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虞華用力地敲着她和景然的卧室房門,“景然,你快出來吃飯,我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咖喱飯。”
“我不餓。”悶悶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不餓?怎麼可能不餓?你今天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她泄氣地低首沉思,“就因為蕭徹不相信你,你就打算絕食抗議?你不是說你已經想通了嗎?他怎麼樣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是想通了,可是……可是……他居然不相信我……”她說話的聲音隱含鼻音。
“她還在裏面?”彩櫻和凱傑從門外進來,看見一臉焦急的虞華。
“景然,你快出來,凱傑來了,他有最新情況跟我們說。”彩櫻也對着門裏喊去。
房門迅速被打開,眼睛紅紅的景然站在他們面前,“你們調查得怎麼樣?”她拜託凱傑找私家偵探跟蹤林曼鈴和吳克堂。
凱傑的神色頗為凝重,“這幾個星期以來,他們不曾見面。”
“怎麼可能……”景然的表情立刻耷拉下來,“也就是說還是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兩個有染?”
“是這樣沒錯。”
“你們找的人是不是盡心儘力了?他們既然有那樣的關係,怎麼可能幾個星期不見面嘛。”
彩櫻和凱傑對望一眼,凱傑說:“我找的人應該沒有問題,都是非常專業的偵探。”
“那麼說是我有問題,可能是我看錯了?”她泄氣地低語。
“不會啦。”彩櫻立刻攬住她的肩膀,“我想他們一定非常小心,所以上次為了見面才去了威尼斯。在這裏的話,他們必須顧忌一點,也更小心謹慎一點,如果被發現,他們的計劃就完蛋了。”
“你們還是相信我的?”景然的眼裏閃着光彩。
“我們當然相信你。”兩個女孩同時大聲說著。
“可是他就不相信我……”景然抿了抿嘴角,拉住彩櫻和虞華的手,“不過我也想過了,她是他的未婚妻,哪有不相信自己女朋友的道理而去相信前任女朋友的話的?”雖然無奈,可她還是不得不以這樣的借口安慰自己。
“話也不是這麼說……他和你認識這麼久,應該很清楚你的為人。”虞華不贊同地說。
“你雖然平時是比較任性一些,但從來不會說謊。”凱傑說。
彩櫻瞪了他一眼,繼續拉着景然的手,“他不相信你是他笨,他的損失。等到他被那女人欺騙,折了夫人又丟了系統軟件以後,他就會知道你的話是多麼正確的了。”
景然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緩緩地露出一絲笑容,“對呀,我幹嗎不開心呢?那是他的損失,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所以,你就先吃飯。”虞華趕緊把她拉進餐廳,“你們兩個吃過午飯了嗎?”
彩櫻搖搖頭。
“我可沒買你們的。”
“沒關係,我來做個蛋炒飯就好了。”彩櫻看向凱傑,“蛋炒飯你要不要吃?”她那兇狠的表情明白地暗示他不準反對。
“你做的蛋炒飯……”他露出一臉恐怖的樣子,“你確定那是可以吃的東西嗎?”
“你要死了,敢這樣說我……”她捶了他胸口一下,甜蜜地拉着他的手,“來呀,跟我進廚房,給我打下手。”
蔣凱傑乖乖地跟着她走進來,笑容促狹,“做個蛋炒飯也要有人做下手,你什麼手藝……”
景然羨慕地看着他們打情罵俏地走開,輕聲嘆口氣:“他們的感情越來越好,有誰想到他們曾經歷那麼多波折的呢?”
“他們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不吵架兩個人都皮癢的。”虞華瞥她一眼,把餐盤放在她面前,“你快吃呀,涼了就不好吃了。”
景然睜着大眼,無辜地看着虞華,“我不想吃咖喱,想喝雞粥。”
“周二小姐……”她不自覺地叉起腰,“你會不會要求太多了?”
“這都是你的錯,哪有人給一天沒吃飯的人買這麼刺激的咖喱飯吃的?你要讓我拉肚子嗎?”她噘起嘴。
“這我倒是,沒想到……”虞華訕笑着後退,“那怎麼辦?”
