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誰?」他果然還是一陣茫然。
「張氏的千金張婷,一個多月前和你同居的女人。」
「是已經分手的女人。」
「是被你當垃圾一樣丟棄的女人!」董鎮憤怒道:「張灝和我是小學到大學的同學,張婷也算是我的青梅竹馬,她對你一見鍾情,當初你同意搬去她那裏的時候她高興得都哭了,可你呢,不但甩了她還把她忘記得一乾二淨,是你把她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變成了一個離不開酒精的廢物,是你徹底毀了她。」
「別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這世上分手后形同陌路的何止我一個,與其來恨我這個陌路人,不如幫她把酒戒了,幫她重新構建新的人生。」
「你還是這麼目中無人,那換做是你的小錢罐呢?要是她這樣對你,你又作何感想?」
「她如果不愛我,我就和她一起死,那個張婷她有這樣的覺悟嗎?還有你,你有這樣的覺悟嗎?你去問問那個女人她到底愛我什麼?她懂我什麼?不懂我卻偏說愛我,不覺得虛偽嗎?人都是自私的,我想要快樂和幸福,而這些只有小錢罐能夠給我,你如果愛那個女人就該去為自己爭取。」
「哼,我這麼做也不過是給你個教訓,人心都是肉長的,希望你自己痛過以後再做起事來能稍微手下留情些。」牽扯到自己的感情問題,董鎮也一下沮喪起來。
「以後我都不會再碰別的女人了,我只想好好過日子。」董邶彎下腰去撿起那個表盒,猜想這玩意的用途。
「這個。」董鎮主動為他解惑道:「也是我的主意,我用折價券慫恿你家那位買給你的,她等在這兒就是為了送你這個驚喜。」
「你這個混蛋!」他張着嘴氣不打一處來,「我……我改天一定會上你家去向大伯告狀的,索性把你發配到新幾內亞的分公司去吧!」
「小子,剛剛對你有了那麼一點點好感,現在又全部消失殆盡了。」董鎮雖然嘴上這麼說著,臉上卻露出了笑意。
其實本來就沒什麼深仇大恨,不過就是兄弟間的互看不爽,現在也算全部化解了。
「哥,其實我從沒討厭過你,也從沒討厭過任何人,可是這樣也許也是不對的吧?」董邶緊緊抓着表盒,試着用小錢罐的思維道:「我對你們的無視雖然沒有傷害到你們的身體健康,卻的的確確傷害了你們想要被我需要的那份心意,關於這點我以後會改的。」
「小子,這才像個人嘛!」董鎮敲了他頭殼一記,就像哥哥對待弟弟一樣。
「既然麻煩是你惹出來的,那你就跟我一起去錢家跪求小錢罐原諒吧。」他一手扣住董鎮的手腕,強拉硬扯地將人塞進了車子。
「你是害怕了嗎?」
「你說呢?」
「一定是害怕了,從剛才揍你時的威武樣子看來,你家小錢罐,絕對不是吃素的。」
「她最喜歡大口吃肉、大口喝着紅棗茶。」
「那她還長那麼瘦?」
「你見過肉食性動物長很胖的?豹子、獅子還是狼跟狐狸,全部都長骨頭裏去了,所以才那麼倔,打起人來從不嫌手疼。」
「呵呵……沒想到你這傢伙還蠻會講冷笑話的嘛!」
站在錢家公寓的大門口,董鎮震驚了,側過臉對一臉視死如歸的董邶說:「我可以沒義氣地丟下你跑路嗎?這樣下去可能會死人的。」
「發配新幾內亞,選一個吧。」
「算你狠。」
「碰!」一個八吋蛋糕奇准無比的命中了董邶的臉,董鎮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想笑又不能笑。
董邶微垂下頭,抹掉奶油后冷笑幾聲,他連殺了眼前的孫小敏的心都有了。
