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總以為,她哭夠了就會出來,可是某人似乎真的沒有什麼自覺性,嗚咽聲源源不絕地傳出,讓慕弈天失去了耐心。
修長的腿邁近假山的小洞口,慕弈天低沉着嗓音飄進洞裏:“小傢伙,出來。”
嗚咽聲果不其然的突然停止,安靜到死寂。
躲在洞裏的於筱晴瑟縮地蜷曲着小小的身體,眼睛已經哭到紅腫,望着洞口突然被遮住的陰影不知所措,是少主的聲音,是少主!她的心怦怦直跳,少主來找她了!
她很想、很想就這樣衝出去,躲在他的懷裏哭泣,他的懷抱似乎是她最溫暖、最安全的港灣,可是現在她不可以呀。
洞裏的人沒有任何反應,讓慕弈天的擔心變成慍怒,“你現在連少主的話也不聽了嗎?”
“我不是……”似乎聽出了慕弈天的口氣,於筱晴下意識就細弱的飄出三個字,繼而咬着唇低語:“我沒有不聽少主的話。”
她過於虛弱的聲音,瞬間瓦解了慕弈天的怒意,他實在拿她沒辦法,聲音不自覺放柔:“那我叫你出來為什麼不出來?為什麼要躲起來?”
“嗚嗚嗚……少主。”於筱晴再也忍不住的大聲哭出來,他的聲音讓她太依賴,只要他說的話她都沒辦法抵抗。
慕弈天嘆口氣,輕輕地蹲下身體,從洞口看了進去,伸出手,“不準哭,把手給我,出來。”
“嗯。”於筱晴乖巧地把手交到慕弈天的手上,輕而易舉的就被拉出了假山小洞,長時間蜷縮的姿勢讓她的腳有點麻,一下子就撲倒在慕弈天的懷裏,把他原本就不幹的衣衫完全打濕。
“該死。”她的全身就像冰塊一樣冷,慕弈天難得的低咒,擁着她責備:“誰讓你躲起來了?你以後再不乖,我就不要你了。”
這句話像是一個可怕的咒語,擊中了於筱晴的死穴,她無聲地掉着眼淚,洶湧澎湃,她痴痴地抬頭望着慕弈天,顫抖的聲音說著:“少主,你真的不要我了對不對?我必須離開了對不對?”
“胡說。”慕弈天撥開她額前濡濕的發,“你在亂想什麼。”
“我聽到了,於家老爺來了,他要帶我走是不是?我又得回於家了嗎?”於筱晴的淚從眼角無休止的滑落,小臉蒼白,看得出她非常害怕。
“你害怕以前的生活?”慕弈天憐惜的將唇印上她的額,輕柔的吻着。
“我不怕。”於筱晴搖着頭,心痛得非常厲害,她緊緊地圈着慕弈天的腰身,像是要將自己跟他連接在一起的用力,“我只是不想跟少主分開,嗚,少主,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以後會很乖的,我不要跟你分開、我不要離開少主的身邊,我要照顧你,我會乖乖聽話。”
她的哭聲讓他的心窒疼,這樣一個小傢伙,怎麼會讓他這麼難過?他撫摸着她的頭,給予保證:“是我說錯話,不管你乖不乖,我都不會趕你走,沒有人能讓你離開我。”
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脫下一身濡濕的衣物,披上乾燥的白色浴袍,慕弈天坐在床上,讓於筱晴側身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他用一條幹燥的大浴巾蓋住了她的頭,輕柔地一點點將她的長發擦乾,而身上的小人兒乖巧配合地一聲不出,只是低着頭默默不語。
“冷嗎?”慕弈天柔聲問。
“不冷。”說著這句話,於筱晴的身體卻非常不配合地瑟縮了一下,表示她淋雨之後的身體是多麼缺乏溫暖。
“愛說謊的小傢伙。”慕弈天隨手拿起遙控器調高了室內的溫度,大掌毫不猶豫的開始慢慢脫掉她被淋濕的衣物,直到她身子完全的裸露。
於筱晴幾乎是呆愣地看着慕弈天的行動完成,半晌,她才本能地環住自己的胸口,瞼灼燒起來,“少主!”
