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台北市某高中一年二班的一群男同學在教室黑板前你推我擠。他們正要做的這件事情,對他們而言是個嚴峻的挑戰,一旦被點名的人都會迫不及待推掉,所以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人願意成為挑戰者。
“你去啦!”
“為什麼要我去?”
“你膽子比較大,神經也比較大條,你去跟他說啦!”
“我才不要!叫金剛去好了,他神經比我更粗。”
“去哪裏去哪裏?有好吃的嗎?”說金剛,金剛就到,他鑽進同學堆里,東張西望好奇地問,他最喜歡湊熱鬧了,有好玩好吃的地方,一定少不了他。
“就是你了,兄弟。”班上塊頭最大、綽號“大炮”的男生一把搭住金剛肩膀,不讓他逃。
“就是我了?要幹麼?”金剛搔搔臉。好像不是什麼好吃的……
“就是啊……”大炮搭着他的肩,讓他轉身面對教室後方,然後挑眉示意道:“你看見好學生沒有?你去跟他說,因為剛開學,大家還不是那麼熟悉,所以這禮拜我們要辦班游,聯絡一下感情,看他要不要去,要去要先報名。哪,別說兄弟對你不好,如果你去問,我們請你吃一頓麥當勞。”
“這可是你說的喔,大炮。”金剛一想到麥當勞,口水都快滴下來了,他心中暗忖:哈,這有什麼難的?不過是問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
金剛耍帥地把領子立起,雙手插進褲子口袋,模仿男模走秀的姿態來到同班同學楊紹遠桌旁。
楊紹遠手裏拿着一本厚重的課外書,低斂著眉眼,正認真埋頭在書香當中,金剛彷彿有種錯覺,看見他被一陣裊裊白霧包圍著,有如置身人間仙境,和教室里聊天嘻笑、打打鬧鬧的喧鬧,有一種格格不入的味道。
“哈啰,同學,我叫許鑫剛,綽號金剛,你好。”金剛伸出手,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楊紹遠抬起頭,黑框眼鏡下是一雙狹長眼眸,他慵懶地掀了掀眼皮,瞥了這個打擾他看書的傢伙一眼之後,又低頭繼續看自己的書。
耶──他是沒聽到還是聽不懂?
金剛神經大條是頂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的,只見他一屁股就坐在好學生前面的位子,和人家面對面。這一次他敲了敲桌面,提醒對方自己的存在。
“哈啰,我剛剛說的你有聽見嗎?我叫金剛,你好。”這次他加大音量。
楊紹遠輕微地皺了下眉,這次連眉眼都沒抬,僅淡淡哼了一聲。“嗯。”
喔,有有有,他聽見了、他聽見了。
金剛興奮地把上半身靠在人家桌上,打鐵趁熱地問:“我是要問你,這禮拜我們要辦班游,就想說剛開學啊,彼此聯絡一下感情,你會去吧?大家都要去喔!”
他好吵……楊紹遠翻到下一頁,不受影響,繼續看他的書。
“不說話就代表要去喔?”哈,簡單任務,他一下就完成了。“那時間地點還有要繳多少錢我再告訴你。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叫我來問你,還說事成之後要請我吃麥當勞,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怎麼會這麼好心耶,哈哈哈……”
“啪”地一聲,楊紹遠把書本合起,鏡片后的眼神增添了一抹不耐,嘴裏低聲吐出幾個字。
“蛤?你講啥?”金剛逕自說得開心,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我沒空。”
“怎麼會沒空勒?我們是約假日耶!”
