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童亞依拿着辜穎仲給的錢出門見爸爸。
她和爸爸約在和上次一樣的地方，這次她一樣讓司機在百貨公司放她下車，然後她再自己走到這來。才彎進小巷，童亞依就看見正等着自己的爸爸，她快步走向他。
“爸。”看到唯一的親人，這幾天以來的委屈湧上心頭，讓童亞依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童爸看到童亞依的淚水，頓時慌了手腳，只能將她攬進懷裏好生安慰着。
“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在辜家受到委屈了？”看女兒這個樣子，他好心疼。
童亞依搖頭，哭泣中的她仍說不出話來，只是一直搖頭。
看到童亞依這個樣子，童爸心裏也明白了。
“對不起，都是爸爸沒用，所以才會讓你……唉！都怪我，都怪我。”
要不是他錯信友人，也不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女兒也不會到辜家去受委屈。
“不……不是的。”聽見爸爸的話，她飛快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我只是太想爸爸了，所以才會見到爸爸就忍不住哭了。”她不想讓爸爸為她擔心，所以她說什麼都不能把實情告訴他。
“童亞依，你不要再騙爸爸了，爸爸知道你不是個愛哭的人，要不是碰到了什麼事，你不會哭得這麼傷心的。”女兒的善良，他懂的。
爸爸的話叫童亞依忍不住又再度落淚，想到辜穎仲她就覺得好傷心，忍不住又投入爸爸的懷抱哭泣。
環抱着女兒，童父也紅了眼眶，他的自責不在話下。
父女倆抱頭痛哭，一點都沒發現有人正在接近他們。
看着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充溢在胸口的嫉妒，叫辜穎仲幾乎快喘不過氣，嫉妒所引起的憤怒燒灼着他的心——“我前腳才出門，你就忍不住寂寞，馬上拿着我的錢出來見情郎是嗎？
是我的懷抱不夠溫暖嗎？所以你才會再去尋找我以外的男人，給你你想要的溫暖是嗎？”
熟悉的聲音叫童亞依的身子一僵，轉過身看到辜穎仲，更是讓她嚇白了臉。
“穎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童亞依急着解釋。
“不是我想的哪樣……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想狡辯？”陰狠的臉孔扯出了一抹冷笑。
這個騙他的女人該死，可最該死的人卻是他自己！
想了一整夜，他還是無法對她放手，就算她騙他也好、不愛他也好，他都要將她囚禁在身邊一輩子，讓她再也無法離開他，也不能再想着別的男人！
“我……”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麼，可是她擔心辜穎件會把這事告訴喬華艷。
童亞依離開了那個男人的懷抱，這也讓他可以看清那男人的長相，“這男人哪裏比我強？他都已經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了！而你居然為了他而背叛我！？”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莫大的屈辱！
童亞依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一心只怕他會去告訴喬華艷這件事，“這些錢我會還你的，我爸只是現在急着要用錢，我不是有心騙你的錢的，算我求求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夫人好嗎？”她哀求着。
經過她這一番話，童父也知道了來人的身分。
“辜先生，我知道我不該找亞依，可是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我保證我會努力去找工作賺錢來還你的。”童父也心急地向辜穎仲解釋，想起童亞依方才的眼淚，他又說道：“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她是個好女孩，值得你用心對待的。”