“會感冒。”慕弈天絲毫不在意地撥開她懷抱自己的手,用大浴巾一點點擦乾她身上的水珠,然而,妖冶的鳳眸中,慾望的火苗不經意點點燃起,懷中的美景是他始料末及的,她看上去瘦弱纖細,但實則該發育的一點也沒落下,美麗絕倫的小臉、精緻的鎖骨、傲人飽滿的渾圓胸部……他似乎能想像到,為什麼于衡泰會那樣迷戀過她的母親。
他的大掌若有似無的擦過她的背部、胸前、下腹……甚至越來越往下,於筱晴本能地像貓咪般輕吟着,羞澀地更加往他的懷裏躲去,不知道為什麼全身都怪異的滾燙着、酥麻着。
……
良久之後,他才終於跟她的驚叫同時發出一陣低吼,他猛地抽出她的體內,滾燙的濁白細細密密地灑在了她的小腹處……
自從她跟少主,嗯……做了那個叫什麼做愛的事情之後,她就發現有點不對勁了,於筱晴坐在書房的書桌前,兩隻腿晃呀晃的練字,皺眉,可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了,她又想不出來,哎哎,真是頭痛呀,算了,不想了。
這段日子以來,她又學會了寫好多字,少主給她買了一些初級到高級的生字本,教她認字,現在她已經認得很多、很多的字了,果然她也不是很笨嘛,嘿嘿。
一低頭,於筱晴霎時間愣住,咦?哎呀,怎麼鋪滿桌面的紙張上,只有少主的名字!她一定又不知不覺寫了一個上午少主的名字了。
慕,弈,天、慕,弈,天……
於筱晴又獃獃地笑起來,一筆一劃的繼續寫,少主的名字真好聽,她好喜歡少主的名字。
“你就這麼喜歡『慕弈天』這三個字?”
“那當然。”於筱晴順口就接下了突然出聲的詢問,咦,誰在說話?
猛地抬頭,一張放大的俊美無瑕、笑意盈盈的臉龐,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於筱晴跳起,開心地說:“少主,你回來了,今天上課累不累,有沒有聽老師的話?”
慕弈天失笑,她以為他是小學生嗎?如果需要,連校長都要聽他的,他何必去聽老師的話?可是,他卻點點頭說:“有。”
“那就好。”於筱晴欣慰地笑起來,抬頭看慕弈天,似乎看不順眼他鼻樑上的眼鏡,她嘟嘟嘴伸手取下它,哈,這樣就好多了,“少主先休息一下,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點心給你吃。”
“啊……”剛準備離開的於筱晴,手腕突然被拉住,一扯,便跌進了熟悉的懷抱,眨眨大眼看慕弈天,“少主。”
妖冶魔魅的鳳眸閃着柔光:“比起點心,我更想吃你。”
哎哎,少主又說出讓她渾身好熱的話了,於筱晴小臉漲紅,不知道該說什麼。
半晌,於筱晴還在呆愣中,就發現胸口開始一片涼意,“啊!少主,不可以啦……”
然而可不可以不是她說了算,很快,書房內響起的只有“嗯嗯啊啊”的火熱嬌吟聲,於筱晴迷迷糊糊地想着,也許讓她一直覺得不對勁的事情就是這個吧!
少主一定是鐵打的,為什麼每天都有體力跟她做這麼多次呢?想不通!
咦,少主提前回來了?
於筱晴午睡過後,起床睜着迷糊的睡眼,經過書房前的迴廊,發現書房的門虛掩着,有些驚喜,立即揉揉眼睛確定真實性,然後雀躍地踮着腳悄悄靠近書房。
她小小的身子蹲低,從門縫裏偷偷望去,果不其然看見慕弈天背對着房門,站在窗前的修長身影,啊哈!真的是少主,於筱晴捂着嘴偷笑,準備打開房門從背後偷襲他……
“傻瓜,我怎麼可能不要你,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不管結果如何,我都隨時歡迎你回到我的懷抱。”
慕弈天一句真真實實寵溺輕柔的聲音飄出,讓於筱晴霎時間頓住腳步,僵立在門邊,一臉惡作劇的偷笑頓時變為一臉不知所措的蒼白,少主在打電話?跟誰呢?
