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巧兒的嘴角僵硬地抽了抽,心裏對鳳老夫人剛才的玩笑簡直是無言以對。一顆小心臟嚇得差點停擺,她一點都不覺得鳳老夫人的玩笑好笑啊。
乖乖,不要這樣嚇人嘛!
演戲演過癮了,鳳老夫人才咳了兩聲,重新把話帶回正題上來。
「巧兒,其實你有事的話可以找我商量,我會幫你拿主意的。」鳳老夫人正色道。
「呃……巧兒不太明白夫人您的意思?」巧兒現在還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還想隱瞞嗎?還是在害羞?」鳳老夫人把一疊信件遞給巧兒。
「你看,證據都在,瞞不過我的,不過在我面前就不用害羞,儘管坦白對我說,我能幫你的!想當初我也是這樣過來……」
老夫人還在用極其溫柔的語氣不斷說著,巧兒馬上接過那些信件。一看,這、這、這不是所謂的「情書」嗎?
就是那些男子與閨女們互表情意,互訴衷腸的「情書」嗎?
但鳳老夫人為啥要給這種私密信件給自己?又不關她的事……爺也從來沒有寫過這種信件給自己,他都直截了當地在她耳邊對她說:「到我的房裏來」,所以這種信件絕不可能是她的!可是,巧兒定睛一看,信件上赫然寫有自己的名字,還出現很頻繁,所以說,這些信是寫,給自己的?
天啊!有人喜歡她?而且她能肯定這些絕不是爺寫的,因為她常常在書房服侍爺工作,他的字跡她是認得的。
「嘿嘿,巧兒你別介意我看了這些信啊,不過要不是紅菱主動拿給我看,我還不知道林成杭跟你兩情相悅。放心,這事包在我的身上。」鳳老夫人喜滋滋地說,為自己能揭穿這樁「姦情」而暗喜不己,正兀自打算撮合這對小情人。
雖然兒子的喜事辦砸了,但幫像自己女兒般的巧兒成其好事,也不失為一樁美事啊。
巧兒的臉變得煞白,林大哥跟自己?這怎麼可能?而且這些信件她是現時才第一次看見,根本就不知道林大哥對自己……
「哎呀,鳳老夫人啊,你可別怪巧兒不告訴你,我是偷偷地拿給你看呢,平常巧兒對這些信件可是寶貝得很。」紅菱故作好心地說,眼中的陰狠卻揭露了她的陰謀。
巧兒的杏眸瞪着紅菱,原來一切都是她搞出來的!看來是蓄謀已久,爺前腳才剛遠行,她接着就生事了。
難道她就這麼討厭自己嗎?還是……爺跟自己的事被她發現了,她因為嫉妒而陷害自己。
同處一室那麼久,大家都是姑娘家,所以紅菱的心意巧兒多多少少都能發覺的,所以自己跟爺之間的事,紅菱也肯定能發現的。
這一刻,巧兒反而沒有遲鈍了。「呵呵,放心,就讓我幫你忙,能娶到你這樣靈巧善良的姑娘,也算是林小子的福氣。」唉,為什麼自己的兒子就沒有這種福氣呢?
