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什麼!」聞言,梅姝媛明眸發亮,秀麗小臉上難掩欣喜,對着身旁的傅夫人歉疚道:「秀姨,不好意思,我下回再陪你了。」

話尾方落,便拉着月虹,腳步疾奔,匆忙離開。

「這個成剛到底是誰?」

瞧這丫頭急成那樣,臉上的雀躍是那麼明顯;再瞥了眼身旁兒子陰沉的臉孔,傅夫人有種不妙的感覺。

「鐵面神捕成剛。」

傅泓堯低沉的嗓音里聽不出喜怒,俊臉毫無表情,直視着梅姝媛消逝的方向;唯有緊握的拳頭泄露出他此刻真實的情緒。

龍鳳樓。一如往常,裏頭座無虛席,門外依舊維持着大排長龍的盛況。

二樓角落裏,坐着一對男女;男的身形壯碩,女的秀麗迷人;由於男人的身分特殊,不免令其它桌客人頻頻往角落張望。

「成捕頭,你點的菜來啦!怎麼不見四少爺和你在一起?」

小二動作迅速地送上酒菜,好奇地瞄了眼他對座的人兒一眼。這不是幾天前和傅少爺來過的梅大姑娘嗎?怎麼這會兒和成剛在一起了?

「師弟另有要事待辦,早與我分道揚摽了。」

成剛說這話時,濃眉微揮,不見往日的豪邁爽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小二口中的四少爺,正是玉面神捕東方傑,也是鐵面神捕成剛的師弟。

待小二退下后,梅姝媛再也忍不住地發問:

「成大哥,這幾日你與我大哥多次在房裏密談,兩人的表情皆十分沉重,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若是有需要我幫忙,媛媛願傾力相助。」

前兩天,成剛乍然來訪,她才知道他與大哥私交甚篤,這回來訪,是有私事求助於大哥;兩人多次關在房裏密談,白天又神情凝重地相偕離去,令她好奇不已;好不容易今日逮到機會,拉着成剛來到這龍鳳樓,非得問個明白不可。

聞言,成剛目光炯然地打量着她。

兩天前,初次相見,她一身宛如古畫中走出的仕女,飄逸脫俗,弱質纖纖,心中驚艷之餘,不免挓詫異好友口中曾提過的那個舉止落落大方、集聰慧與美貌於一身的大妹有所出入;直到她換下那身裝扮后,他才真正認同好友的話。

迎視她那雙晶瑩慧黯的明眸。梅家人的人品,他信得過,只不過這事牽連頗大,他該不該委託於她呢?

「媛媛,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成剛爽朗一笑,感激地說,喚她的口吻,就如同好友,將她視為妹子般。

「成大哥,你太令我失望了,枉我之前還如此崇拜你,結果你竟是這樣一個不幹脆之人。」

梅姝媛無奈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想讓她涉入;舉箸夾了些菜入口,沒好氣地說。

成剛愣了下,下一刻,豪邁大笑,一掃多日的陰霾,那笑聲自是更加引人注目了。

「媛媛,你都這麼說了,我成剛又豈能令你失望呢。」

眼前這個梅姝媛,無一絲女子的扭捏作態,舉止大方,卻又不失她獨有的嬌媚;坦蕩無偽的性子,令他欣賞之餘,不由得想起另一個相似之人。

「所以?」

梅姝媛把玩着手裏的酒杯,只手托腮,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有件事,我的確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幫忙。」

若非梅子云一早就押鏢去京城,加上她主動提及,他絕不會想麻煩於她。

「媛媛樂意代勞。」梅姝媛連問都不問,便一口答應。

「我這有一封信,必須於十天內送達洛陽東方府。除了東方凌、東方傲、東方堂三兄弟之外,絕不能交給其他人。你做得到嗎?」

此去洛陽城,若須於十天內趕到,雖不至於日夜兼程,但一路上趕路是勢必要的,路途絕不輕鬆。

「東方傑出事了嗎?」

梅姝媛慧黠的明眸流轉,略微沉吟了會,語出驚人。

在見到對座的成剛一臉驚愕地瞪着她,那瞠目結舌的模樣,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測。

