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知道。」羽萌點點頭,窗外明月當空,入冬的夜風已帶着寒意,她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中,感受他暖暖的體溫,可,心底的不安感卻悄悄擴大……
羽萌父母來台北時,果然和關硯臣一起相約碰面吃飯了。原本羽萌很擔心爸媽會不能接受他曾經離過婚的背景,幸好關硯臣表現出濃濃的誠意以及舉手投足間對她的呵護,順利讓爸媽認同這個男人的人品。
關硯臣也乘機詢問兩老對於他所規劃的婚期看法——倘若他們兩老不反對,他希望能和羽萌在三個月後先訂婚,半年後結婚。
年輕時常在外面為生活奔波,閱人無數的東爸爸起先有點憂慮,但在和關硯臣長談一個下午之後,頷首認同。他知道一個人就算再會演戲,但眼神是很難說謊的,這個男人不但坦蕩真誠,而且眼底滿是對羽萌的愛。
因此,東爸爸同意先讓女兒訂婚,訂婚後再觀察他半年,倘若沒有什麼問題,就可以舉行婚禮。
至於東媽媽,是個凡事以夫為重的傳統好女人,既然丈夫首肯了,她也沒有太多意見。但疼女兒的她還是希望關硯臣有空要和羽萌多回老家走動,她可以乘機觀察這未來女婿的人品。
夜晚,室內播放着憂雅的小提琴協奏曲,凱凱纏着羽萌一直撒嬌。
「阿姨,你和爹地結婚時,我可以當花童嗎?然後,我想邀請融融當女生花童,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本來就是花童的最佳人選。」羽萌笑問。「不過,融融會答應當我的花童嗎?這個問題,你得負責去問她喔。「
「沒問題的啦!」凱凱一副驕傲的模樣。「她是我女朋友啊,她會願意。」
「什麼女朋友?」關硯臣端來兩杯咖啡,笑睨兒子一眼。「臭小子,你才小學六年級呢,連國中都還沒上,就嚷嚷着要交女朋友了?現在還是以功課為重知道嗎?」
「我成績很好啊。」凱凱不服氣地反駁。「每次都考全班前三名呢,上次還參加英語辯論比賽,也得了第二名喔。還有,我還是全校游泳隊的冠軍呢!」
羽萌微笑。「爹地是說你和融融可以當朋友,不過現在還是先把學業顧好,畢竟那是身為學生的你最基本的責任啊。至於融融,你們當然可以一直當好朋友啊,倘若她願意,她的爸媽也同意的話,她還可以到我們家玩,阿姨會烤最拿手的起司蛋糕請她吃,然後你們可以一起出去玩蛇板。」
「真的嗎?」凱凱眼睛一亮。「如果融融吃過阿姨的起司蛋糕,一定會更加喜歡我,再也不會變心了。」
兩個大人笑得前俯後仰,關硯臣笑着敲兒子一記。「臭小子,你想太多了!好啦,都快十點了,快去睡覺,自己回房間刷牙洗臉。」
凱凱站起來先抱抱羽萌,還在她的臉上親一下,甜甜地道:「阿姨晚安。」
「晚安。」羽萌笑着。
至於對待老爸,那可就有差別待遇了,已經進入「前青春期」的小酷哥只肯說:「爹地晚安。」就一溜煙的回卧室了。
關硯臣笑道:「這小子真是沒良心啊,現在就不肯親我,只肯親你了。以後啊,我看他也只肯孝順你,不會理我這個老爸。」故意嘴巴上這樣說,其實,看到兒子和羽萌相處得無比融洽,他比誰都欣慰。
「羞羞臉,你還和自己的兒子吃醋啊?」羽萌嗔笑,隨即有些擔憂地問着。「凱凱真的不反對你再婚嗎?其實,倘若他不能接受這件事,我也是可以體諒的,畢竟你們長年相依為命,你是他生命中的全部,也許他會害怕我們結婚後,你不再疼愛他。」
關硯臣摟着她微笑。「小孩的心思是最細膩的,你看凱凱的反應和眼神,以及他與你之間的種種互動,還不明白嗎?他是打從心底喜歡你,歡迎你當他的新媽媽,當我試着和他提起我們要結婚的事時,他第一個反應是跳起來,驚喜地拉着我一直問是不是羽萌阿姨以後就要和我們住在一起?他每天一回家就可以看到你了,對不對?那以後過年回加拿大看爺爺奶奶的時候,羽萌阿姨是不是也可以一起去滑雪了……」
關硯臣的笑容更是沈穩。「所以,你擔憂真的是多餘的,小孩是最敏感的,誰真正對他好,誰只是在表面上應付他,孩子都觀察得一清二楚,想騙也騙不了,他是真的很高興即將和你成為真正的一家人。」
羽萌聽了好開心,幸好……倘若凱凱心底抗拒,其實她真的不願這麼快就舉行婚禮,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孩子,捨不得傷害他。寧可先將婚禮暫緩,慢慢建立起凱凱對她的信任。
她依偎在他的懷中,覺得自己好幸運,有兩個好男人這麼呵護她,其中一個還是既可愛又俊秀的小帥哥呢!