「老夫人,你誤會了……」巧兒急忙地要解釋。
「老夫人啊,既然發生了這種事,那就打鐵趁熱了,現在也讓林成杭來這裏談吧。畢竟巧兒一個姑娘家的,如果被外人知道了這事,難免會損了清譽。」紅菱不給巧兒解稈的機會,還不斷地扇風點火、推波助瀾。
「嗯嗯,這也是喔。」鳳老夫人只要一聽到能辦喜事就會變得特別賣力。
「老夫人,我並沒有……」
「林小子,進來!」巧兒的話又再一次被忽略,只見鳳老夫人亢奮地對大廳門口喊了一聲。
巧兒本來背對着大廳門口的,見她們都望向門口就跟着轉身,誰知一看,就感到腦袋隱隱作痛。是老天爺也要毀滅她嗎?林成杭剛好在這時候經過了大廳門口,於是立刻就被鳳老夫人叫住了。
林成杭這次並沒有跟鳳舞軒一起外出做事,而是留在了鳳府裏面。
本來上次歡愛過後,巧兒無意透露林成杭對她的態度不妥,鳳舞軒就想把他調去遠在外地的商行。可惜還沒來得及下令,就傳來商行出事的消息,一時忙碌起來就耽擱了調派,導致了林成杭現在還待在鳳府里。
林成杭也不是偶然經過的,他是知道巧兒來到大廳里,打算裝作路過,看一下日思夜想的人兒。他的出現讓巧兒完全措手不及,因為林成杭不在場的話,她還可以在鳳老夫人面前直截了當地拒絕,但是他現在來了,總不能不留情面地拒絕,畢竟她還是覺得林成杭是一位會照顧自己的好人,雖然這裏面參雜着巧兒原本不知道,但是知道了也無法回應的其它感情……
「你來了剛好,你們兩個人都膽子大了啊,居然敢瞞着我偷偷交往!」鳳老夫人顯然剛才還沒演夠,又拿起架勢來了。
可惜林成杭沒有被嚇到,聽了老夫人的話,再偷瞄了巧兒一眼,知道老夫人指的是什麼后,一張老實的臉一下子就紅起來。
「老夫人你都知道了……」一個木訥憨厚的男人現在變得很羞澀。
「對啊,你們瞞得密不透風,幸好紅菱說給我聽。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一點分寸都沒有,如果把姑娘家的名譽毀了怎麼辦?」鳳老夫人搖搖頭,很不滿自己不是最先知道「姦情」的。
「我會負責的。」林成杭不知道原來這樣還會傷害清譽那麼嚴重,馬上就開口許下認真的承諾。
他的話一出,巧兒腳一軟,差點就倒在地上了。呃,他可不可以不要那麼認真啊?還沒到這一步吧。
「嗯嗯,也算是有擔當的人了。」鳳老夫人非常滿意他的態度,一邊也暗嘆光陰易逝,不能再像他們年輕人那樣轟轟烈烈、至死不渝的。
「咳咳,我、那個,我根本沒有看過這些信……」巧兒見情況發展越來越不妙,自己大有被逼上花轎的趨向,連忙出聲澄清。
這一切都是紅菱的詭計,絕不能着了她的道。
「不、不可能,這是你看完信后給我的定情之物,不是嗎?」林成杭從懷中掏出一條小手帕,上面綉着兩隻鴛鴦,展示給大家看。
「這、這條手帕……」巧兒一看整個人一愣,眼睛瞪得大大的。
「巧兒,這是你的手帕吧?」鳳老夫人求證地問道。
「這的確是我的手帕……」巧兒啞口無言,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那就沒錯了,真是好一個郎有情而妹有意啊。」鳳老夫人得到「真相」,感到滿意極了。
巧兒沒說出口的是,這張手帕是之前紅菱跟自己拿的,她剛綉好,紅菱便以喜歡的名義把手帕要走了,但是她實在想不到紅菱居然會把手帕送給林成杭,還作為自己的定情之物?
紅菱真是耍盡了心機。
「巧兒,我很喜歡,也很高興你送我。」林成杭一臉的高興藏也藏不住。
巧兒目光複雜地望向林成杭,無言地猶豫了幾秒后,終於做出了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默默地低下頭,沒有作聲。
鳳老夫人見這麼一樁大好姻緣就這樣拍案了,喜笑顏開地恭喜着林小子抱得美人歸。
紅菱在一邊也低下頭,唇角勾起了一個惡毒的弧度。哼哼,憑你一個小小丫頭想跟我斗?
真是不知死活……
那天過後,巧兒就陷入了兩難的狀態,面對林成杭溫柔的對待呵護,她十分的無奈,而另一方面鳳老夫人則恨不得把他們的婚事馬上就辦好,在兀自地努力籌畫著。
在其他人都在興頭上熱烈談論着的時候,她就變得越來越難說出真相了。
望着鳳府大門的方向,巧兒深深地嘆了口氣,爺啊,你快點回來吧……只要爺在了,這一切也可以迎刃而解了吧?現在這個局面己經超出了她能處理的能力範圍了。
又有一個丫鬟跑來,巧兒馬上就有不好的預感了,這情景太熟悉了啊。
「巧兒姐,老夫人有事找你,請你現在馬上到鳳府門口。」小丫鬟仍是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呃……」果然又是這樣,她真的有非常不好的預感,每次老夫人這樣找自己都不會有什麼好事的……
她可不可以不去?
