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當年離開傭兵組織,是我自己的意願,我也知道雷爺並沒有允許,他是傭兵組織的頭目,專門負責訓練雇傭兵和編排任務。其實心裏不是沒有隱憂的,我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死對我來說是小事,但是認識了你,娶了你,我就有了牽挂,夏至……娶你,其實是我很自私的行為,我明明知道我的身分會牽連到身邊的人,但是我就是捨不得放你走,因為認識你,我才知道什麼是真實,才知道,原來我好害怕孤單。」

「才不是,你一點都不自私,自私的是我,是我想要嫁給你,聽到你肯娶我,我都高興壞了,不准你再說後悔的話。」沈夏至反駁。

輕笑的摸着她的長發,祁晟繼續說:「我們過得太幸福,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我差點忘記自己的身分,直到鬼煞的出現,是雷爺派他來找我的,有一個一千萬美金的任務指定找我做,可是……我不願意,脫離了組織,我就沒有想要再回去,何況有了你,我更加不想再沾染血腥,只是雷爺已經替我接下任務,傭兵組織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被派遣的傭兵不肯接受任務,而如果其他傭兵對這個任務有興趣,那麼,有興趣的人就必須幹掉被派遣的傭兵,得到僱主的信任才能執行任務,這麼說,你明白嗎?」

何止明白!

沈夏至震驚的坐起身,開始全身上下檢查祁晟,「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祁晟握住她的小手讓她安心,「那時候我們都住在平和社區,根本沒有人敢出手,所以我最怕的,其實是他們找你下手,逼我現身,但我又不能限制你從此一輩子不出社區……」

她總算明白了,沈夏至糾結着手指,懊惱萬分,原來這才是祁晟那段時間陰晴不定的原因,他害怕她受到傷害,而她非但不理解,還怪他陰陽怪氣。

「所以那次腿傷並不是意外,因為你知道那些人開始行動,所以你才找個蹩腳的理由跟我離婚,劃清界線,獨自去面對?」沈夏至看着他沉默,才氣急敗壞,既心疼又傷心的捶打他,「祁晟大笨蛋,誰准你擅自替我決定事情的,以後,我再也不准你這樣!」

「不會再有以後了。」祁晟笑了,這次才是真心如釋重負的笑,「夏至,那個組織已經不存在了,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世界上,也不會再有『加百列』這個人。」

那個組織被消滅了?

沈夏至愕然,儘管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樣可怕的組織,但她可以想像到它的龐大與恐怖,深深凝視着祁晟,張口又重新閉上,她不想再去問,也不想讓祁晟再回憶,她已經可以肯定他離開的這些年,是去完成這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

他是怎麼做到的,她也並不想知道,她只要知道了,為了她,他居然可以做出這樣的犧牲,只要知道這個,就足夠了。

祁晟淺笑,知道這個小女人的體貼,所以也選擇跳過,說另一段她更想知道的事情。

「跟你離婚後的整整一年,其實我並沒有離開,你找公寓住下,獨自生下悅悅,開甜品店……我都是知道的,直到確定你是安全的,我才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沈夏至耷拉着小腦袋瓜,已經沒有再多餘的心思去感動了。

她只能說,她怎麼會愛上了一個這麼笨的男人,笨得她想用整個生命去愛,難怪……她一直覺得離婚後的一年過得很順利,幾乎沒有任何困難,找公寓,會有房東主動打電話上門,價格合理環境舒適,生悅悅的時候,救護車也來得很及時,那時候她還懷疑過她有沒有打過電話,開甜品店更是順利地找到好店面,裝修也不用操心……想來,都是他在身邊的緣故。

不過那時候她怎麼沒有像現在這樣敏感的察覺到呢,是因為剛離婚,太過傷神的緣故嗎?

呵,她還一直以為自己長大了,成熟了,沒有他也沒關係,然而,她還是因為他才這麼幸運。

「那你究竟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年前,我就回來了,起初,我只敢遠遠的看你跟悅悅,後來才慢慢變得不知足,想要靠近你們,不料卻被你發現了。」

想到那段時間,總以為是不是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沈夏至就沒辦法平靜,白了祁晟一眼,「你知不知道我差點以為自己撞邪了!」

「抱歉,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想為你做點什麼。」祁晟歉意的說:「至於悅悅……其實,我也常常半夜站在她的床頭看她,直到有一次她半夜突然醒來,你知道嗎?我們的女兒膽子有多大,她看到我既不害怕,也不大哭大叫,反而瞪着大眼看我,問我是誰……黑夜裏,大概是看不清楚我的樣子,我才敢告訴她,我是爸爸,剛開始她不是很明白,到後來,她居然也在半夜裏醒來等我,然後興奮的告訴我,她終於知道爸爸是什麼意思,甚至問我為什麼不在你們身邊,我只好告訴她,讓她等我,我一定會回到你們身邊的。」

沈夏至哭笑不得的聽着,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實在太誇張了吧,笑着笑着,沈夏至突然微眯着眼睛,湊近祁晟,狐疑的說:「那麼也就是說,我其實都不是在作夢,你晚上真的……」

