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重生卷 第四章 周天八道
“看來你回去定會挨板子的吧?”柳缺笑道。方凝霜微微垂首,小聲道:“這倒不會,但罰跪是難免的了。”柳缺猛的一哼,道:“人有尊卑之分,平白無故叫人下跪,豈不憑的降低輩分!”
“她……她是我師姐啊!”
“師姐又怎的,人活於世,比起蒼天大道不都和螻蟻一般么,根本無什麼等級之分,想要你跪?若無我同意,怕是難的很啊!”柳缺似乎胸有成竹,憤憤說道,不待方凝霜說話,便急急拉了她跳下屋宇,潛走刻時,直到接近那人。柳缺勒緊心神,雙目緊鎖,只見那人穿一身黑色道袍,袖邊落白,年約三十,神色冷峻,姿色卻顯平常。方凝霜似乎猜到一二,不禁道:“缺哥哥,你到底想幹什麼?”
柳缺不屑道:“幹什麼,反正你回去總要受罰,不如先整她一翻,給你消消氣。”方凝霜猛的一驚,道:“我不生氣的,你別這樣,再說我師姐法力高強,你絕對打不過她!”柳缺哈哈笑道:“人謂智有高下,運有窮通,下智之人若行上智之事,才是取敗之道。不妨告訴你,在這後山,可是我的‘絕對領域’!”
“絕對領域?”
柳缺哼聲道:“在我的絕對領域,便是蜀山那幾個牛鼻子來了,都不能奈我何,更何況是你師姐?今天就讓你開開眼界吧!”說著,猛的仰天大喝道:“小藏!”
那女子正自搜索,忽聽其聲,當下察覺,叫道:“是何人作怪,給我出來!”柳缺藏於樹后暗處,冷冷一笑道:“是你爺爺,回魂來找你啊!”那女子聽罷,渾身一震,大怒喝道:“莫不是蜀山禁地的臭小子么,給我滾出來!”柳缺心思流轉,聽其言語,看來自己所料無差,再看方凝霜,牙關緊咬,看似焦急至極。柳缺微微閉目,長舒了一口氣,道:“臭婆娘,爺爺已經抓住了你的小師妹,想要的話,可得打敗我才行呢!”
“九幽魔君,是以天誅,還以地滅,果然是魔君轉世,真不明白清掌門為何不先殺了你,以絕後患。不過經過五大長老的八年封印,想跟我作對,哼,先登上天再說吧!”
這女子法號靜風,為峨嵋現任掌門第一代弟子。其實就峨嵋來說,專攻佛劍之道,卻沒有象蜀山一般的固真元之法,是故壽命較短,還是常人之壽,現下掌門已是繼慧心一輩的第四代了。不過說來,這靜風法力之強,在峨嵋中也算少有,是故連掌門都對他期望極大,甚至連繼代而傳的“佛眼”都傾囊相受。
柳缺冷哼一聲,知道她的意思是想要贏過他,比登天還要難上三分,不禁面色微沉,略一思索道:“要想登天,又有何難!”隨即目向蒼穹,只見天空中一抹流光飛竄,轉瞬便至。方凝霜本也心下駭然,怕及教訓所以一時間沒了決定,只好按捺不動,見此怪象卻又不禁問道:“這是什麼?”
只見那抹流光入地便分,四射開來,從中緩緩現出一團陰影。
銅鈴雙眼,額頂閃電,雙耳朝天,全身白毛隨風激揚,正是萬世敖王之子,小藏!
方凝霜年雖弱冠,但學道勤懇,到了此時已然有了小成,眸光流轉,法力自生,只見小藏全身隱現青光,無形有質,失聲道:“是屍靈!”
柳缺不屑道:“屍靈又怎麼了?”方凝霜道:“屍靈乃屍骨所出,本歸九幽,師傅說過,當滅之!”柳缺一聽,猛的怒道:“頑固不化,你師傅也是草包一個么,告訴你,小藏從不傷人,誰敢動他,我就殺了他!”方凝霜見其憤然,不禁語塞,手捻衣角,目光下垂。
柳缺不再理會,轉身對着小藏道:“小藏,有玩的了,準備周天風道!”小藏雖不能言,但早已通靈,嗷嗷了兩聲,驀然閉目,額頭閃電忽放光彩,絲絲流轉。方凝霜大驚失色,只見小藏的足部隱現青光,如同頑石龜裂開來,裂紋畫圓流轉,細看下,竟是一個潭眼方圓的結界。
其實這“周天風道”,其實就是小藏操空精微五行的法術,柳缺喚他叫“周天八道”,是為周天天道,周天地道和雷道,風道,水道,火道,山道,澤道,而且每一種道法都經過柳缺的操練,威力迅猛。
柳缺見勢已成,放聲笑道:“老尼姑,想要奪回你那小師妹嗎?有種就來!”方凝霜聽的心驚,“缺哥哥,我還是回去吧!”柳缺白了她一眼,道:“回去?回去挨板子么?”