「你怎麼會知道?!」成剛大驚。沒錯,師妹的確是出事了。

與羅剎一戰,摔落山崖,至今生死末卜;他與龍昊天及大批官兵搜尋多日,仍未有消息。

為了此事,他私下求助於梅子云,挑選幾個值得信任的鏢師,一同幫忙尋找,只可惜,仍未有收穫;師妹出事的事情,他與龍昊天有默契地封鎖消息,他相信梅子云的為人,絕不可能將這事泄漏出去,那她又怎會知道?

「這很容易猜。」梅姝媛回他一抹燦笑。「這兩天見你眉頭深鎖,和大哥密談時的神色皆十分凝重,再加上你方才所言,信件只能交給東方家三兄弟,獨漏東方傑;你與東方傑是師兄弟,想必定是他出事了,才會通知他的家人。」梅姝媛解釋道,就不知這東方傑是出了何等大事?可想而知,以成剛的為人,絕不可能告訴她的。

聽完她的分析,成剛不由得眼露欽佩,注視她的眼神有絲不同,是一種男人欣賞女人的眼光;這樣一個集聰慧與美貌於一身的女子,的確是令人難以忽視。

「媛媛,你果真聰明,只是我不方便告訴你實情。」

師妹女扮男裝,受封玉面神捕,本屬欺君大罪;若是她的身分曝光,只怕牽連甚廣;在還沒找到師妹前,他沒辦法離開,只能委託她告知東方府的人了。

「我早料到了。這可是我頭一回受託差事,只是送一封信到洛陽,這簡單的差事,相信爹娘和大哥不會再有意見了吧。」

梅姝媛無奈地嘆道。枉她出身鏢局,向來自稱為江湖兒女,卻被家人勒令不得行走江湖,只因她是女兒身,怎不叫她仰天長嘆。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你了。」

成剛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一併奉上一綻銀子,交給了她;梅姝媛也不客氣地收下。

「我明日一早便敵程。」

「一路小心。」

成剛舉杯道謝,注視她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灼熱,梅姝媛渾然未覺,舉杯與他對飲。

「多謝。」

而這一幕恰巧落在甫上階梯的男人眼裏,原本含笑的俊雅臉孔迅速一沉,當下頭也不回地拂袖離去。

「傅少爺!」

小二驚訝地看着他候地轉身離去的背影,不知所措,只能急得大喊。

小二的喊叫聲驚動了不少人的目光,引得眾人竊竊私語。

「成大哥,我另有要事先走了。受託之事,還請放心。」

糟了!被傅泓堯撞見了。她都還沒想好要怎麼告訴家人,就先被他看見!慌忙向成剛告辭,追着那抹背影而去。

此舉落在眾人眼裏,自是又有一番話題了。

「傅泓堯你站住!」

梅姝媛自離開龍鳳樓后,便一路追在他後頭;而這可惡的男人,竟仿若未聞,愈走愈快,害得她辛苦地在後頭追着,直到跟着他走入傅府。

「你追着我做什麼?」

傅泓堯頭也不回,腳步未停,直接走進房裏,而身後緊跟着的人,一點也不避諱地跟着他入房。

「只是幫忙成剛送一封信到洛陽,又不是什麼危險的差事,你沒理由反對吧!」

若不是這男人的一句話足以左右她家人的決定,她又何必這樣低聲下氣地跟他商量中,想來還真是嘔!

傅泓堯負手於身後,面對着敞開的窗楠,挺拔的身形始終背對着她。

俊臉含怒緊繃著。他不會看錯的,成剛看她的目光,是一種男人鎖定目標的灼熱眼神。

成剛喜歡她!

