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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不知歸路,誤入操場深處,嘔吐嘔吐,驚起鴛鴦無數。”黑暗中,細聲細氣的女聲幽幽道。
頓了頓,聲音再起:“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上炸藥包?我要炸學校……唉!”
那女聲長嘆一聲:“當年五叔教我唱這小曲的時候,我不明白‘炸藥’為何物,如今我明白了,卻寧願這輩子都不要明白才好。”
“……”
“我們到底被困多久了?”她都無聊得將所有能記起的曲子翻來覆去唱了幾遍,外頭還是一點動靜都無。
“想是有一日了。”
“什麼呀,那妖運會差不多都結束了。林仲殊,你那些符紙真的一張都不剩了嗎?”
由於妖運會動靜太過宏大,怕被人間發現,加上許多事情都可用法力快速處理,所以只定期兩天。
“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麼困在這裏?”林仲殊懶懶道,這少根筋的小妮子,若不是他及時將符紙都丟了出去,塌下的就不會只是半面山壁,他們也沒好運到有山壁底下這麼一個小穴容身了。不過照此看來,組委會辦公室也該被壓扁了吧,那隻妖獸也算是得逞了。
“我們到底能不能出去呀……”青雨還未抱怨完,一陣奇異的聲音突然響徹洞內。
“……青雨,”林仲殊很冷靜地問,“告訴我,剛才是你的肚子在叫嗎?”
“人家肚子餓了嘛。”回答的語氣很是無辜。
“……回答你方才的問題,你絕對能活着出去,我則很有問題!”
“嗄?為什麼?”
因為十之八九已被你吃了!
他長嘆一聲:“青雨,看在我們交情不錯的分上,你待會咬時能不能只咬一條手臂?我還想留着另一條日後混口飯吃。”兩隻手都沒了,他還拿什麼畫符,用腳嗎?
“呵呵呵,你放心啦,我決不會吃你的啦!”小妮子竟格格笑了起來。
“憑什麼?”不要告訴他就憑她上次留在他身上的兩顆牙印。
“……”一陣沉默,半晌,女孩子低低細細的聲音飄了過來:“就憑、就憑……我喜歡你……”
空氣霎時凝固了。
“林仲殊,我、喜、歡、你。”
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彷彿是在向她自己宣告。若不是這片黑暗,若不是想到他們也許就出不去了,她是絕沒有勇氣再重複一遍的。
這是她見到別的女人(雖然後來發現是他的阿母)撲在他懷裏那天,蒙頭大睡了一夜后幡然大悟得出的結論。
半晌不見林仲殊吱聲,她心一有些小小的沮喪,果然——
驀然黑暗中探過一隻大掌,將她猛地勾了過去,青雨猝不及防地哇哇大叫:“別凶我別凶我!我知道你討厭狐狸精,人家只是想說出來而已——”
“噓,”溫熱氣息吹在她耳邊,他低低一笑,“我說你,是不是把下輩子的勇氣都給用上了?”他的膽小狐啊,竟先向他表白了呢。她以為他不知她的心意嗎?
早在日本那時,她莫名地逃離他,自己一路尾隨卻不敢露面,因了不明白她的心思而心神大亂,見她稀里糊塗地睡在了乾草堆里更是心痛萬分——他混跡妖界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如此婆婆媽媽過了?當時便已明了……
“我也是啊,小笨蛋!”
心裏不禁有些唏噓,兩年前在閻王處聽到那“哦呵呵呵”的魔音時,怎能料到會被自己一度想掐死的女人偷走他的心呢?真是人生無常啊!
青雨此刻的心情就如獲了英國女王大赦的死囚犯,重沐甘霖喜極而泣。兩人甜甜蜜蜜地偎了一陣,她突然道:“以前我一直以我祖孫奶奶為偶像,覺得她能將天下男人玩弄於掌中真是了不起,現在倒覺得她也不比我強了。”
是從什麼時候起轉變了觀念的呢,也許在這人罵她“狐狸精就敢勾引男人”時,一顆心就開始怦然了。她娘親果然還是老薑辛辣,竟說中了。
林仲殊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你祖孫奶奶?”
