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你們……」霍雲溪語塞。

「喂喂喂,小呆瓜,你不會是要哭了吧!那就不必了,Boss可不會安慰人唷。」蘭念祈撇嘴調笑。

「誰要哭啦!」霍雲溪沒好氣的給了蘭念祈一個白眼,但她心裏知道,這傢伙表面一副痞子的調調,但死黨間的默契不言而喻,心裏微嘆,重新環視了一下房間裏的每個人,她忍不住低喃了一句,他們彼此幾乎從來不說的兩個字:「謝啦!」

豈料這麼深情的兩個字徹底被無視,死黨兼夥伴都一臉嫌惡反胃的噁心樣,搖着頭解散,模糊還能聽到一、兩句氣死人的話。

「嘖嘖,她該不是思春思壞腦子了吧?」

「……不至於吧,難道她還是傳說中的純情少女?對……某些方面開始饑渴了?」

「你們別亂說,她大概是最近韓劇看多了。」

什麼跟什麼嘛!

霍雲溪氣呼呼的對着那幾道背影大吼:「我從來不看那種沒營養的肥皂劇!」

吼完,看着那幾道背影完全消失,一抹淺笑才襲上霍雲溪的唇角,偷偷瞟了一眼完全無視他們依舊埋首在工作中的Boss,她忍不住偷偷扮了個鬼臉……

但,她真的已經充分得到了勇氣。

「砰!」

一聲爆炸的巨響,在雙層簡潔小別墅的廚房裏猛然響起,打破原本寧靜的午後,不大的空間立刻黑煙滾滾瀰漫,看得出這聲巨響帶來的破壞並不小。

「該死的,搞什麼鬼!」性感低沉的聲音,氣急敗壞地由遠而近,一道高大而健碩的身軀,聞聲莽撞的衝進廚房,站在黑煙滾滾中,卻不經意吸入一些煙被嗆到,「咳咳、咳咳……」

高大的身影連忙退了幾步,躲避到客廳,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黑煙慢慢消散,露出了一個殘破的微波爐和半面已經被炸得黑乎乎的牆壁!

明少廉蹙眉不明所以的伸手抓抓微濕的發,似乎還沒有理清眼前的狀況,他不過就是去一樓浴室沖個澡的時間,怎麼廚房會莫名其妙的爆炸?現在要怎麼辦?打電話找威利過來解決?

愣了好半晌,明少廉性感慵懶的聲音才低低抱怨:「威利幫忙找女傭是找到南極去了嗎?」

明明他回國第一天就說了的事情,怎麼現在還沒影子呢?

「叮咚、叮咚。」

門鈴突然響起,讓剛拾起手機的明少廉頓住動作,微微挑起濃眉,這時候會有誰來找他?

拿着手機走到門口,「刷」的一下打開門,眼前便出現了一個嬌小的女人身影,明少廉不解的盯着眼前的女人看,她有一張極其普通,看起來過目即忘的小臉,身材纖細卻凹凸有致,所以……

「你是誰?」

聞言,門外的小女人仰起小臉看他,帶着一抹淺淺而恭敬的笑意,「先生你好,我是威利先生替你找的女傭,負責照顧你在國內一切的日常生活。」

如此平靜的外表下,實際上她已經快忍不住尖叫,她的目光緊緊鎖着面前那道身影,他,就站在她的面前,這麼近!心底那股猛然升起的情緒快將她淹沒,吞噬她所有的理智,是他,真的是他!

忍住!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

「女傭?」明少廉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然後一抹非常欣喜的神色,立刻盈滿那雙銀藍的眸子,「你是女傭?太好了,你終於來了,正好,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這話未免太曖昧了吧,尤其是在這種場景之下……

門外的小女人隱藏着慧黠光澤的大眼,目不轉睛的盯着面前,下半身只系了一條浴巾的明少廉,她發誓她不是色女,但是他的身材,比她記憶深處中的更為結實強悍且誘人,寬闊的肩、勁瘦的窄腰,肌理分明的八塊腹肌……

尤其是他此刻沐浴過後,水珠順着他胸前的肌理,一顆一顆滑進他的浴巾下……讓人不禁口乾舌燥的開始想像浴巾后的畫面!