「怎麼,不服氣?」孫小敏的身後排排站着九列人,每列又至少有十一二人,都是從全國各地趕來為她慶生的粉絲,再加上另外四名極品房客以及她們的朋友,這邊人數之多,就是人手一顆西紅柿也都能將他們兩個砸到腦震蕩了。
「讓我進去,我要見小錢罐。」董邶耐着性子冷眼看着她說:「否則別怪我走極端路線。」「怎麼?想動用你家的勢力?」
「對付妳還是小錢罐?」
「你居然還想對付小錢罐?」
「我當然想對付她,是她把我弄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沒有她就活不了。」他再也等待不了了,一把推開孫小敏擠進了人堆里,他無論如何也要找回他的公主,否則要他這個騎士還有什麼用。
「砸他,大家砸他!」孫小敏高呼道。
一旁的方雪推了推眼鏡問道:「小敏,妳很高興嘛,哪裏有一點為我們可憐的小錢罐感到傷心的樣子了。」
「小雪啊,妳啊就是所謂的超高智商超低情商。」宇文蘭蘭為她解惑道:「董帥哥要是不來,那就說明我們小錢罐確實被他給耍了,那我們明天就召集人馬去他們奧達光伏集團大樓鬧個天翻地覆給我們小錢罐解氣,可他現在不是來了嘛,來了不就說明他在乎我們小錢罐愛我們小錢罐嘛,他肯定是來解釋誤會的,很快就是大團圓結局了。」
「那怎麼我們還要這樣對待他?」真是越來越胡塗了。
孫小敏聳肩一笑,「打發無聊唄,順便考驗下董二寶騎士迎娶小錢罐公主的勇氣和決心。」怎麼說她們現在也是嫁女兒的心情啊,總得他付出點代價才行吧!
那邊,董邶已經過了中庭,渾身上下也都已經變成了白色,剛從奶油鍋里撈出來似的。
「錢琯琯妳出來,出來聽我解釋!」他弓着身子仰天咆哮道:「我知道妳就躲在窗帘後面,為什麼不相信我?我從來沒有違背過,錢琯琯妳到底愛不愛我?妳到底愛還是不愛?」
「砸他!」起鬨的人蛋糕砸完了就開始砸起了各色涼拌菜。
恥辱嗎?董邶並沒有感覺,他現在感覺到的只有蒼涼,好像這個世界再次只剩下他自己,世界是黑色的,他也是黑色的,沒什麼好高興也沒什麼好悲傷,他彷佛都能看見一座座冰山再次浮出海面,然後將他團團圍住的場景。
「住手吧。」董鎮再也無法袖手旁觀下去,忙推開人群擠到他的身邊替他喝止那些起鬨的人,「他為他的愛情而戰,你們卻這樣對他,你們不覺得羞恥嗎?」
鬧哄哄的聲音漸漸弱下去,人群也從中間給他讓開了路。
「錢小姐!」董鎮也向樓上喊道:「都是我設的圈套……」話才說到一半,一樓西邊向南的房間窗戶便從里往外打開了,沒人在聽他說什麼,每個人的注意力都移到那邊去了。
董邶早已跑了過去,像陷入沼澤后終於抓住了藤蔓爬上岸的人,帶着新生的喜悅沖了過去。
錢琯琯站在窗前,從里往外看着他,她的眼睛又紅又腫且水分充足像荔枝一樣,他心疼道:「錢琯琯妳沒事吧?」
「有事沒事都不關你的事!」她氣呼呼地翹着嘴角。
「我……」董邶走近窗檯,望着她解釋道:「我沒立即推開她、拒絕她是我的錯,這點我不想為自己開脫,畢竟我以前活得更隨便,我唯一要說明的是,我絕對沒有欺騙或玩弄妳的感情,妳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也會是我最後一個愛的人,這點無論如何請妳相信我,不要懷疑我好嗎?」
「你問我愛不愛你?」錢琯琯突然將手裏抓着的碎紙片砸向他,一把接着一把,有些都黏在了他滿是奶油的身上,這下他的形象算是全毀了,大家都開始笑他,因為他看上去真的多少有點像是掉毛的鵝。
