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一點多,衛琉昉下樓喝水,剛巧看見梁靜雲在廚房。
「阿姨,你在做什麼?」
「泡牛奶給阿宣喝。他最近忙公司的事情也跟你一樣晚睡,可他又不愛吃宵夜,所以我想泡牛奶給他喝。」要是衛琉昉熬夜,她會準備簡單的食物給他。
衛琉昉想了想后,開口道:「阿姨,你去睡吧,反正我也會晚睡,以後就讓我泡牛奶給梁宣,你以後也別幫我準備宵夜了。」
看出衛琉昉對自己兒子仍余情未了,梁靜雲也覺得為難,「琉昉,你是不是還愛着阿宣?」
「是。」衛琉昉毫不隱瞞地點頭。
「可是你們不是已經……」
「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也能繼續愛他不是嗎?阿姨,放心吧,我不會阻止梁宣追求幸福的,我只是想默默的守在他身邊而已。」
梁靜雲聽了他的話,再也無法說什麼,便先行上樓。
衛琉昉又泡了一杯牛奶,然後他在其中一杯摻入磨好的安眠藥,隨即來到衛梁宣房前輕輕敲門板。
「請進。」
本來就對經商沒多大興趣的衛梁宣,進入公司后,更發覺自己真的一竅不通而必須從頭學起,可眼看四周的人都很忙碌,就連衛堂成也忙得不可開交,他只有帶着公事回到家裏繼續努力。
待衛琉昉放下牛奶,衛梁宣抬頭才赫然發現來人竟是他!「大哥。」
衛琉昉噙着笑意,看着他,「幹嘛一臉驚恐,看到鬼啦?」
「沒有……你也還沒睡?」
「嗯,期末考要到了,還要準備公司的事情。」
「你蠟燭兩頭燒,小心最後燒過頭。」
衛琉昉聳聳肩,彷佛不在意這樣的壓力。「我習慣了,倒是你,在軍中作息正常,一下子要你熬夜,會不會很累?」
「還好。」
翻翻桌上的數據,衛琉昉終於知道他在忙什麼。「這很簡單,先把牛奶喝了,我再教你。」
衛梁宣一口飲盡牛奶。「開始教我吧!」
突然之間,時光彷佛倒流,又重回過去衛琉昉教他做功課的那段日子。
沒多久之後,衛梁宣的眼皮逐漸沉重,為求振作,他揉了揉眼睛,「怎麼突然好想睡喔……」
「可能是你太累了,要不要先睡一下?」
「不行啊,工作還沒做完,累積很多……」話還沒說完,衛梁宣的眼皮已經合上,沉沉的呼吸聲顯示他已熟睡。
「梁宣,之所以把你留在身邊是想多看你一眼,而不是要讓你這麼累的。」衛琉昉摸摸他的頭,開始接手他未完的工作。
當早上鬧鐘響起時,衛梁宣慌亂地按掉,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猛然想起他未做完的工作。
「糟了!我竟然一覺到天亮。」
他正想罵自己貪睡時,卻發現昨晚原本是凌亂的桌面,此刻,所有數據都已歸類整齊,連堆積好幾天沒做的工作也已妥當處理完畢。
這些……都是他做的嗎?
衛梁宣爬了爬頭髮,他不敢置信眼前的事都是他完成的,他翻了翻文件終於找出證據──衛琉昉的字跡。
是衛琉昉幫他做好的!瞬間湧上的感動讓他連門也忘了敲就衝進衛琉昉的房裏。
「大哥……謝謝你。」
「不客氣,你也幫了我不少忙。」
有嗎?衛梁宣有點懷疑,之後連續幾天又是同樣睡到天亮的情形,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這麼貪睡,或是那杯牛奶有問題?
