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敖翔決定帶着藍萍遠離,趁對方未發現之前。
“你不求救嗎?”藍萍壓低聲音的問,伸手指了指他們。
他比着暫停的手勢,示意她別說話。
“這是大好機會啊!對方有本事來就有本事回,如果他們肯幫忙的話……”
“走!”他堅決地說。
情況未明,絕不能冒險。
“可是……”她猶豫着,也許對方真的肯幫忙……
“沒什麼可是,快走。”他拉着她的手,想趁對方還沒發現前離開,卻被藍萍突然冒出的驚恐叫聲給打壞計劃。
“蜘蛛!”她又叫又跳地嚷道。
敖翔嚇了一大跳,心臟險些停止跳動。“叫你小聲……”
一隻黑色蜘蛛正緩緩地爬上藍萍沒有穿襪子的腳背,他氣惱得立刻將它彈開、踩扁,隨即拉着她沒命地狂奔。
子彈“咻”地一聲打中前方一棵大樹,藍萍嚇得又尖叫了聲。對方……在追殺他們兩個?!
兩人蒼白着臉,全力逃命。
倏地,前方出現一片綠油油的草林,敖翔拉着藍萍就地一滾,便滾入裏面。
“這是什麼?”藍萍好奇的問。怎麼長得高高的,而且一排排的,十分整齊?
“嗯,這是……大麻?!”敖翔驚愕地瞪大眼,天啊!看看他們惹上什麼麻煩?
兩個人趴在地上匍匐前進,準備殺出重圍,對方卻朝他倆的方向包抄了過來。
突然,兩隻腳丫正好停在藍萍的前頭,兩人動也不敢動,直到那雙腳丫轉往另一處后,才稍喘了口氣。
兩人順利地爬出草林,卻在起身的剎那驚愕住——在他們面前站着三個持槍的男人。
“怎麼辦?敖翔。”藍萍已經嚇得面無血色了。
“你會空手道吧?”他低聲地問。
“當然會。”她還是黑帶高手。“可是對方有槍。”而且是連髮式的機關槍,只要扣下扳機掃射,他倆准沒命!
對方要他們把手舉高,其中有人拔下了敖翔早已失去功能的手錶據為己有。
“怎麼辦?”一看到機關槍直指着他們,她就心驚肉跳。
“你想不想活着回去?”
“當然想!”這還用問?
“坐以待斃和乘機反擊,你選哪一個?”
“乘機反擊!”他們絕不能白白送命。
對方嘰哩咕嚕地交頭接耳,不時瞄着他們,似乎在考慮要怎麼處置他們。
“他們究竟想做什麼?”藍萍聲音微顫地問,那三人怎麼一臉色迷迷地看着她?
“你自己保重!”敖翔沒頭沒腦地丟下這一句話。
啊?!教她保重?!她不禁瞪圓了眼睛。他們應該要並肩作戰才對,怎麼他好像要丟下她不管似的,害得她更加害怕。
敖翔高舉着雙手,在對方要扣下扳機的剎那,他以驚人的速度衝上前,早一步踢倒直指着他的槍手,右手同時射出小刀,同樣正中目標。
而藍萍也以着驚人的速度和力道,在握住對方槍管的同時,一腳踢中了對方的肚子,趁對方痛得彎腰之際再用槍托往上一撞,那人的鼻樑登時斷裂,她再朝地發射一槍,當場嚇得他哇哇叫。
“不錯嘛!你挺厲害的。”敖翔眼中有着讚賞。
“過獎,你也不賴。”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保重”啊!
毀了另外兩人的槍,他們放心地鬆了一口氣,卻沒料到他們倆後頭又出現第四個人。
要不是敖翔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俘虜突然眼神微變、興奮地瞪着他身後,他還不知道要防備。
“把槍放下!快!”敖翔快一步轉身,把槍抵在對方額頭,以英文喝道。
天哪!藍萍差一點暈倒。敖翔的手槍里根本沒有子彈,幸虧兩把機關槍已被她銷毀,否則他們就慘了。
“快!”敖翔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對方,大有豁出去的架式。
而那人手中的機關槍槍口正抵在敖翔的腹部上。
用槍押着另外三人的藍萍冷汗悄悄地流了下來。
老天!拜託你千萬得站在敖翔這一邊!