“你不知嗎?她是我們青丘狐族的一個不朽傳說呢,不知有多少男人為她傾倒,據說有一個帝王被她玩得滅國,自己在一個什麼驢台燒死了,還有一個帝王為了讓她笑一笑,點燃了一根柱子,國家也玩完了,雖然我不大明白柱子跟滅國有什麼關係——”
“是鹿台,”冷冷的男聲突然打斷她興奮的滔滔不絕,“你確實比她要強。”
“呃?”
“你比她多勾引了一個男人。”
什麼意思?難、難道——
“不錯,”林仲殊獰笑一聲,“你以為閻王手下的員工是隨便哪只狐狸都可以當的嗎?你那個祖孫奶奶因為太過禍國殃民了,死後被閻王招了去,不巧被我電得元神碎裂,現在就在你身體裏,而你多勾引的那個男人——正是在下我!”
不過他發誓,這輩子她決不會再破這個紀錄了!
“林先生……”黑暗中突地響起了一道蒼老的嗓音,將兩人都駭了一下,“你們還無恙否?”
林仲殊定定神,轉眼就記起這聲音為誰所有,不由怒得尊老敬賢的家訓都丟在了一旁,“東海龍王!你是怎麼管教兒子的?”
“是是是,”那老聲連連唯諾道,“是老夫教子不嚴,那年伊拉剋死的人不少,我那饕餮兒食指大動直想往那兒鑽,我想想他餓了這麼久也不容易便隨他去了,沒想到他竟學了人類的什麼特、特納……”
“是terrorism(恐怖主義)啦。”青雨忍不住出聲。
“對對對,他就是學了這個東西回來,原本只是在家裏炸炸龍蝦了事,這次竟惹事惹到了這裏。不過他也受到了教訓,現正躺在醫院裏呢,據說是因為胃藥吃了太多——”
“活該!”林仲殊冷哼一聲,“你什麼時候能挖我們出去?”
“老夫隔壁傳聲就是要告知此事,估計二位幾個時辰后便能脫身。”
“動作快點。”他趕蒼蠅似的揮揮手,懶得同這老傢伙再廢話下去。突地覺得懷中的人有些異樣,他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青、青雨,你做什麼抹口水在我身上?”
不會吧?都到了這時候他還是得註定做個獨臂道士嗎?
趴在他身上的小人兒不語,仍是窩在他頸間濕濕地磨呀磨……
符、符紙!他僵硬着身子去摸口袋,這才記起符紙早被丟光了,難道得使用暴力手段?手舉起了一半,忽地又不舍了——
唉!他長嘆一聲,將手臂塞到她不安分的小嘴下,“說好了,只准咬一口。”
嘶——
小妮子輕輕咬了他一下,突然伸爪將他上衣撕了一條下來。
林仲殊的心臟瞬間停了半拍,“……青雨?”
嘶!又是一快布條壯烈犧牲,青雨的唇又移回他頸間,明明已呼吸急促,卻仍是那般不輕不重地咬着、啃着,還漸漸有下移的趨勢……
他突然覺得口乾舌燥,渾身血液也不安分地騷動起來,似乎極想、想……
青雨仍是無所知覺地往下啃……
丫、丫頭,你再繼續下去就麻煩大了!林仲殊想出聲,卻發現自己緊繃得發不出半點聲音。
終於,他發揮了自己一貫的決斷風格,猛地拉起已啃到他腰際的螓首,然後——一記手刀劈了下去!
兩個時辰之後,救女心切的青家主母第一個踹開封住洞口的大石,原本以為會發現一隻凶性大發的九尾狐和一堆帶血屍骨,眼前的景象卻令她瞠目結舌。
“你、你們……”玉指抖啊抖指着衣裳殘破、上身一道道曖昧紅痕的男子及他懷裏怎麼看怎麼像饗足而眠的女兒半晌,她才蹦出句話:“你們把飯炒熟了?”
