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弄痛你了嗎?」激情過後,赫連狂將月季商攬入懷中,視線落在他肩上的刀傷,愛憐地輕撫着。
「嗯……」不曉得該怎麼回答的月季商只得清了清喉嚨,努力掩去浮上臉龐的潮紅,「那須那邊的狀況還好吧?」
「你也學會顧左右而言它了嗎?」赫連狂輕笑着,懲罰似地咬了他的敏感處一記。
「不要每次都用這一招!」月季商雙手抵在赫連狂的胸前想把他推開。
「是你先避開我的問題。」赫連狂無賴地任由他在自己懷中掙扎,十分得意他就是掙不開自己。
「你還沒回答我!」這個混帳,難道不知道他會害羞嗎?月季商很努力地瞪着他。
「嗯……你再這樣動下去,小心我再吃你一回喲!」赫連狂笑得很邪惡。
月季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過最後還是安分地任由他抱着。
「那須那邊……還是要打嗎?」月季商在他懷中悶悶地問着。
「嗯,非打不可。」赫連狂把玩着月季商垂落的髮絲,「那須已經決定要發起戰爭,他們想脫離龍朝的統治;只要有一就會有二,到時候要其是他的領地也紛紛這麼做,能朝可能會呈現分崩離析的狀態了。」
「那麼應該怎麼辦?」月季商急切地從他懷中坐起來問着。
「不怎麼辦。」赫連狂好整以暇地看着月季商着急的模樣。
「你正經一點!」月季商就是看他這副凡事滿不在乎的德行不順眼。「唉,我說你呀,幹嘛這麼心急,難道是因為太愛國的關係嗎?」赫連狂斜眼睨着他,「邊境打仗是不會影響到老百姓的,這你大可放心。」
「唔……」這要他怎麼說呢?紅霞染上月季商的臉。
「如果你是擔心我會要你以護國法師的身分出征,那你放心,還輪不到你。」赫連狂閑閑地說著,很有興緻地欣賞着他臉上的紅暈。
「我不是在擔心這個!」月季商狠瞪他一眼。
「那你是在擔心什麼?」赫連狂將他的一綹髮絲勾起放到唇邊,謎樣的眼神卻緊鎖住他。
「要領兵出征的人是你吧?宮內有很多人要暗殺你,如果他們趁着你出兵那須的時候……」月季商還沒忘記這件要人命的事情。
「哦……」赫連狂散漫地應了一聲。
「什麼『哦』!」月季商生氣了,「有人要被你耶!」為什麼他還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死樣子?
「那就讓他們殺吧!」赫連狂邪惡地勾起嘴角。
「你……」月季商氣他為什麼這麼不重視自己的生命,「算了,是我錯了,我要回去。」
他才要起身,就被赫連狂拉回懷中。
「你哪裏錯了?」赫連狂的嘴角還是帶着笑意,「說來聽聽。」
「和你無關,放手。」月季商甩開他,「既然我在你心裏一點分量都沒有,那麼我留下又有什麼意義?」
「我不會放你走的。」赫連狂硬抓住月季商,讓他舒服地把頭靠在自己的頸項上。這個彆扭的小孩,難道坦白一點直接說愛他會死啊!
「放手!」
「不放!」
「你……」
「我是說過隨便他們動手,可是我沒說我一定會死啊。」赫連狂睨着月季商微笑,意氣風發的模樣就像個張狂的君主。
「你在耍我?」月季商瞇起眼睛。
「你擔心的應該不只是這件事吧!」赫連狂斜眼睇着他。
「我還應該擔心什麼?」這下子換月季商一頭霧水地看着赫連狂。
「我要成親的事情啊……」赫連狂尾音上得長長的,還順道打了個呵欠,像是對這件事意興闌珊。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月季商悶悶的,這傢伙即使是在邊境也如此神通廣大嗎?
