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看宋瑾熙大口喝下碗中的酒,夏文歌眼中一亮,接回酒碗幫自己倒得滿滿的,抬頭瞧着月,慢飮慢酌。

「宋大人,以後想過留在邊城嗎?」趁着宋瑾熙難得的好心情,夏文歌說出心底最關心的話。

臉上的笑容印着幾分苦澀,宋瑾熙搖頭,「不知道。」

這世上大概沒有幾人像她這樣倒霉,就連自己將來要去哪裏、該做什麼都說不清楚,不,應該說控制不了,這多可悲。

扭頭看他透着幾分悲涼的笑容,夏文歌突然鼓起勇氣,猶豫一下終於開口,「你可以一直留在這裏。」

「您能作主嗎?」歪着頭打量他,宋瑾熙輕笑。

他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柔和,夏文歌看得一愣,萬般心思衝進腦海,我會保護你,就像是那天對你承諾的,雖然想要這麼說,卻怎麼都開不了口。

頭頂的月明亮如銀盤,晃得人眼暈,兩人都沒說話,各自想着什麼,宋瑾熙收回目光靜靜發獃,當初離開的時候雖然沒說,卻總是鬱結一股不甘,一直以為來到邊城是一種屈服,可當她聽到那句喜歡的時候,突然覺得來到這裏也沒什麼不好,離開盛都多事之地,倒不如在這自在天地里長留,胸口那股悶氣此時此刻終於散去。

月越來越圓,一個變成兩個,又變成三個……宋瑾熙孩子氣地對着月亮擺擺手,嘟囔道:「夏將軍,月亮怎麼變多了?」

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弄得一愣,他搖了搖頭,「沒變多。」

「不可能,就是多了,我看到了。」伸手拍他一下,宋瑾熙一臉篤定,她突然扭頭捧着夏文歌的臉,滿臉納悶的表情,「咦,您也變多了,別晃,我頭暈。」

被這突如其來的親近嚇了一跳,夏文歌臉色微變,剛想說些什麼緩和一下緊張的情緒,可一眼瞧見面前人迷濛的眼神,他心裏一顫,「你喝醉了。」

話剛說完,宋瑾熙已經身子一歪不省人事,撲倒在他的面前。

夏文歌沒料到宋瑾熙會醉倒得這麼快,怕他掉下去連忙伸手抓住,再想想之前說的那句不善飲,就覺得有些好笑,他豈止是不善飲,簡直是一杯倒。

笑着搖頭,夏文歌想要把人背下去,醉酒傷人,要是再受了風,第二天就更難受了,這樣想着就伸手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卻不防宋瑾熙渾身軟綿綿地不上去,扭動間瞧見他的臉,醉倒的他臉上紅暈一片,眼眸緊閉,唇微微張着,難得沒有平時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此刻像孩子一般的柔弱。

朦朧月光灑下來,像是起了一層薄霧,夏文歌覺得自己入了夢一般,就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他怔怔看着,心亂如麻。

他沒有忘記自己的愁悶所為何事,跑到房頂散心都是因為面前這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宋瑾熙,心裏多了那麼多說不出的心思,平添了許多煩惱。

而宋瑾熙就這麼安靜地醉倒在他懷裏,一臉什麼也不知道的無辜,本就出眾的面容在月下更加迷人,讓他看得入迷,捨不得放開,有了就這麼一直坐下去的衝動。

夏文歌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也沒為任何人牽腸掛肚,直到宋瑾熙出現后,一切都不一樣了,夏文歌手指不由自主地覆上他的臉頰,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慄。

他好瘦弱,閉着眼的樣子如同一個孩子般,甚至讓夏文歌害怕自己掌心的繭會弄疼他,只敢用指腹流連在眉目間,最後游移到飽滿的唇,那唇卻比想像中柔軟,像是一顆塗滿毒藥的果子,鮮艷誘人。

宋瑾熙,宋大人,你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什麼都不知道?夏文歌眼底閃過一絲掙扎,緩緩低下頭。

他是男的!夏文歌的腦海里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叫囂,可他的動作只是略微遲疑,又迎了上去,男的又如何?另一個聲音也在掙扎。

屏住呼吸悄悄靠近,終於觸碰到宋瑾熙的唇,雖然只是淺淺的一個吻,全身上下卻像是被什麼擊中忍不住顫慄着,宋瑾熙就在自己面前,沒有發怒也沒有反抗,就這麼乖乖地靠在他的懷裏,任他為所欲為。