停止!

門外的小女人禁止自己再胡亂臆想下去,否則她會活生生的撲倒他、咬住他!

明少廉看着門外一動不動的小女人,不解地詢問:「你怎麼還不進來?」

「噢,是的。」小女人連忙提着自己簡單的行李,走進別墅,然而就在跟着他後面,看到廚房一片狼籍的場景之後,她忍不住面部有些微微抽搐,半晌沒發出聲音來。

明少廉卻似乎理所當然的說:「那個……對了,我怎麼稱呼你。」

「先生可以叫我蜜亞。」說出這個名字,她忍不住偷偷瞟他,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明少廉果然不負期望的愣了一下,轉頭盯着她的臉,似乎想看出什麼來,良久才一聳肩,重新看向廚房,「蜜亞,廚房交給你了。」

「……廚房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蜜亞收回心神,順從的問,是的,她極力沒有問出口,你到底對廚房做了什麼,能讓狀況如此壯觀!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去沖了個澡,出來微波爐就爆炸了。」

只是……就?蜜亞偷偷斜睨着,那張擺着「一切與我無關」的無辜俊顏,堅決不讓自己再次被那雙魅惑的銀藍眸子蠱惑,再次問:「所以先生去沖澡之前,往微波爐里放了什麼嗎?」

「這個……」明少廉思索着,半晌,才一副終於想起的樣子,「我對着計算機工作了一整晚,很餓,所以放了幾個雞蛋進去加熱,想沖完澡出來吃,結果……」

結果?結果為什麼沒把你炸死呢!

蜜亞真的想朝明少廉的臉大吼,她怎麼會忘記、怎麼能忘記,眼前這個男人再強大、再聰明,也改變不了他與生俱來的生活障礙,他是個徹底的生活白痴,所以這麼多年,他都是怎麼活過來的?

努力告訴自己不要生氣,蜜亞語重心長的說:「先生,生雞蛋是不可以直接放進微波爐里的。」

「為什麼?」

為什麼?你幹嘛不去google一下找答案?蜜亞告訴自己,冷靜、冷靜。

深呼吸一口氣,蜜亞努力漾起一個微笑:「先生,我的房間在哪裏?我想先放好行李,再來收拾這一切,可以嗎?」

「噢,好的。」明少廉抓抓柔亮的黑髮,指着二樓說:「除了我的房間,你隨意挑一個空房間吧!」

「好的。」蜜亞提着行李就準備上樓。

「……蜜亞!」

「什麼事?」

「我好餓,什麼時候可以吃飯?」

我想活活餓死你!

微笑,努力微笑,「先生先睡一會兒吧,我作好飯會叫你。」

關門上鎖。

蜜亞,也就是霍雲溪,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丟下行李,一屁股坐在床上,回想起幾分鐘前那張俊顏,她還是又好氣、又好笑。

他一點都沒變,或者說,又變了很多,變得更加性感而誘人,他是中法混血兒,有一雙極其美麗的銀藍瞳眸,五官都偏西方,身材也是,卻有着一頭黑亮的發,他什麼都好,就是生活不能自理。

可惡的明少廉!她親愛的長腿叔叔。

目光霍地放柔,為了他,她仔細研究了他的一切行程和資料,居然幸運的等到了他回國,不用她山長水遠地追去國外,於是她收買了原本威利替他找的女傭,取而代之,再通過Boss的人脈,找到了「銀闕」的黑巽,打造了不少張精密且相貌普通的人皮面具,換個樣子,接近他的身邊。

她不能這麼快就認他,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他要不要認她;會不會看見她,就再次轉身離去?苦笑,或許她不戴面具,他也不認得她呢!會不會他早就忘記她是誰了呢?

