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重生卷 第八章 魔心動蜀
柳缺見狀,不禁歡喜出聲,放聲笑道:“小藏,你活了,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話音方落,歡喜異常的柳缺立時將小藏抱起,奮力擲空。小藏似乎剛剛復原,這一上一下,不免有些心滯,出現虛脫之相,嗷嗷輕叫了起來。
柳缺見狀不妙,登時將之放下,急道:“小藏,你怎麼拉?”小藏勉強站起,卻又似灌了陳醋一般,雙腿一軟,復又倒下,嗷嗷了兩聲,彷彿要說什麼。柳缺與之相處甚久,一聽便知何意,道:“怎會這樣,怎會全身沒有力氣?不是已經補給玄陰之氣了么?”
小藏輕輕搖了搖頭,嗷嗷出聲。柳缺心下明知,小藏在說自己體內的屍氣仍在流失,但速度卻慢了許多。柳缺單手托塞,沉思道:“怪事,難道出錯了?”這小藏死而復活,柳缺雖然興奮異常,但這屍氣流失,卻終究不能護全,思索良久,毫無頭緒。
時間漸漸流失,匆忙而過,眨眼間,已到了夕陽時分。眼看紅霞漫天,夕陽西沉,遠處牧野飛鴻,斜指蒼穹,而柳缺在藏經閣中又翻看了數十本書,卻始終沒有想到應對之策。眼看小藏額頭上的戰紋越來越虛弱,無奈下,再度施展七星換位之法,將之補給玄陰之氣。這樣,小藏才得以回復。
不過為了小藏,柳缺已經決意在此,不管這卷帙浩繁,誓要尋出救出小藏的方法,而蜀山六長老因為後山那一戰,已經無可否認的認為柳缺是魔君轉世,而且加強了對他的封印和後山的嚴密。不過好在柳缺只秘密在藏經閣,倒也沒什麼意外。
…………
這一日,陰雲漫空,好象烈日也駭及某人,躲了起來。而風雨饕肆,在蜀山上久凝不散,但如此詭異的天氣,仍擋不住那個孩子的腳步,沉重而又異常堅毅的腳步…………
“爹,娘,我到了!”那孩子喃喃自語,不禁回想起自己風餐露宿,溯河而上,到了這蜀道靈山,又登山三日,逆風而行,頂雨而上,方才到了這蜀山正宗……蜀山派!
那孩子深吸了一口氣,清秀的臉龐顯出了堅毅的神情,瞧着這方圓大柱上頂的牌匾,上書“蜀山正宗”四個大字,不久,便走了進去,只留下幾隻淺淺的腳印,風雨一過,便化泥濘,消失不見了。
那孩子方一入內,驀然間,便有種仙風道骨之感,只覺有一股仙氣就如一絲絲流水一般,沁入心扉。放眼看去,遠處的五座閣樓如架雲霧一樣,透出一種莊嚴的氣勢,而四周白雲舒捲,恍如輕紗,似夢似幻一般,虛浮在身邊,手掌一過,便即消散。
而中央,便是一塊空曠的平地,印有方圓數十丈的太極圖,黑白有色,如脫地面,而每隔數丈便有一個高達七丈的巨鼎,上刻文字圖畫,勁道絕倫,其中一縷青煙冉冉上升,遇風不動。
這蜀山之高,本就天下少有,更何況這蜀山派就坐落在這絕巔之上,是故舉手之間,都有種能觸碰到蒼穹九天的感覺。那孩子再一深入,立身廣場,猛的一看最中央的大殿後方,竟飛出一塔稜角,破雲而出,散發出玄青色彩。看到這,那少年不知怎的,莫明有些衝動,連清秀的臉龐都現出一絲紅色。繼而環顧四周,發現正殿在前,其餘四座分坐左右,而四周卻是廂房,煉藥,鑄劍等的屋室。
這時,遠處忽的出現一點流光,漸漸地由小變大,緩緩幻化出一個人影,那人一身淺黃道袍,腳踩飛劍,神色驚疑地注視着這個僅有七歲的孩童,道:“怎麼來這的?”
少年似乎對此一點也不驚詫,沉聲道:“當然走着來的!”
那人將劍收回,眉頭緊蹙,彷彿不相信一般,七歲的孩童怎能獨自上來,肯定有高人相送,當下道:“你來這幹嘛!”少年將背後的包袱一擺,道:“自然是拜師!”
“拜師,你叫什麼?”
那少年雙眉倒立,彷彿觸動了情緒一般,恨聲道:“柳無痕!!!”