隨着時間的流逝,死亡的壓迫感漸漸湧上敖翔和藍萍的心頭。
對方不肯輕易就範,而情況對敖翔極為不利。
如果用手槍和機關槍來比,敖翔無異是以卵擊石,一點勝算都沒有,他扣扳機只能送給對方一個洞,但是對方卻可以瞬間將他的腹部打成蜂窩,更甭說他的手槍里連顆子彈也沒有。
冷汗自那人額角滑了下來,敖翔仍是一臉的鎮定,看不到他有任何遲疑猶豫,他的眼神堅決地告訴對方——放下槍,否則就得死!
藍萍緊張得心臟差點要跳出來。
拖愈久對他愈不利,不得已之下,敖翔咬牙決定跟對方賭上一把,他慢慢地扣下扳機……
“等等!”那人用英文緊張地叫道,趕緊拋掉手裏的槍,舉手投降。
聞言,敖翔和藍萍差一點癱了。
僅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兩人嘗盡了徘徊在生死一線間的驚恐,與瞬間得救的驚喜。
藍萍的淚水不知不覺地滑了下來,她真想撲進敖翎懷裏好好地痛哭一場。
敖翔火大地揮拳,一拳就把那男人揍昏,這才敢和她相視而笑。
四人對兩人,對方奪槍的機率仍很大,於是敖翔毫不猶豫地把所有的槍擊毀,只剩下一柄機關槍。
“去把我的刀拿來。”
“好。”藍萍連忙去拔刀,還不忘狠踢對方兩腳泄憤。
就在她將刀子遞給他之際,有人由她身後撲了過來,敖翔手中的小刀猶如閃電般射出去,越過她的發頂,直直沒入對方的咽喉。
另外兩個人一愣,沒料到對方竟有如此身手,還以為只剩下一把槍,三個人力拚兩人有絕對的勝算,沒想到因此犧牲了一名夥伴。
“再去把我的刀拿來!”敖翔惡狠狠地說,已經憋了一肚子火。
臉色灰白的藍萍,只好再去拔刀。
這回沒有人敢動手,連氣也不敢喘一下,乖乖地扛着另一個昏死的同伴往沙灘走去,屁股還三不五時地被敖翔踹來踢去,不爽地吼着要他們快一點。
“可以嗎?”藍萍憂心地問。他們現在不但要躲黑熊,還得應付這三個惡徒。
“他們有接應的人,殺他們跟不殺他們沒什麼差別,時間一到,對方若是等不到接應,照樣會來島上一探究竟。”
而留着活口只會讓兩人的處境更加危險,可是敖翔不願隨便殺人,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萬一對方早一步在他倆獲救之前來到,他和藍萍就只有認了。
如今一切全靠上帝!
“走!”敖翔不但搶回自己的手錶,更奪了兩件衣服做為替換之用,換成對方脫得只剩下花內褲。
他勉強擠進小了一兩號的衣服里。“還好有衣服可以穿,我還真擔心等我們被人發現時,身上只掛着幾片葉子遮羞呢!”到時就真的很丟臉了。
藍萍被這個天才少尉的自我解嘲功夫給逗笑不已。
“快搬!”敖翔凶神惡煞地對這兩個人吼,剛剛就是這兩個傢伙色迷迷地直盯着藍萍,非操死他們不可!
“他們幹嘛要搬石頭?”
敖翔一手搭在她肩上,另一手輕觸她細緻的下巴,咧嘴笑道:“親愛的,我在替你報仇!”
藍萍大笑,一股快意倏地竄向心口,好痛快。
三個可憐奴隸又搬又扛的,終於排出了敖翔想要的SOS及軍籍碼,累得氣喘如牛,全癱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一切就緒,就等機會。
敖翔不想這樣就放過他們,腦中靈光一閃,突然詭異地一笑,那笑容讓對方看得心裏七上八下。
“藍萍,我們不是還有很多青草葉?”
