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真的很愛逗人，害得她心跳怦怦響。這不是好現象，對她來說愛情就像一杯烈酒，微醺加上一時的迷眩，可以讓她迷濛快樂，一旦過量就會讓她在清醒後頭痛不已，那經歷令她害怕，所以她寧可不再碰觸。
「小潔、爾飛，來吃早餐了。」志工媽媽的呼叫聲傳來，中斷了他們的對話與對視。
「來了，阿姨。」羅爾飛放下手邊工作，洗過手后帶着她走向前。「哇，這是誰做的豆漿？好香！」
「是我做的。」一個鬈髮媽媽笑着回答。
「好好喝，有媽媽的味道。」
「爾飛，試試我做的三明治。」另一個體態壯碩的媽媽遞給他全麥三明治。
「嗯，味道很贊，有新鮮水果跟可口的堅果，是我吃過最營養、最好吃的三明治。」他邊吃邊讚美，一臉滿足的俊容，逗得幾個媽媽笑呵呵。
公園都打掃乾淨后，羅爾飛和志工媽媽已經打成一片，公園裏洋溢着歡笑聲。
「爾飛，下禮拜再來喔～～」
「沒問題，小潔要是來，我就會跟她來。」他看着褚潔瀅，像在告訴大家兩人的親密默契。
「那小潔下禮拜要帶他來喔！」
褚潔瀅點頭，覺得羅爾飛簡直是一座桃花林，異性緣超好，而且老少咸宜、大小通吃。志工媽媽都喜歡上他了，個個都笑得合不攏嘴，還爭相寵愛他、關心他，她真佩服他師奶殺手的魅力。
與志工媽媽告別後，他們騎着自行車一起離開公園，她坐在後座關心地問。「你應該很累吧？還是快回家補眠比較好。」
「不會，我不累。」陪她怎麼會累？
他是只晝伏夜出的貓頭鷹，難得在大清早出門，回家的路上，他騎着自行車沿路哼歌，伴隨着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只覺得好健康、好開心、好滿足。
「你真的不累嗎？沒有事先跟你說今天要來當志工，讓你一個大老闆來打掃公園環境……」
「不累，跟你一起當志工，我覺得很有意義，而且很快樂。」不但能活動筋骨，也感受到心靈滿足的快樂、陽光照耀的健康，這是他在夜生活中永遠都體會不到的。
「我今天也很快樂，謝謝你陪我來。」他的回答讓她有些感動，或許他們的差距沒有她想像中的大……
「今天是我過得最有意義的一天……不過一直彎腰撿垃圾，腰有點酸就是了。」
「要我幫你按摩是嗎？」她聽出他的暗示，知道他要獎賞。
「如果你願意的話。」他不跟她客氣。
褚潔瀅把手放到他的腰上，奸詐一笑，故意掐他的腰部一把。
「哇——好癢！」他握着把手的手一歪，重心突然偏斜。
她輕叫一聲，小臉發白，兩手緊張地抱緊他的腰，就怕被摔成肉餅，直到聽見一陣詭計得逞的笑聲，她才知道他是故意的。
「你故意的嗎？真壞！」害她好緊張。
他很壞，可是……她好像不怎麼討厭他的壞。跟他在一起總是笑聲不斷，沒有負擔、沒有壓力，只有快樂，她捨不得就這樣跟他說再見。
而他也一樣，有了她在身邊，他寧可暫棄心愛的保時捷不顧，騎自行車繞去逛大街，只為了拉長和她相處的時間。
整個早上，兩人就這樣騎着自行車穿梭在大街小巷，沒有飆車的快gan，沒有音樂伴隨，只有她清脆的笑語和春風拂面，距離卻因此而拉近，兩顆心也靠得更近了。
兩天後，褚潔瀅從圖書館下班后，下腹隱隱感到不舒服，回家洗完熱水澡就躺到床上，跟病人沒什麼兩樣。
這是老毛病了，只要大姨媽一來，她就四肢冰冷、額際盜汗，臉色變得好蒼白。
褚又心和媽媽很關心她的狀況，替她拿來熱毛巾，幫她熱敷肚子，緩解她的疼痛。
「要是真的很痛，不然吃止痛藥好了。」郭映雪捨不得看小女兒痛。
「不用了，我睡一覺就好了。」經痛是周期性的，頂多是經期的前兩天比較痛，能不吃藥是最好。
「唉唷～～小潔，媽知道治療經痛一勞永逸的方法。」郭映雪本着過來人的經驗發言。
「什麼方法？」
兩姊妹都好奇地看着她。
「結婚！只要生了小孩就好了。」