蜀山之境,雲霧繚繞,如蓋薄沙,四周蒼松滴翠,頑石點綴,真如蓬萊仙境一般,而最有看頭的,卻是那仙風道骨的修真之人,各個腳踩飛劍,翱翔於空,好不愜意。
而柳無痕卻對這些絲毫不起興趣一般,雙目凝聚,緊緊盯這眼前那莊嚴隆重的正殿。這正殿分兩層,比左右兩近的規模要大的多,裝飾自也不同。這大殿門前,兩隻五人合抱粗的紅柱如若通天一般,佇立不動,頗見威嚴。而門面之大,怕是能同時來往十餘人,大殿上層是一間大的廂房,也是掌門修真和休憩之地,遠遠看去便可看到一塊牌匾,上書“清凈無為”四字,而正殿下層也有一塊牌匾,上書“玉清門”三字,每一字都覺剛勁有力,躍躍欲出。
柳無痕尾隨那人緩步入內,放一躍入門檻,便覺一股清香撲鼻,不禁使人精神一振,凝神看去,卻是左近的木桌上放着一鼎紫金香爐,上冒裊裊白煙,始凝不散。
那人快步入內,繞過四個橫放蒲團,跪在一人面前,張口道:“掌門!”只見那人一身青灰道袍,發須皆白,正自入定,眉間陰現白色煙光,而周遭也凝聚着一片朦朧氣體,色彩斑斕,如夢如幻。但聽了那人喊叫之後,便立即收縮,口鼻之間一吸一吐,那氣體立時蕩然無存。
柳無痕來時已經觀察了四周環境。只覺這間大殿內的佈置確為威嚴,左右分佔兩隻靈獸雕象,左為青龍,白虎,又為朱雀,玄武,每個均是古漢白玉所雕刻,手藝之精,讓人嘆為觀止。而正前方便是元始天尊,有道是“三界之上。梵氣彌羅。上極無上。天中之天。郁羅蕭台。玉山上京。渺渺金闋。森羅凈泓。玄元一氣。混沌之先。寶珠之中。玄之又玄。開明三景。化生諸天。億萬天真。無鞅數眾。旋斗歷箕。回度五常。巍巍大范。萬道之宗。大羅玉清。虛無自然。至真妙道。元始天尊”,便是說他。
柳無痕身在蒲團之後,也不下跪,道:“你是誰?”
“你終於來了!”那人沉聲道,似乎已經明知柳無痕要來一般,每一字都是那麼意味深長,耐人尋味。柳無痕也驚了一下,道:“你怎麼知道我要來,莫非你就是清虛?”
“大膽,怎敢直呼掌門法號?”正自跪下的那人不禁喝道,回頭看時雙眼陡然射出一道厲芒。柳無痕似乎混不在意,不與理會,朝着清虛,道:“我想入門!”
清虛縷了縷雪白鬍須,道:“我知道,但你的真正意義並不在此,要我說給你聽么?”柳無痕眉頭微蹙,似乎很是不信,道:“那你說說看。”
“說之前,不妨說出你的來歷吧!”清虛手指變幻,似在算計,俄頃方道:“你的名字叫柳無痕,家住秦嶺以南,父名柳向天,乃江南一帶數一數二的富豪,可是?”
柳無痕已難自抑心中的驚詫,道:“你……你怎知?”清虛道:“算出來的!”柳無痕聽罷,不禁暗忖蜀山道法之驚奇,思索良久,道:“那我來又是為了什麼?”
“柳缺!”清虛沉聲道。
柳無痕心下憤恨,道:“既然知道,那你是不收我嘍?”說話間,也不理眼前那個道士,當下尋了個蒲團坐了下來,擺出一副死賴着不走的嘴臉。
“臭小子,你幹什麼?”那道士說著便要起身,但方一站起,卻見清虛輕抬左手,示意他坐下,那道士輩分低微,自是不敢違抗,當下隨之坐下,滿臉憤恨看着柳無痕。
清虛看着他,道:“我收你!”
柳無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收我?"清虛呵呵笑道:"這個你無須知道,我現下就將你安置到清道的‘上清’門!不過你能隻身來到山頂,也算不凡了。”
柳無痕雖然不明白清虛為何收留自己,莫不是在小看我沒有本事?其實清虛早就盤算已久,雖然經過柳缺後山一戰,眾人已經認定他就是魔君轉世,但在清虛心中卻仍舊心有餘悸,既而動用“天眼神算”料定後事,卻沒想到在柳缺生后一年,柳家再誕新子柳無痕會與蜀山有緣。當下為了保全,將之挽留,加以觀察,若此子不是六道,那柳缺十年封印也有效用,若他是,但其身在蜀山,也好有防備。
清虛道:“不過你絕對見不到你的哥哥!”柳無痕驀然目露凶光,急道:“為什麼?”
清虛道:“柳缺現下就在後山,但我已動用了陣法,他自然是出不來,而且後山已成為禁地,日夜有人看守,你絕對進不去!”柳無痕道:“這個你放心,我一定會見到他!”
“不過見到也沒什麼用,因為他根本就不認識你!”
柳無痕驚道:“怎會?”
“因為你的事,這幾年來柳向天從沒向他提及,怕是未免他徒增悲傷,或是……”清虛剛說到這裏,猛的滯口,無法再言。
柳無痕道:“或是什麼?”
清虛道:“沒什麼,道嚴,你帶他去你清道師祖那邊!”清虛雖然沒說,但心裏已經明白,柳向天一定是怕自己再奪他愛子,看來這孩子執拗要來蜀山,也非其父母之意,好個倔強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