“我不像你們這麼閑,還有時間去班游,別煩我。”楊紹遠拿着書本,淡淡扔下這句話就起身走人。
“喂!喂──”金剛錯愕又不解。這好學生是在跩什麼?居然用那種輕蔑的口氣說話?他氣不過起身想攔下人,卻反倒被大炮他們攔下來。
“快!他說了什麼?”同學們爭相追問。
“他說他沒空,不像我們這麼閑,還叫我不要煩他……靠,是跩屁啊”金剛越想越氣,要不是同學攔住他,他一定要賞好學生幾拳。
“唉唷,不意外啦,他每次都這樣啊。”大炮拍拍金剛肩膀安慰他。“剛開學我當代理班長,問他要不要訂便當,也是只回我兩個字‘不要’,連正眼都沒看我一眼,他剛剛有看你、又跟你講了這麼多字,不錯了啦!”
“我也是啊,跟他借筆,問了三遍:‘筆可以借我一下嗎?’不知道是耳背還是很累,等我問了第四遍,他才勉強‘嗯’了一聲……”小炮也抱怨起來。
“對啊,每次看見他都是在看書,有沒有這麼認真啊?”說起楊紹遠,大家可是有滿腹苦水。
“他到底是什麼怪咖啊?”金剛也感到不敢置信。
“算了算了,早就知道他跟我們是不同掛的,他的朋友就是課本吧!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以後少靠近就是了。”大炮下了結論。
***
傍晚時分,已過放學時刻,由喧鬧恢復寧靜的校園內,學生差不多該走光了,忽然,不知哪來的一群人從操場方向飛奔而來。
仔細一看,好像是兩、三個人在追逐跑在前頭的那個人。
戰況似乎非常激烈,只見後頭追着跑的人指著前面被追的人,氣喘吁吁地嚷道:“嘿!你、你不要跑……站、站住!”
“哈!笑死人了,追不上我就叫我不要跑喔?我又不是獃子!”清脆的女聲語帶嘲弄。
開玩笑,她國小到國中可是田徑社的短跑健將,要不是老哥警告她小腿越來越粗了,她高中還想繼續參加田徑社呢!
只見她跑着跑着還能頓下腳步,回過頭去,大扮鬼臉挑釁對方。
“馬、馬的,你、你就不要讓我追到……”帶頭的人快氣炸了,滿是橫肉的臉脹紅一片,發誓一旦她落入他手裏,誰管她是男是女,一定要她好看!
“我跑慢一點等你。”
她笑嘻嘻地回敬一句,又輕易地把對方氣到跳腳,連忙命令小弟。“喂!你們、你們兩個給我跑、給我快一點,給、給、給我追!”
“厚,還口吃哦?哈哈哈……”她一邊跑一邊回頭取笑對方,得意忘形的結果,就是沒注意到前方迎面而來的人影,猛然撞了上去──
“喔,Shit……”她低咒一聲。
受害者沒預期會被人迎面突襲,毫無防備的他如同被火車頭給撞個正著,衝撞力道之大,使他整個人往後倒,後腦勺直接着地與地板Kiss后發出“叩”的響亮聲響,劇痛襲來,痛得他悶哼出聲,差點飆出髒話。
而冒失鬼則倒進他的懷裏,有肉墊保護著倒是毫髮無傷。
她回頭一看,追着她跑的三個人正惡狠狠地往她這兒衝刺而來,她不敢浪費時間,手撐著對方的胸膛迅速起身,比一般女生略大的手掌抓住救命恩人的襯衫領口,單手一把將他揪起,然後拖着他開溜。
“喂……”
“噓!”她不讓對方有開口的機會,力大無窮的她簡直是拖着人家連續爬上三層樓梯,最後躲進音樂教室里,把門窗上鎖。
“喂!”
“閉嘴啦!”她喘著氣捂住他的嘴巴,還強迫他壓低身軀躲藏,然後自己偷偷摸摸地探頭觀察外面的情況如何。
嗯,很好,還沒追來,就算追來,他們也進不來,很好很好!
“呼~~真是累死我了……”她一屁股坐在教室地板上,連連喘了幾口氣,然後突然想起懷裏的小東西。“哎呀,小白,你沒事吧?”