話音未落,一向對他們夫妻恭敬有禮的男一記殺人眼光便瞪了過來,電得她汗毛直豎。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女兒原先會這麼害怕這個人?她現在終於明白了,嗚嗚,女兒啊,娘冤枉你了,這個人真的是好可怕!
“我也終於明白了。”伴在她身邊的青老爺撫了下長須。
當初妖界與人間分隔時一大群吃人妖怪像犯了毒癮似的折騰了幾百年才漸漸適應,他們青丘狐族卻輕輕鬆鬆就能改吃山雞了。以前只道是命賤的狗好養,如今看來,原來是這個道理啊!
“我最後一個終於明白了!”尾隨而來救人的閻王恍然大悟地一擊掌,“原來山海經上漏了個引號!”
青丘有狐,四足九尾,可以“食”人矣!
胡博士妖怪課堂之最終篇
(鈴鈴鈴,終於下課啦!)
虹公子——
見於《搜神後記卷七·虹化丈夫》(太長就懶得將原文打上來了),大致是講一個丈夫在外地的婦人空閨寂寞,突然有一天出現一英俊男子,引她喝下潭水后立馬生下了個小BABY。後來婦人的丈夫回來,男子跑了,小BABY被藏在瓮里(換是現代人家早就打電話給家庭暴力中心了)。突然又有一天風雨大作小BABY就失蹤了,後來婦人在山澗間見得兩道彩虹,原來是那對父子來與她告別。
白粉姥姥——
白粉姥姥多在大雪紛飛的夜晚現身於石川縣能登半島附近;傳說白粉姥姥的臉龐毫無血色,而出現時總是一身雪白的和服,且頭頂大傘、手拿拐杖和酒壺。當沒化妝的女性在路上不巧遇見白粉姥姥時,姥姥便會以酒壺中的化妝用白粉(白色蜜粉?)來塗滿這名女性的臉。算是個貫徹女性愛美主義的“親切”妖怪。
最終章兼番外篇——狐狸嫁女
他們的婚事充滿了曲折。
一直夢想有朝一日能回復正常人生活的林仲殊本想與她在人間婆家舉行婚禮,卻遭到了青丘上下的一致反對,理由很簡單,青雨沒有戶口簿或身份證去登記。
“按照人間律法,我女兒根本得不到法律保護,這不是同二奶差不多?怎麼能行!”青老爺一怒拍案,林仲殊雖不是入贅,婚禮也還是定在了女方娘家舉行。
一開始,這場婚禮就充滿不詳的味道。
最先來道賀的是閻王,他的賀禮是兩封信。
一封來自林仲殊的導師,他在信中先對學生“因某些原因不方便請學校老師同學到場”的婚禮表示祝賀,然後語氣委婉地請林仲殊考慮考慮是否還要執意完成論文——換言之,就是勸他退學。
另一封信無疑是再一次打擊,信封裏頭裝的是閻王殿B棟的正式錄用合同。表面上是閻王的鬼怪公司大方地提前結束了林仲殊的試用期,但青雨知道其實是閻王生怕夜長夢多,趕緊先套牢了這個不情不願的備用人員。
不知道林仲殊同時面對這兩封信時心裏是何感受?她只是瞧見他盯着它們發了好一會兒呆,半晌默默起身,將它們收進了抽屜——那黯然的背影啊,讓青雨見之一陣鼻酸!
藉此機會,她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往日同事,雖然閻王已經事先同她們打過招呼了,但從她們看到她時那副目瞪口呆樣,青雨再一次有感於自己的今非昔比。
與她一見如故的是實習生小采,兩人一對上眼,便馬上發現了同類的共鳴——那游移的眼神、畏縮的肩膀、似乎總是結結巴巴的細嗓門……果然是地府的一對膽小鬼姐妹花!
至於對另外一位短髮的同事,青雨一直在揣摩他/她是男是女,只是對方身上那怎麼聞怎麼像火藥味的氣息令她直覺保持距離,心裏也產生莫名的排斥。若果每個辦公室里都有一對鬥氣冤家,她的對頭定然非這人莫屬了。
正午時分,那人的性別問題終於弄清了——負責接待工作的胡六將這位小姐的舊日同事帶到了男賓專用的茅廁,結果是隔壁坑位的青老爺多年的腸胃不適症竟被一聲巨響嚇好了,只是仍得掏腰包修理被踹得稀巴爛的茅坑門。
青雨去找簽名簿查了這位同事的名字,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了三個大字:暴力女!
