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我的寄奴刀(二)

第十四章:我的寄奴刀(二)

鄧鍾叫到:“太爺。”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顧雪之笑了:“孩子,你想法簡單,你的刀法比你師父純凈很多,剛才那三招,虛實呼應,竟讓這個江湖裏手也無從下手,忙於應付,知道為何?因為你想法簡單了,刀法更簡練。院子裏的事,你就當沒看到,沒聽到。今晚我是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

平子野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顧雪之出現后,他心意灰冷,對此行已不抱任何希望。誰知峰迴路轉全憑此人,畢竟是獨當一面的人物,稍一遲疑,隨即寧定:“平某此刻最想喝上一壇酒,可惜,莊院裏的好酒都讓平某喝光了。”抱起桌上的鐵匣子,一股寒意侵入肌膚,平子野大喜過望,方才相信自己大功告成,便道,“天下只有一個顧雪之顧大俠。我們都老了,就看年輕人了。寄奴刀也是天底下數得着的利器,我已借別人的手送給鄧世兄,還望鄧世兄好好珍惜。江湖雖遙,總有相逢之時,平某到時再謝諸位,這就告辭了。”

“慢。”趙氏突然起身道,“平先生說三天後過來,妾身試問一句,三天後我夫君堅不鬆口,先生如何應變?”

平子野微微變色道:“不瞞夫人說,平某既不能放棄,也不敢放棄。”

趙氏不屑地道:“你是效仿古人‘退避三舍’。”

平子野實在無法理解眼前的女人。

2當早晨第一抹陽光灑在坡上,鄒漸感到心裏比肩上更輕鬆。他有理由相信,非花樓就是一個謎,謎就有謎底,雖然姍姍來遲,卻來得異常迅猛。在謎揭開的瞬間,他甚至微感失望,似乎謎比謎底更沉重,如進入書房的字畫更有回味。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他回頭望着坡下安靜的庭院,每一棵樹,樹底下的石彈路,就像手心裏的紋線一樣心知肚明。當他得知所有這一切不過是遮人耳目,他在整個騙局中,無可避免地成為不可缺少的一環時,他就決定離開這兒。當然,他必須離開,非花樓就像揭去了鍋蓋的一鍋沸水,無法安寧,動輒傷人。

他回到院子裏的時候,顧雪之象前兩天一樣,起來的很晚,總忘了扣上腋下的紐扣,胸襟斜批下來,靠在椅子上,與其說是曬太陽,不如說是看對面的山巒,一寸一寸地看。聽到有人過來,把頭一側。

“老爺。”

鄒漸急忙道:“老人家,鄒漸擔當不起。”

“昨晚的事,你就當什麼都沒生,就當是聽到外頭賣桃子的,咱們誰都別提。”顧雪之轉過頭,眼睛閉上,昨晚折騰到半夜,懶洋洋地似乎沒睡足。突然又冒出一句:“你打算今晚就離開?”

鄒漸道:“是的。”

顧雪之又睜開眼,看着頭頂的樹蔭,樹蔭里藏着巴掌大的一塊天,道:“你跟你父親不一樣,他太自以為是了,不知世事不過一局棋,是棋局,就有結束的時候;棋局沒完,做棋子的就不要跳到局外去,那是死棋。”

提到自己的父親,鄒漸很悵惘,道:“父親乃性情中人,他的弱點是只知道安寧之唾手可得,卻不知安寧跟午睡的夢何等相似,最容易驚走。”

顧雪之“哼”了一聲,道:“你未必了解他。道理很簡單,是棋局,就得按規矩下。他毀了規矩。”

鄒漸道:“那麼,現在呢,難道棋局並沒有結束?”

顧雪之指着天道:“天知道。這兩天有人會大老遠地趕來找你,你自己好生應付,這也是你鄒家該還人家的。”

鄒漸沮喪了,“老人家的意思是,咱們不能走,還不到時候,還得在這守着?”

顧雪之似乎在自言自語:“她會來的。”

鄒漸這才記起什麼似的道:“老人家說的人,好像是我熟悉的人。”見顧雪之閉上眼不再說話,只得道,“那我走了。”

“等會。”顧雪之卻有話,“那本書看了嗎?看了就好好練。這年頭,書比人管用。”

鄒漸答應着,轉到院子西端來。秋到深處,你很難看到黃葉沙沙飛舞的景緻,過了石拱橋,前面空地上沒有傳來他熟悉的聲音,鄧鍾並不在這片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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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靈魂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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