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伸手關了燈，室內一片漆黑，夏夜晚風從窗戶吹進來，讓兩人很快就進入夢鄉。

儘管明天要面對的是無法預料的風暴，他們只想好好珍惜此刻在一起的時光。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兩人都睡遲了，直到日上三竿才在彼此懷中醒來。

辛醒紫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噘起唇瓣道：「早安！親愛的。」

「早安，達令！」

他為她拂去頰邊的髮絲，愛憐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這一吻如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浴袍很快就被扯開了，兩人的身子緊緊相貼，他蓄勢待發，迫不及待要攻城掠地，最後關鍵時刻，她在熱吻空隙掙扎着輕喊：「咸鑫，不行……」

他猛然回神，徹底清醒。

「我……我先去做早餐。」

他從床上起身，不敢靠近她一步，以免自己再度失控。

「可是你不是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嗎？」

她在床上坐起，無辜的大眼傻傻地看着他，清純的模樣如天使下凡，他愛極了她千變萬化的面貌。

「可是你有吃早餐的習慣啊！今天我特別下廚，親自做早餐給你吃。」

「你要做什麼早餐？」她好奇問。

「簡單的烤吐司、煎蛋，沒問題。」他很有把握地比出Ｖ的手勢。

「那我就利用你做早餐的時間先打手機跟室友說一聲，以免她們擔心。」

她下床找皮包，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昨晚有幾通未接來電都是室友打來的，趕緊打手機跟室友報平安。

半個小時后，他們一起坐在餐廳。

這是一個美好的早晨。

桌上雖然只有簡單的果醬抹烤吐司、煎荷包蛋、兩杯牛奶，但是經過了昨夜的告白，短暫的用餐時光也顯得無比甜蜜。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讓他喂她一口一口吃早餐，之間的談話多了情人的濃情蜜意。

「你說你母親在金門教書？」他想多了解她一點。

「嗯，我母親是小學老師，我從小是在金門長大的。」

「金門……我沒去過，改天想去看看。」他其實是想找機會去拜訪她的母親。

「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回去看看。」她聽出他的言下之意，握住他的手以示承諾，但隨即想到什麼，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

「我只是……擔心藍美香不會就這麼放棄，我們如果在一起，對她的傷害一定很大……以後她該怎麼辦？」

這件事在她心裏一直是個隱憂，她擔心藍美香會再做出什麼瘋狂的行為，也擔心他發現她和藍美香是同父異母的姊妹。

打從一開始，所有環節就己失控，眼前還有很多困難待解決，她的神情不自覺地凝重起來。

「你放心，我會處理的。你記得下星期一去公司辦理辭職吧，否則我擔心昨天的事會引發什麼流言來中傷你，只要你好好的沒事，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他緊抱住她，嘆了一口氣。「至於美香那兒，我會找機會跟她好好談談，確切表明我的選擇，讓她知道我和她是不可能的，她應該試着接受事實，畢竟她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不能再這麼任性下去。」