董鎮在一旁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還不忘替他說了句公道話,「以前這小子確實有點混蛋,但對妳那卻是絕對百分之百付出的真心一顆,這點我可以用我的腦袋擔保。」
董邶正一心一意地拼着那些碎紙片,「邶……董……董……邶……全部都是我的名字?」
「是,全部都是你的名字,回來后就一直寫一直撕一直掉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她說著就用手臂粗魯地抹過淚汪汪的眼睛,「不愛你的話就不會這麼痛了!」
「我……」他從外套里掏出那隻表盒說:「妳送我這個的意思,是不是要和我一起見證我們未來所有的日子?每年每月每天每分每秒,我們一起度過,我愛妳錢琯琯,我想和妳在一起,今後無數的歲月里,讓我成為妳的太陽,而妳來成為我的月亮。」
「你當你是羅密歐啊?」錢琯琯不禁破涕為笑,雖然笑得極淺,看在他眼裏卻是最美。
「我不是羅密歐,他死得太慘了,我要當妳的騎士!」董邶突然雙手撐上窗檯,然後縱身一躍翻進了屋內,「一輩子守護我的公主!」
「臟死了。」她推着他越來越靠近的身體,下一刻人已被他拉進了懷裏。
「接吻、接吻、接吻……」外頭人聲鼎沸,起鬨大會又開始了。
董邶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的眸子,眼裏的笑意越來越盛,不用別人要求他也要吻她個昏天暗地!
「哇!」大家看得也過癮。
他微抬起眼帘,抄手拉上了窗帘,誰要給他們看他的小錢罐的媚態啊,春光無限好,只容獨享謝絕分享。
三個月後,董家老爺子開始逼婚,董邶只好帶着錢琯琯遠走他鄉到歐洲旅遊,不過在出發之前,錢琯琯放心不下公寓的幾個女房客,死活不肯,最後董邶為了讓錢琯琯能安心,索性花大錢,讓人幫他征了位又高又帥還完全不畏懼這幾個女房客的年輕男管理員來頂替他的工作,這才讓錢琯琯終於點頭。
錢琯琯頭戴紫色蝴蝶結的大檐草編帽,穿一身白色長紗裙,安靜的背靠在一塊大海礁上看夕陽慢慢沉入大海,偶爾頭頂飛過幾隻歸巢的海鷗,穿着西裝短褲和銀灰色小馬甲的董邶腳踩人字拖,從岸上下來走向她,兩手上各提着酒跟菜。
「你確定漲潮時這裏不會被淹?」她接過裝菜的籃子,拈起烤章魚須就往嘴裏送。
「礁石上沒有黏着貝殼,就說明水淹不到這。」他利落的在沙灘上鋪開餐巾,「話說這邊的海還真是不怎麼漂亮,明天我們去挪威怎樣?」
「沒意見,反正跟着你有肉吃。」她笑着盤腿坐下,吃一口螃蟹喝一口冰鎮可樂,爽得直呼痛快。
他坐到她的身後給她當沙發,時不時的從她嘴裏搶走食物。
「小錢罐,妳不問我為什麼不想結婚嗎?」喝光整整一瓶紅酒後他微醺地問道,她從未問過或說過結婚的事,這讓原本恐婚一族的他反倒有些不滿起來,她是不是不想嫁他啊?
「嗯……」她後仰着頭,從下往上地看着他的臉,笑道:「那是你們做丈夫的該想的事,我們女孩家不用想,我們只負責穿美美的婚紗和做閑閑的太太就好了。」
董邶突然覺得想太多的自己才是最傻的,「其實我已經在陽明山買了一塊地,正在那裏建造一棟和妳家一樣的宅子,預計今年年底完工,到時我想在那裏向妳求婚,以後那裏就是我和妳的家了。」
「好啊,一百個同意一百個滿意,所以說嫁老公一定要嫁個聰明的,省腦子。」
他再也找不到話好說了,索性就地將她撲倒吃掉……這才是最省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