他輕撫她的秀髮,計劃着。「近期我會排出三天的休假,南下拜訪你的父母,住兩個晚上,白天陪你爸媽四處走走,讓他們有機會更加認識我。其實我感覺得出東媽媽還滿喜歡我的,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呵呵,真是至理名言。」
羽萌故意糗他。「什麼東媽媽?少叫得這麼親熱,我們可還沒正式舉行婚禮,那是我媽媽,不是你的。」
「嘿,你這丫頭很賊喔,都騙走了我兒子,爸媽讓我喊一下就捨不得?我看你是越來越皮了,需要好好地管教!」
說著,他故意輕咬她的耳垂,還朝她的胳肢窩猛搔癢,讓超怕癢的羽萌笑着直閃躲。「放開我啦,你居然偷襲?卑鄙小人!」
正笑鬧成一團,關硯臣的手機響了,原本不想接,但羽萌已一把抓過來笑着遞給他。「快接電話啦!」
關硯臣接過,壞壞地說了句。「今天晚上再「好好地」跟你算賬。」
說完才按下通話鍵,可一聽到電話里的聲音,他的表情馬上變了。
「毓妮?你在哭嗎?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慢慢說啊。」
看他神情益發凝重,羽萌也跟着緊張,只聽到他又說:「別哭……你又再胡思亂想了,我早就說過你不是孤獨的,誰說你沒有親人了?」
聽到這裏,羽萌己默默起身,進入卧室把他的大衣和汽車鑰匙都找出來。
回到客廳內,只見他剛收線,羽萌不等他開口,體貼地走到他面前遞出大衣和鑰匙。「別急,夜裏開車要更小心,你去好好開導一下毓妮,勸勸她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嚴重。」
他接過鑰匙,同時也按住她的手。「萌,謝謝你總是這麼體諒我。」他感激她的成熟,她沒有質問,更沒有大吵大鬧,只是全然地信任他。
她輕笑,想以笑容化解他的焦慮。「記得喔,要開慢一點,別亂闖紅燈。」
「放心。」他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那我出門了。」旋即匆匆外出。
數日後。
高鐵站內,羽萌和母親在通電話。「媽,我們正在等車,等到達台南后再換車,應該是晚上九點左右會到家……晚餐啊?你不用準備啦,我們會在路上先解決,你千萬不要煮一大桌菜,吃不下那太浪費了。人家等你明天中午再展現好手藝,我要吃你最拿手的荷葉排骨喔……硯臣喔?他什麼都愛吃啦,只要是媽咪煮的他都喜歡……」
又和母親聊了會兒,羽萌才收線,轉頭卻看到關硯臣神情緊張地看着手上的禮盒提袋。「你確定我只帶這盒禮物去拜訪就夠了?感覺好像誠意不足,應該多準備一些的。」
羽萌笑着回答:「你已經買了最頂級的高麗人蔘禮盒,夠了,誠意最重要,我們是搭高鐵下去耶,總不能大包小包的吧。更何況,我老爸退休前是在一個工廠擔任小主管,那幾年他最痛恨屬下在逢年過節時送禮過來,老是說每個人只要在工作崗位上盡心儘力就好,何必送禮?無事獻殷勤者,非奸即盜!」
關硯臣好氣又好笑。「你這丫頭居然暗諷我是強盜?如果我是土匪強盜,那你不就成了土匪婆子,有啥好得意的?哈,土匪婆子耶,老婆。」
「誰是你老婆啊?臭美!」
他把羽萌的手握得更緊。「別不認賬,反正,我「下半生」的幸福你要負責到底!對了,過幾天我要帶你去買雪地專用的禦寒外套和滑雪護目鏡,還有保暖衣和滑雪手套,加拿大的冬天很冷,冷到骨子裏了,該買的衣物都要買齊,免得你到那邊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