果然是人如其名啊!她擦着額上冷汗偷偷地想。
備受青丘長老們歡迎的是她以前的直屬上司、頂着一頭鳥窩亂髮的小組長。曾聽林仲殊略微提過這人是個工作狂,果真如此,就連來參加婚禮都要提着台筆記本電腦。
見到她們族人數驚人的老不死後,小組長黑眼袋上方精光一閃,立時便打開筆電上網搜出叫什麼《冬X戀歌》的韓劇,據說與上次她爹娘叔伯迷得要死的那部是姐妹篇,當下樂得一干老狐狸紛紛將自己及狐子狐孫們死後的靈魂引渡服務都預訂給了閻王殿B棟(B棟的口號是高科技高效率,A棟則提供傳統的服務項目如牛頭馬面導遊、孟婆湯水、三生石拍照留念等等,保守的青丘狐族原本是閻王殿A棟的忠實客戶)。
有些遺憾的是沒能見着那個她耳聞已久已在人間嫁為人婦的同事,賀電中說是她剛發現懷了孕,極度害喜中不能出遠門。
除此之外,還有兩封來自異國的賀電較為引人注目。
一封來自去了英國的小三子,據林仲殊說他在妖舞大會投機倒把了一筆,終於賺夠了旅費,現在於英國苦苦追求林仲殊的學姐未果中。
另一封是附在一個包裹中送來的,剛一拆開,全場富有母愛的女性都不由“哇”了一聲。
那真是一個可愛至極的日本娃娃,白玉小臉上粉粉的唇似乎總掛着笑,一對彎彎的笑眼眯得都只剩兩條縫了,討喜得讓所有女性恨不得生這麼一個娃娃親親抱抱,如果——不看它那兩道打了幾個折的細眉的話。
五叔向大家解釋了座敷娃娃在日本的象徵意義之後,賓客們無不讚許送禮人的心意,說是擺着這麼一尊娃娃在家裏,還怕不家族興旺嗎?只有青雨注意到了新郎官鐵青面上那一粒粒的冷汗。
等大家的注意力移到他處后,她尾隨林仲殊偷偷溜進放置賀禮的廂房,見他把身上幾乎所有的符紙都貼到了日本娃娃身上,然後打開後門吩咐胡六趕緊拿去一把火燒了!
由於林仲殊早已向她解釋過他與他那群日本“朋友”的關係,所以青雨也不由有些擔心:看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該不會她們家從此以後真要雞犬不寧吧?
總之,婚禮上真是妖怪多多,也“驚喜”多多。青家主母的嘴都笑歪了,每每賓客同她客套:“恭喜恭喜!新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青家小姐有福氣啊!”她總要謙虛一番:“哪裏哪裏,您是沒見到我那女兒才這麼說,她只是運氣好——”
美目一轉瞥見一旁自家女兒懵懂點頭稱是的青白小臉,青家主母爆出一聲驚叫:“你這死丫頭怎麼會在這裏?還不快回洞房乖乖待着!”
丟臉啊丟臉,虧她讀過那麼多本古裝小言,竟還不知道新嫁娘都是在洞房裏坐痛了屁股等男主角降臨的,哪個像她這般拋頭露面混在賓客中轉悠的?
人家真的是一時忘了嘛!青雨有些委屈地被轟回洞房。
真的不能怪她沒有新娘子的自覺,有誰敢說看了一千本小言就能在情場中無往不利了?她自己就不相信能從一塊豬肉中想像出豬走路的樣子來!