「媽～～」被老媽這樣一講，褚潔瀅感覺肚子更痛了，抱着肚子哀叫一聲。
「本來就是啊！媽以前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生了又心以後就不會了，我可是過來人……」
「最近你跟羅爾飛怎麼樣？」褚又心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還、還可以……」怎麼突然問這個？她囁嚅地回答。
「我聽五樓的王媽提起，你星期天有帶羅先生去公園當志工，她說他長得很帥，人也好相處。什麼時候可以請他到家裏吃飯，讓我們多認識他？」郭映雪熱心提議。鄰居都已經看過女兒的男朋友，她這個做媽的怎麼可以錯過呢？
褚潔瀅暗叫不妙，沒想到消息傳那麼快，她真的低估了這些媽媽們的八卦潛力，她都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媽，現在說這個太早了吧？讓我休息一下……」沒辦法，只好開口趕人了。
「對了，妹，你大學同學今天有打電話來，說記得要去同學會喔！」
「好，我知道了。」她差點忘了這件事，得找機會跟他提這件事才行。
等等……同學會那天是假日，夜店一定很忙，他走得開嗎？
還有，為了不想讓同學以及前男友訕笑，這樣麻煩他妥當嗎？
她從不欠別人人情的，現在這樣做，會不會像在利用他？
唉～～腦海里突然浮出好多問題，讓她不只肚子痛，頭也跟着痛了起來！
翌日下午，羅爾飛趁上班前回老家一趟。
「小子，最近怎麼樣？有沒有跟褚小姐去約會？」羅孝揚正在庭園修剪松樹，手裏拿着剪刀，好奇地問着。
兒子在三年前就搬出去住了，偶爾才會回家一趟，他當然要乘機關心一下相親后的戀愛進度。
「喔～～我親愛的老爸，我們當然有約會。」羅爾飛看着老爸手上的剪刀，回話不敢遲疑。
羅孝揚盯着縱橫情場多年的兒子，一臉半信半疑。「你真的跟褚小姐在交往嗎？你真的喜歡她嗎？」
「我們當然在交往，不過還沒談到結婚這個話題……」雖然已經和潔瀅達成假交往的約定，他還是得跟老爸做一下心理建設，免得他到時候卯起來逼他結婚。
羅孝揚點點頭，板起臉瞪着他。「那你還有跟別的女人約會嗎？」他將開叉的剪刀朝向羅爾飛，看起來不但有威嚴，還頗有威脅之勢。
「爸，我現在只專心跟小潔約會，星期天我還跟她去當志工呢！」
「志工？」羅孝揚以為自己聽錯，臉上的表情由嚴肅轉為錯愕。
「她是社區的環保志工，假日的早上會在社區公園做打掃清潔的工作，為了追求她，我也跟着去公園打掃環境。」
「不錯不錯——」每天晝伏夜出的兒子居然會去當志工，他還有救嘛！
之前聽到兒子答應跟相親的對象交往時，他還以為那只是隨口說說、敷衍了事，現在看來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
「爸，有話好好說，先把剪刀收起來吧！」羅爾飛很怕不小心說錯話會發生流血衝突事件。
羅孝揚總算收起剪刀，不過還是覺得很可疑。
他這兒子從小就不是中規中矩的乖乖牌，中學開始就招蜂引蝶、桃花不斷，他會願意去追求一個乖巧純情的女孩嗎？天天喝烈酒的人，怎麼會改喝白開水呢？
就姑且信他吧，雖然兒子hua心風流，起碼從小是個誠實的孩子，這大概是他唯一值得引以為傲的地方。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羅爾飛趕緊接起——
「喂，我是羅爾飛。」
「是我，你在忙嗎？」
「小潔——」羅爾飛聽見那悅耳柔細的嗓音，立刻眉開眼笑。「不忙，不忙，我回家看我爸，你呢？」
「我在上班。」
「不錯喔，上班會想到我。」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打電話來，他像一隻雀躍的小鳥，笑得眉眼彎彎，連羅孝揚都忍不住把耳朵貼近偷聽一下。「我很開心你CALL我，希望以後天天接到你的電話。」