二人正自言語,忽聽幾聲冷笑,靜風道:“那小呢子誤闖禁地,理應受罰,我才懶的管,不過對你,我倒是有些興趣,我倒要看看九幽轉世的魔君到底有多厲害!”
“你說什麼?!”柳缺聽的怒髮衝冠,不禁喝道,再看方凝霜,已是眼眶濕潤,如欲滴淚了。其實方凝霜家世不善,父為綠林,早年慘死,唯獨其母將之撫養,但疾病纏身的她,也知命不久已,才將之託付峨嵋,但方一交手,便已氣絕,所以方凝霜身在峨嵋,卻被視為盜賊之女,受人歧視,連掌門對此也未加過問。柳缺長嘆一聲,道:“如何,你都聽到了,他娘的,這次我一次動翻她!”方凝霜滿眼淚痕,囁嚅道:“我……我還是隨她去吧!”
柳缺怒道:“去……去你娘的,藏好看我的!小藏!”話音方落,小藏隨聲附和,長嗷了一聲,登時罡風四起,小藏足底結界亦隨之流轉,光芒四溢。靜風手足未動,底下卻潛動靈氣,只覺這風來的邪乎,其間隱帶屍氣。靜風心思流轉,當下知曉,冷笑道:“好厲害,這麼快就懂得駕馭屍靈了,好,我就來個替天行道!”說著,袖袍一抖,一把熒白寶劍立時流出,經其一奴,立時掉轉飛天。這寶劍度入了靜風的靈氣,變的光亮無比,如同紫電耀庭,端的威不可當。
方凝霜深知柳缺靈力全無,眼看師姐欲要動手,也不知為何,不由自主的手按劍柄,蓄勢待發。柳缺看在眼裏,輕笑道:“別怕,看我的!”說著,五指箕張,猛的按在身旁的樹腰上。
“你要幹什麼?”方凝霜不解道。而柳缺並不回答,不緊不慢地從中拉出一根麻繩,繩端已出,而繩尾卻不知接向何處。
“老尼姑,給我接好了!”話音方落,柳缺猛的將繩端外拉,驀然間,一陣破風有聲。靜風有所感觸,雙目環視,只見黑暗處,竟有幾根合抱粗細的木樁逆風而至,樹腰均掛粗繩,明顯有人事先佈置,借其吊盪之力,受罡風之助,行勢甚疾。
“雕蟲小技!”靜風一聲冷哼,手捻劍訣,口出佛語,“佛光乍現!”隨着一聲叫喊,天空中的利劍忽的光芒陡增,照的森林猶如白晝一般,如同離弦飛箭一樣,以勢不可擋的力量,將那幾根木樁砰然摧毀。
靜風一招得手,不禁心下歡喜,笑道:“如何啊,臭小子,好有什麼招數嗎?”柳缺藏匿樹林,笑道:“好戲總有開場,現下才到壓軸,我看你個臭尼姑還有多少斤兩!”話音方落,柳缺猛的回頭喝道:“小藏,周天火道,周天風道,雙道齊施!”小藏得令,狂嗷了兩聲,陡轉足下結印,只見樹道火光迸發而出,如同道道岩漿,噴涌開來。柳缺不趕託大,當下再拉繩端,隨之而來,又是數道木樁,帶着疾風,瞬息便至。
靜風滿臉不屑,指鋒輕揚,廣袖飛舉,將那瑩白寶劍收回手內,隨即動轉足下,將劍刃在空中畫了個周圓。而劍尖過處,竟留殘影,散發點點熒光,明亮照人。“呼呼!”木樁逆風而來,砰的一聲,撞在靜風所留的劍影上,而那劍影似是無形而有質一般,木樁觸及,竟受阻隔,扭曲了兩下,忽的一聲爆破,那來時的四根樹樁,竟從中斷折,爆裂開來。
“啊!”靜風一聲驚呼,只見木樁砰然爆破,剎那間,轟然巨響,那截木樁迸裂作千百細碎火光,奪人眼目,而小藏狂施“周天風道”,引火為劍,火光縱橫,織就道道火網,盤空掃出。
原來柳缺此舉施為,竟是木中藏火,木樁破裂,立時迸出帶火木屑,迫向靜風。而靜風也已驚覺,倉促下將劍一轉,在空中畫圓流轉,形成一道劍網,網中隱現金光,游移不斷。而那火屑方一觸及,便被遏止,火勁全消,簌簌落下。再看靜風,雖說行動迅疾,可還是被燒掉了左臂衣袖,登時露出如脂皮膚。
“爺爺這招如何?老尼姑!”此時,柳缺已然站了出來,手持麻繩一端,而另一端卻不知何時,竟將方凝霜困了起來。靜風怒意滿盈,瞳孔圓睜的看着柳缺。柳缺見狀,不禁笑道:“生氣嗎?哈哈,你一定在想身為堂堂一代弟子,卻輸給了我這麼一個弱冠小兒,不過若我真是魔君,你這麼輸給我,也不算太丟臉,你說呢?”