“你再替我去買一碗雞粥回來,還有我不要吃學校食堂的,‘一品鮮’的雞粥最好吃。”
“一品鮮……”虞華的火暴脾氣剛想發作,看着她消瘦的臉話到嘴邊又趕忙咽了回去,“好吧,好吧。看在你遭受重大打擊的分上,我現在就給你去買!”
景然微笑着點頭,“謝謝。”
虞華出門后,景然就坐在那裏發了幾呆。等到彩櫻和凱傑從廚房出來,她依舊坐着發獃。
“你沒事吧?”彩櫻把香噴噴的蛋炒飯放在她面前,她在廚房裏聽到了他們的全部對話,“你要不要吃一點蛋炒飯?”
“我不餓。”
“怎麼會不餓……”凱傑拉住了她的手,拉她到餐桌的另一邊坐下,示意她不要多說話。
景然繼續兩手支着腦袋發獃。
門鈴響起時,正是彩櫻和凱傑起身離開的時候,彩櫻跑過去開門。
“你買到雞粥了嗎?”景然對着門口喊道。
“買到了。”一個低沉熟悉的男性嗓音從門口傳來。
景然愣愣地微微張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向凱傑,發現他正露出滿意的表情對着她笑。
“你也聽見了,那個聲音是……”她還是不太敢相信。
“蕭徹,你來了。”凱傑越過她向客廳走去。他們三個似乎在門口說了幾句話,然後就聽見關門的聲音。
景然忽然渾身緊張,手心裏冒出冷汗,不敢回頭,也不敢離開,只能正襟危坐着,心臟跳得飛快。
“你的雞粥,還熱着呢,快吃吧。”一個飯盒放到她面前,他高大的身影將她整個包圍。
“怎麼是你?”她低頭悶聲問。
“我上樓的時候遇見虞華,她跟我說你一天沒吃東西。”
“我是叫她去買的……”她繼續低着頭,感覺到他在她身邊坐下。
“我有車,去買比較方便。她好像還有什麼別的事,所以就先走了……”
“這個丫頭……”她喃喃抱怨,依然不肯抬頭。
他把粥推到她的面前,她趕緊拿起調羹,一聲不吭地低頭喝粥。
景然心中的緊張高漲到極點,她都可以感覺到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和手心不斷滲出的汗水。她覺得自己緊繃得就像上滿弦的弓,隨時都會迸裂。他長久的注視更是讓她不知所措,驚慌得不敢看他一眼。
“好吃嗎?”他的語氣低柔,讓她心跳瞬間停止一拍。
她只能點頭,喉嚨里像被石塊堵住了而發不出聲音。
“我昨天一直在想你的話。”見到她驀地僵硬的表情,他微微停頓。
景然放下調羹,緩慢地抬頭看着他。
他一向冷淡的表情里彷彿掠過了一抹歉疚,景然並不能完全抓住那表情,可她卻真實地看見了。她更加嚴肅地望着他。
“我的理智告訴我,我不應該相信你的話。曼鈴是我的未婚妻,如果我連起碼的信任都不能給她,我如何跟她一起生活?”他的目光如炬。
她咬緊嘴唇。
“那天你很傷心地走了,你臨走時的那番話一直在我心裏。你說我不會相信你,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有直接告訴我……你說那不關你的事,你只是不想我被人騙了還不知道……”他盯着她的眼神里閃過一抹困惑的表情,“起初我的確不相信你的話,那太匪夷所思了。曼鈴是和吳克堂勾結來竊取我們公司的技術的?這樣的假設既傷害我的自尊,又傷害我的判斷力……可是後來我冷靜下來,當我一個人站在辦公室里,看着沒有你的那張辦公桌,我開始思考許多事。我首先想到可能是你看錯了,因為你並不太認識曼鈴,也並不太認識吳克堂……”
“我沒有看錯。”她忽然再也忍耐不住地低喊,“我發誓我沒有看錯……”
“我知道你沒有看錯。”
她激動的表情微微一怔,“你知道?”
他鄭重點頭,“我想曼鈴在你心裏是留下很深的印象的,我知道你不會看錯她。至於吳克堂……那可能是你的想像。可能是你在威尼斯街頭看見她和一個男子在一起,你就把那個男人想像成我的競爭對手。你和吳克堂從來沒有見過面,不是嗎?”