可是他還記得「蜜亞」這個名字,不是嗎?他是記得的吧……

十五年前。

那是個天氣並不好的一天,烏雲黑壓壓的滿天密佈,連日來的陰雨綿綿,讓路上行人的心情都糟透了,所以更沒人有空去關心小巷內的某個瑟縮身影。

她骨瘦如柴的小身軀,在牆角冷得瑟瑟發抖,髮絲凌亂,衣衫單薄破爛,皮膚上沾染着泥土和塵沙,活脫脫像是沒人要、沒人管的小乞丐。

她抱膝躲着,只有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無神地望着街道、望着行人,但彷佛所有的這一切,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她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怎麼樣,是活生生的餓死在這裏?還是活生生的冷死在這裏?雖然任何一種死法,其實都並不舒服,但她不能選擇,所以她希望死的時候,不要太痛苦就可以了。

眼皮有些耷拉,她餓極了、困極了、冷極了,意識有些飄忽,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坐了多久了……

就在她以為她會這樣永久的睡過去時,巷內突然出現了一陣穩健而急促的腳步聲,她霍地睜開大眼,仰起頭,往巷口看去,但綿綿的陰雨讓她看不清來人……

她只知道,那是一抹非常高大修長的身影,穿着簡單的長黑色風衣,全身散發著強烈的存在感,他緩緩地接近她;她怔住,因為她直直撞進了一雙銀藍色的瞳眸,那是一種很美、很美的顏色,震撼了她懵懂的心,她懷疑自己昏了頭,然後她看着他,從自己的身邊掠過、逕自走遠……

微微諷笑,她的小腦袋再次埋首,她在期盼些什麼,不會有人管她的,根本不會有人會在乎……

「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裏?你的爸爸、媽媽呢?」

忽然,一陣炙熱的暖和氣息籠罩了她,伴隨着這股氣息的,是一道低沉而性感好聽的聲音,讓她錯愕地猛然抬起頭,再次直直撞進了那雙銀藍色瞳眸,這次她沒有眼花,這樣近的距離,她真真實實看到了他的樣子、感受到了他的氣息。

他居然回來了,他沒有走掉嗎?沒有像每個路過她身邊的人那樣嗎?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明少廉,十八歲的明少廉,好看得不象話的他……比她大整整十歲,他蹲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倔強、只會掉眼淚的大眼,而不肯說一句話的樣子嘆息,而後,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將她收攏,抱在懷裏起身。

他對她說:「不要哭,以後我會照顧你。」

她縮在他的懷裏,哭得更加大聲,揪着他的風衣不放手,那樣炙熱的體溫,溫暖了她冰涼的小身體,也像烙鐵一樣,烙進了她的心,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蜜亞,他叫她蜜亞。

他說,既然她不記得自己叫什麼了,那以後他就叫她蜜亞;他說他是中法混血兒,中文名字叫明少廉,如果她喜歡,可以叫他的外文名,塞汶,畢竟中文名直接叫起來很怪。

其實她並不是真的忘記自己叫什麼了,而是不想再記起自己叫什麼,所以從認識他那天開始,她就變成了他的小蜜亞。

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非常黏明少廉,或許八歲的她,比一般人早熟懂事、心思深沉,但畢竟她才只有八歲,長時間的孤單和寂寞,讓她的心靈蒙上一層恐懼,她害怕一個人、害怕黑夜,直到遇上明少廉……

就像抓到一塊救命浮木,她害怕他離開她的視線,只想每天膩在他的身邊,晚上也不肯一個人睡覺,一定要像八爪魚一般,巴着他睡去;第二天曙光乍現時,也要第一眼看見他在她的身邊,才會安心。

他對照顧人很笨拙,同時也很溫柔,不知道怎麼去對她這個小不點好,但只要是她要的,他都盡全力給她,甚至像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嬌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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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醜不外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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