眼前的情況叫辜穎仲傻眼。
搞了半天，這個老頭……
居然是她老爸！
那他這些時間是在幹嘛？耍白痴嗎，自己一個人吃醋吃得快瘋了，還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結果真相居然是這樣！
分辨不出自己此刻的情緒是什麼，不過他能確定的是，得知童亞依並沒有背叛他叫他覺得喜悅，這份狂喜幾乎淹沒了他。不過沒幾秒，他的情緒一止刻讓憤怒佔滿。
“你這個白痴女人！你要拿錢給你爸，你不會直接跟我明講嗎？幹嘛要這麼偷偷摸摸的？”害他誤會她好幾天，自己鬱卒得要死。
“因為我跟夫人的合約……”童亞依向他解釋，“我怕你會跟夫人講，所以我……”他的爆吼叫她縮了縮肩膀，一臉委屈。“你白痴呀！你知不知道你什麼都沒說，害我誤會就算了，還害我這些日子難過死了！”只要一想到她另外有男人，他就氣到差點得內傷，結果只是烏龍一場。
雖然這結果很好，但想到自己做了那麼多白痴的事，他就覺得生氣，但他也因此知道了這個白痴女人對自己有多重要！“你誤會我！？”他的話叫她嚇一跳，“所以這幾天你才會那樣對我？”這下子，他這幾天的行為都有了解釋了，這也難怪，不管她怎麼問他都不肯說。
他也想起自己這幾天有多可惡，臉上出現了一絲的狼狽。
想起這幾天的種種，童亞依真的覺得自己很委屈，而現在他的話，更叫她覺得自己的付出很不值得。
她把所有的自己都交給他，他的要求她也儘可能地去做到，但這些只換來他的不信任，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你好過分！我把自己的心都掏給你了，結果你居然認為我會背叛你？
你怎麼可以不信任我？”她好氣，氣到眼淚都飆出來了。
她轉身面對爸爸，拿出皮包的錢交給他，“爸，這些錢給你，你要小心不要再被偷了，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說完，她看也不看辜穎仲一眼，就自己跑開了。
看到童亞依從眼前跑走，辜穎仲為難地看了童父一眼，最後他決定改天再來處理他的問題，現在先追老婆要緊。
他掏出一張名片，叫童父明天打電話給他后，便追着童亞依的身影而去。
過了好幾天，童亞依和辜穎仲還是處在冷戰之中。
這天早晨，和以往一樣，喬華艷、童亞依和辜穎仲一同在餐桌上用餐。
辜穎仲不專心地吃着自己的早餐，一邊瞧着童亞依，一邊想着要怎麼開口跟她說話。
他清了清喉嚨，“亞依，我打算買棟房子給你爸住，改天我們一起去看看，你覺得怎麼樣？”他的話中討好的意味十分濃厚。
喬華艷靜靜地坐在一芳，像沒事人一樣看着他們的互動。
亞依和她父親的事她都知道了，既然她兒子要管這檔事，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好了。“不用麻煩了，我爸現在住的地方很好。”她的聲音冷冷淡淡的。
其實都過了好幾天了，她的氣也差不多都消了，更何況這高傲的男人在她展開冷戰的第二天，就來向她低頭認錯，只不過她太生氣了，所以那時才不願意原諒他。而且夫人也告訴她，男人就是要讓他受點教訓，如果太輕易原諒的話，他們是不會記取教訓的。現在冷戰也差不多該結束了，不過她還想再讓他難過一天，等他下班回來，再告訴他她願意原諒他好了。“我吃飽了，夫人，我先上樓了。”看也沒看辜穎仲一眼，童亞依便離席了。辜穎仲一臉頹喪。
這幾天他什麼方法都用了，可亞依就是不肯原諒他，害他頭疼死了。
喬華艷看到辜穎仲的樣子，忍不住偷笑着。
看到兒子栽在一個女人的手裏，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她幫這個向來叛逆的兒子挑的，她就好不得意。“笑什麼！？”他的女人不肯原諒他，心情不好的當頭，又看見他媽坐在他對面偷笑給他看，心情又更加不爽了。“不能笑嗎？我連笑都惹到你了？”喬華艷火上加油似地挑釁道。
辜穎仲用陰狠的眼神瞪着他媽。
他懷疑童亞依對他這麼狠心，一連好幾天都不肯理他，也不肯和他說話，他這個媽一定有在他背後搞些小動作。“這麼多天都還沒搞定亞依，要不要我教你幾招呀？”
其實她這個做娘的也沒那麼狠，如果兒子肯開金口向她求助，她是可以傳授幾招給他啦！“我幹嘛要搞定她？她只不過是個女人罷了！”表面上他還在嘴硬。