她看着他炯炯的目光,剎那間也動搖起來,眼神里流露出一絲疑惑。
“可是我知道,你是不會看錯曼鈴的。”他的眼神更加閃亮。
她緩緩點頭。一種驚喜的感覺忽然穿透心海的層層迷霧,漸漸地理解到他話里的含義,“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
景然微笑着流下眼淚,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我以為……我以為你不可能相信我……”
“怎麼會呢?你是景然,是那個我從小就認識的女孩。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麼,我對你的了解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他握緊手裏她溫暖的小手,低聲說。
蕭徹望着坐在沙發上看服裝雜誌的女孩,審視着這張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臉。五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是一個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女孩。她熱情的笑容曾點亮過他的心頭,讓他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初戀總是來勢洶洶,難以忘懷的。他們熱烈地相愛,彼此眼裏彷彿就只有對方,世界也只剩下對方……
她去了東南亞某國度假,一次意外的爆炸,她屍骨無存,也熄滅了他所有的熱情。他開始變得冷淡與理智,愛情在他的心上留下的傷痕,讓他變成另一個比過去更加深沉的男人。他把全部的注意都轉移到事業上,接受各種挑戰,也拒絕所有可能侵擾他的愛情,包括景然……
當曼鈴再次出現時,他並沒有來得及思考,就立刻接受了她。他一直以為只有她才是可能重新點燃他心頭愛火的女人,而她奇迹般地歸來是老天給他的恩賜。可是這個世界上真有奇迹,真有恩賜嗎?那麼還需要人自己的努力幹什麼?何況他還是傷害了一個真心愛他的女孩,接受了這個消失了五年的初戀情人。他還配得到恩賜嗎?
物逝人非,這些年來,他還沒有懂得這個道理嗎?
預期中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沉思,他冷靜地說:“進來。”
“總經理。”開發部部長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張磁盤,“這是我們惟一一盤備份的系統原代碼,除了我以外,沒有人看過。”
“很好。”他接過磁盤,眼角的餘光閃過忽然坐直身體的曼鈴,面無表情地說,“你先出去吧。”
她又拿起雜誌,一副認真閱讀的樣子。
他走向一幅懸挂在牆上的油畫,緩緩地將它移開,露出暗藏在牆中的保險箱。
她不再看着雜誌,而是專註地看着他。
他轉動密碼鎖,輕微的“咯噠”聲后,門自動打開。由於他的身體擋住了她的目光,她無法看清保險箱的全貌,只能看見他把那張磁盤放進了幽暗的保險箱裏。然後他關上門,把油畫扶回原位。
“我沒想到你會把保險箱放在那裏。”在他轉身過時,她含笑說。
走回辦公桌,他拿起一份文件,“我也不太喜歡這樣的設計,不過從我爺爺開始它就在這個地方,也算是一種傳統。”他抬頭看她一眼,“但是這個保險箱太過老式,我不得不每個星期都換一個密碼。”
“每個星期都換?”她眼睛一亮,“那不是太麻煩了嗎?如果你記不住密碼怎麼辦?”
“我用的都是家人的生日,應該不會忘記。”他淡淡回答,“這個星期是蕭雨的,下個星期就換上你的……你也算是我們家的一分子。”
“用我的生日?”她顯然大吃一驚,“你用我的生日作為密碼?”
“你是我未來的妻子,這樣做以後,我就不會忘記你的生日而不給你慶祝,不是很好嗎?”