只見她高舉懷裏的灰色毛球──赫然是一隻因為驚嚇而縮成一團的小小狗。
它張著一雙充滿恐懼的圓滾滾雙眼,發出不安的哀鳴。“嗚……”
“嚇壞你了吧,小白……沒關係,姊姊把你救出來了,你已經脫離魔掌了,別怕喔!”她把它捧在懷裏安撫。
這時,她突然發現一道冷眼正在注視著自己,這才意識到現場不只是自己一個人,連忙抬起頭跟對方連連賠不是。
“對不起喔,我不是故意撞倒你的,因為我被追殺了──欸,你嘴角流血了耶!”她直覺伸手就要幫他擦拭血跡。
楊紹遠不領情地一把拍掉她伸來的手。
“嘶……”她痛哼一聲,拚命甩手。“你幹麼啊?很痛耶!”
痛?會有多痛?有他這個倒霉鬼這麼痛嗎?
他不過是在放學后留下來幫忙老師改考卷,正準備回家,卻被一個冒失鬼給撞倒,現在他不僅後腦勺痛,嘴角也痛,一看清楚眼前這個傢伙的臉孔,他頭更痛!
游若亞,這個與“麻煩”兩字畫上等號的,他的同班同學。
他對她的印象,就是上課老愛打瞌睡,總是被老師叫到後面罰站,而她罰站的“王位”正好就在他的座位附近,所以他對這位罰站常客可說是非常熟悉。
她連站着都能睡,這項絕技曾讓他看得目瞪口呆,從未見過這樣的女生,所以,他常常不自覺地偷偷打量起這個在他座位旁罰站的同學。
說真的,他從來沒見過一個能夠把自己的生活搞得這麼糟糕的女生。
從小到大,每天生活在他周圍的女性,包括媽媽、兩個姊姊、數不清的堂姊妹、表姊妹,都是一般女生的模樣。
什麼叫做“一般女生”?在他的解讀里,一般女生應該就是有着長頭髮、大眼睛、白皮膚,穿裙子,舉止秀氣,外表看起來很文靜,就像個小公主一樣。
可是這個游若亞卻完全顛覆他的看法。
她蓄著一頭比他還帥氣的深棕色短髮,有一雙少見的丹鳳眼,常常挑戰校規不穿裙子、愛穿褲子,在運動場上也總是可以看見她在熾熱陽光下奔跑的身影,因此擁有一身有別於一般女生、既特別又亮眼的小麥色肌膚,讓他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得到她的身影。
明明長得也算清秀,但她似乎不把自己當女生,和同班要好的男同學老是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打成一片,行為舉止大剌剌的,在她眼裏應該沒有所謂的男女分際吧!
偏偏以她這種個性,女生也喜歡和她當朋友,甚至聽過傳聞有女同學偷偷暗戀她,可說是標準的男女通吃。
他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起她的,但是當他察覺到的時候,他已經習慣在不知不覺中,在人群里找尋她有着特殊膚色的身影,也總是輕易地找着她。
注意一個麻煩人物,向來不是他會做的事,偏偏游若亞這個特立獨行的同班同學,總是會讓他多留意一眼,他為自己異常的行為下了個註解──他倒要看看她又闖了什麼禍。
今天……算是讓他又見識到了她惹麻煩的功力。
她到底是神經大條還是故意的?脫離險境之後先關心的居然不是他的傷勢,而是懷裏那團灰白色毛球,還跟它對話……
他用手背抹掉嘴角滲出的血絲,以一貫沒什麼高低起伏的嗓音嗤道:“你是練了鐵頭功嗎?”
“沒有啊!”他突如其來的問題教游若亞摸不著頭緒。
果然是個笨蛋,聽不懂他的嘲諷,還很認真地回答……他嘴角的傷口就是被她那顆鐵頭給撞傷的!
