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宇文玥像個女中豪傑英姿颯爽的端坐在馬背上,風吹揚起她的髮絲、她的衣角,遠遠的,她對上了沐宸昊錯愕的眼眸,驚慌地選擇迴避,淚眼迷濛滿懷愧疚,繼續射殺蒙面黑衣人。
沐宸昊在場中揮劍廝殺,搶救寶良王與其它人,宇文玥則在遠方協助他,夫妻倆搭配得天衣無縫,瞬間情勢逆轉,黑衣人死的死,被生擒的被生擒,再也無法刺殺寶良王與他的親信。
柴竣立夫婦震驚地瞪大眼,看着端坐在馬背上挽弓射殺刺客的女兒。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我一定是在作惡夢!」陳氏一手撫着額頭,一手捂着心口,一副承受不了打擊將要暈倒的模樣,她苦心教養出來的女兒怎麼會變成這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糟!」宇文玥發現自己成為沐宸昊與柴竣立夫婦注目的焦點時為時已晚,緊咬着下唇瓣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當她為露了馬腳心煩意亂之際,眼角瞥見有一名躺在地上裝死的蒙面黑衣人趁眾人不備時突然爬起,就近抓人當人質,意圖藉此脫困。
宇文玥見狀,馬上眨去眼中的淚意,硬着心腸再次挽弓射出最後一箭,因為那黑衣人抓的是小芙,小芙待她甚好,她說什麼都不能讓小芙落入賊人之手。
箭矢破空筆直射中蒙面黑衣人的眉心,他連逃脫都來不及,便應聲倒地而亡。
「夫人……」小芙呆愣地瞪着救了她一命的柴嫻雅,同樣是一臉不信。
沐宸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的箭法精準無比,勝過許多人,倘若他和她比試,可能也贏不了她,難怪她得知要到萬壽山來野獵時,會要求他幫她備弓,但她究竟是何時學會射箭的?出現在她身上的謎團愈來愈多,他敢肯定她還有許多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
「宇文玥啊宇文玥,看你惹出來的事端!」她低聲責罵自己,腦子轉動,苦思脫身之計。
沐宸昊帶着滿腹疑問,跨大步走向她,今天他絕不容許她再打馬虎眼,非要她好好說清楚,她是如何爬下大樹,又是何時學會射箭的。
「完了,他來了,我該怎麼辦?」宇文玥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該如何說明這一切。
眼見他一臉堅決的一步步靠近,似非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她猛地靈光一閃,心生一計。
「啊……我的胸口……好疼啊……」她秀眉緊蹙,捂着心口低呼,整個人軟軟栽下馬背,認命接受接下來會有的劇痛,總的來說,摔得七葷八素,比說出實話要來得好。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痛,她忍了!
「嫻雅!」遠遠的,沐宸昊見她狀似犯了病要昏厥摔下馬的模樣,心急如焚地飛身奔躍。
「我的老天爺!」柴竣立眼見女兒就要摔下馬背,發出驚呼。
陳氏已嚇得閉上眼不敢看。
沐宸昊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趕到妻子身邊,在她嬌弱的身子要撞擊到地面前,雙臂及時探出抱住,使她免於摔傷。
預期的劇疼沒有傳來,反而是跌進熟悉的臂彎,宇文玥偷偷鬆了口氣,強忍住唇角的笑意,佯裝昏迷,迷戀地窩在他堅實的胸豁。
「嫻雅!嫻雅!」沐宸昊焦急呼喚,見她沒有蘇醒的跡象,探向她的鼻息,發現她呼息平穩時,一抹釋然沖刷過緊窒的心房,他發出一聲長嘯,呼喚愛駒。
黑色的駿馬聽聞主人的嘯聲,立即揚蹄奔來,沐宸昊抱着她躍上馬背,一句話也沒交代,便帶着她趕回府求醫。