“我輸?你想的太簡單了吧?”靜風冷冷道。而柳缺卻是放聲大笑,“看來你還蒙在鼓裏,別說我沒告訴你,小藏的能力可以直接炸壞木樁,波及甚遠,你看看四周先!”靜風雙目環視,只見周遭奇林怪樹,添青點翠,一目及此,不禁全身一震,驚覺道:“原來如此!”他漸漸明白柳缺話中意在何指,敢情自己步入密林,便已入陷阱,只因小藏有“周天火道”之能,密林中的樹木枝葉交纏,盤根錯節,“周天火道”又是無遠弗屆,只需借一株樹木傳功,便可經由枝葉根結,引爆整座密林。
“好狠的小子!”靜風咬牙切齒地狠狠道,“不過,你還是算錯了一件事!”柳缺向來算無遺漏,有此言者,這靜風還算是第一個,不由得狐疑道:“什麼?說來聽聽?”
靜風不緊不慢,笑道:“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雖說天者清虛,無往無來,溶溶泄泄,但還是有隙可尋,天若如此,更不用說人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柳缺面色微沉,冷冷道。
“你的失誤就是……你站在我的面前!”靜風故意壓重那個意味深長的“我”字。而柳缺心思流轉,卻猜不到她是何用意,茫然間,只見靜風目光漸漸凝聚,如似匯霧為雲,繼而化云為珠,混沌瑩潤,無鋒無芒,卷帶隱隱金光,便如佛語流轉一般。方凝霜神情倏變,不禁渾身一震,驚呼道:“是佛眼!!”
而柳缺卻似中了魔咒一般,渾然不理,只覺眼中迷離,腦海混亂。正自思索,驀地發現周遭景象竟都扭曲了起來,古樹,亂石,蒼穹,草地,甚至於小藏,還有方凝霜。在他眼裏,熟悉的影象漸漸地,變的陌生起來。本來月明星稀的夜晚,忽變如墨蒼穹,天空中白雲蒼狗,滾滾而過,不出須臾,便是雷電交加,瘋狂疾落,劈打四面,只聽一聲巨響,柳缺左近的樹木,應聲斷折,轟然起火。
“今晚風出東南,本應無雲,天氣燥熱,更應無雨,怎會出此異象。”柳缺看着這扭曲的景象,不由得驚道:“是幻象!”柳缺大驚失色,轉眼看向方凝霜,卻見她目光下垂,眼神幻散,手中麻繩已然松落。柳缺心下一凜,奔了過去,拉着她的手道:“凝霜,你怎麼樣!”
方凝霜緩緩抬頭,神色倏變,厲聲道:“給我去死!”話音未落,纖掌已出,卷帶螺旋勁風,登時將柳缺打飛。好一會兒,柳缺才蹣跚起身,心思陡轉,冷冷道:“你……不是方凝霜!”只見方凝霜雙臂舒展,全身流光飛竄,煙雲繚繞,如夢如幻,霎息換了模樣,細看下,竟是靜風。柳缺面色一沉,喝道:“玩分身幻術么?小藏,周天火道!”可誰知小藏向前了兩步,離開結印,忽爾道出了人語,“你還在作夢嗎?”小藏前足高抬,隨着一道佛光飛出,又變成了另一個靜風。
“給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