「只要我想知道,沒有事情可以瞞過我。」赫連狂笑着輕撫他的臉,「怎麼樣,你是在煩惱這件事嗎?」
「我為什麼要煩惱?」月季商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他早就想過了,赫連狂是太子,他除了一輩子當赫連狂的侍郎,並且永遠與他維持這樣無法見光的關係之外,他們還能怎麼樣?
赫連狂的未來,是這個國家的而不是他的。
「唉,我說你啊……」赫連狂無奈地看着他,「你好歹也吃個醋吧!」竟然沒什麼反應,害他這個向來無往不利的花花公子的心就這樣碎成片片。
「唔、……」月季商移開眸光,避開了赫連狂含笑的眼。
「呵呵呵……我愛你喲,我愛你。」赫連狂笑着說愛他,然後把他壓下再要了他一次。
夜……還長得很呢!
**
隔天一大早,當月季商和赫連狂一起回到乾坤宮后沒多久,不速之客就找上門了。
「蘭槐郡主大駕光臨,真是讓乾坤宮蓬蓽生輝啊!」赫連狂出來接見,以最完美的花花公子的姿態問候着刁蠻的蘭槐郡主。
「你終於回來了。」蘭槐郡主上前扯住赫連狂的手臂,二話不說地就拉着他往外走,「走走走,陪我去騎馬。」
「承蒙郡主抬愛,」赫連狂呵呵笑着,轉向月季商,「讓青陽對皇上說一聲,郡主找我去騎馬,今日的早朝我就不去了。」
這傢伙在搞什麼鬼?月季商不置可否地挑高了眉毛,他清楚地看見赫連狂眼底不懷好意的目光。
「殿下,不可以!」赫連狂的話才落下,月青陽就跑進玄名殿,義正辭嚴地阻止赫連狂:「皇上明明要您今天去上奏關於那須的情況,您怎麼可以和郡主去騎馬!」
奇怪!他這個哥哥動作怎麼這麼快?難道他都在乾坤宮外埋伏嗎?月季商匪夷所思地看着狂奔進來的哥哥。
「可是蘭槐郡主的盛情難卻呢!」赫連狂好不為難。
「殿下當然是要和我一起騎馬,你這個吏部侍郎給我滾一邊去!」蘭槐郡主擺出她的郡主架子。
「不行,郡主,凡事以國事為重,等殿下下朝之後您想找他去做什麼都可以,可是在早朝時間,他就是朝廷的,恕下官不能讓您帶走殿下。」月青陽絲毫不買她的帳,不管對方是不是個郡主。
「你一個小小的吏部侍郎居然敢違逆我的命令?」蘭槐郡主氣得發抖,纖纖玉指指着月青陽的鼻子喝斥:「你是不想活了嗎?」
「昔有比干忠心諫主而後被剖心而死,今天就算是要下官的頭,下官也要殿下去早朝!」月青陽說什麼都不讓步。
「唉……真是兩難,我到底是該陪未來的人於妃去騎馬好,還是上朝好呢?」赫連狂說得好不哀怨。
原來……好樣的,月季商這下子總算弄懂赫連狂在搞什麼鬼了。可是,他玩他的,做什麼要把月青陽給牽扯進混亂中來啊?月季商瞪視着赫連狂。
不過赫連狂卻裝作沒看見,繼續低頭裝苦惱。
「你……」月季商真想一拳打向赫連狂的下巴為哥哥報仇。
自己想推掉這門親事就算了,居然還找他哥哥出來攪和,赫連狂果然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傢伙!
「啊!早朝鐘聲響了。」可不是嗎?早朝鐘聲在遙遠的地方噹噹地迴響着,此時全朝文武百官應該已經依序上朝了吧?
