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 斷橋
“哥哥，你飛的好慢啊！”眾人飛在高空中，沈潔根本看不出一點害怕來，還不時用自己的小手乖巧的給沈天捏捏肩膀，或者突然調皮的撓起他的耳朵來，顯得興奮異常。
“我不覺得啊……”沈天看似若無其事的回答她，然而心中卻在小聲的嘀咕着：你這個鬼丫頭，哥哥還不是怕你受不了快飛行的苦，才特意這樣慢飛的。不然，早都見到父皇了。
“就是慢嘛！”卻是沈潔不依不饒起來，只聽她突然提高了聲音，嬉笑道：“比我自己飛的都慢！”
“什麼，你自己飛？”她的這句話很是把沈天嚇了一跳，不由得面帶疑惑的回頭看向她，問道：“小潔什麼時候自己會飛了？”
“就在來接你的路上啊！”只見她兩隻小手互搓在一起，面帶回憶狀，用一種給小孩子講故事的口吻，慢慢的對着沈天說道：“你想，從我們都城到劍閣這麼遠，就是全程坐最快的馬車，都指不定哪天才能到呢！而我差不多是半個多月前就知道你快要回來的信息啦。”
她說的沒錯，蜀國都城到劍閣確實很遠。當時沈天出征，在快行軍的情況下，依舊用了足足兩個月才最終抵達。
“從皇宮到劍閣，小潔只用了一天，一天哦！”說著，她調皮的伸出一隻指頭來，在沈天眼前晃着，看起來很是得意的樣子。
“是若離上仙送你來的吧！”沈天淡淡的說道，臉上儘是狡黠之色。他看的出來妹妹明顯是不會飛的，卻也不像是撒謊的樣子，既然如此，那一定是通過別的上仙送她來的。而蜀國具備這個能力的，無疑就是上仙若離了。
“嘻嘻……哥哥就是聰明！”說著，只見沈潔猛然摟上了沈天的脖子，更是度奇快的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之後依舊興高采烈的說道：“就是若離上仙送我來的！你不知道，前段日子裏他突然多出了一把仙劍，我就是自己一個人站在那柄新的仙劍上飛來的！好過癮啊！”
猝不及防下被親到臉上，讓沈天臉頰隱隱燙，雖說沈潔是她的妹妹，可是以前卻從來沒有如此過，也許是這次她真的太興奮了。顧不得多想，沈天緊緊的抓住了那稍縱即逝的問題所在，問向沈潔：“你說若離上仙突然多出一柄仙劍？小潔快告訴哥哥那是怎樣的一柄仙劍！”
“也沒什麼啊，跟他原本的那支很像的……”看沈天問的這麼急切，沈潔也不敢怠慢，當即講述起當天的事情經過：“那天他正在跟父皇喝茶，突然那柄仙劍就憑空出現了，據父皇說，當時那柄仙劍的氣勢很強，若不是若離上仙在場，估計他都挨不過……”
“只是若離上仙在看到那柄仙劍后臉色突然變的極度難看，也顧不上喝茶，就跟父皇匆匆告別了……”
“你還別說，在得到那柄仙劍后，我覺得若離上仙突然變的更厲害了！”突然，沈潔稍稍提高了聲音，興奮的說道：“他送我到劍閣的時候，自己都沒離開皇宮！就在他住的小院裏操縱着仙劍送我來的……你知道么？站在那柄仙劍上很安逸的，非但沒有高空的急風和寒冷，甚至都感覺不到絲毫的疲憊！”
“那應該就是若即之劍了……”沈天心中想着。不過，在沈潔的描述中若離突然實力大增卻是他絕對沒想到的，如今他能飛，也僅僅是通過將真元注入泣鬼神中進行驅動而已，這是最基本，同時也是最簡單的飛行方法。他自問還不能在飛行的過程中屏蔽掉周圍的風和高空驟降的溫度，更不可能在千里之外操控着泣鬼神獨自飛行……他還不具備那個實力。
“哥哥，哥哥――，啊――”看沈天突然陷入沉思中不再搭理自己，沈潔心中急切，正要伸手去抓他的耳朵玩，突然一隻毛茸茸的小腦袋從沈天左邊肩膀探出，當時就把沈潔嚇的大叫起來。
卻是蜷縮在下面睡覺的小猿，在聽到上面兩人滿是歡欣的談話后，也跑上來湊熱鬧。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它已經現沈潔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也敢像對沈天那樣跟她開玩笑。只是不同於沈天的是，沈潔經常會擰它的小耳朵，這讓它在嬉鬧之餘多了幾分小心。
路上經過幾次短暫的休息后，只用了三天，他們就已經到了蜀國都城。
蜀國，皇宮……
沈天傲習慣性的站在窗邊向外?望，在他背後正端坐着手捧香茗細細品嘗的若離。
“若離兄，你說朕是不是已經老了？”他突然問道，聲音淡淡的，甚至還有着幾分落寞在其中，“朕聽說，人的心若是老了，就總想往那遠處觀望，藉以排解心中那份對過去的思念。”
“怎麼會呢，是你多想了。”若離將手中的茶杯小心的放下，之後起身朝着沈天傲走來，最終也像他那般站在窗前?望起來，只聽他靜靜的說道：“陛下正值壯年，有些事，還是不要多想的好。”