「嫻雅……王爺,嫻雅她……」柴竣立見狀,奔了幾步,見已追不上如風般離去的沐宸昊,又焦急地奔回寶良王身畔,想要代沐宸昊解釋。
「右相,不要緊,本王了解宸昊和右相的心情,你們先趕回去看沐夫人的情況吧!本王沒事。」
寶良王體諒一笑,可笑意並未到達眼底,沐宸昊竟將妻子看得比他這個主子還要重要,令他有些怏怏不悅。
「是,謝王爺,老夫和拙荊先行告退。」柴竣立匆匆向寶良王道謝后,便急着和妻子趕到將軍府去。
尊貴的寶良王眼眸隱藏一絲淡漠,看着周遭屍橫遍野的情景,不發一語。今日他邀親信野獵之事讓對手找到機會,派出眾多殺手殘殺,最主要仍是想取他項上人頭,次要則是殺掉他的親信。
寶良王再一次幸運的毫髮無傷,使他更確信自己是真龍之子,對尚未得手的太子之位也更加渴望。
「啟稟王爺,方大人與諸位大人分別受了輕重傷。」身旁的護衛報告着己方傷亡的情況。
「這群刺客下手殘酷、無法無天,竟然傷害無辜的人,本王寧可受傷的人是自己啊!」寶良王一臉沉痛的悲憤道。
「王爺,天下蒼生的福祉全懸系在您一人身上,您萬萬不可有此想法。」護衛心急說道,擔心寶良王會認為今天所發生的事,全是自己的錯,因而萌生退意。
「王爺!」身旁的人全都單膝下跪,仰望着寶良王。
「你們放心,本王不會就此被打倒,相反的本王會愈挫愈勇,絕不讓無辜的人再受到傷害。」寶良王享受着被眾人無比尊崇的感覺,刻意顯示出化悲憤為力量的神情,慷慨激昂的朗聲道。
所有人聽寶良王這麼說,全都充滿希望,亦心喜於自己沒有跟錯人,寶良王果然是最適合天下蒼生的明君。
位於天庭一角,雲霧繚繞,仙樂飄飄,充滿清新淡雅花香味的月老居住之處內,閑着無事的太白星君特地過來找月老閑嗑牙,聊着近日月老花園中又長出哪些令人驚嘆的奇花異草。
月老一邊和太白星君聊着,一邊整理桌案上小偶人身上的紅線。
「我說月老,我光瞧你這些代表世間男女的小偶人身上那一條條的紅線,就看得眼花撩亂了,可你竟然還能將誰的紅線該牽到誰身上給記得清清楚楚,實在教我佩服。」太白星君覺得每個偶人都長得一樣,實在看不出不同點。
「這是我的職務,如果連我都分不清,隨便亂牽紅線,那天下姻緣豈不是要亂了套。」月老呵呵低笑,繼續整理。
「這倒也是,男女之情還是得精準點,免得凡間會多出許多怨偶來。」太白星君頷首。
「咦?」月老突地驚呼出聲,拿起三隻人偶,瞪大眼看着男偶雙手小指各牽繫着一名女人偶,他眯着眼仔細比對,發現其中一條紅線不是他繫上的,好似是人偶自行牽引上,而由他牽起的紅線則是快要斷裂,怎麼會這樣?
「怎麼?人間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的事嗎?」太白星君不覺男人偶雙手各牽引一名女人偶有何奇特之處,人間的九五之尊雙手所牽引的女人偶可是多到令人眼花撩亂哪!
「不是,這一對人偶上的紅線不是我牽的。」月老捧着一男兩女的人偶放在太白星君眼前。
「不是你牽的會是誰牽的?你身邊的隨侍小童有膽子隨便亂牽紅線嗎?」太白星君狐疑的細看人偶,發現男人偶與右手邊女人偶的紅線已快要斷裂,與左手邊女人偶的紅線則緊緊相系。
「左手邊的紅線是人偶自個兒牽上去的。」月老無奈搖頭。
「人偶自個兒牽上的?竟會有這種事?這兩個自行牽上紅線的人偶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太白星君詫異不已。
「他們一個是忘塵,一個是初璧。」月老解釋道。
「是他們?」太白星君一愣,月老不提,他幾乎都要忘了這兩個讓他頭疼不已的人物,再低頭仔細看清楚,果然見到女人偶額上有一抹紅,而男人偶身上依稀有着忘塵的神采。
「他們是怎麼辦到的?」太白星君指着頑固交纏在兩人小指上的紅線,明明玉帝已下令不許他們倆廝守,他們的命運將會一再錯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