赫連狂這麼一說,蘭槐郡主和月青陽兩個人立即分別抓住赫連狂的左右手同時說著:
「殿下要去早朝!」
「他要跟我去騎馬!」
「你說呢?季商。」赫連狂的目標突然轉向,別有深意地問着一直保持沉默的月季商:「我該去早朝,還是陪郡主去騎馬?」
矛頭冷不防地指向自己,月季商先是一愣,爾後冷冷地丟出一句:「你是太子殿下,想做什麼還需要他人替你決定嗎?」
「呵呵呵……說得有理!」赫連狂輕笑着,俐落地甩開兩個人的箝制,朝月青陽勾勾手指頭,「青陽,再不走,連你也會遲到的。」
「殿下!」月青陽喜出望外,這可是太子殿下第一次乖乖地被他拎去上早朝呢!
「赫連狂!」蘭槐郡主想要擋在他的面前不讓他過去,可是卻被月季商硬是攔了下來。
「抱歉啰!郡主閣下,雖然很想和美人去騎馬,不過我的臣子們好象並不是很願意。希望改天還有機會能和美人一起出遊啦!」赫連狂雲淡風輕地丟下一句,就和月青陽一起離開了。
蘭槐郡主沒想到,赫連狂居然拒絕了她!
「郡主,如果您想成為太子妃,奉勸您最好要有心理準備,殿下是天下蒼生的,而不是您蘭槐郡主一個人的。」月季商對她的行為也不是很贊同,扔下一句,也尾隨着赫連狂離開了玄名殿。
真奇怪,難道聖上不知道蘭槐郡主是這樣的性格嗎?居然還要指給赫連狂!
這樣的女子真的可以母儀天下嗎?難道這樁婚姻是有目的的?
赫連狂的未來,就停在利盜交換下犧牲嗎?不但要背負全天下黎民蒼生的責任,還有這個國家……
月季商不由得嘆了口氣,走入殿外未明的天色中。
而被留在玄名殿內的蘭槐郡主則是氣黑了一張俏臉,粉拳握得死緊,自尊甚高的她哪能忍受這種對待?
那月家的兩兄弟……她一定要找機會把這口氣給討回來!
**
「下官不贊成殿下和蘭槐郡主成親!」雖然只是吏部侍郎,可是因為月青陽運籌帷幄的能力並不比兩位皇子差,所以大受皇帝重視,皇帝甚至已經準備要讓他陞官進爵再加一等。
「月青陽,此事豈有你插嘴的份?」蘭槐郡主的父親定國公斥喝着。
「下官只是盡己本分。」月青陽不卑不亢地說著,並沒有因為對方是皇親國威而怯步。
「真有你的,你是故意要把月青陽給扯進來的吧?」赫連狷一改他原來的作風,在朝上問着自己的兄長。這傢伙,真是不鳴則矣,一鳴驚人。
「哦,你倒說說看我做了什麼?」赫連狂同弟弟裝傻。
「因為月青陽雖然年輕,但向來十分地受到父皇的重視,你是刻意要讓月青陽在父皇面前反對這件婚事吧?」赫連狷分析着。
但是,即使是皇帝看重的月青陽,也不能讓皇帝改變心意。赫連狷想,事情恐怕不是這麼簡單。
「你是這麼想的?」赫連狂還在對弟弟四兩撥千斤,並沒有打算讓弟弟知道太多。
「不過你要小心矛頭會對着月青陽,畢竟他只是個吏部侍郎。」事到如今,赫連狷也不準備瞞他了,「再說,你可知道是誰傷了你那個寶貝隨從嗎?」
「你已經查出來了?」赫連狂眼睛一瞇。真有他的,居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找到那些反叛份子。
「我還缺乏證據。」沒有絕對的把握,他是不會把心中的名字給泄露出去的。
「那就交給你了。」赫連狂只是簡單地說著,也不打算追問,「但是,如果我再被暗殺一次,你也別想置身事外。」
「喂!想要我為你那個隨從報仇就直說,不要給我來這套!」赫連狷不滿地說著。
哥哥被暗殺關他這個做弟弟什麼事了?這個死哥哥,就是喜歡拖他下水,所以他才會想要遠離他的嘛!