整個帝國，能夠跟沈天傲並肩站立，且用如此語氣說話的，也只是他一人而已。
“朕怎麼覺得今天心慌的厲害，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生……”沈天傲自語道，臉上露出深深的思索之色。
這次，若離卻是沒有去接他的話，反而面色凝重的望向遠方。一時間，兩人都不再言語，整個宮殿又陷入沉寂中。
“是他們回來了……”突然，若離淡淡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沉默。
“什麼？你說什麼？是誰，是誰回來了？小天么？”若離的話語雖然平淡，卻彷彿在沈天傲本就不平靜的心中投下一顆巨石，頓時激起了千層波浪。一時間他說話都變的語無論此起來，諾大的激動中甚至帶着幾分患得患失的意味。
他本不會如此！身為一個帝國的軸心，沈天傲一生中不知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見過多少殘酷冷峻的場面。然而，這次沈天的突然消失對他的打擊確實很大，就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他整個人都彷彿在瞬間老上了幾歲，心情更是低落到極致。
而這種感覺，就是在當年香草皇后意外身死的時候都沒有如此強烈過。不是他對香草皇后的愛不夠，而是當初那個落鳳平原上啼哭的嬰兒，已經在不知不覺總成為如今他心中最重要的、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已近中年的他再也經受不起如此沉重的打擊……
“陛下……”
“陛下……”
只見沈天傲匆匆的從宮殿內跑出，神色激動，以至於沿途的侍奉們都莫名其妙。而對於他們情急之下的問候，沈天傲彷彿是沒聽到般，自顧的跑着。一時間後面跟了一大群人，他們生怕自己的皇帝生什麼意外。
終於，當他跑到殿前廣場時才停了下來。這裏是平時舉行盛大儀式的地方，相當廣闊。如今只是站了沈天傲一干人等，顯得很是空曠。而再往前就是傳說中的金水斷橋了。
金水斷橋，原名“金水橋”。當年，沈天傲就是在這座橋上聽到他最不想聽的消息。事後，氣急之下，他命人將這座橋從中折斷，且永遠不予通行，以示泄。他一直都認為，這座橋正是一切禍端的開始，若是他當時不過橋的話，自然就不會聽到那個不幸的消息，而他的皇后、皇子自然也不會死……
如今，當他站定后現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會是這座橋時，眼中又是驚駭、又是憤慨，只是命人擋在橋前，使得自己再也看不到它。然後自己又退後了幾步，這才仰起頭，就像剛才那般眺望起來。
若離說的果然沒錯，不多時，就有一個黑點出現在天空中。它飛行的度很快，到這會沈天傲已經能夠依稀辨別出上面人的衣着容貌了……當最終看清上面日夜思念的那副面孔時，沈天傲的眼中已經是噙滿淚水……也許，他真的老了。
“父皇――”泣鬼神剛一落地，沈潔就迅的從沈天背上跳了下來，飛快的朝着沈天傲奔去，很快就沖入他的懷中。然而，當她最終現自己的父皇竟然滿眼淚水的時候，一邊用手幫他輕輕擦拭，一邊調皮的說道：“父皇怎麼像個小孩子了，還哭鼻子呢……嘻嘻！”
“哦，呵呵……”聽到她這番話，沈天傲也不由得笑了起來，任由她為自己擦拭，卻是在笑聲中抬頭朝着女兒的背後望去。
“天兒……”只見他聲音哽咽的伸出一隻手臂來，身形更是朝着不遠處的沈天跌撞而去，而另一隻手臂卻是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放開了沈潔……
“父皇――”看着才一段時間不見，自己的父皇竟會蒼老如斯，沈天心中一陣肉痛，生怕沈天傲走路不穩生什麼意外，當即像沈潔那樣快步的撲入自己父親的懷抱里。此時，兩人卻都是不語，只顧埋頭大哭，看的周圍的人紛紛掩面，暗自神傷，一時間，濃濃的悲涼氣息飄蕩在整個廣場上。
“吱――吱――”突然，連續幾聲興奮的猴子叫聲打破了這份安靜。原來是小猿見沒人理會自己，就四下觀望起來，很快的它就現了金水斷橋的所在。當下正在斷橋的兩邊跳來跳去，玩的不亦樂乎。
“快給我抓住這隻畜牲！”突然，一聲咆哮若驚雷般平地升起，只見沈天傲突然錯過沈天疾走，一隻手正氣急的指着嬉鬧中的小猿大罵，同時下令讓周圍的人務必要抓到它！由不得他不生氣，今天本來就父子團聚的大好日子，卻偏偏多了只如此不懂事的猴子，還偏偏就在那座被他視為邪惡的金水斷橋上歡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