是夜,衛琉昉又泡了兩杯牛奶過來。「你的牛奶。」
每次都是衛琉昉決定誰要喝哪一杯,衛梁宣自然會對牛奶起疑。
「大哥,我的計算器壞了,你的可以借我嗎?」今晚他另有計策。
「等我一下。」
趁着衛琉昉回房去拿計算器,衛梁宣便將牛奶調換,然後很快喝光自己的那一杯牛奶。
「計算器。」
「謝啦!」
見衛梁宣把牛奶喝光,衛琉昉也放心地喝下自己那一杯,半個小時后,他果真就在衛梁宣的面前睡著了。
的確是牛奶有問題!
衛梁宣攔腰抱起衛琉昉,將他放在床上。
「這些事情總是要我自己來做,你又能幫我到幾時呢?」衛梁宣輕聲地說著,語氣中儘是不舍。
許久沒這麼近看衛流昉這張好看的臉龐,衛梁宣不由得看得出神,指尖緩緩滑過他的臉,眼神眷戀着他這幾天對自己的溫柔。
「明明自己都快忙不過來,還要來幫我,你以為你都不會累嗎?好好睡一覺,晚安。」
翌日,衛流昉醒來才發現自己反被算計,而罪魁禍首還安靜地睡在他的身旁,一臉天真無邪。
他眷戀地看着衛梁宣的睡容,許久許久。
一時忘我之際,兩唇的距離逐漸縮短,卻在快要碰觸到時停了下來,只因衛琉昉想起自己對他的承諾,他輕輕一嘆,抱起衛梁宣合上眼眸。
假使可以,他多麼希望時間能停在這一刻,不要繼續前進,讓懷裏的溫暖永遠留住。
但那僅僅是──奢望!
***
接到軍中退伍學長的電話,衛梁宣立即出門,直到下午才回到家裏,經過前院時被梁靜雲叫住。
「你去哪裏了?」
「跟一個在軍營里很照顧我的學長碰面。他住在台北,曉得我喜歡拼圖,問我有沒有意願去幫他那也喜歡拼圖的舅舅做事。」
「你想去?」
「有一點,反正公司的事情我努力過了也的確做不來,倒不如去找自己喜歡做的事。媽,你覺得呢?」他們聊了很久,聊到他都動心了。
「只要是你想做的,媽都支持你。可是你得先跟他們說一聲,知道嗎?」對於兒子想做什麼,她都不會去管了,只希望他過得快樂就好。
「我曉得。」
「那媽先進去了。」梁靜雲起身,回到屋裏去。
衛梁宣忽而轉過頭看向二樓衛琉昉房間的陽台,剛好他也站在那裏望着他,彼此的視線在空中交會。
「琉昉,你站在這裏做什麼?」方雅沁由衛琉昉身後抱住他。
衛琉昉轉身推開她,「大白天,別這樣。」
「這裏是我們的房間,有什麼關係?」從他們結婚之後,衛琉昉一次也沒碰過她,就算同床共枕,也是各自睡,毫無交集。
眼看已經過了兩年多,夫妻關係依然沒有改善,方雅沁不禁擔憂起來。
「我不喜歡。」
「琉昉,你一直沒碰我。」方雅沁終於想他提出存在心中多時的問題。
「我沒碰你,怎麼生下棠希?」衛琉昉揶揄地反問。
「但後來你都沒再碰我,為什麼?」她自認身材不錯、臉蛋頗好看,為何無論她怎麼做就是無法吸引衛琉昉?
「這答案,你應該早就清楚了。」
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方雅沁卻強忍着。「你到現在仍然都沒有愛上我?」
「你最好永遠記住這點。」因為方雅沁的出現讓他失去衛梁宣,他怎麼可能愛她!