「我在忙,不然忙完才去?」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巧兒賣力地抓着掃帚掃地。
「不行,老夫人說是急事,讓你趕快去。掃地這種事,待會再來做也可以了。」說著,小丫鬟就拿過巧兒手中的掃帚,還推了她一下。於是,巧兒只有無奈地去找老夫人了。
才剛見到老夫人,老夫人就拉着巧兒往鳳府的門口走去。「你來了就好,趕快跟我來。」
也沒多解稈什麼,就只是讓巧兒跟着走。
巧兒心裏重新燃起一絲希望,難道是爺回來了?
急步跟着老夫人走到府門口,停住后往外看去,只見一頂華麗的轎子停在門前。
不是爺的馬車……巧兒心裏一陣的失落。
老夫人沒有察覺到巧兒的失望,反而掛着大大的笑容來迎接轎子中的人。
讓巧兒來這裏陪自己接來客,說明了老夫人己經把她當成自家人了,雖然上次說要收巧兒為女兒時,遭到了兒子無故的強烈反對,但老夫人卻念念不忘這事,未曾放棄過。而既然現在都知道巧兒跟林成杭的事了,那林小子是鳳家的人,巧兒也即將嫁給他,最後還是屬於鳳家的人,所以老夫人完全把她當成自己人了。
而巧兒還是不知道老夫人心裏的打算。
專註而好奇地盯着轎子,過了一會兒才見轎子的帘子被撩開,一隻小巧的蓮足首先踏出來,然後是玲瓏的身子,等轎中的人究全出來后,赫然是一位弱質纖的女子。
女子身上一襲鵝黃色的衣服,頭上的髮髻恰到好處地插着一支朱釵,隨着步伐釵子上面墜着的珠子一步一搖,看起來煞是靈動。
事實上,巧兒的樣子要比眼前這女子的要漂亮一些,不過這女子化着淡淡的妝容,而且身上帶着一股不可磨滅的千金小姐的貴氣,總體而言是讓人初看會有一種驚艷,可是卻沒有巧兒那麼耐看。
巧兒是那種看起來清秀可愛,相處久了會有一種滲入心脾的溫暖。
女子盈盈走到老夫人的跟前,行個禮后開口說道:「鳳老夫人,若馨來探望您了。」
鳳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娃,滿意地笑着,「嗯,一路上辛苦了吧?快進來休息一下。」
「那小女就不客氣了,這幾天可能會打擾到鳳老夫人您呢。」
鳳老夫人見這女娃這麼有禮,說話也是柔柔的,越看越是滿意,所以就也主動牽起她的手,輕拍了下,「看你說的這麼客氣幹嘛,你能來陪我這個老人家我可是高興得緊呢,這幾天儘管在這裏住下。」
一邊說兩人一邊走進大廳,站在一邊默默看着的巧兒卻發現,這位叫若馨的女子,從頭到尾除了鳳老夫人外,其他人一眼都沒看,那帶點高傲的微妙態度讓巧兒直覺地不喜歡她。
很顯然,站在旁邊的巧兒完全被若馨省略掉。
在踏進鳳府大門口時,若馨心裏就只有一個想法……終於進來了啊,再努力一點、努力一點就可以了……
而除了鳳家大少爺、鳳老夫人外,其他一切的人都跟她若馨無關,她的目標就是鳳家少奶這一個位置!
後來,巧兒知道了鳳老夫人請這位若馨小姐來府里居住的用意后,只能望天興嘆着現在是前有狼後有虎,毫無退路啊,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的巧兒快要受不了……
鳳老夫人將若馨迎到大廳,然後吩咐下人沏茶。「呵呵,若馨啊,想不到你這麼快就到達這裏。」坐下后,老夫人的話匣子就率先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