於筱晴此時此刻腦子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少主叫電話里的人“傻瓜”,原來少主不只是叫她一個人傻瓜呢!少主又說,永遠不會離開那個人,原來少主不只是會在她身邊而已……少主還說,歡迎那個人隨時回到自己的懷抱,原來,原來少主的懷抱可以容納的,也不只她一個……
她的眼淚就這樣一顆顆滾落,心滯疼得難以呼吸,毫無預警,她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她為什麼要哭,她在計較什麼?於筱睛,他只是你的少主而已,難道你希望少主只對你一個人好?不,你怎麼可以這麼貪心?少主收留你,還這樣疼你,已經是你的榮幸了,你憑什麼還想要更多呢?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好好好,我發誓可以了吧……”
於筱晴獃獃地聽着房裏的聲音繼續飄出,那樣的緩慢而真摯疼惜,跟對她說話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嗯,不一樣在哪裏呢?他對她說話也很輕柔,只是……更像是對一個完全屬於自己所有的物品,她必須聽話、必須乖巧;而他對電話里的那個人,同樣是輕柔,但那卻是無條件、甚至無奈的愛護,像是面對最珍貴、最心愛的一切。
他說。
“詠心,我愛你,非常愛你。”
於筱晴病了,病因不明,總之來勢洶洶,讓慕弈天都有點手忙腳亂。
“錦昂,通知詠維過來一趟,快。”丟下命令,慕弈天走進了於筱晴的房間,來到她的床邊坐下,他的手搭上她滾燙的額頭,柔聲問:“頭很燙嗎?難受嗎?”
於筱晴頭疼欲裂,思緒有些亂,只是她的目光完全無法移開地緊盯着慕弈天的臉頰,乾澀的大眼很疼,疼得只能看他一會兒,又輕輕眯一會兒,繼而她又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
慕弈天只以為她病得很難受,於是俯身在她額上印上一吻,“不哭,醫生很快就來了,哪裏難受就說出來好嗎?”
於筱晴緩緩的搖搖頭,一出口是不可思議的嘶啞:“我沒事。”
這還叫沒事!
慕弈天緊蹙眉頭,“你到底做了什麼,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記得早上出門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怎麼一到傍晚,就燒成這樣。
看着慕弈天一臉焦急的樣子,於筱晴很自責,她不好、真的不好,她讓少主總是擔心、總是失望,還……把自己弄病,這算不算她從書里看來的那個詞,恩將仇報呢?
少主對她有恩,她卻一次又一次不乖乖聽話,她這樣賴在他的身邊,會不會讓他愛的那個人誤會什麼呢?
是的,少主有一個非常愛的女人,他叫她詠心。於筱晴知道自己不是聰明的人,但她很明白“愛”這個詞,這個詞的意思是,少主有一個深愛的女人,非常、非常深愛的人。
她哽咽得好難受,快要窒息了,只能猛烈地咳嗽起來,然而她這樣死命地咳嗽的樣子卻嚇壞了慕弈天,他扶起她的背輕輕拍着,急忙問:“好一點了嗎?”
躺在他的懷裏,依舊是那樣溫暖安全,可是她不能這樣自私地霸佔他的懷抱,是不是?
她流着淚,大眼一眨一眨的看着慕弈天,像是下了一種類似絕望的決心,“少主……”
“怎麼了?”
良久,她聽到自己如死灰般的聲音問:“讓我回到於家去好不好?”
半晌,慕弈天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話,室內一片死寂,他彷彿懷疑自己幻聽,緩緩的詢問,卻是清冷至極的聲音:“你說什麼?”
“我說……”
於筱晴哭得好傷心,淚水浸濕了慕弈天胸前的衣衫,她很努力讓自己不要這樣,卻絲毫控制不了,但她知道,她現在的存在目的是要讓少主幸福,“讓我回於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