看着祁晟稍顯窘迫的樣子,沈夏至的臉漲紅指控他:「真的是你,欵……祁晟,你居然半夜爬到我的床上跟我那個?你也太超過了吧,你就不怕我會醒來。」

其實他想說,她還蠻主動也蠻享受。

「事實證明,你一直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還真敢說,沈夏至懊惱的撲到祁晟,準備伸手掐他,而祁晟輕而易舉的就制服住了沈夏至,凝視着她的眼眸變得深情,「夏至,謝謝你……這一年來我都不敢出現在你面前,也不敢告訴你事實的真相,因為我覺得那樣做太卑劣,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拋下你,害你傷心都是我的錯,我沒有辦法若無其事重新回到你的身邊,好像那些事情從未發生過,我其實很擔心你根本不原諒我,但……你卻一直沒有怪過我,謝謝你。」

沈夏至吸吸鼻頭,嘟着嘴故意無視他所有的話,只抓住其中某些字眼:「我五年前就想告訴你,我不想聽你說謝謝,我更想聽別的話。」

「夏至,我愛你。」

眼淚滴答滴答,順着笑顏留下,三個字的魔咒,她終於聽到了。

她不會笨到去問:你究竟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因為她已經有答案了。

再次回到平和社區,是沈夏至未曾想過的。

從五年前離婚那刻開始,她就不敢奢望有一天他們還能幸福的生活在這個世外桃源里,她只敢在心裏偷偷的想念他,哪怕再見一面都好……而現在,一切奢望成真,使她有些恍惚。

「老婆,在想什麼?」祁晟一手抱着女兒,走到正看着自家小洋樓發獃的沈夏至身邊,另一手摟住她的纖腰問。

熟悉又陌生的稱呼,讓沈夏至發自內心的甜蜜,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重婚,所以眼前這個男人又屬於她了,依偎着他,「沒想什麼,只是有點感慨罷了。」

「別想太多,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事情可以分開我們。」

「我知道。」沈夏至好笑的看着嚴肅的他,「就算你想,我也不會同意的。」

「不會同意,那我們永遠在一起。」

這時,一直咬着胖胖小手指的祁悅開口,樂呵呵的重複他們的話。

祁晟和沈夏至看着女兒,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沈夏至捏捏女兒的小臉,然後問祁晟:「社區怎麼這麼安靜?小惜、福言還有卓家小子他們呢?」

似乎從進來之後,就沒有看到社區的任何人。

但夏至其實對他們並不陌生,也沒有迫不及待要相見的感覺,要知道這些人常常隔三岔五就去甜品店混吃混喝,只不過近一年來就少了,大概是他們都比她早知道祁晟的回歸,所以想把時間留給他們。

「最近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常常不在社區。」

「祁晟,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平和社區到底是什麼地方?」以前太在乎祁晟,有些鴕鳥心態,什麼都不敢問,現在心結打開了,她什麼都不怕,她只想跟他共同承擔。

「這個問題,你以後可以問問小惜,我想她會願意告訴你。」祁晟一邊摟着沈夏至,一邊進屋,「我只能告訴你,那個組織被消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小惜的幫忙,不然,我沒有把握還能不能回到你身邊。」

抬頭看祁晟,沈夏至沒有說話,但心裏已然對小惜有了更深的感激,「祁晟,答應我,以後不會再有事情瞞着我。」

「我答應你。」

回頭,他們已經進屋,看着滿屋子絲毫沒有變化的陳設,沈夏至笑着笑着又傻氣的哭了,「以後,就算一輩子待在社區到死,我都願意。」

只要他在身邊。

「傻瓜。」

「我要跟你離婚,哼!」

看着氣呼呼將頭悶在枕頭裏的沈夏至,祁晟好無奈,一大清早就丟下這麼爆炸性的發言,會不會太考驗他的承受能力了。

女人的報復心果然是無遠弗屆的,是誰說從來不恨他,是誰說一直好想他的,可是現在隔三岔五的故意說離婚,報復他的,明明就是她吧。

「又怎麼了?」

祁晟覆在她光潔的背部,在上面烙上一個一個溫柔的輕吻,手也開始不安分的繞到她的胸前,握住她軟膩的渾圓揉捏。

輕吟了一聲,沈夏至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翻身正面面對他,指控:「休想引開我的注意力,這套不管用了。」

是嗎?

祁晟挑眉,低頭就含住了已然綻放的紅蕊,長舌繞着它畫圈纏綿,手也不安分的握住另一端高聳,揉捏。

「唔……」再次被誘引的低吟,沈夏至的底線被攻破,無法抗拒的抬高胸口希望得到更多,但嘴裏仍舊不服輸的抱怨:「你不愛我,你只愛悅悅而已,你給她做好吃的,你每晚抱着她講故事哄她睡覺,嗚嗚嗚……」

祁晟好笑抬頭,無奈的敲她的頭,「拜託,你多大了,還跟女兒吃醋,你是意思是要我餓死她,即使她睡不着也不要理她羅?」

「我才不是那個意思。」一翻身,沈夏至將祁晟壓在了身下,霸道的像個小女王一般努嘴,「我只是在控訴你現在分給我的時間少了好多,你心裏的天秤已經歪斜了!」

邊說著,某隻邪惡的小手還悄悄的下滑……

然後,就在他們即將攀上頂峰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悄無聲息的打開了,一道稚嫩無辜的嗓音響起:「媽咪,爸比,你們在幹什麼?」

猛地,祁晟和沈夏至定格,全身僵硬的停下動作,同一時間,他們苦笑無比,十分泄氣,該死的,他們怎麼會沒鎖房門!

