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

“好難！”看着眼前的樂譜，我手指懸在鋼琴按鍵上，遲遲無法下手。

為什麼比賽會那麼難啊！什麼鬼指定曲嘛，我看着眼前複雜的音符，有股想摔樂譜的衝動，為了轉換心情，我拿起了自選曲，老師指定的卡農，結果不看還好一看到譜我就快昏厥了，全都是短促複雜的音符，我要怎麼彈啊！

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老師故意要整我的，卡農根本不是我這種程度可以彈的……

“壞心眼的混帳！”忍不住的咒罵他，轉過頭看着玻璃門外的他，結果看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一臉輕蔑的表情就是在挑釁。

“可惡透了！”不爽的踢了一下琴，我只能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突然門被推開了，老師拉了教師椅坐在我旁邊，他要幹嘛？我錯愕的盯着他看。

“我教你彈吧！你要先學哪個？”像是平常上課一樣，老師自然的對我說話。

我疑惑的盯着他：“今天我沒有課啊？”

“免費奉送教學的，因為我說過我要教你彈的。”他若無其事的翻開樂譜：“從指定曲先來好了，你彈一次給我聽。”

結果因為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當他這麼一命令，我的手悲哀的開始自己動了起來，乖乖的接受他的指導……

“好期待兩個月後的比賽啊，寶寶你要加油喔！”老師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口是心非的揉我着頭。

他一定是等着看我的笑話，沿着他修長的手指，往他斯文俊俏的臉看去，讓我更加的確定他的企圖。

輕快流暢的卡農從老師手指彈出來，果然不是普通的好聽，跟我那個像是斷層似的彈奏有着天壤之別。

“這個小節你第三指跟第四指只要往右邊移，就可以比較順暢。”邊彈邊說，他似乎很用心的在教我，看來像是很希望我真的有好成績，如果不要讓我知道他的詭計，我一定會更加崇拜他。

“這邊！稍微的停頓一下感覺會比較……寶寶？”被他發現我心不在焉的，他隨即停下來。

“你不想比嗎？”

“什麼？”

“比賽啊？”

我眼睛對上他的，我當然是不想比，我彈這麼難的曲子根本不可能得獎的，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啊！

“我當然要比！”從鼻子裏噴出氣我堅定的說，我是絕對不要被他看扁的！

“可是你根本沒有在認真上課。”他嚴肅正經的說。

“那你呢？你有認真的在教我嗎？你是發自於內心的在教我嗎？”聽他這麼一說，我真的覺得自己充滿了委屈，很快的全都爆發出來。

“我在教你了啊！我跟以前有什麼不同嗎？”他似乎不了解。

我有點大聲的回話：“選這種曲子，你壓根就是等着看我的笑話，你明明知道我的程度不可能彈好卡農的！”

他嘆了口氣：“我沒有……”

“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是我只是喜歡你而已啊！這樣子真的也不行嗎？”我真的氣的眼淚快飆出來了。

老師先是看着我，然後他說出令我意想不到的話……

“你知道你已經妨礙到我了嗎？”他冷冷的說：“這已經不是你不喜歡我的問題，而是你因為喜歡我而所做的事，已經深深的困擾了我。”

“因為你是小孩子，可以任性的做出帶給別人麻煩的事，最後你可以拍拍屁股說因為自己不成熟，不為感情負任何的責任，而我不行，我是成年人了。”老師的嘴裏一連串的吐出打擊我的話。

“為什麼我要提出比賽的要求？對！我是故意的，可是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想過嗎？我是被你逼急了，我想擺脫你你懂嗎？”他的話語就像一根又一根的針刺向我心裏，很紮實的刺痛傳來！

“我是你的老師，你不必期待什麼！因為我跟你根本不會發生超出師生外的感情。”他最後像是鎮重宣佈的說：“現在！你還比不比賽，在鋼琴教室里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教你，絕對不會摻雜任何的私情。”

我楞在那邊感覺臉上濕濕的，溫熱的液體從我眼睛不受控制的直冒出來……

老師從口袋裏拿出手帕遞給我：“把臉擦一擦！”他口氣恢復成以前的樣子對我說。

我輕揮開他的手，用袖子擦乾臉上的淚，用力的吸鼻子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后，認真的對他說：“對不起！請繼續剛才的地方，我會很認真聽的。”不認輸！我絕對不會認輸的！才剛擦完的眼淚，又佈滿整個眼眶。

“嘖！”老師感覺很像不耐煩似的輕拍我的頭，或許是在為剛才情緒做個緩和吧！他輕聲對我說：“像以前一樣不行嗎？”

我低下頭沒有看着他的臉說：“對不起！我無法像大人一樣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埋頭彈着鋼琴，教室里只剩下殘缺不全的音符在跳動，就像我跟老師的感情一樣……

我覺得我離老師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