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 曾經發生在蜀山的變故
待那星體幾乎佔據了他們背後整個畫面的三分之一時終於不再有大的動作，而是以一個極低的度勻轉動着，沈天望去，只見上面褶皺交錯似山川溝壑，蔚藍遍佈如汪洋大海，黃色點綴若域外沙洲……世間地理風貌，一覽無餘。
“這，就是我們生活的星球。”不知何時，獨孤劍聖已經悄無聲息的站了起來，此時正用手中已然變長的筆桿指着那星體對沈天說著。他的身材是那樣的高大，兩米有餘的壯碩身軀掩襯在深色的長袍之下，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笨拙。臉色雖蒼老，卻有着正值壯年才具備的體魄和氣質，倍顯成熟。舉手投足間的動作似乎皆與天地的律動相吻合，使得他看起來忽而真實、忽而飄渺……然而無論哪種狀態，他都是那種你完全不能將之從視野、從注意力中移除的存在。
他在淡笑着與沈天說話，可是眼角深處分明隱藏着一絲憂傷和落寞。淡淡的，卻是那樣的真實。
“你看到的不是人，是寂寞。”突然，一個不是很真實的聲音在沈天腦海深處響起……
“星球，你懂么？”他問道。
沈天搖了搖頭。雖說凡人界皇室的資料很全，可並不能代表無所不包，對於今天所聽到的‘星球’、‘宇宙’來說，沈天確實是第一次接觸。
“哎……”他嘆了口氣，不過還是繼續講道：“所謂星球，其實就是漂浮在宇宙中的一個個巨大的球狀實體，有的上面可以住人、而有的則是異常荒涼。比如我們腳下的這片大地，其實就是我們生活的星球的一部分。”
看到沈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獨孤劍聖又道：“而宇宙則是一個無邊無際的飄渺空間，是包容所有星球所有生命的大居所……”
他一邊盡量用沈天能懂的語言來給他講訴着宇宙的相關知識，一邊配合著周圍無盡的星空景色指指點點，在過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后，兩人同時長長的吁了口氣。他講的累了，沈天也聽的累了，所幸，他也終於聽懂了。
畢竟是全新的知識，而且又是那樣的驚世駭俗，要一般人來理解、來接受確實有些困難。所幸，這段日子以來沈天已經見過了太多的不可思議，早已見怪不怪了，對於獨孤劍聖所傳授的這些知識他則是絲毫不帶疑問，全盤接受。
這確實是一個神奇的世界，不是么？
看沈天接受的如此之快，讓獨孤劍聖很是欣慰；而且這名弟子又是那樣的聽話，竟然完全尊重他的權威，一個問題都沒問，這更讓他感到開心。要知道，有時候對萬物持懷疑精神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尤其當這件事是基礎而正確的知識時，你一直執拗的去懷疑卻不去接受，那麼對以後相關的其他更重要的知識認識起來則是更難。
“師尊，這些知識您都是怎麼知道的？”突然，許久沒開口的沈天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個……哈哈哈……吾年輕時曾與白帝攜手去宇宙暢遊，這才得意知曉這通達天地造化的世界構架。”聽到沈天的問題后，他笑道：“修真無止境，但是當我們修鍊到大乘期之後，似乎就到了一個無法逾越的瓶頸，近億年來，從來沒人知道大乘期之後是什麼境界。”
“到了這個境界，通常被認作已經達到修真大圓滿了，這個時候決定實力高低的往往就是功法區別和法寶優良了。但是……”突然，他語氣一轉，說道：“我和白帝並不信這個邪！在當時，我們可以說是修真界最頂端的存在，就是放眼四界也鮮有敵手。然而，無敵是寂寞的，這樣的日子過的實在是太平淡了……”
“於是，在某一天，我們突然決定，到那浩瀚飄渺的星空中去感悟修真的新的境界，去尋找突破大乘期境界的法門。初始，宇宙中星辰的華美讓我們陶醉，但是，宇宙實在是太大了，之後的日子裏則是只有荒涼、寂寞相伴，以我們瞬息百萬里千萬里的度，在那宇宙中竟然依舊感覺慢……”
“我們到過很多星球，卻鮮遇到活着的生命。偶爾碰到些奇特的存在，卻實力低的可以……可以說，此行我們全無所獲！”不知怎的，說到這裏，獨孤劍聖雙眉突然擰在了一起，“如果不包括那兩件法寶和對整個宇宙的新的認知的話。”
“師尊，生什麼意外了么？”看到獨孤劍聖突然眉頭緊蹙，沈天下意識的問道。
“是的……這兩件法寶一件可以使人擁有幾乎不死不滅的身軀，號稱‘絕對防禦’之七星燈；而另一件則是蘊含毀天滅地的能量，只需輕輕一揮就可以瞬間泯滅千萬修真者，號稱‘絕對攻擊’之天殤劍！很不幸，我所擁有的正是天殤劍！”
在說到‘不幸’二字的時候，獨孤劍聖的語氣很重、很重，只聽他突然高呼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當時，正值我們為此行一無所獲而苦惱之際，突然得到這兩件絕世法寶讓我們欣喜異常。然而，畢竟是我們同時現的，所以就決定通過抓鬮來決定……”似乎陷入對過去的深深的回憶中，他的眼光不知何時已經轉向了外面的宇宙星空，“我抓到了天殤劍，可以使自己實力暴漲的天殤劍！這對於當時年輕氣盛的我來說，是那樣的幸運。雖然境界沒能突破，可是實力的增加也並不是什麼壞事。可是誰又知道，這竟然是一場悲劇的開始……”