“我可是一直都記着你的生日。”她甜美地回答,拿起放在一邊的雜誌,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他從文件邊沿看着她,似乎在思考着什麼,也在審視着什麼。
景然焦急地不斷望着窗外,希望可以看見那熟悉的身影。夜色已經很深了,樓下的街燈獨自發出暈黃的光芒,照着冷清的路面。他大概不會來了吧?學校的大門已經關上,可是姐姐跟校工說過,如果是蕭徹的話就可以破例讓他進來。
她希望事情順利,可是又覺得這樣想的自己很壞心;因此又祈禱事情不要順利,可是這樣又違背了她的真實心愿……
她腦海里反覆響起那天他們的對話,一遍又一遍。
“但是關於吳克堂的事我依然無法相信。曼鈴可能會愛上別人,也可能除了我以外她還有其他男友。我和她分開得太久,現在想想,我實在沒有調查清楚她的過去。但是吳克堂……那就表示她不僅欺騙我的感情,還是個罪犯,想要竊取別人技術成果的商業罪犯!我不能隨便就給她扣上那麼大的罪名,你說是不是?”他當時說話的語氣慎重而堅定。
“那麼你要怎麼辦?你打算拿她怎麼辦?”她記得自己當時異常緊張,一種說不出的期待在心裏激蕩。
“我打算……”他沉下眼瞼,似乎在下着決心,“我打算布一個局,一個請君入甕的局。如果她沒有和吳克堂合作,她就根本不會入這個局。那麼她和另一個男子的事……我會調查清楚。”
“如果她入了這個局呢?”她怯生生地詢問。
他眸光倏地一沉,露出她從來不曾看見過的陰冷眼神,“我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她。”
在那一刻,景然非常慶幸自己不是林曼鈴。她微微顫抖一下,開始替那個女人擔心起來。
如果今晚她真的偷溜到他的辦公室去,蕭徹究竟會怎麼對付她?
她身後的兩扇門都被打開,幾個腦袋從昏暗的房間裏探了出來。他們相互對望一眼,然後很有默契地走出房間。
景然回頭正好看見虞華把燈打開,“你們怎麼還不睡?”
“你在這裏走來走去,我們怎麼睡得着?”三個女孩有志一同地並排坐在沙發上。
“已經快12點了,他怎麼還不來?”景然坐到他們對面,輕輕嘆氣。
“哪會這麼快?如果那個林曼鈴想要有所行動,她也不一定會挑今天晚上。即使她行動了,如果被蕭徹抓到,她難道不會否認,不會哀求,不會試圖說服蕭徹嗎?而且蕭徹一定很生氣,也不知道會怎麼對待她……”彩櫻眼睛閃亮地看着景然,“他打算怎麼對付她?”
景然皺起眉,“我不知道……你們說她會去嗎?”
“可能不會去……”凱芸遲疑地看着她,“或者她和吳克堂真的沒關係?”
景然沉默不語,她又何嘗沒有這樣想過?
見到她心情不好的樣子,虞華看了大家一眼,用輕快的語氣說:“不管她和吳克堂是不是有關係,反正她還和別的男人有曖昧關係那是肯定的!反正蕭徹是不會再要她的,這樣一來,景然一定還有機會。”
“沒錯!”彩櫻用力點頭,“而且他一定會知道誰對他最好、誰最愛他,一定會後悔過去那樣對你。”
“景然,再把他搶回來,我們都會支持你!”凱芸說。
景然輕輕地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們的話。
女孩子們對看了一眼,景然的反應有些出乎人意料,她不是應該同過去一樣自信十足地附和她們嗎?
電話鈴響起的時候幾個女孩全都歪在沙發上擠成一團地睡著了。景然是第一個醒過來的,起初她以為是門鈴,過了一會才意識到是電話。
她趕緊拿起話筒,“蕭徹?你為什麼現在才和我聯繫……”她着急的話語被驀地打斷,神色漸漸嚴肅,“好吧,我現在就出來。”
“什麼事?他叫你出去?”其他幾個女孩也都醒了,看着神情鄭重的她,也跟着緊張起來。
“我不知道。”景然輕聲嘆口氣,“他的聲音不太對勁,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他要我出去見面。”
“那你就快去吧。”虞華看了眼窗外,“天都亮了呀。”
“我去洗把臉,換件衣服。”景然也看了眼微微露出晨光的天色,一整個晚上直到剛才她才合了會眼,此刻覺得又疲倦又奇異的亢奮。
蕭徹的聲音比平時沉重了些,也更深沉了些,好像心事重重。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吧?或者林曼鈴終於還是出現了……他會怎麼對待她呢?