「我很愛你啊!」
衛琉昉瞅着那張泫然欲泣的臉,就是這張一味愛着自己的臉讓他遲遲無法狠下心。
方雅沁的眉、眼、唇都有幾分神似衛梁宣,有時一失神,甚至會讓他誤認為衛梁宣就站在他面前,可他們畢竟不是同一人,他的愛情也無法一分為二。
他不愛方雅沁,卻同情她愛錯人,甚至是有點喜歡她堅毅的個性,不過一切僅此而已。
「妳愛錯人了。」
這是他唯一可以對她說的話。
***
在沒有任何阻撓之下,衛梁宣如願北上到學長舅舅的店幫忙,起先是當拼圖店的店員,後來也學着如何製作拼圖。
一個人留在台北的日子很孤單,幸好身邊有學長跟朋友相互扶持,他才能繼續努力,等他再回高雄時,已過了半年多。
他雖不常回家,但也定期與母親通話了解家裏的狀況,因此他多少清楚大哥與大嫂的關係逐漸惡化,但知道了又如何,他早已決定不在插手他們的事。
「下班了!梁宣,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吃飯?」
聽見同事的邀約,衛梁宣抬起頭來婉拒,「不好意思,我要趕回高雄,星期天剛好是我侄子生日,我要回去幫他慶祝。下星期一見。」店裏的休假是輪休,他很早就排定了明后兩天的放假。
跟同事道別,衛梁宣走出店門口,剛好遇上下雨,他撐了傘先到台北車站再搭火車回高雄,當他抵達衛宅時,已經晚上十一點多,全家人都已入睡。
其實他是提早回來,本來說是明天早上,但他想既然都要回來,不如就提早一點。
才踏進自己還沒開燈的那間房間,藉由窗外的月光,他看見床上躺着一大一小的人影,走近一看,發現竟是衛琉昉和衛棠希。
衛棠希聽見聲音坐起身。「是誰?」
「我是叔叔。」
「叔叔,你回來啦?」衛棠希還是一副尚未清醒的模樣。
「你跟你爸怎麼睡在我床上?」衛梁宣有點哭笑不得,這房間到底是誰的啊?
「爸爸說叔叔的床很好睡,所以我也來陪他睡。」
衛梁宣摸摸他的頭,「你跟你爸爸都跑來了,那媽媽怎麼辦?」
「那我去陪媽媽睡好了。」衛棠希跳下床,小小的個子動作倒是靈活。「叔叔,那你就陪爸爸睡啰,晚安。」
「真是個小鬼靈精。」衛梁宣搖搖頭,才剛坐在床沿,就被猛力抱緊,害他嚇了一跳。「大哥!?」
「你又瘦了。」衛琉昉的聲音冰冰的。
「工作有點累。」
「但很開心?」
「嗯,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是比較好。」
靜謐的房裏,窗外的雨由台北延續到高雄來,讓人心也有點浮動,柔和的月光落在他們身上,衛梁宣低頭看着地面上兩人的影子。
「我想也是,否則你不會一去半年不回來。梁宣,我很想你。」
「我也是,大哥。」腰上的溫暖讓他動彈不得,也無法回頭。
「喊我的名字好不好?我想聽……」
每夜、每夜他都睡在這哩,他們之間縱然再無關聯,但至少可以讓他懷念吧。
兩人的呼吸慢慢交融成通同一頻率,衛梁宣遲疑好半晌才開口低低地喊:「琉昉。」
那呼喚聲,滲入衛琉昉的心坎,令他很滿足。「謝謝。」
「不客氣。」或許他能為衛琉昉做的也只剩下這件事了。
***
連續下了兩天的雨終於結束,就在衛棠希生日當天早上放晴。
中午,衛堂成和梁靜雲有事一同出了門。
遇上放晴的好日子,衛棠希纏着衛琉昉在前院裏玩,衛梁宣坐在客廳哩,由窗戶望出去好可以把那對父子間的親昵看得一清二楚。
「每次你回家,琉昉的心情都會變得很好。」方雅沁走了過來,神情有幾許落寞。
「因為我們是兄弟啊。」衛梁宣找了一個再恰當不過的答案回答。
「是啊,你們是兄弟,而我……只不過是妻子罷了,如今關係更是如履薄冰,只要一不小心,就會碎裂。」她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
「大嫂,妳想太多了。」剛開始時,他還能當他們的和事佬,可時間一久,他也倦了。
方雅沁似是喃喃自語的問着自己:「真的是我想太多嗎?真的是嗎?可是他一點也不將我放在心底,他的眼中甚至沒有我的存在。我為他改變那麼多,卻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這是為什麼呢?」
「大嫂,這種事你要說給大哥聽。」
「他從不聽我說話。」他們之間除了禮貌的問候之外,少有交談。
「那就告訴爸媽吧。」只要別要他插手管就好,他的心也會累的。
「他表面功夫做得很好,沒有人會相信我的。我們不曾吵過架,單獨再一起不超過三個小時,甚至,他連碰也不碰我……梁宣,幫幫我吧!我真的好難過啊……」方雅沁掩面而泣。
「雅沁……」每次方雅沁哭,就會讓他不舍。「別哭了。」
「他已經跟我提出離婚了。」
衛琉昉提出離婚的要求?