好在凌亂的被褥被單遮蓋着他們的重點部位,沒有讓祁悅發現他們在做什麼「好事」,只是,他們也一動也不敢動,祁晟隱忍着極大的痛苦,柔聲說:「悅悅,你起來了,你……你先出去等媽咪和爸比好不好?」

咬着胖胖的小手指,祁悅很想說好,但是還是很好奇的歪着小腦袋瓜,金棕色的瞳眸疑惑着,「媽咪和爸比在玩什麼?為什麼爸比要趴在媽咪身上?」

嗚嗚嗚……沈夏至想哭啦,誰說生女兒好的,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沈夏至委屈的看着祁晟,偷偷戳他的胸口,做着唇形,「快讓你女兒出去!」

他也想好不好,要知道被吊在千鈞一髮之際是一件多麼傷身體而痛苦的事情,「悅悅,嗯,媽媽身體酸痛,爸比在幫媽咪按摩,對,按摩……」

「按摩?」祁悅一邊走向床邊,一邊更加好奇說:「按摩是做什麼的?」

沈夏至嚇到了,急中生智的大吼:「對了,悅悅!悅悅……卓哥哥約了你早上去休息室吃早餐,對,你忘記了嗎?卓哥哥在那裏等你。」

果不其然,卓哥哥三個字的引誘力比按摩大了幾百倍,小祁悅睜着大大的眼眸,純真欣喜,「是嗎?唔,那悅悅還是先去找卓哥哥好了!」說著,小祁悅立馬就轉身出門走了。

祁晟和沈夏至同時鬆了口氣,兩人相視,窘迫了一下突然就爆笑出聲。

「小色鬼,你上樑不正,居然騙女兒。」

「不然要怎麼辦嘛?」沈夏至鬱結的垮下小臉,整個社區,對祁悅最有影響力的只有卓家小子。

「那現在怎麼辦?」祁晟挑眉看着沈夏至。

還能怎麼辦?

沈夏至霸道的翻身,再次壓倒了祁晟,用行動說明了接下來該怎麼辦,障礙已除,先解決他們的需求比較重要!

最近,社區很熱鬧。

除了祁晟和沈夏至夫婦的回歸,不少長住的人和不長住的人都像休假般的回來長住,大部分的人沈夏至認識,有少許人只打過照面,但有幾個就是完全沒見過呀!

比如,小爵家那位美艷無雙的總監小姐,比如冰山美女醫生宮紗家,那位明明看起來很健康,又被號稱是病患的,擁有紫羅蘭色瞳眸的妖孽男人,又比如……

而且好像她不在的時候,也錯過了不少好戲!到底福言是什麼時候跟隔壁家那個冷麵酷男索天璣搭上的,還有那個優雅紳士溫居珩……

喔,其實她真的不是很八卦的人,不過就是好奇,好奇罷了,真是有得觀望了。

「老婆,愁眉苦臉的在想些什麼?」

祁晟突然在整理花圃的小女人身邊出現,讓沈夏至一下子拋開胡思亂想,起身撲向他,「老公……」

接住沈夏至,祁晟替她擦擦汗,「辛苦嗎?」

「才不會。」

沈夏至笑笑,然後故作煩惱的說:「我是在想,悅悅每天都跟卓家小子混在一起,會不會遲早有一天被同流合污!」

祁晟明知道她在玩笑,還配合著說:「我看也是,要不然我們請卓家夫婦來家裏坐坐,跟他們商討一下,如果以後悅悅被同流合污了,就讓卓家小子負責娶了悅悅,然後貨物出清,概不退還?」

「亂講!」

沈夏至噗哧一笑,捶了祁晟一下,「對了,你一大早去哪兒了?」

「去實驗室幫忙。」祁晟回答:「總不能老婆在這辛苦,我什麼工作都不做吧!」

少來了,他的錢就算這輩子不工作,下輩子不工作,下下輩子不工作都用不完吧,何況他留給她的錢,她也沒動過,不過,她明白他的心思,他們都很享受以工作來生活的方式,金錢不是問題,平凡生活才最重要。

至於平和社區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嘿,不重要了,不管大家的身分是什麼,在這裏大家都是一樣的普通人。

「你也辛苦了。」夏至吻吻他的唇瓣。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灑在他們的身上,柔和盡顯。

「老婆……」

「嗯。」

「你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夏至日。」

從遇見她那天起,其實,他的陰暗已經全部被她的光芒所驅散。

咧嘴愛意無限的笑着,她說:「老公。」

「嗯……」

要聽她說嗎?她偏不,嘿嘿。

「沒事……」

我這輩子最美的事情,就是遇見你,戀上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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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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