新娘子憤憤不平地在滿桌食物旁坐下,覺得口渴,便拉過桌上的壺子倒水喝(汗,果然很沒自覺)。於是,當累得半死的新郎官終於得以自滿屋妖怪中脫身進到洞房后,見到的便是一個渾身酒氣的新娘。
“青雨?”他不確定地喚了一聲。
呆坐在桌邊一臉酡紅的女人聞聲轉臉,直勾勾的目光停在他臉上半晌,忽然,爆出一陣他死也不會忘記的笑聲——
“哦呵呵呵!”
林仲殊如遭電殛!
完了完了,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她一喝酒就性格大變?他想要共度良宵的是那個畏畏縮縮的膽小狐,而非一隻千嬌百媚的狐狸精啊!
不知現在退貨還來不來得及?
但,他雙腳都踏進洞房了,有哪個人會相信貨物還未拆開包裝?想也知道她爹娘定會義正詞嚴地一口拒絕:“貨已售出,概不退換!”
“哦呵呵呵……”那隻女醉狐仍是格格笑着將身子挪了過來,一雙柔萸也搭到了他的頸上,眼角斜斜一挑——
噼里啪啦!林仲殊的眼前突地如一百瓦燈泡白光亂閃。
縱使他早就知道狐眼確實有勾人的魅力,然而,白長了一雙狐眼的膽小狐從前都只敢從睫毛底下偷偷看人,哪像眼下這般風情萬千!
當下不由一陣矛盾:是堅持原則蓋上被子純聊天呢,還是不要浪費了洞房花燭夜,反正他娶的是同一個人?
未及細細思量,新娘子便整個人巴了過來,新郎官於是就半推半就地……(唉,男人的劣根性啊!)
衣服才脫了一半,青雨的動作突然一頓,便沒了動靜。
“青雨?”他推推她,發現她竟歪着脖子睡了過去。
林仲殊一時之間不知該慶幸還是失望,呆了半晌,他搖搖頭拉上被子。也好,他應付那群妖怪也蠻累的了,正好補眠。二更天時,睡得迷迷糊糊的新郎官感覺有人在摸他,柔軟的身子還靠過來蹭呀蹭的。
醒了嗎?他立時精神一振,淫笑着,不,是微笑着將那小身子抱了上來。
嘿嘿,這下精神正好……
此次比前次略有進步——多脫了兩件衣服,然後,悲劇重演,新娘子頭一歪,又以奇特的姿勢睡了過去。
啊啊啊!林殊殊恨不得對天長嘯:老天爺你在玩我嗎?
接着——
三更天時……
四更天時……
次日一早,青雨醒過來時驚訝地發現自己竟手上一圈棉布條、腳上一圈棉布條地被結結實實地綁在了喜床上。
轉念一想,她便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當下鼻子一酸便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原本滿目紅絲(縱慾過度?)、一張大便臉(還欲求不滿?)的林仲殊嚇了一跳,連忙探身上來關切,“是哪裏哪裏綁痛了嗎?”
“林仲殊……”新娘子嗚嗚嗚地道,“我資歷淺道行差,平生看人眼光最是不準……”
林仲殊滿頭霧水。
“……但我總算猜對了一件事……”
@@@佈滿血絲的眼開始變成漩渦狀。
“你果然有特殊癖好!”
什麼?林仲殊臉一沉,“你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是你想XXOO我,我抵死XXOO,你就XXOO嗎?”青白小臉微詫,隨即又自哀自憐了起來:“嗚嗚,早在日本你三番兩次地綁我時我就該察覺到了……不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放心,我一定堅決配合你——我這就找五叔討虐戀文去!”新郎官當場吐血兩升!
據說當天青丘山下了整整一天太陽雨,眼見得新郎新娘入了洞房,雷公電母跑去問玉帝說我們是不是可以收工了?
“哦?婚禮這麼快就結束了?”玉帝笑眯眯地探頭往下界一瞧——
哎呀呀,怎麼這麼晚了洞房裏還是如此鬧騰?
他嘆了一口氣,回頭道:“沒辦法了,你們只好再辛苦一點,太陽雨是不可能的了,就再下一夜月亮雨吧!加班費回頭找閻王討去!”
(註:日本民間說下太陽雨是狐狸在嫁女兒,《百鬼夜行抄》中有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