他拉開她，認真她凝視着她水汪汪的大眼，正經她說：「然後，我要帶你回家見我的父母。」

他想早一點公開他倆的關係，杜絕所有的流言，讓這場風波平息。

她遲疑地說：「可是，我配不上你，我沒有幸福的家庭，我沒有父親，我是私生女……你家人會喜歡我嗎？」

他捏捏她的小鼻子。

「那又如何？我很清楚你就是我要的人，誰也不能阻止我的決定。」

「如果你爸媽堅持要你跟藍美香在一起怎麼辦？難道你可以不順着父母的意思嗎？」

他笑了。「小傻瓜，你想太多了，我父母很開明，只要我確定自己的心意，他們會接受的。何況我也不是父母的附屬品，婚姻大事當然由我自己作主。」

「但……」她還是很煩惱。

事情真能像他說的那麼簡單嗎？

他們真的能有美好的結果嗎？

如果有一天，她和藍美香的血緣關係被揭穿了，事情又會怎麼變化？

不想再看她眉頭鬱結不開，他乘機用手指沾了草莓果醬塗在她粉嫩的臉頰上，大膽地伸出舌頭舔她。

「啊！」她尖叫一聲。「你偷襲我！」

「你再這麼憂鬱，我就甩革莓醬塗遍你全身，玩限制級的遊戲！」他霸道地宣告，一把摟住妯，趁她還來不及抗議，俯身封住她的唇。

「啊……」聲音越來越小，直到無聲。

他一直吻她，吻到渾然忘我，吻到天長地久……

用完餐，何咸鑫很自動地收拾碗盤，進廚房洗碗。

他從小接受美式教育長大，完全沒有大男人主義，自然而然地就接下了清洗的工作，不只洗碗盤，還利用空檔把昨天兩人的臟衣服丟進洗衣機洗。

在他的堅持之下，辛醒紫無事可做，只好穿着浴袍在他的公寓裏隨便逛。

五十幾坪的公寓空間很寬敞，除了主卧室外，還隔了一間客房、一間書房，書房裏有一整面牆的原木書櫃，上頭擺滿了各式英文書及雜誌。

她隨手挑了一本世界地理雜誌，走到客廳正坐在沙發上準備看時，門口的對講機響起鈴聲，她看了看廚房的方向，但何咸鑫已經走到后陽台，忙着把洗好的衣服丟進烘衣機里烘乾，似乎沒聽到。

她乾脆自己來，走到門邊的對講機前接起話筒。

「喂？」

警衛室的早班管理員禮貌地說：「早安，何先生在嗎？」

她直接回答：「他在家，不過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管理員說：「樓下有訪客找，請問要請訪客上樓嗎？」

訪客？辛醒紫一愣，會是誰？

此時何咸鑫正好走出來拿東西，她連忙掩上話筒，緊張地問他：「管理員說有訪客，要請人上來嗎？」

他想了想，平常會來這裏找他的只有他母親，可能是擔心昨晚的事，想來看看他的情形吧！

「可能是我媽。」他順手接過話筒，說道：「請她上來吧！」

他掛斷對講機，拉拉她的手要她安心。「你在這兒等，我把剩下的衣服丟進洗衣機洗，馬上出來。」

「喔。」

她獃獃地站着，內心莫名地忐忑不安，完全忘了自己身上還穿着他寬大的浴袍，看在其他人眼裏會有多不得體。

叮咚！

電鈴聲響起，辛醒紫猛然回神，慌亂地揚起笑容開門，卻沒想到門外站着的竟是不速之客。

藍美香一整夜都聯絡不到何咸鑫，心裏擔心得很，今天一早就急着跑到他家找他。

以她的脾氣，她是從不向別人道歉的，但是昨晚回家后，她卻被向來疼她的爸爸罵了一頓。

爸爸從何伯父那裏知道事情的原委，雖然心疼女兒受了委屈，但追根究祗，這事會搞到無法收抬的地步，全要怪自己女兒不夠聰明，她得學着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亂髮脾氣，彌補兩人低潮的關係，兩人未來才有可能再走下去。

爸爸都這麼說了，她為了挽回和何咸鑫的感情，只好軟化態度，主動求和。

只是她沒想到，事情沒有她想的美好。

藍美香臉色鐵青地看着辛醒紫，她穿着過大的男用浴袍，唇邊掛着甜蜜的笑容，就算不用嘴巴說明，舉止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昨晚在這裏過夜？」

「我……」辛醒紫一臉蒼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現在的狀況。

藍美香狠瞪着她，伸手想甩她一耳光，辛醒紫下意識地閉上眼，等待可以預期的痛楚，誰知這一耳光遲遲沒有落下。

她睜開眼，看到藍美香高舉的手被何咸鑫一把拉住。

「你要幹什麼？」他冷冷地問，一手將辛醒紫拉到身後，隔開她們的距離。

藍美香看到他，怒火更熾。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竟然把別的女人帶回家，你太過分了，辛醒紫！我要殺了你這隻狐狸精，讓你再也不能碰我的男人！」

話還沒說完，她瘋狂地沖向辛醒紫要抓她，辛醒紫看到她這副模樣，幾乎快嚇壞了。

「夠了！你別鬧了！」何咸鑫索性把藍美香整個人抱住，回頭交代辛醒紫。「衣服烘乾了，你趕緊穿上先回家吧！其餘的我來處理，等我電話。」

「好。」

此時她也只能聽話照辦。

五分鐘后，她換好衣服，離去前，忍不住再看一眼坐在沙發上哭喊尖叫的藍美香，心裏湧上的不是得意，卻是無比的沉痛。

身處於這一團混亂之中，她已經迷路了，下一步究竟該走向何方，她完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