“喔？”喬華艷揚眉看她，看好戲似地瞥了眼他的身後。
只可惜辜穎仲沒注意到他媽的眼神，還繼續大放厥詞：“我幹嘛要在乎她？她只不過是你找來生小孩、供我洩慾的女人罷了，我為什麼要搞定她？我根本就不在乎她在想什麼！”標準的心口不一。喬華艷憐憫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一會，辜穎仲也發現他媽將目光投注在他身後的某一點了。
他僵硬地轉過身，看向身後——童亞依就站在那瞪着他！
辜穎仲知道自己完蛋了，張着口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
童亞依生氣極了。
方才上樓后，她在梳妝枱前坐了好一會，想來想去，她和辜穎仲也鬧了好幾天的彆扭，她想就這樣算了好了，才想下來找他講和，沒想到會聽到信些話。
“你好過分！我不要原諒你了啦！”癟着嘴，童亞依轉身走了。
“喂……”辜穎仲想叫住她，可看到他媽那打趣的眼神，他就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他想去追童亞依，可腳步卻動不了。
才剛說了那些話，現在他哪有臉去追呢？
“笨兒子，你把一切都搞砸羅！”喬華艷這個時候還在說風涼話，說完，她再也忍不住地大笑出來。
“搞砸什麼？她想怎樣就隨她去，反正我一點都不在乎！”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就算到了現在，他還是想維護他的男性尊嚴，還在嘴硬。
“真的不去追？這次她可能不會那麼好哄唷！”
“追什麼？我才不可能去追她咧！”
但他的行為和他說的話完全不一致。
他一雙眼可是牢牢看着童亞依離開的方向，還一臉的掛心。
喬華艷聳肩，這小子愛嘴硬就隨他，不過看來，她得要插手這對小兒女的事了，不然再這樣下去，她的媳婦可能真的會就這麼跑了。
等辜穎仲下班回家時，客廳里的陣仗着實讓他有些嚇到。
傭人們全都擠在客廳，雖然表面上，每個人好像都很忙碌的樣子，可在他看來，他們不過是找個理由待在客廳，等着看好戲。
至於他老媽，則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端坐在客廳中央。
而坐在他老媽旁邊的是童亞依，此刻，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看得出來，大家好像都是在等他回來的樣子。
目光繞了一圈，最後他的目光定在童亞依腳邊的行李。
“那是什麼意思？”一手指着那袋行李，他喊了出來。
沒事她收行李幹嘛？她想去哪裏？
童亞依原想說話，可喬華艷拍了拍她的手，要她安靜在一旁待着。
下午喬華艷找她談了很多，問她想不想嫁給辜穎仲，如果她想的話，那她就必須要聽她的。
氣歸氣，可她愛辜穎仲的事實仍不會改變，既然愛他，她當然想嫁給他。
況且，她今天下午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去看過醫生，也證實了這件事。
寶寶還不到一個月，應該是在辜穎仲誤會她的那個時候有的。
知道這個消息，她真的好高興。
“你看到不就是明白了嗎？何必多此一問？”喬華艷代替童亞依回答，同時暗示她別開口，一切有她。
看了童亞依一眼，辜穎仲心裏明白這一切一定又是他這個媽搞出來的。
“她要去哪？”他直接問向自己的媽。
“她要去哪你會在乎嗎？你不是說她只是你洩慾的對象而已嗎？既然她對你這麼不重要，那你又何必管她要去哪？”喬華艷拿他說過的話來堵他的嘴。
她懂這話有多傷童亞依，所以故意拿這話來教訓她這個臭兒子一番。
“我……”辜穎仲被堵得說不出話，他說那些話並不是真心的呀！
“你怎樣？”喬華艷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看到兒子有口難言的感覺還真是好。
辜穎仲知道喬華艷是故意的，可卻只能氣憤地瞪着母親的笑臉，說不出話來。
“今天下午亞依去看過醫生，她已經懷孕三周了。”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茶，喬華艷的態度好像在談論天氣似的稀鬆平常。
“你說什麼！？”辜穎仲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即將要當父親的喜悅立即淹沒了他。