赫連狂轉頭給他詭譎的一笑,輕聲地說著:「呵,被你發現了嗎?一點也沒錯。」
「等等,青陽愛卿,你到底是因為什麼緣故要反對這樁婚事?」皇帝問着此時他最重視的臣子。
「無法讓殿下專心國事的女子,難以母儀天下。」月青陽的言詞無疑是將蘭槐郡主剔除在人選之外。
「月青陽!你倒是說說看小女哪裏無法讓太子專心國事了?」定國公顧不得自己在天子跟前,馬上就要維護自己的女兒。
若是女兒可以成為太子妃,那麼天下有二分之一也將會落在他的手裏,這個計畫他絕對不讓任何人破壞。
「下官得罪之處,請王爺原諒,下官能明白天下父母心;但是若是郡主無法體諒殿下忙於國事而無法撥冗陪伴,那又如何能適應宮中生活?」月青陽這個人就是忠心過了頭。
「你憑什麼說我家蘭槐無法體諒殿下?」定國公氣得鬍子都往上翹了,「你有什麼證據?沒憑沒據的,就算你是聖上的親信也容不得你胡說!」
「憑她不讓殿下上早朝!」月青陽鏗然有力地回答。
「真有此事?」皇帝轉而問向自己的兒子。他記得明明是他這個兒子不願意上朝的嘛!
「回聖上,其實蘭槐只是希望兒臣先陪她出去騎馬,這不是什麼很過分的要求。」赫連狂眼底銳利的眸光一閃而逝,他就是要造成這種結果,「既然她是您指給兒臣的,兒臣實在不知道該不該拒絕,因為兒臣也必須上朝。」
好個皇兄,好個太子,好個赫連狂!
月青陽和赫連狷同時睨着赫連狂,皆察覺自己被利用了。
「此事朕自有定奪。」皇帝頭痛地擺擺手,「退朝。」
是蘭槐落下把柄給自己的兒子正大光明推掉婚事的借口,現下朝臣都聽見這件事了,要是他還硬要兒子娶蘭槐,難保朝中會流出什麼樣的傳言。他這個兒子實在是可怕得緊,連他身邊的親信都利用。
「你的人……自己得顧好。」赫連狷的口吻里有着看好戲的意味,「我想皇叔不會這麼輕易的算了。」
定國公是他們的叔叔,雖然是叔叔,但是他一直不喜歡他們兄弟倆,反倒比較支持懿貴妃所生的三皇子赫連獨。
「呵呵,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你是王位第二順位繼承人,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赫連狂笑瞇瞇地拍拍弟弟的臉,「你就得娶蘭槐了!」
真是友愛弟弟的皇兄!赫連狷不平地瞪視着兄長離開的背影,許多想法在心中成形。
「殿下,聖上請您去一趟衛徽宮。」太監總管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通報。
「應該是要問我那須的事情,我馬上過去。」赫連狂笑着,又對着弟弟微笑致意,便往衛徽宮的方向走去。
「你不會不知道白已被殿下利用了吧?」赫連狷轉頭問着月青陽,倒也不是在扯哥哥的後腿,只是單純地就事論事。
「嗯,我知道。」他服侍赫連狂這麼久了,豈會不曉得他的行為模式?
「那你還願意被他利用?你可知道得罪皇親國威的下場嗎?尤其是定國公,他可是我們的皇叔呢!」不過他這個皇叔倒也不簡單就是了,至少就他調查的結果看來,那時行刺太子的兇手,很有可能就是……
「因為我相信殿下自有他的用意,只要能讓殿下成為勤政愛民的好君,我願意被利用。」月青陽向赫連狷微微行禮,「下官告退」
「啊……這月家兩兄弟都是忠心的傻子。」
赫連狷優雅地微笑着,也轉身走出了大殿之外,沒有看見暗處一雙充滿殺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