從縫隙里竄進來,捲起綠色的簾幔,吹得吊燈緩慢的晃動,出咿呀咿呀地聲音,在這樣風雨交加的深夜裏,和着風雨聲有一種獨特的節奏,讓人聽起來很舒服。

窗戶正對面是棕色的辦公桌,桌上放着充滿現代氣息的液晶電腦,與古樸陳設相比大相逕庭,仿若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房間右邊是三人坐的棕色皮沙,人造革的沙面不禁磨,皮掉得差不多,現在提倡節約,作為黨政機關當然要以身作則,所以多年未曾換過,合計合計也能用。

曲瑞陽被溜進來的涼風凍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視線停留在吊燈上,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上晃出的陰影,思維慢慢的清晰,支起身子,閉眼揉了揉睡臉,目光木訥的落到地板上一圈圈搖曳的光暈,回想起在解剖室看到的一切,不由得到吸口冷氣,看對面牆上的鐘,已經八點了,瞥見椅子上許柯的外套,知道他肯定還在拚命。

腳步聲在空蕩蕩的樓道間迴響,灰塵在電筒射出的白柱光里騰飛,風吹着樹枝亂顫,沙沙作響,轟隆一聲電閃雷鳴,黑夜劈成了白晝,曲瑞陽嚇得一跳,本能的往後退,貼在牆上,怔怔的看着閃電撕裂烏雲,劃出一道道光跡,忽然,他感到有什麼東西滴到自己頭上,用手一抹,黏黏的,帶着腥味,敏感的轉身,舉起手電,頭頂紅色的窗框上,掛着一隻大老鼠,老鼠渾身血赤赤的,污血順着白牆往向下趴,一條條蜿蜒如血蛇妖嬈。

他死盯着老鼠,雙腿僵硬的挪動,張着嘴,不出一點聲音。恐悚達到極限,只剩身體的本能反應,趕緊跑向三樓找許柯,耳邊驟然響起奇怪而熟悉的歌聲,凄怨的曲調無處不在。

幾十米的走道,跑了許久不見盡頭。化驗室就五個,逐一推開門,一個人影也沒有,越跑越不對勁,緊張的心情竭力壓制陣陣襲來的恐懼和絕望,腦海里瞬間砸下三個大字‘鬼打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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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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