辜穎仲伸手想碰童亞依，想間她現在的感覺如何，可他的手還沒碰到她，就讓喬華艷給隔開了。
“你做什麼？”喬華艷的舉動讓他有些惱怒。
“我才想問你要做什麼。”她就是故意不讓他碰童亞依。
“她有了我的孩子，我想問她現在好不好都不行嗎？”他真的是會被他媽給氣死了！
“她現在很好，一切都正常。”
辜穎仲要自己深呼吸，確定能剋制自己之後才開口：“她有了我的小孩，而我是孩子的父親，我相信我有權利碰我的女人。”他向他媽宣示主權。
“她是有了你的孩子沒錯，但你說錯了一點，她是我的女人，不是你的。”童亞依是怎麼到這個家來的，大家都知道。
“你！”喔喔，他快抓狂了！
“既然亞依已經懷孕了，我想她應該也沒必要再待在這裏，我想送她到國外去待產，直到她生下孩子之後，再送她回台灣。”
“不可以！我的女人不能離開我身邊！”他強烈反彈，從沒想過讓亞依離開他身邊一步。
“她不是你的女人，是我的。”喬華艷再一次糾正他。
“但是我讓她懷孕的。”他可是孩子的父親，再怎樣他都得讓她在他的照顧之下，將孩子平安生下來。
“但是我讓她到這個家來的。”喬華艷輕鬆地就堵住了他的話。
辜穎仲無話可說，而他也恨死了這個事實！
為什麼她不是他自己遇上，而是他媽帶進他生命中的？如果是他自己遇上的，那他現在也不用被他媽氣個半死，卻還是只能受制於他媽！
“你到底想怎樣？”他沒耐心再應付他媽，他現在只想和他的女人單獨說說話、關心她現在好不好。
喬華艷一笑。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娶亞依進辜家大門，二是讓我送她到國外去待產，你自己選。”她很民主的。
辜穎仲看看童亞依，又看看自己的媽。
他最討厭聽他媽的話，可為了亞依，他只有低頭的份，但他又不想就這麼認輸。夾在兩難之間，他頓時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他只知道他不想讓亞依離開他。
“怎麼樣？你的選擇是什麼？”沉默了幾秒，喬華艷追問着辜穎仲。
她在賭，賭穎仲對亞依的愛遠超過他的自尊。
如果一段感情中，自己的尊嚴比對方還重要，那這段感情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可反過來，如果一個男人願意為個女人放下自己的自尊，那這個男人絕對值得讓這個女人託付終身。
童亞依看着他，對他的答案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童亞依的凝望讓辜穎仲徹底棄械投降，他知道這輩子他再也放不開她了。
“女人，你最好不要讓我後悔跟你結婚！”以手耙梳過自己的頭髮，他認栽了。
雖然他十分不願意對自己的母親低頭！但為了童亞依，他認了。
童亞依笑了，笑得心滿意足。
喬華艷也笑了，笑這個笨兒子沒為了愚蠢的自尊而錯失一個好女孩。
“現在我可以帶我的女人上樓了嗎？”他恨恨地說。
“不行，”喬華艷搖頭，“你還沒向亞依求婚呢！”
兩人要結婚是一回事，不過男人該做的，可是一樣都不能省。
雖然她是穎仲的媽，理當站在他那邊，但她也是個女人，更何況他之前的所作所為，她可是都看在眼裏，趁這機會，她當然也得幫亞依討點公道回來。
辜穎仲認命了，有了開頭之後，接下來就容易多了。
他也不羅嗦，走到立里亞依面前單膝落地，“童亞依小姐，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喬華艷鼓勵的目光看向童亞依，就見她含羞帶怯地點了點頭。
現場立刻爆出歡呼聲。想到辜家即將要辦喜事，眾人都開心不已，尤其是陳媽，笑得都合不攏嘴了。
“好了，現在你可以為你的準新娘戴上戒指了。”喬華艷拿出事前預藏的鑽戒交給辜穎仲，要他為童亞依戴上。辜穎仲看也不看那戒指一眼，只是對童亞依伸出了手。
沒有猶豫的，童亞依將自己的手交給他，她信任他。
收攏手掌，他握緊了童亞依的手，而他相信自己這輩子都會一直這麼緊握着這隻手。“我接受了你為我安排的女人，但不代表我也要接受你挑的戒指，我要送我女人的戒指，我會自己帶她去挑！”他不滿地對喬華艷嗆道，接着，他轉向童亞依，“我們走吧！”牽着童亞依的手，他帶她離開了辜家。
他要帶她去挑選象徵他們誓約的戒指，也要帶她走入另一個幸福的境界。