「其實我有想過要打給你，不過白天怕打擾你睡覺，晚上怕打擾你工作。」
「只要你打來我一定會接！」矜持的女人還是要多鼓勵。「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有件事想拜託你幫忙，不知道你星期天晚上有沒有空？」要他在同學會裏充當她的男朋友，她總覺得這樣做好像在利用他，所以一直不好意思開口。
「星期天晚上嗎？那天新的大廚要到店裏交接……」他也不敢確認是不是可以離開。「那天有什麼事嗎？」
「呃……本來想約你一起出席我的大學同學會，如果你忙，那沒關係，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反正她露個臉就走了，不會待太久。
「我會盡量挪出時間，先告訴我時間和地點，如果有空檔，我會過去找你。」難得她打電話要請他幫忙，他不忍回絕她。況且，他也很想看看她的前男友，想知道曾經被她喜歡的男人是什麼樣子？也想知道在同學眼中，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雖說他們只是假交往，但上次跟她去當志工，他對生活有了不同的體悟，讓他很想再多了解她一些，很想進入她的生活圈……
如果兩人可以再拉近距離，那麼他們是不是能從「假交往」變成「真情人」呢？
既然相處的感覺是如此甜蜜，那又何必用假交往來掩人耳目，何不輕鬆談場戀愛，真實地享受愛情的美妙？
一想到或許可以和她沉溺在柔情密意中，羅爾飛心花怒放，精神都亢奮起來了。
掛斷電話后，羅孝揚朝他的背部拍了一下。「好小子，你為什麼不直接答應褚小姐？還搞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
「爸，那天Banish剛好換新廚師，我不一定可以離開。」不過……他心裏正計劃排除萬難也得去赴約。
「你交女朋友如果能像經營夜店一樣認真負責就好了。」
羅孝揚也不敢奢望兒子能在短期內結婚生子，不過看他不排斥跟褚小姐交往，總是一個好的開始，若是他能因此收斂風流狂放的個性，那更要感激褚小姐沒有嫌棄他。
「爸，這也得慢慢學才行，欲速則不達，急不得。」
「也是，對方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把握她。」
「我知道，我會試着努力。」羅爾飛點點頭，表情多了些認真的意味。
看到老爸展現笑容，一掃之前青筋暴跳的怒氣，好像他和小潔交往是老爸最寬心高興的事情，莫名地，羅爾飛也被感染了快樂。
褚潔瀅最不想面對的大學同學會終於來臨了。
她今天穿着一件荷葉領的白襯衫，搭配淡藍色印花裙，一身低調素雅的打扮，就是不想引人注目。
晚上七點，她一個人來到聯星飯店，在來之前她沒有刻意提醒他，是因為不想讓他為難，她不希望為滿足個人私心而造成他的困擾。
「哇——小潔你還是沒變，畢業那麼久了，臉蛋還是跟學生時代一樣清純，皮膚跟身材保持得真好。」以前噸位幾乎破百的胖妹Linda，現在瘦得不像話，改走妖嬌時尚路線，旁邊還攬着體面的男伴。「這是我的男朋友，叫Jack，在竹科上班。你呢？一個人來嗎？」
Linda為人熱心，也是出了名的八卦女王，褚潔瀅難以招架，只好點頭微笑。「是啊，我一個人來。」
「你該不會還沒有找到男朋友吧？」同學們都知道她跟歐亞倫分手一陣子了，Linda熱心地想幫她介紹男朋友。「你工作固定、條件又好，要不要Jack幫你介紹他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