藍萍看了看,點點頭,“嗯。”自從她吐得唏哩嘩啦后,兩人都不敢再碰。
“那好!”他臉上的笑容咧得更大。“我們有幫手了。”
“啊?!是他們?”藍萍先是一愣,在看到敖翔戲謔似的擠眉弄眼之後,她突然頓悟,隨即大笑出聲。
“把東西拿給他們。”
藍萍憋笑地乖乖照着做,他們不明所以地瞅着敖翔。
“吃!”敖翔用英語說。“不許吐出來!誰敢吐出來,我就在他身上開一個血洞!不相信的話試試看,最好別考驗我的耐性!”
那三人不敢反抗,依言把葉子放入口裏咀嚼,但下一瞬間,個個強忍着嘔吐的衝動,倒在地上呻吟。
“敖翔。”藍萍笑得幾乎癱在他身上。
“嗯?”他也笑得眼眉彎彎的。
“謝謝你。”許久,她才吐得出話來。
他讓她覺得,即使和他死在這裏也了無遺憾。
“不客氣。”他注視着她的紅唇說。
真可惜,真想好好地吻她一回,可是時機不對。
有驚無險的第四天即將月落西沉,宣告結束。
那三人雙手雙腳都被敖翔用樹藤捆住,他和藍萍守着守着,卻不小心打起盹來,沒注意到三人正靠着樹榦用力磨着藤條。
惟一的一把槍枕在男人的頭下,彈匣則被女的緊緊摟在懷裏,身上只剩下內褲的三人,小聲討論了會兒,覺得反擊實在沒把握,還……還是溜了吧!
藍萍醒來時,發現他們已走進海里,急得大叫:“別去!”卻沒有人肯聽。
敖翔也在這時醒了過來,伸手拍了下額頭,隨即搖頭嘆了一聲。
“他們真傻!”藍萍惋惜地說。
敖翔在胸前劃了個十字,低首用力禱告:“願上帝與他們同在,阿門。”
“為什麼不循着原來的方向逃回去?我們又不會追殺他們。”她覺得奇怪地問。
“因為他們的窩已經被我們發現了,而他們身上又沒有武器,只好冒險下水逃生,也許……”敖翔輕扯下唇角,“有船在遠處等着接應他們。”
他看着藍萍,兩人的臉色漸漸凝重。
換句話說,他和藍萍已經陷入了致命危機里,能不能活着回去,就看上帝的旨意了。
藍萍走到他身邊,伸手緊摟着他的臂膀,她決定了,死也要跟敖翔死在一起,永不分離。
“敖翔,”她訥訥地低語,“你會怨我嗎?”
“不。”敖翔看着她眼睛,給予肯定的答案。
這時,突然從海里傳來驚駭的叫聲,接着是更驚慘的凄厲哀號。
敖翔立即把她擁入懷中,貼着她的臉頰低語:“別看,別聽。”
過了一會兒,驚吼聲戛止,一切又回復到先前模樣。
他輕輕地將她推離懷中,望着她滿是淚痕的驚懼臉龐,再次將她摟入懷中輕聲低哄。
“咱們去把那片大麻田燒了好不好?或許濃煙會引來遠方船隻或飛機注意,再加上做好的求救記號,我們很快就能離開這裏。”
“可是……”藍萍有些遲疑。“萬一火勢一發不可收拾,整座島都燒起來,那怎麼辦?”他們是不是也學那三人跑到海里清涼一下,等着鯊魚來追?
他輕笑地拉着她就走。“等會兒我教你,保證你會安安全全的。”
“真的?”
兩人來到大麻田開始拔草,以自己為中心點拔除的圓圈之內所有可燃物。
“這樣火燒到外圈就會停止。”他們就可以安心地看着火燒島的奇景。
“可是……島上的動物怎麼辦?”活活被燒死不是挺可憐?
“放心。你想想,大麻為什麼能生長?”
“呃……施肥吧!”她被問得莫名其妙。
“笨!沒有水,它們怎麼長?這兒只有那條小溪,火勢不會蔓延到對岸,島上動物只要跑到對岸便不會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