“欸,你……好眼熟喔!”游若亞突然將臉湊近他,開始打量起他的臉孔。
嗯……他長得斯斯文文,皮膚比她還白嫩,幾乎看不到毛細孔;眉毛略淡,不是一般男生的濃眉,讓他的臉孔看起來比同齡的男孩子清秀,還有深邃的雙眼皮,眼型狹長,瞳孔黑白分明,瞅得她彷彿無所遁形,高挺的鼻子配上一張薄唇,嘴角則因傷而泛紅。
傷痕掛在俊朗臉龐上顯得很突兀,但配上經過剛剛的逃難而被弄亂的黑色短髮,又增添了一股小小的狂野味道,和他本身散發的氣質是很不搭軋,卻意外地迷人呢!
她看得有些發傻,而他則被盯得有些發窘,因此俊臉更沈。他不悅地道:“看夠了嗎?”
“啊?呃……”游若亞趕緊收回放肆的目光,雙頰居然悄然發燙,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發燒了?她不曾這樣像花痴似地盯着人家發獃,好糗喔,一定是跑得太累了才會這樣。
“沒事的話,我要走了。”他不想和她多有牽扯,準備離去。拜她所賜,他還要回事發現場去找他可憐的書包。
“欸,等等!”她趴在地上,一把拉住他的褲管,換來他一枚冷眼。
“放開。”這樣成何體統?是在演瓊瑤戲碼嗎?還趴地抱着他的腿不讓他走呢,這一幕簡直太荒謬了。
“你還不能走啦!”
“不然要留下來跟你溫存嗎?”他冷笑,頭痛到快爆了。
“萬一那些人還沒走,你被他們逮到就慘了。”她是不怕那幾個小癟三啦,被堵到了頂多打一架,但他可不一樣,雖然他長得高大,可是看起來瘦瘦弱弱的,遇上他們還得了?三對一耶,他應該會被打得鼻青臉腫加內傷吧?
“我跟他們無冤無仇。”再說,就算要打架,他也不見得就直接被KO,總要試試看才知道結果,她未免太小看他了吧?
“可是他們看到你跟我一起跑了,一定會認為我們是一掛的,當然不可能會放過你啊!”
“那這是誰害的?”還不就是這個麻煩鬼?他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死抱着他的腿不放,這畫面怎麼看都覺得滑稽。
“欸……我好像不應該拉着你跑喔?害你跟我變成一掛的。可是我那是直覺反應下的動作啦,嘿嘿……”游若亞不好意思地傻笑。“總之你先留下來比較保險,到時候我們再一起走啊!來啦,坐下來啦!”
如果他不是系著皮帶,褲子都快被她給扯下來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驅使,他居然就在她祈求的眼神下,放棄離開的念頭,緩緩坐回剛剛的位置,坐定后,似乎察覺兩個人的位置過近,因此又不著痕迹地挪開一些,保持安全距離。
看他留下,她得意忘形地道:“對嘛,留下來就對啦!我們現在可是患共與難的戰友耶!”
“患難與共。”他淡淡道。她果然都不看書的,連這麼簡單的成語都會講錯。
“什麼?”她一臉茫然。
“沒事。”他翻翻白眼,懶得多說。
“對了,我剛剛說你很眼熟耶!”她摸著下巴,一直盯着他瞧,然後自己發噱笑道:“哈哈,廢話,你穿着我們學校的制服,當然眼熟啊,哈哈哈……我是白痴喔!哈哈……”
“的確是白痴。”他斜睨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你上課都不帶腦袋來的嗎?我也是三年二班的。”
“跟我同班?!”她瞠大眼,有點不敢相信。
“同班三年,而且你每天都在我的座位後面罰站。”他扯唇冷笑,心裏不知怎地有點不爽。她會不會把他忽略得太徹底了?同班三年,又不是三天,她記憶中居然沒他這個人?