「可是我不答應,我絕不答應!我那麼愛他,我真的很愛、很愛他啊!」為了自己所愛的男人,她讓自己完全變了個樣哪!
「明知我大哥不愛妳,妳仍要堅持,不累嗎?」
「因為我仍抱一絲希望,每天晚上我都會乞求明天早上醒來能讓他愛上我,我已經努力這麼久了,根本不想放棄啊。」
偶爾他會有點埋怨方雅沁的堅持,倘若她不那麼死心眼,或許今天他們三個人也不會這麼痛苦,不過他知道自己無法全怪罪方雅沁,因為他也無法忘懷衛琉昉,才會讓事情一直無法獲得解決。
「大嫂,這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我最多只能聽妳吐心事,已無法再幫上任何忙了,很抱歉。」雖然他心底仍愛着衛琉昉,但既然決定不再介入,就要做的漂亮。
「連你也不幫我嗎?」
「大嫂,你已經嫁給大哥了,剩下的事情就要靠妳自己,我是無法幫你一輩子的,妳懂嗎?」
「可是──」
正當方雅沁還想向他懇求時,突來的電話聲打斷兩人的交談,衛梁宣朝方雅沁點頭便接起電話。
「請問找哪位?」
(請問這裏姓衛嗎?)
「沒錯。」衛梁宣聽見話筒那邊十分嘈雜,還有救護車的聲音,心底不由得跟着緊張起來,心跳也不禁加快。
(衛堂成的家人在嗎?)
衛梁宣愈聽愈不對,臉色逐漸凝重。「我是他兒子,發生什麼事了?」
(衛先生,你父母發生車禍當場死亡,已送往醫院,請你馬上前去處理。)
「好,我馬上就過去。」
衛梁宣掛了電話,耳邊仍是那令人無法接受的事時,他抬起眼眸迎上方雅沁不解的臉龐。
「梁宣,怎麼回事?」方雅沁着急的問。
「他們、他們死了!」
「誰死了?」
「他們、他們……」衛梁宣不斷重複着這兩個字,隨即雙手捂着臉。
這時,衛琉昉抱着衛棠希走進來。「你們兩個怎麼了?」
「大哥,爸媽發生車禍,他們當場死亡。」
當衛梁宣宣佈消息之後,那一瞬間,他清楚看見衛琉昉眼底的錯愕和懊惱。
三個人匆匆趕往醫院,警察與他們核對身分之後,便對他們解釋:「你們父母可能因為車速過快,才會失控撞上大貨車,車身嚴重變形擠壓到他們,造成失血過多,當場死亡,車後座還有個小蛋糕和一輛小汽車……」
在警員的帶領下,他們認完屍,分雅沁還當場哭了出來,衛琉昉卻是掀開白布,神色冷淡的望着兩具已經不會再呼吸的遺體,當警察要他們填寫文件時,是由衛梁宣代表。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方雅沁不敢相信地問着。
發生這種事情,誰會希望呢?
看完遺體后,他們做在外頭等候,衛梁宣強忍住悲傷抱住方雅沁,安慰地道:「別哭了、別哭了!」
他也好想哭、好想大叫啊!
他都還沒孝順到母親,兩人卻天人永隔,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母親是好人,怎麼會這麼快就死了?
