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今天怎麼是你煮飯？阿姨呢？」

「我媽娘家的親戚住院要人照料，所以她請假過去幫忙了。」

所以今晚不會回家嘍？

雖然樓倚馨的親戚住院不是好事，但是他的心卻忍不住雀躍，不過這離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可還有段距離。

「我爸媽也不在嗎？」

「董事長和夫人沒跟你說嗎？他們要到高雄參加朋友女兒的婚禮，後天才會回來。」

好，這下真的太好了，連老天爺都在幫他製造機會了，剩下的就是項鈗謙和司機了。

他看了下桌面，發覺她只準備了三人份，所以忍不住問：「還有誰不在家？」

「劉叔送董事長和夫人去高雄了，所以家裏只剩下鈗謙和你我，你先吃吧，我去叫鈗謙下來吃。」

想到只要再把項鈗謙踢出門，家裏就真的只剩下他們兩人了，他連忙制止她，自告奮勇地說：「我去叫他，你先吃。」

說完，他就快步朝客廳走去，然後拾級而上來到項鈗謙門外，敲了門，過了一會沒回應，他直接進入項鈗謙的房間。

項鈗謙戴着耳機，背對着房門，所以壓根沒察覺到他的到來，直到他伸手取下項鈗謙耳上的耳機，他才警覺到有人進來。

「誰？」轉頭看到是大哥，項鈗謙心底有譜，「要我做什麼？」

「你去跟倚馨說你有事要出門，不吃飯了。」

「為什麼？我就是在等倚馨做好飯菜，」

「我要和她獨處，你今晚就不要回家了。」

「喂！你不會是打算變成大野狼吧？！」項鈗謙張大眼睛一呼了起來。

項鈗晟瞪着他，厲聲遏止着，「閉嘴！我叫你怎麼做你照做就是了，哪那麼多問題！」

成熟穩重的男人一遇到感情問題也會變的，雖然此刻的項鈗晟像個暴君，可是項鈗謙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他等得夠久了，然而卻等到樓倚馨要搬出項家的結果，沉穩如他，也免不了會忐忑不安。

「好，我知道了，我這就走，不過你要記住，你欠我一次，以後你要膽敢把公司丟給我，我就掀你的底！」

「臭小子，你敢威脅我？皮在癢是不是！」項鈗晟向來不怕威脅利誘的，但是這回他卻不能不妥協，為了抱得美人歸，他必須走這一招險棋，「算了，只要我能如願以償，你怎麼說都好。」

「好，衝著你這句話，我就算粉身碎骨，也會幫你追到倚馨。」

「那現在可以走了嗎？」

「馬上消失。」項鈗謙順手抓起鑰匙和外套，直奔下樓，就在樓梯口和正準備要上樓叫他們兄弟倆吃飯的樓倚馨碰個正着，「倚馨，我現在有急事要出門，晚餐你們自己吃吧！」

樓倚馨還沒來得及反應，項鈗謙已經跑得不見人影，她只能疑惑的問走下樓的項鈗晟，「他是怎麼了？一直嚷着說肚子餓的人怎麼就跑掉了？」

「說是有約會，別管他，我們自己吃吧。」

「喔……」樓倚馨雖然還是一頭霧水，但她還是被動的跟着他的步伐走進餐廳。

原本只是一頓家常飯，卻變成了很講究氣氛的晚餐，除了美食，還多了美酒，因為項鈗晟把他收藏的陳年美酒拿了出來。

氣氛很奇怪，除了地點是在自家餐廳，其他感覺都像是在約會。

只有他們兩人的晚餐，加上氣氛又有曖昧的情調，讓樓倚馨突然又想起之前那個荒唐的想法。

她要離開了，卻沒法向他告白，她可能得一輩子都把自己的感情隱藏起來，但是為了不讓自己後悔一輩子，她想在離開之前把自己最珍貴的第一次交給他。

這氛圍當然是項鈗晟刻意安排的，他的想法和樓倚馨不謀而合，但他的目的卻是希望藉由這次讓她打消離開項家的念頭。

他發覺樓倚馨很奇怪，她不斷的向他敬酒，活像是要把他灌醉似的。

為了弄清楚她的意圖，他故意裝醉，然後搖晃着身體，端着酒杯走到她的面前，並且故意在抵達時拐了一下腳，整個人向她撲了過去。

「小心！」

樓倚馨慌忙起身，並使盡了所有的力氣想扶住他，卻因為重心不穩，反而被他壓倒，兩人就這麼跌坐進一旁的椅子，酒液頓時灑了兩人一身。

「你醉了，我扶你回房。」

他順着她的意，讓她攙扶他回到自己的房間。

結果一靠近床沿，又因為她負擔不了他的重量而雙雙倒向床鋪，雖然樓倚馨已經決定好要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項鈗晟，但是這曖昧的氛圍和近距離的接觸還是讓她慌了手腳。