他雖然算不上是什麼風雲人物,也很少和人打交道,甚至曾經懷疑過同學們根本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叫做“好學生”,但他好歹也是個師長同學眼中的資優生,而她,游若亞,一個總是和麻煩劃上等號的傢伙,居然會不知道他是誰?這個事實頓時讓他有點無法接受。
平心靜氣、平心靜氣……他第N遍對自己說。
游若亞不知道他是誰,這很正常,畢竟她上學好像是來玩、來度假的,每天不是和同學瘋狂玩樂,就是在課堂上偷吃東西和睡覺,而他喜歡按照自己的步調過日子,獨來獨往,也不跟同學打交道,這樣不必費心經營人際關係,也能為自己創造一個靜心念書的世界。他們根本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所以她不知道他,也算合理。
如此一想,心裏總算好過一些了。
“你……對對對,你跟我同班,你是那個好學生嘛!”游若亞恍然大悟地道。“厚,因為你沒戴眼鏡,對不對?你平常都戴着黑框眼鏡,頭髮又梳得整整齊齊,可是今天你沒戴眼鏡、頭髮也亂了,所以我認不出你……原來你是好學生喔……”
“楊紹遠。”
“蛤?”什麼東東?
他額間青筋畢露,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我說,我叫‘楊紹遠’,不叫‘好學生’。”
“你叫楊紹遠?呃……這不能怪我,因為我朋友太多,沒講過幾次話的,我根本就不記得。我聽說你都不跟同學打交道,所以大家都叫你好學生。”她無辜地解釋。
楊紹遠挑挑眉,不置可否。
他看着她懷裏的小東西,提出疑問。“那些人追着你跑,和這東西有關?”他總要知道自己不明不白受傷的原因吧!
“凹嗚……”小白髮出聲響,好像在抗議:它才不是“東西”,它是一隻狗,OK?
“是啊,他們很過分耶!我今天去倒垃圾的時候發現那幾個校外來的傢伙,居然在垃圾場邊欺負小白,踢它、踹它,把它抓起來摔,還拿打火機燙它……”她一臉氣憤,高舉小白,讓他看清小白肚子上被火燒燙過的痕迹。
“我跟小白認識一陣子了,看到它被欺負當然很生氣,叫他們放過可憐的小動物,他們還叫我少管閑事,我一個氣不過就和他們起了口角,可是吵下去也沒個結果啊,我抱着小白就跑,懶得和他們多說。”
“果然是個沒有腦筋又愛管閑事的衝動派。”他不以為然地說。“這種事何需自己動手?勸阻無效,直接打電話給流浪動物協會,或者是相關機構,他們都會派人來協助不是嗎?”
“等他們來,小白早就死了!”
“就怕它還沒死,是你先死。”
“天哪!說出這種話,你身上流的血一定是冷的!”她義憤填膺地說。
“凹嗚……”小白也跟她站在同一陣線上責難他。
真看不出來她那麼有愛心。楊紹遠不與她爭辯,僅道:“要拯救別人之前,先想想自己會不會跟着落難吧!”
“我才不怕他們,幾個矮冬瓜,能把我怎樣?”游若亞挺挺胸,很是驕傲。
“好吧,那麼同學,天色已經暗了,你是否能夠保護我,讓我找到我遺失的書包呢?”
“你書包不見了?”她跳起身,拍拍胸脯,義氣凜然地說:“包在我身上,我們走!”
她抱着小白,先從音樂教室探出頭,左右張望,確定周圍情況一切正常、安全,才揮手示意他跟在她身後。
長長的走廊上,她像個女俠一樣威風凜凜地走在前頭,把他護在身後,他不禁有點想笑。
這個游若亞以為自己是大姊頭嗎?還是她天生見義勇為的英雄主義作祟?又或是天生少一根筋,以為全天下她自己最強悍,能夠保護得了任何人?
這樣與眾不同的她,在今天、甚至在前一刻之前,他會覺得她是個麻煩人物,但是現在,他覺得她滿有趣的,一舉一動都超乎他的預料,他好像永遠也沒辦法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
不過,她也頂多是個“很有趣的麻煩人物”而已。
他不喜歡麻煩,所以,以後還是少跟她扯上關係,才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這才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