佔有他,這個念頭冒出來,夏文歌捨不得離開,眼睛裏卻透着糾結,不,自己總是不忍心再多做些什麼,生怕傷害了他,就讓自己多看一會吧,就算以後再沒有機會,也能將這一刻銘記在心頭。

宋瑾熙啊,在心底一遍遍念着這個名字,夏文歌只覺自己現在幸福得像是在心中開出嬌艷的花。

不敢多動,只是凝視宋瑾熙的臉頰許久,等到理智回到腦海,夏文歌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倉皇地躲開,柔軟的身體依舊毫無防備靠在自己懷裏,卻再也沒了多看一眼的勇氣。

不對,他不該這麼做,兩個男人……實在荒唐,絕對不能!

是夜,沒人注意到宋瑾熙是怎麼回到房裏的,更沒人看到從那院子裏走出來的夏文歌臉色有多難看,簡直是落荒而逃。

「什麼?」老楚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完全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話。

「去吧。」一臉陰沉,夏文歌沒有解釋的打算,事實上從昨晚開始他的心就沒有一刻的平靜過,自己居然吻了宋瑾熙,他竟然吻了一個男人,無論宋瑾熙多麼好看也終究是個男人啊!

為什麼會有這種的衝動?難道自己真得了斷袖之癖?就算是斷袖之癖,為什麼偏偏只對宋瑾熙有這樣的感覺?認識時間如此之短,怎麼就讓自己放浪到做出那樣的舉動呢。

「爺,您真的要這麼做?」

揚眉看着老楚,目光陰沉,夏文歌聲音帶着不容反抗的魄力,「去吧,帶回來就好。」

「我、我……」我了好幾次,老楚還是結結巴巴地不肯出去,他知道別人家的主子經常會讓僕人去做這樣的安排,可是這是他最敬佩的爺呀,竟然也會安排自己找春華閣里的姑娘來家裏,不行,主子一定是病了,絕對是,早些年兄弟們主動送女人到爺床上都被罵得狗血淋頭,現在居然主動找姑娘,他身為貼身護衛,一定不能任由自己的主子淪落下去。

這樣想着,老楚含糊說道:「爺,窯子裏的姑娘都是不幹凈的,您要是想要女人,我去找好人家的姑娘,先抬進門做個侍妾也好啊。」

老楚說得結結巴巴,夏文歌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眸光越來越冷冽,他眯着眼打量老楚,「我的話你也不聽了?」

老楚愕然,終於明白爺不是在說笑,只得服從命令,轉身離開府里,找姑娘去了。

想着老楚離開前錯愕的表情,夏文歌閉上眼長嘆一口氣,不能後退了,他不信自己會有斷袖之癖,所以他得找個女人來證明。

老楚雖然不情不願,還是完美地完成了交代下來的任務,只是當他把那個號稱花魁的姑娘送進夏文歌房裏,看着那扇門關上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帶着如同自家孩子被欺負的悲戚,站了好一會,直到看到窗上女子的身影靠在自家主子身上才憤然轉身離開,什麼花魁嘛,還不如宋大人好看!

夏文歌坐在書桌前,看着老楚帶來的女子對着自己盈盈一拜,「姣玉見過將軍。」

她臉上的笑容有股說不出的嬌柔,她慢慢靠近,夏文歌臉上的表情卻始終無動於衷。

自從進府門時候留意到匾額上面的字,姣玉的心裏就徘徊着說不出的喜悅,傳言不近女色的夏將軍居然召自己進來,難道說自己的好運到了?就算不為這個身分,單為這個男人也值得呀,邊城人人都知道夏將軍年輕有為、潔身自好,盛都又有一個龐大的家族,如果能進了夏家,就算做個妾室都有享不完的福氣。

打定主意要好好服侍眼前的男人,姣玉一步步走近夏文歌,卻不立刻獻媚,只是走到他身後站着,自然地按上他的肩頭,「將軍為國忙碌,姣玉為您鬆鬆身子。」

話音剛落,夏文歌突然轉身一手扯她歪在自己懷裏,臉上依舊是讓人膽寒的冷冽,卻死死盯着自己懷裏的女人瞧。

小小地叫出聲,姣玉只覺得自己全身都要僵了,都把自己召來了還冷着一張臉,這夏將軍是什麼意思呀?

「將軍……」克制着內心的恐懼,她低聲喚着,伸手去抓夏文歌的衣角,感覺到他沒有躲閃才鬆了一口氣,略略起身靠在他的身上,淺笑,「將軍性子真急,嚇到姣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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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狀元馴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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