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是報應不爽,以前儘是他甩人如棄物,現在是她不甩他,他忍得快發瘋。
「別以為先給鞭子再給糖這種策略對我有用,要我原諒你,哼。」她神氣活現地負起雙手,終於給她鹹魚翻身掌握主導權了吧。
董邶失落地瞅着她囂張的背影,狠狠心磨了磨牙,暗自嘀咕,看我今天晚上怎麼收拾妳!
不過等錢琯琯再次回過頭來時,他馬上不遺餘力地討好說:「前面那件紫色的長裙妳穿一定很漂亮,要不要去試試?」
她瞇着眼瞟了一眼,然後頭一仰,不屑的說:「太老氣了,不要。」其實是他看中的都超級貴,光看那家的代言明星就知道了,拍一支廣告就是上千萬,正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後掏錢買單還不是他們這群消費者。
他終於忍不了了,大步上前一把抓過她的手緊緊握在了手裏,「敢抗議就當場吻妳。」丟下威脅的話語拉着人就往前走去。
「臭二寶,你比小寶還可惡。」她氣得跺腳,卻不得不跟上,因為她的手被人抓住了,心也是。
「現在比起妳的話,小寶更聽我的,所以要是妳不乖,回去就叫小寶在妳房間裏上廁所。」他不禁笑道,很明顯的,屬於他的優勢又回來了,本來嘛,主導權就該在他的手上。
「可惡,狼狽為奸,你們都是壞蛋。」她噘嘴不滿的說,統統都是些以怨報德的傢伙,以後她再也不相信助人為樂了。
他眉開眼笑地偷看她,自己開始養成的壞習慣真是越來越多了,比如不看着她就會心慌,不牽着她就會失落,不和她待在一起就會不安。
「晚上的宴會很隆重嗎?」她歪着脖子已經開始想別的了,她的注意力很少能夠在一件事情上集中超過十分鐘的,一旦超越了十分鐘,那就說明這件事對她而言非同小可,比如對他的喜歡,氣他拿別的女人跟她做比較,就像內向的人一般不易動怒,可要是動怒起來,一定是大爆發。
其實在錢琯琯的心裏、生命里董邶又何嘗不是一個特殊存在呢?對他的在乎,其實早已遠勝過她自己。
「一般吧。」就是一群無聊的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互相吹捧、吹噓的無聊晚餐罷了,去不去都一樣,不具意義,不過這次不一樣,這次他想要把她介紹給家裏人認識。
「可我看偶像劇里參加的人都穿着訂製禮服,優雅地端着紅酒杯,滿口英文、法文、日文的交談,然後還有千金小姐表演彈鋼琴、拉小提琴什麼的。」她想像着一些場景,總覺得那樣的場景里若是加入自己的話就演變成電視台的整人節目了,「要是萬聖節晚宴的話,我倒挺合適去參加的,搞笑就是我最大的才藝了。」
董邶牽起她的手來親了親,笑容溫煦地寬慰的說:「放心,有我在,我會寸步不離的守在妳身邊的。」
「上廁所也跟着?」
「只要妳同意我就沒問題。」
「呿,你在門口守着就可以了。」
「我這邊妳完全可以放心,我倒是擔心妳,走丟這種事發生在妳身上的話可以說是一點也不稀奇。」他摸着下巴一臉質疑地看向她。
錢琯琯的第一反應就是反省自己,真心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因為她常常會看着風景走路而不是按着計劃走路,如果路上看見公園裏的櫻花開得很漂亮,就會跑去賞花而把原本要去採購的事忘個乾淨。
看她低着頭左思右想完全不看路的樣子,董邶的嘴角再次不自覺地揚起,這丫頭已經被他完全看透了,可是看再透也看不膩,他原以為很快就會膩的,會像以前一樣,興趣來得快去得更快。