「回去了。」衛琉昉走出來,對他們說。
最後三個人只好先回到衛宅。
衛棠希蹦蹦跳跳的跑過來。「爺爺奶奶呢?我的玩具呢?」
衛梁宣與方雅沁對看一眼,在他們還不知道該怎麼告訴衛棠希這個消息前,衛琉昉已揚手揮了他一巴掌,衛棠希禁不起那麼重的力道而重重摔在地上。
他臉上寫滿驚恐,淚水自然流出,放聲大哭,方雅沁急忙衝上前保護兒子,衛梁宣也攔住衛琉昉又要抬起的手。
「衛琉昉,你做什麼?」方雅沁氣得連名帶姓喊他。
「大哥,住手啊!棠希只是個孩子,禁不起你這麼大力打他的。」
「是他!是他害死他們的,我要揍他,不要攔我!」
在場的兩人都聽不懂衛琉昉為何說是衛棠希害死衛棠成跟梁靜雲,但他們仍要先保護衛棠希。
「棠希是你兒子啊!」
「我沒有這種兒子!」衛琉昉忽而咆哮地大叫。
方雅沁大驚失色地把兒子摟在懷裏。
「大哥,不要!」衛琉昉的力氣大,衛梁宣幾乎快攔不下他。「大嫂,你先帶棠希上樓,快點!」
在衛梁宣的阻擋下,方雅沁趕忙帶著兒子回到房裏。
「二少爺,老爺夫人他們真的……」一旁的王媽憂心忡忡的問。
「王媽,是真的。」
「老爺、夫人啊。」王媽聽了老淚縱橫。
衛梁宣安撫她說:「妳先回去休息,別想太多。」
等到王媽離開主屋,衛梁宣回頭卻不見衛琉昉的身影,他便前往一樓的書房找人,果真在裏頭看見衛琉昉。
衛梁宣沒有開口,只是靜靜陪在衛琉昉身旁。
今晚受到最大傷害的是他們兩人,任何語言也安慰不了他們受傷的心,只能自己靜靜舔舐傷口。
回憶如電影似的,不停在腦中播放,想到過去和母親一同度過的辛苦與快樂,衛梁宣無聲落淚了,他背靠着門板滑坐在地上,雙膝一曲,把臉埋在膝間,然後一股溫暖包圍了他。
「別哭……」衛琉訪輕聲道,衛梁宣卻更無法壓抑地埋頭痛哭。
衛琉昉緊緊摟着他,淚水也沾濕他的衣服。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激動的情緒才稍稍撫平,兩人比肩坐在門前。
「他從不開快車,就算上班快遲到了也從不開快車,這次為了趕着送蛋糕和禮物回來,竟然忘了他的原則……他真的是高興過頭了,不過就一個生日而已,有必要連命也賠上嗎?」
他還有很多話沒跟父親說,如今卻再也看不見他了!
衛梁宣沒有回話,僅是握住他的手。
「我早不恨他了,卻一直放不下身段跟他道歉……真的很蠢對不對?他才五十幾歲而已,公司還等着他領導,他怎麼能這麼快就走了?我還有話要對他說,他怎麼可以先離開?怎麼可以……」
無盡的追悔也無法扭轉現實,既定的結果,再也無法改寫了。
衛琉昉只能獨自飲下滿滿的自責和來不及說出口的歉意。
「大哥,我相信爸他是愛你的,所以不會跟你計較這些,你永遠都是他的兒子。」
「梁宣,我好難過,心好痛、好痛哪!」
衛梁宣將他的頭按上自己的肩。「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再想了,休息吧,我會留在這裏陪你的。」
衛琉昉閉上眼睛前,依稀可見到坐在書桌前的父親正在處理公事的專註模樣,曾幾何時,那個他最不喜歡看見的人已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痛。
「梁宣,你真的會陪在我身邊?」
「我會。」
「那就好……」
為何人總是喜歡在後悔中自責呢?
這種苦,他再也不願嘗了。
握住衛梁宣的手,衛琉昉的心中有了另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