“天地無情，以萬物為芻狗。而要完美的揮出天殤劍的實力，則就要比天地更無情！那個時候我的心一度變的異常冰冷，持着天殤劍在四界縱橫，四界中除了白帝仗着七星燈所給予的不死之身與我不相上下外，再無敵手！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其他三界一度關閉了通往我們人界的通道。那時，也是蜀山如日中天的最為鼎盛的時候……”
“然而，物極必反，盛極必衰，我知道終究會有這麼一天的來臨，只是沒想到它會來的這麼快，這麼徹底！我更沒想到這一切都會是由我一手造成的！”他嘆道：“宿命、輪迴，就像是一條咬着自己尾巴而不斷旋轉的蛇，我親手締造了這一切，卻又要我親手來毀滅它。”
“曾經，我以為自己不會動情。追求武之極致、修真之極致是我的執念所在，尤其是得到天殤劍后，這種執念更是瘋狂蔓延……”不知不覺中，獨孤劍聖已經講了太多、太多，也許是一個人在這裏太久了，那顆心過於孤單。之後，在自己親密弟子的意外問下，關於過於的所有記憶如開閘的洪水般，全部傾瀉了出來……這裏面有着他太多的愧疚，也需要找個合適的地方泄。
“就在我叱吒四界的時候，那些曾經跟我實力差不多的對手也終於慢慢的知道了天殤劍的存在，於是在強大的覬覦之心下，他們開始聯合起來算計我。但是，那又有什麼呢？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計謀都會黯然失色！”突然，他豪氣萬丈的說道，“他們的算計，最終使得他們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而我，也在這個瘋狂的屠戮中逐漸的失卻了本心。”
“天殤劍本就是陰戾的化身，因為無情，所以無敵，我幾乎與它成為一體。就在這時，一個女人闖進了我的世界……”
“她是妖界的一方霸主，她是有預謀的，我一直都知道她最在意的還是我手中的天殤劍。可是，在之後的敵對過程中我們竟然相互萌生了愛意、真正的愛意。感情這東西還真是奇妙，這世間女子那麼多卻只有她成功的闖進了我的世界，而且還是在作為敵人的情況下。”
“然而，當愛情最終來臨，當我冰冷的心開始融化，災難也降臨了。因為愛情，我的心不再那麼冰冷，對極致力量也不再那麼執迷，這時天殤劍開始了它瘋狂的反噬，因為……我不再無情！”
“那天，天殤劍爆出的氣息是那樣的邪惡，以至於除了身為它主人的我以外，全都陷入瘋狂的暴走中。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因為離我最近，她受到天殤劍邪惡氣息影響最深，而且身為妖王，曾經為妖的那絲已經淡去的邪惡最終被天殤劍成功喚醒……”
“那一日是蜀山的末日，三萬六千名蜀山弟子，無論實力高低全被屠戮一空。蜀山六峰，也都沐浴在血水之中……天殤劍就是要毀去我所擁有的一切，好讓我再度無情！最後，整個蜀山之上只剩下實力最高的我跟她還沒倒下。”
“就在我揮劍將要砍向她的時候，我突然看到她眼中的淚水，她是那樣的痛苦……被天殤劍操縱的感覺絕不好受。也就是在那個剎那，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一劍揮動，將蜀山被破壞最為嚴重的四座山峰以**力封印起來，之後，將她也鎮在了鎮妖塔下！”
“鎮妖塔，鎮住邪魔之心，我只有通過這個辦法來重新喚醒她的靈智，將她從痛苦中解脫出來……然而，天殤劍卻似乎並不願意這樣做。它突然脫離我的掌控，以力劈開鎮妖塔，妄圖將我心中最後的那份溫存也給毀滅……”
“想必你進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吧，外面鎮妖塔上所插着的那把石劍就是天殤劍！”說到這裏，他突然看向沈天，試圖從他的眼光中捕捉些什麼。然而，似乎讓他有些失望，沈天並沒有表現出對那把劍的意外狂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看到弟子的這個表情，他笑了，說道：“之後我拿出所有實力與它進行了抗衡，並且最終力壓它一籌，將它的力量全部封印，這也是為什麼你在那把石劍上感覺不到任何能量波動的緣由了。只是，在這個過程中，我也幾乎喪失了全部修為……”
“代價啊！代價！”他嘆道，“你所看到的外面那些血玉我並非不知，天殤劍尤在眼前，可憐我那些冤死的弟子怨氣凝結不散……”
“再後面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蜀山山門突然封閉，然後僥倖逃過一劫的若即匆匆趕回來繼承衣缽。”他說道，“而我，也將自己封印在這鎮妖塔下，一邊陪着她，一邊看護着天殤劍。在修為喪失的這段時間裏，我也終於得以重新整理自己曾在宇宙中獲得的感悟，並且最終創造出了這套獨一無二的‘天地歸吾’修真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