她一度想逃，卻被他身體的重量困住了。

他是故意的，假裝酒醉，假裝是被動的一方，卻在她想打退堂鼓的時候困住她，不讓她逃離。

側着臉，兩人的目光膠着着，然後他的眼睛緩緩的閉上了。

看他閉上了雙眼，樓倚馨還是不確定他到底是清醒還是醉糊塗了，所以開口問他，鈗晟哥，你是清醒的嗎？還是睡了？」

項鈗晟不發一言，繼續閉着雙目，靜靜的等着下文。

瞧他毫無動靜，樓倚馨的勇氣才緩緩萌芽，她略靠近他，試探性的又問了一次，「鈗晟哥，你睡了嗎？」

結果他依然不發一言的閉着雙眼，這一刻，她才深信他確實睡著了。

卸下了心防，她開始對着睡着的他告白，「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好，我知道……你已經對我夠好了，我不該再有所奢望，但是……」

輕觸着他的臉，她的手指輕輕的沿着他的眉心滑動，想用她的手記下他帥氣的臉龐，然後她的唇緩緩朝他眠着的唇瓣印下。

原本他一直閉着雙眼，身體卻因為她的碰觸而起了騷動，在他努力壓下一股將她反制的衝動的時候，萬萬沒想到她會吻他。

一瞬間他僵住了，但在下一秒鐘，他體內的欲/望之火整個爆發開來，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接過主動權深吻她，假借酒意，讓這一吻變得更加銷魂。

這本就是樓倚馨要的，所以她沒有推拒，反而更熱烈的回應他，讓這場欲/望之火逐漸蔓延。

夜還長着，她要用她的心、她的手、她的眼來記住這一刻，在未來的日子裏慢慢回憶。

項鈗晟卻不是那樣想的，他雖假裝酒後亂性，卻非常賣力演出，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她回心轉意。

翻雲覆雨后，項鈗晟假寐，樓倚馨則是躡手躡腳爬下床，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

邊收拾她邊環顧生活了二十年的房間，這裏雖然不屬於她，但這裏卻有着她成長的所有記憶，要離開這裏，她還是很捨不得的。

可是現在她非走不可了，發生剛剛那件事之後，她也不敢留下來面對項鈗晟。

「他醒來會忘記吧？萬一他記得剛剛發生的事情該怎麼辦？」甩了甩頭，她又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他醉了，絕對不會記得的！」

她希望他什麼都不記得，因為她怕他若是記得會討厭她，會怪她耍心機讓他和她發生關係，所以她真心希望他什麼都不記得。

但這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項鈗晟當然記得，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到現在都還鮮明的在他腦中重播着。

但他真的沒想到，事情結束后，樓倚馨就溜掉了。

她一離開他的房間，他就從床上坐起來，可是他不能直接衝過去找她，那樣一來他就露出馬腳了。

他只能坐在房裏，猜測着樓倚馨接下來會有的舉動。

然後他聽到開門聲，緊接着是下樓的腳步聲，雖然她似乎刻意放輕了腳步，但他還是察覺到了。

看着床上的落紅，他露出一抹苦笑自嘲，「項鈗晟，你也太沒有魅力了，竟然在使出渾身解數之後還留不住喜歡的女人！」

他以為自己夠鎮定，但樓倚馨還是要離開的事實重重的打擊了他的男性自尊心。

他站在窗旁，看着她走向庭院，一路向外走去，有好幾回他幾乎按耐不住衝動，想衝出去把她拉回來，但他終究沒有那麼做，只是靜靜的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在她回首顧盼的時候，匆忙的躲到窗帘之後。

樓倚馨離開的步伐非常緩慢，欲走還留。

她是還有些留戀，這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她的回憶，每回想一幕，她的心就揪痛一次，而最讓她割捨不下的是項鈗晟，所以走了又回頭，就是忍不住要朝樓上他房間的方向看去。

「發現我走了，你會很生氣吧……請不要怪我，我做這樣的決定是情非得己的，我不能一直依賴你，更無法忍受有朝一日你成為別的女人的男人，所以我非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