就算以前沒有,現在也一定有。

他一直知道她獨特的魅力。也許是出身鏢局的關係,她聰慧有膽識,性子率真,舉止大方有禮,加上擁有出色的美貌,只要是有眼光的男人,絕不會錯過她;現下又多了一個成剛,而她依舊渾然未覺,直教他氣惱不已。

「你與成剛不過相識幾天,就願意替他送信到洛陽,難不成你真喜歡上他了?」

「你胡說什麼!我只是欣賞仰慕他而已,談不上什麼喜歡。替他送信只不過是簡單的差事,你們都不願讓我去押鏢,沒理由這簡單的送信,也不讓我去吧?這可是我生平所接的第一個差事。」

梅姝媛耐着性子,不想再和他吵起來,免得這男人真去爹娘那阻止,她就真的去不了了。

「真的只是單純的送信,並不是你喜歡上他了?」

傅泓堯旋身,雙臂環胸,黑眸犀銳地注視着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表情。

「真的!要不然,我發誓總可以了吧。」梅姝媛無奈地嘆了口氣,沒好氣地說。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傳進守在門外的清風耳里,即使再怎麼忍俊不住,他也不敢笑出聲來。

從少爺在龍鳳樓撞見大姑娘和成剛把酒言歡而拂袖離去,到大姑娘一路追着他回來,還有現在兩人的對話,真像是捉到紅杏出牆的妻子,打翻一缸醋。這兩人可真是冤家。

傅泓堯沉吟不語,用着一雙莫測高深的黑眸凝視着她臉上急切的表情。

他是不想讓她離開他太遠,也有十足的自信,他若是插手阻止,她除了懷寧城內,哪裏也去不了;只是這一回,若他真那麼做,相信她一定會氣得不想再見他。

「你到底答不答應嘛!」

梅姝媛的火氣也上來了。她都已經低聲下氣求他了,這男人幹嘛一句話也不吭,直盯着她瞧,害得她也跟着上上情忐忑不安起來。

「媛媛,誠如你所言,只是簡單的送信,若是你讓自己出事,那麼你這輩子,就真的別想離開懷寧城了。」

她的身手不錯,若只是送一封信,應該不會惹出什麼禍端,他應該對她有信心才對;只是想到這段時間看不到她,即使兩人一見面就斗個不停也好,至少她在他可以掌控的範圍內,想到這,真想反悔不讓她去。

「知道了。」

梅姝媛不情願地答應。這男人說得她好像很不濟似的,好歹她的武功在鏢局裏也算得上是高手,雖然依然打不過他,可再怎麼樣,自保絕不會有問題,何必這麼看扁她。

「你打算何時出發?」

「明見個一大早。」

「出發前過來一趟,我會吩咐灶房準備你喜歡吃的點心,讓你路上帶着吃。」

即便再怎麼不放心,他終究仍是答應了;但該替她注意打點的,他絕不會漏掉。

「好。」這回她答應得很爽快。「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先回去準備了。」

終於讓他同意了,她還得回去說服爹娘;不過,少了這個男人從中作梗,相信爹娘很快就會答應的。想到這,連忙開心地向他道別。

傅泓堯注視着她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竟有一股不安的感覺縈繞在他心底。

媛媛,你最好保證自己毫髮無傷,平安回來。

否則,我絕不輕饒你。

一輛鑲着金邊的馬車緩緩停在金織坊門口,從馬車上走出一抹身着白袍錦般的挺拔身影;正在挑選布匹的姑娘們,在見着他出現后,如同蜂遇到蜜般,全都開心地迎上前。

「傅少爺,你覺得我該挑選哪一種布料,比較適合我?」

一名身着紅衫衣裙的姑娘,大膽地詢問;她可是為了見傅泓堯一面,才一大早就守在金織坊等着他。

「姑娘,你可以考慮這一款翠紋致,質料佳,觸感柔滑,湖水綠的色澤光鮮,與姑娘的氣質十分相襯。」

傅泓堯替她挑選了一匹湖水綠的綢緞,紅衫姑娘對上他含笑的俊臉,嬌羞地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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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氣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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