一個多月了,他不斷考驗、試探着自己的內心,刻意的疏離、有意的刁難甚至是故意使壞,統統都沒能阻止得了對她越來越強烈的渴望,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牽起她的手,看見她的背影就想摟抱,每天醒着等待她來叫他起床……
「二寶。」她突然拉着他往前面櫃枱跑去,拿起人家展示用的布偶捏捏揉揉,「這隻貓咪好可愛,全身上下都灰灰的,像是從泥漿里滾過似的。」
「喜歡就買。」他將金卡拿給她。
「這個是非賣品。」她用貓頭推回那張卡,剛放下布偶就又向旁邊的櫃枱跑了去,要不是有他牽着她的手,她應該早把自己弄丟了;要是換了別的女人,他也早沒耐心奉陪了。
半個小時后,他將逛累了的她拖進一家情侶裝專賣店,她進門就找椅子,一屁股賴在沙發上就不願起來了,他也捨不得累着她,「別亂跑,不要離開我的身邊,這樣我才安心。」囑咐完便自己去挑選衣服了,反正她的意見不重要,只要是送的她都會很開心的收下。
「喔。」她安靜地坐在那裏,傻傻地笑着、痴痴地看着,視線牢牢鎖定在他的身上,就像月亮繞着地球旋轉,全身洋溢着難以言表的幸福感。
店員想要熱情接待下他這位大帥哥,無奈卻被他一口拒絕,只好待在遠處用眼睛吃吃豆腐。
董邶對別人投來的目光向來直接無視,他只專心挑着他們的衣服,在心裏想着小錢罐穿哪種款式會更好看,哪種顏色會更襯她幼嫩的肌膚,偶爾不忘看她一眼,確定她乖乖待着后才繼續挑揀。
最後終於讓他挑出了七八套,拎着衣服回到她身邊,一屁股擠進和她同一張沙發上,然後轉過頭迎向她彷佛開滿花朵的臉,微笑着命令道:「換妳去試衣服。」
保持着花痴狀態,她搖了搖身子,讚歎道:「我有沒有說過你長得真的很帥?」
「我只記得妳罵我是色狼。」他挑起一邊嘴角,連自己也一併揶揄了。
支着腦袋的手忽然一軟,腦袋從旁滑落下去,她演恐怖片似的慢慢抬起頭來,看着他微微的動了動嘴唇,然後猛的從他手上拿過衣服,「哼,前言收回,你也就比小寶好看上那麼一點點,只有一點點而已。」
錢琯琯拿出女俠般豪氣的架勢走向更衣室,進去之前卻偏偏回頭朝他補了個鬼臉,貌似實在不甘心就那樣便宜了他,非要他患上個顏面神經失調症才算完。
一半臉笑一半臉很無奈,他不禁揉了揉自己有些抽筋的臉,要不是被她迷住了,他一定會向國家安全總局舉薦她去當特工的,都說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到時只要把她丟到敵方,對方一定不攻自破。
她換好第一件衣服出來往他面前一站時,他故意偏過腦袋做起牙疼狀,算是報復了她。
「不好看嗎?不好看嗎?」她扯着一邊衣角蹦來蹦去,努力地賣萌,這件衣服她自己也很喜歡,因為胸前印着一隻跳芭蕾的兔子先生,旁邊還有一句經典愛情箴言,Youjump!Youjump!
「玫紅色的底色確實很襯妳的膚色,那隻兔子也真的很襯妳的幼稚。」要是她穿起來沒有那麼幼稚的話他也就不會選這件了,傻是傻了點,但看起來卻是更萌一些,這件開領式的襯衫將她的肌膚襯得瑩瑩雪白,更襯托出她清純美好的氣質,而這種氣質最容易誘發男人的保護欲和佔有欲了。
「嘻嘻。」她賊賊地笑起來,朝他走過去,將藕臂纏上他的手臂說:「二寶,你也去換嘛,既然是情侶裝,當然要兩個人一起穿。」
「難道妳信不過我這樣完美的身材嗎?」他自戀道,含笑的眼睛似乎透着更深的意思,我人好看穿什麼都好看,這些衣服都是為妳挑的,放心,每一件都能很好地掩蓋住妳身上的缺點哦!