她看見他的車就停在門口,天已經亮了,但是有些起霧,因此一切都朦朦朧朧地隱在霧裏看不太真切。
清晨的帝威廣場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她走在石板路上,心裏也空蕩蕩的。
蕭徹打開車門伸出他的長腿,然後是他高大的身軀,他大步向她走來,他的臉也隱在霧色后,讓她無法看清。
“怎麼樣?”站在他面前,她低聲詢問。
“她來了,就在兩個小時前。”
她微微吃驚,更加謹慎地看着他疲倦至極的臉頰,新生的胡碴看起來異常刺眼,“她真的來了?你……親眼看見的?”
他面無表情地點頭,“我看着她走進辦公室,也看着她打開保險柜拿出那張磁盤放進她的皮包里。”林曼鈴沒有想到他會在辦公室里裝上攝像頭。
“那麼說,她真的是……”
他表情嚴峻,“她什麼都說了,她和吳克堂的關係,還有她這次的任務。”
景然不知道自己應該感到高興還是悲哀。她應該高興的,應該拍手稱快的,他為了那樣的女人放棄她,就應該受到這樣的打擊!可是為什麼她的眼睛酸痛,淚水好像要奪眶而出呢?為什麼她的心也會酸楚得不能正常跳動呢?
看着他繃緊的臉部表情,看着他僵硬站立的姿態,看着他眼裏偶爾閃過被背叛的傷痛……他心裏一定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從來不曾見過他這樣疲憊的表情。她忽然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用哽咽的聲音說:“對不起,蕭徹……對不起……”
“你沒有錯。”他的手伸在半空中,又徒然地放回身側,“錯的那個人是我。我居然沒有看清楚她的企圖,居然會糊塗到這樣的地步……差點葬送了自己和公司的前途。”
“不,不是的。你也沒有錯……”她劇烈地反駁,更加抱緊他,把滿是淚水的臉頰貼在他肩頭,“是他們太壞了,太惡毒了……他們想出這麼卑鄙的計謀來陷害你,他們……他們實在是太壞了……”
他的手還是撫上了她的背脊,她哭泣的聲音像曙光照亮了他晦澀的心靈,“一切都結束了……她的所作所為已經全部被錄了下來,還有她坦白的話,關於她和吳克堂的一切。”
景然微微放開抱住他的手,哀戚的眼眸直直望着他,“這麼說……你和她全部都結束了?”
“都結束了!”他扶住她的肩膀,眼眸深處閃着沉痛的光芒,堅定地說,“她會離開這個城市,從此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面前。至於吳克堂……”他目光凜冽,“他從來都不是我的對手。”
景然顫抖地擠出一絲笑容,“雖然他們這次想出這麼卑鄙無恥的計劃,還是被你揭穿了。他當然不是你的對手!”
他的目光凝聚在她臉上,“可我還是要感謝你,如果沒有你……”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你不要跟我說謝謝,我也只是為自己報仇而已。”她不要看見他這樣感激的眼神,也不要聽見他任何感謝的話,“那個女人以為可以從我手裏搶走你,我不給她點顏色看看,那怎麼可以呢?”
看着她嘴角那勉強的笑容,一陣尖銳的痛苦劃過心頭。他喑啞地說:“景然,如果現在我後悔了,你還會給我機會嗎?”
她愣愣地看着他,痛楚在她眼裏滑動,她抿緊了嘴角,忽然轉過頭去。太陽終於穿破了雲層將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照亮了她眼角的淚滴。她緩緩搖頭,再回頭時,眼裏的淚光依舊晶瑩,可是她嘴角的笑容依然燦爛,“蕭徹,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和我分手,以後你一定會後悔的。因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也是最合適你的人。你不要我,那會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損失。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是最好的那一個,可是你已經失去這個機會了,你再也無法得到我了……我說過的,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不會再給你了……因為我曾經掏出我的心給你,可是你卻把它給丟了,扔得遠遠的,甚至不願意多看它一眼。我又怎麼還有第二顆心給你呢?我又怎麼敢再給你……而且你從來不曾愛過我,這是你親口說的。”
蕭徹雙手緊握成拳,默默地點頭。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用更加深刻的目光緊緊望着她,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滿是痛苦與悔恨。
清晨的陽光下,他們彼此眼裏只有彼此,可是他們的心卻離得太過遙遠,遙遠得無法緊靠在一起。
所謂咫尺天涯,就是他們此刻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