「欸.」她突然將臉湊了上去,幾乎和他鼻尖碰着鼻尖威脅道:「不換的話我心情就會不好,心情不好就會想回家睡覺,那麼你是想一個人回去面對你爺爺啰?」
聽到這話,他首先做的是即刻出手扣住了她的後腦杓,然後在她掙脫之前用吻堵住了她的粉唇以及不合時宜的囂張,她想造反,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
店員們為這香艷一幕驚呼,好不容易推開這匹色狼的錢琯琯連忙滿臉通紅地逃進了更衣室,董邶卻氣定神閑的坐在那裏,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嘴唇,她的唇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食物,不含任何化學添加劑和化工原料以及色素,柔柔軟軟的就像一口咬上了最鮮甜的芒果。
裏頭的錢琯琯越想越不服氣,將門開出一道縫來朝他做出齜牙咧嘴恨不得咬他一口的表情,董邶卻不以為意地打了個呵欠,輕輕晃了晃戴着表的右手,朝她使眼色讓她注意時間。
她不滿的嘟嘴,關上門後繼續試衣,一件接一件,她本來就是沒主見又喜新厭舊的人,對每一件衣服總能找到喜歡的點,最後只能全部買下。
最後一套她索性留在了身上,襯衫與格紋裙的典雅搭配,本來就是優雅休閑系列,就這樣穿去參加晚宴也是合適的。
刷完卡臨走時,她還是逼着他也換上了相對應的那套情侶裝,同色系的白領紫衫穿在他身上,瞬間讓他變了一種氣質,去掉了過多的銳利,多了許多青春洋溢的年輕氣息,和她走在一起,兩個人就像一對逃學談戀愛的高中小情侶。
一路晚風輕撫,錢琯琯緊緊摟着董邶的腰,路燈橙黃的光圈一個接一個,多像夢中深夜遊樂園裏的旋轉木馬啊。
錢琯琯陶醉在滿滿的幸福中。
駕駛着電動摩托車的董邶偶爾也會像個傻瓜一樣嘴角微揚,胸口似乎蓄滿了能量,流瀉出來的光芒可以照亮整個世界,他毫無異議地這麼想着,她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天使,迷倒他、拯救他也守護他。
長長的大道直通董家,路的盡頭豪車雲集,有眼尖的警衛早已衝出來攔在他們前頭。
「私人宅邸,謝絕一切媒體訪問。」他把他們當成了不懂事的新進狗仔了。
董邶不怎麼耐煩地停車摘帽,斜眼一瞥,冷冰冰地問道:「新來的嗎?叫方隊長來。」
對方在一看清他的臉后,身體就綳得跟冰棍一樣僵硬,舌頭也像被人剪掉一樣,「對、對不起,少、少爺,我不、不是故意的……一時沒、沒認出來是您。」
他輕輕淡淡地說:「讓開,快點。」
「是、是。」那人不停點頭彎腰兼後退,像是受了很大驚嚇一樣。
董邶依舊沒多加理睬,發動車子就駛進了大門,其他警衛看見了都停下向他們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禮,只差沒像電視演的那樣大喊,「歡迎回家,少爺!」
摘下安全帽,錢琯琯探頭到他臂彎下,努力仰着臉看他,說道:「他們都很怕你啊。」
「有嗎?」他從未將一般大眾放進眼裏過,自然不會去關心他們是何心情了。
「二寶,其實你也蠻沒心沒肺的,幹嘛總是對別人冷着一張臉呢?你知道嗎?一般像你這種孤高傲慢的人,就算沒做壞事也常常會被冠以陰沉、狡猾、殘酷等等罪名的。
就像大草原上的獅子,人們坐遊覽車經過看到時通常都會尖叫「好可怕,牠不會來吃我吧?」其實那些獅子壓根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因為比起噴了香水、化了妝還常吃垃圾食品的人類,牠們肯定更喜歡鹿肉。所以說你不覺得很冤枉嗎?你明明是個好人。」她將眼睛睜得圓圓的,一副求認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